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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石头记 - 第二回 入尘寰初进石头 懁往事闷看《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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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入尘寰初进石头 懁往事闷看《红楼梦》

且说宝玉拿了那张字纸儿,只管发怔,暗想道:我离了家到底有多少日子了呢?据这张字纸儿看来,一定是同那“京报”一般的东西。

不过不是尃载阁抄,把外头的时事也载上的,自然也是按天出一张的了。

看他这年月,竟然是自我离家之后,国号也改了。

只恨我在那里混修之时,一胡一 里一胡一 涂,不曾记着日子。

看他那年月底下,还有什么一千九百一年,这更不可解了。

正在这里想着,只见焙茗笑嘻嘻进道:“爷请看1是黄纸糊的小匣小,上面横写着“燮昌”两个字,反面是面的细细致致的一幅小画儿。

要待打开他看时。

却是没有盖子的。

四面翻转看了一遍,原来是个套。

把他推闰一看。

里面装着好些小枝儿,一头还有一京红红儿的东西。

便还了焙茗道:“这不过是小孩子顽的罢了。”

焙茗接过来,取出一根细细的去看,口内自言自语道:“怎么个顽法呢?”

说罢,拿起来把那红点子对着头上去烧。

谁知才对到火上去。

便豁的一声着了,倒把二人吓了一跳。

宝玉道:“别弄了!寇是个惹火的。”

焙茗那里肯听,便道:“这一点点的小头儿,燃着了那火就那么大。

我们把他一根根的都取下来,凑在一处,拿到院子里,放个火球儿顽。”

面说,一面找了个钉儿,蹲在地下把那小枝都倒了出来,去刮那红点子。

刮下了两个,再刮第三个时。

不知怎的,拍的一声,那红点子自己着了。

焙茗又惊又喜,宝玉也歪在旁边看见,说道:“快别弄,拿来我看!焙茗把小枝儿递上。”

宝玉道:“匣子呢?”

焙茗递了来。

宝玉再看一遍,对焙茗道:“你看这套匣边上,这一面粗得狠,像是沙子做的。”

那上面有几路红印子,不定这东西在这上面一擦,却把枝儿擦断了。

宝玉道:“蠢才,轻点子呢1焙茗再拿了一根,往上轻轻的划。

划了两下,没有动静,再划重时,又怕断了。

焙茗大喜道:“二爷真是圣明,叫一奴一才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么一来,就惠着了呢。”

宝玉道:“快收起来罢,这是取火的东西。

可轻着点,别碰了他。

你看刚才把钉子刮了他,也刮出火来呢1焙茗一面收,拾面道:“这个取火。

比着火镰包儿,灵便多了。

这回有了这个,不要那个了。”

宝玉拾起一根着过的,仔细看了一看,只见那红京子烧成了炭,取起那套匣来,划了一下,便断了。

想道:“二爷请睡罢。

明儿家去,我还要赶回京去报喜信呢。”

宝玉道:“我就在这床 上一胡一 乱睡了。

你呢?”

焙茗道:“爷别费心,我有睡地方。”

宝玉便和衣躺下。

焙茗道:“好歹侻了睡,小心着冷呀。”

宝玉道:“此刻我比前头,不拘什,么都可以将就得。

身体也好,不至于着凉的。”

焙茗将门闭上,取了几把椅子,拼摆在门口,便躺下去宝玉道:“怎么这等睡法?”

焙茗道:“怕爷再跑了,一奴一才可担不起呢1宝玉笑道:“你放心,我再不跑了。”

一宿无话。

次日黎明,宝玉醒了,叫起焙茗,到炉子上去烧了京热水,一胡一 乱洗过脸,主仆两个,便出门上路,仍人小门出去。

外面原来是三间正殿,却是剥落一堪。

两郎多已倒了,两旁神像,也七歪八倒。

出得山门,回头看时,那敕玉霄宫的匾,还歪歪的在上面末掉下来。

焙茗此时只觉得心神恍惚,想着:我投宿的玉霄宫,明明是一所雕梁画栋的,怎八一觉睡醒,却换了这个模样。

一路上疑惑不定。

宝玉是因为看了那张字纸儿的年月,心下十分疑惑,又不知此处是什么地方,只得信步行走。

走了四五里路,走到一个小小村庄,见一个老儿,正携了农具行来,焙茗便向前问道:“请教老丈,我们到金陵城里去,从那里走?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老儿道:“这里叫做‘无为村’也是金陵管。

你们要进城,只往东去,不上十里,就到了。”

焙茗谢过老儿,同着宝玉向东而去。

慢慢的有了人家起来。

一时进了城,宝玉道:“城是进了,那里是咱们家呢?”

焙茗道:“爷放心,咱们家是赫赫侯门,一问就知道了。”

说罢,便拉着一个走路的人,问他:“荣国府在那里?”

那人回说:“不知道。”

宝玉道:“这些走路的人,那里知道。

你倒是到店铺里去问问罢。”

焙茗依,言问了几家店铺,也昃不知道。

宝玉不觉纳闷,暗想道:“里莫非不是金陵,是我们走错了路么?焙茗道:“走了半天也乏了,爷看见那茶馆么?多少人在那里吃茶呢。

爷何不也进去喝碗茶,歇歇再走。”

宝玉点头应允。

拣了一家洁净茶馆进去,拣了个座,焙茗另在一边也拣座儿坐了,茶博士泡上茶来,宝玉慢慢的品茶。

因想:焙茗问了半天,没有一个人知道,总是他口齿不令俐之故。

自己在街上,又不好逢去问,此时正好借吃茶为台,得便时,亲自问人。

坐了一惠,只见隔上又来了一位茶客,举止斯文,暗想:这个人,或可以知道,不妨试问一声。

因立起来,对那人拱拱手,问道:“失路之人,请问一声,不知老兄可肯指教?”

那人也连忙起来招呼,一面说道:“这问路的事,是知道的,无有不说,何消多礼。”

宝玉道:“我要到荣国府,不知从那条街上去?”

那人听说,把宝玉上下打量一番,说道:“此话怎讲?”

那人道:“我只知有一个宁国府,却不知有荣国府。”

宝玉喜道:“老兄不知道,我们本是一家,找到宁国府,先趁子轮船到芜湖,然后或雇民船,或雇牲口,自然可以走到。

怎么在这里南京地方,就问起来呢?须知道宁国府,我问的是宁国公,荣国公的府第。”

那人摇头道:“不知道,不知道。”

玉还未答言,焙茗在旁插嘴道:“爷别理他。

咱们贾家的门第,南京、北京,那个不知道的?他既然不知道一定是个村汉子,再问也没用。”

那人听了,也不做理惠。

焙茗大自言自语的道:“像刘老老,他还是个女人,也惠找到咱们家去。

咱们南边的府第,自然也不输给别人,就没有人知道,可也是一桩怪事。”

那人听了,怔怔的看了玉一眼,又看看焙茗,回头向宝玉道:“没甚什么说,你老兄既然不知道,使罢了,我回问别人。”

那人道:“刚才听你们说的,莫不是要问那《红楼梦》上贾宝玉他家么”宝玉叹喜道:“正是,正是!但是什么《红楼梦》,我可不懂。”

那人道:“你可9是看小说看呆了。”

又笑道:“你要问他家,还是要看贾玉呢?”

还是要看林黛玉呢?”

宝玉道:“只我便是贾宝玉。”

焙茗在旁插嘴道:“我们二爷现在当面,你为甚提名叫姓的起来,好没道理1那人怔了一怔,指着焙茗问宝玉道:“他又是谁?”

宝玉道:“他昃我身边的小焙茗。”

那人抬头看了看天,又揉了揉眼睛,道:“不好了!我今日不是见了鬼,便是遇了疯子了。”

正说着,郼边又来了一个少年,那人见了,便招呼入座,说道:“我常说你们年轻人,不要只管看小说,果然有看小看出笑话来了。

前头我看见一什么笔记上载着一条,说是有了《西厢记》思慕双文颜色,致成相思病的。

我还他不过设言劝世的罢了,谁知……”说到这里,用手指着玉道:“这个人,竟自称是贾宝玉起来,口口声声,只问什么荣国府、你道不是看《红楼梦》看疯了的么?”

那人只管高谈阔论,引的旁边吃茶的人,一个个都围过来,对着宝玉观看。

看得宝玉没意思。

赸赸的起来,叫焙茗开了茶钱,走出了茶馆。

因对焙茗说道:“我本来就有点惚,听了那人的话,越发恍惚的加了一倍。

看来,我们家是一时找不着的了。

不如先找个下处,再商量罢。”

说着,二人找了一家客寓,拣了个洁净房间住下,还要张置备行。

李焙茗先到里间,铺好了宝玉的卧榻,然后自家把外面半间收拾起来。

宝玉叫焙茗出去买点纸、笔、墨之类,回来应用,焙茗答应了出去。

一会儿买了些文房四宝回来,又顺带买了些茗碗茶铛之属。

宝玉在家时,享尽了膏粱文绣、粉腻脂香之福,出家时,非但与木石居,与鹿豕游,并且是耳无闻、目无见的。

不知过了几世,历了几劫。

此时自见外面粗使的东西,却也小巧玲珑,不觉把玩了一番。

忽又想起在茶馆里,遇见人,说什么“红楼梦”,想是一部小说。

他又说我看《红楼梦》看疯了,以自称贾宝玉。

我明明是贾宝玉,我何尝知道什么《红楼梦》!想当年,我和甄宝玉同了名字,同了相貌,已是奇事,难道那《红楼梦》上,竟有和我同姓、同名的么?倒不可不看看他内中是个什么情形。

想罢。

便提笔写了“红楼梦”三个字,叫焙茗到书坊里去买。

不多一惠,买了回来。

宝玉见有一尺来高的一部书。

也不及细看全文,先取了第一本,要看个回目。

谁知却是一本略画。

见了那些人名。

先就暗暗称奇。

一胡一 乱翻了一遍,翻到末后,才是回目。

便逐回的细看,心中又是惊疑,又纳闷。

逐回看过了,才看正文。

一心只想看贾宝玉的事,郼不相干的闲文,便一胡一 乱看过,只拣要紧的去看。

越看越是心神不定。

看了书上事迹,印证我今日境遇,还似做梦。

不觉越想,越想越看,那心神越觉惝恍。

忽见焙茗笑嘻嘻的进来道:“爷猜这东西值得多少钱呢?”

不知焙茗拿来的是什么东西?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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