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陕督傅宗龙,惨死项城,全军覆没《明史演义》第九十七回 决大河漂没汴梁城 通内线恭进田妃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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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义 - 第九十七回 决大河漂没汴梁城 通内线恭进田妃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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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回 决大河漂没汴梁城 通内线恭进田妃舄

却说陕督傅宗龙,惨死项城,全军覆没。

项城孤立无援,怎禁得数十万贼兵?当即被陷,阖城遭难。

贼又分众屠商水、扶沟,进陷叶县,杀死守将刘国能。

国能就是闯塌天,初与自成、汝才结为兄弟,旋降官军,为汝才所恨,遂乘胜入城,拘住一柄一能,责他负约,把他杀害。

再进攻南一陽一,总兵猛如虎,正在南一陽一驻守,凭城拒战,杀贼数千,嗣因众寡不敌,城被贼陷。

如虎尚持着短刀,奋力杀贼,血满袍袖,力竭乃亡。

唐王聿镆,系太祖第二十三子柽七世孙,袭封南一陽一,至是亦为所害。

贼众连陷邓县等十四城,再攻开封。

开封巡抚李仙风,已坐罪被逮,由高名衡代为巡抚。

名衡及副将陈永福,登陴力御,矢石齐下。

李自成亲自招降,被永福拈弓搭箭,飕的一声,正中自成左目。

自成大叫一声,几晕马下,经贼众掖住,始得回帐,便勒众退至朱仙镇养病去了。

惜不射死了他。

先是陕抚汪乔年,接奉密旨,令掘自成祖茔。

乔年即饬米脂县令边大绶,遵旨速行。

大绶募役往寻,一时无从搜掘,嗣捕得李氏族人,讯明地址,乃迫令导引,去县城二百里,乱山中有一小村,叫作李氏村,约数十家,逾村又里许,蹊径愈杂,荒塚累累,有十六塚聚葬一处。

内有一塚,谓系自成始祖坟,一穴一由仙人所造,圹内置有铁钉檠,仙人言:“铁钉不灭,李氏当兴”云云。

大绶即督役开掘,一穴一发过半,但见蝼蚁围集,火光荧荧,再斫棺验视,一尸一骨犹存,黄一毛一遍体。

脑后有一一穴一,大如制钱,中蟠赤蛇长三四寸,有角隆然,见日飞起,高约丈许。

经兵役奋起力劈,蛇五伏五起,方才僵毙。

乔年乃拾一尸一颅骨,并腌腊死蛇,遣官赍奏。

未几,自成即被射中左目,伤瞳成瞽,世人因称为独眼龙。

堪舆之言不可尽信,若果风水被破,则自成应被射死,何至仅中左目?

汪乔年以李坟已破,遂会师出讨,得马步军三万名,令贺人龙等分领各军,兼程东下,直抵襄一陽一城。

襄一陽一新遭兵燹,守备未固,乔年迟疑不敢入。

襄城贡士张永祺,率邑人出迎,不得已屯扎城下,立营才定,贼兵大至,贺人龙等未战即溃,余众骇散,只剩乔年亲卒二千名,随乔年入城拒守。

贼尽锐猛攻,历五昼夜,守兵伤亡过半,遂被陷入。

乔年自刎未死,猝遇贼兵,将他絷去,骂贼罹害。

自成立索永祺,永祺匿免。

吕氏本支共九家,杀得一个不留。

又因此恨及诸生,捕得二百人,一半刖足,一半割鼻,并杀守将李万庆。

万庆就是射塌天,弃贼降官,因遭杀死。

贼众一住数日,复出陷河南各州县,进攻开封。

贺人龙等溃入关中,沿途一婬一掠,不亚流寇。

左良玉逗兵郾城,只说是防堵献忠,并不赴援。

河南警报到京,日必数起,急得怀宗没法,只好向诏狱中释出孙传庭,再三奖劳,授为兵部侍郎,令督京军援开封。

急时抱佛脚,毋乃太晚。

传庭行至中途,又接旨令任陕督,且密谕诛贺人龙。

原来自成再围开封,仍然未克。

开封军报少纾,乃调传庭入陕,另简兵部侍郎侯恂,出援开封。

传庭不敢违慢,便驰入秦中,召集各将。

固原总兵郑家栋,临洮总兵牛成虎,援剿总兵贺人龙等,均率兵来会,传庭不动声色,一一接见,至人龙参谒,即叱令左右,将他拿下。

人龙自称无罪,传庭正色道:“你尚得称无罪么?新蔡、襄城迭丧二督,都是你临阵先逃的缘故。

就是从前开县噪归,献贼出柙,迄今尚未平定。

你自己思想,应该不应该么?”

遂不由人龙再辩,将他斩首,诸将均战栗失容。

人龙勇力过人,初出剿寇,杀贼甚众,贼呼为贺疯子,及为杨嗣昌所欺,始有变志,正法以后,贼众酌酒相庆,争说贺疯子已死,取必中如拾芥了。

贺人龙之罪应该论死,但亦为杨嗣昌所误,我嫉人龙,我尤嫉嗣昌。

孙传庭既诛贺人龙,即命将人龙部兵,分隶诸将,指日讨贼。

适朝旨又下,命他速率陕军,驰援开封。

开封佳丽,为中原冠,贼众久欲窥取,只因城坚守固,急切难下。

自成前后三攻,总想把他夺去。

明廷恰也注意开封,令河南督师丁启睿,保定总督杨文岳,及左良玉、虎大威、杨德政、方国安四总兵,联军赴援。

再命兵部侍郎侯恂,作为后劲,总道是兵多势厚,定可胜贼,哪知各军到了朱仙镇,与贼垒相望,左良玉先不愿战,拔营径去,诸军继溃,启睿、文岳也联骑奔汝宁,是谓土崩,是谓瓦解。

反被贼众追击,掠去辎重无数。

朝旨逮问启睿,谴责文岳,仍促孙传庭出关会剿。

此段是承上起下文字。

传庭上言:“秦兵新募,不能速用,应另调别军。”

廷议只促他出师,传庭不得已启行。

甫至潼关,接得河南探报,开封失陷。

传庭大惊,问明侦骑,才知开封被陷详情。

开封被围日久,粮械俱尽。

人且相食。

周王恭枵,先后捐金百余万,复捐岁禄万石,赡给守兵,仍不济事。

高名衡因城濒大河,密令决河灌贼,期退贼军,偏偏被贼骑侦悉,移营高阜,亦驱难民数万决河。

河水自北门灌入,穿出东南门,奔声如雷,士民溺死数十万。

名衡猝不及防,忙与副将陈永福等,乘舟登城,城内水势愈涨,周王府第,尽成泽国。

王率宫眷及世子,从后山逸出,露栖城上七昼夜。

幸督师侯恂,率舟迎王,王乃得脱。

这尚是捐金的好处,否则不为贼虏,百姓亦未必容他自走。

名衡等见不可守,亦航舟出城,贼遂浮舟突入,搜掠城中,只有小山土阜,及断垣残堞上面,尚有几个将死未死的难民,一古脑儿掳将拢来,不过数千人。

此外满城珍宝,尽已漂没,贼亦无可依恋,但将所遗子女,掠入舟中,驶出城头。

河北诸军,遥用大炮轰击,贼舟或碎或沉,或弃舟逸去,被掠子女,夺回一半。

贼众竟移攻南一陽一,传庭因得此警报,倍道至南一陽一城,用诱敌计,杀败自成。

自成东走,沿路抛弃粮械。

陕军正愁冻馁,态意拾取,无复纪律。

不意贼众又转身杀来,一时措手不迭,当即奔溃。

传庭也禁喝不住,没奈何回马西走,驰入关中。

自成声势大震,老回回、革里眼、左金王、争世王、乱世王五营,统归入自成,连营五百里,再屠南一陽一,进攻汝宁,总兵虎大威中炮身亡。

保定总督杨文岳,正走入汝宁,城陷被执,大骂自成。

自成令缚至城南,作为炮的,几声轰发,可怜这文岳身中受了无数弹子,洞胸糜骨,片刻而尽。

兵备佥事王世琮,前屡却贼,中矢贯耳,仍不为动,贼呼为王铁耳,至是亦被执不屈,均遭杀害。

知府傅汝为以下,一同殉难。

河南郡县,至此尽行残破,朝廷不复设官。

遗民各结寨自保,如洛一陽一李际遇,汝宁沈万登,南一陽一刘洪起兄弟,自集民兵数万,或受朝命,或通贼寨,甚或自相吞并,残杀不已,中原祸乱,已达极点。

张献忠且乘隙东走,据亳州,破舒城,连陷庐州、含山、巢、庐江、无为、六安诸州县,径向南京,下文再行交代。

且说清太宗雄据辽沈,闻中原鼎沸,不可收拾,正好来作渔翁,实行收利。

当下入攻锦州,环城列炮,抢割附近禾稼,作为军粮。

城中守兵出战,统被击退。

蓟、辽总督洪承畴,及巡抚邱民仰,调集王朴、唐通、曹变蛟、吴三桂、白广恩、马科、王廷臣、杨国柱八总兵,统兵十三万赴援,到了松山,被清兵截击,败了一阵。

最要紧的是辎重粮草,屯积塔山,也被清兵劫去。

承畴部军大溃,八总兵逃去六人,只有曹变蛟、王廷臣两总兵,随着洪、邱两督抚,被困松山,相持数月,粮尽援绝,副将夏承德,竟将松山城献了清军,开门延敌。

邱民仰自一杀,曹变蛟等战殁,承畴披掳,杏山、塔山一齐失守。

怀宗闻警,不胜惊悼,且闻承畴已经死节,诏令设坛都城,赐承畴祭十六坛,民仰六坛,并命建立专祠,洪、邱并列,正拟亲自临奠,那关东传来奏报,承畴竟叛降清廷,不禁流涕太息,愁闷了好几日。

松山战事,详见《清史演义》,故此特从略。

兵部尚书陈新甲,以国内困敝,密奏怀宗,与清议和,怀宗颇也允从,嘱令新甲缜密,切勿漏泄。

何必如此。

新甲遂遣职方郎中马绍愉,赉书赴清营,与商和议。

清太宗倒也优待,互议条款。

绍愉当即密报新甲,新甲阅毕,置诸几上,竟忘检藏,家僮误为塘报,付诸钞传,顿时盈廷闻知,相率大哗。

言官交劾新甲,到了此时,还要意气用事,口舌相争,实是可杀!怀宗以新甲违命,召入切责,新甲不服,反诩己功,遂忤了上意,下狱论死。

清太宗以和议无成,攻入蓟州,分道南向,河间以南多失守。

至山东连下兖州等府,攻破八十八城,鲁王以派,为太祖第十子檀六世孙,袭封兖州,被执自一杀。

清兵又回入京畿,都城大恐。

复由大学士周延儒,奉命督师,出驻通州。

这延儒曾为温体仁所排,回籍有年,此时何复入相。

见九十五回。

原来体仁免官后,即用杨嗣昌为首辅,所有旧任阁臣,如张至发、孔贞运、黄士俊、傅冠、刘宇亮、薛国观等,或免职,或得罪,另用程国祥、蔡国用、方逢年、范复粹及姚明恭、张四知、魏照乘、谢陞、陈演等一班人物,尤觉庸劣不堪,朝进暮退。

怀宗复记及周延儒,可巧延儒正夤缘复职,私结内监,贿通一宠一妃,遂因此传出内旨,召延儒重为辅臣。

看官欲问一宠一妃为谁?就是小子九十回中叙及的田贵妃。

田妃陕西人,后家扬州,父名弘遇,以女得贵,受职左都督。

弘遇以商起家,素好佚游,购蓄歌一妓一,恣情声色,田妃生而纤妍,长尤秀慧,弘遇遂延艺师乐工,指授各技,一经肄习,无不心领神会。

凡琴棋书画,暨刺绣烹饪诸学,俱臻巧妙。

尤善骑射,上马挽弓,发必中的,确是个神仙俦侣,士女班头。

既入信邸,大受怀宗一宠一幸。

如此好女,我愿铸金拜之,无怪怀宗一宠一爱一。

怀宗即位,册为礼妃,嗣进皇贵妃,每讌见时,不尚妆饰,尤觉得橚发如云,美颜如玉,芳体如兰,巧舌如簧,有时对帝鼓琴,有时伴帝奏笛,有时与帝弈棋,无不邀怀宗叹赏。

又尝绘群芳图进呈,仿佛如生,怀宗留供御几,随时赏玩。

一日,随怀宗校阅射场,特命她骑射,田妃应旨上马,六辔如丝,再发并中。

内侍连声喝采,怀宗亦赞美不已,赏赉有加。

惟田妃既受殊遇,自炫色泽,免不得恃一宠一生骄,非但六宫妃嫔,看不上眼,就是正位中宫的周皇后,及位次相等的袁贵妃,亦未曾放入目中。

这是妇女通病。

如秀外慧中之田贵妃,犹蹈此习,令人叹惜!周皇后素一性一严慎,见她容止骄盈,往往裁以礼法。

一年,元日甚寒,田妃循例朝后,至坤宁宫庑下,停车候宣。

等了半晌,并没有人宣入,庑下朔风猎猎,几吹得梨涡成冻,玉骨皆皴。

周后亦未免怀妒,累此美人儿受寒。

及密询宫监,才知袁贵妃先已入朝,与后坐谈甚欢,因将她冷搁庑下。

至袁妃退出,方得奉召入见。

后竟华服升座,受她拜谒,拜毕亦不与多言,令即退去,气得田妃玉容失色,愤愤回宫。

越日得见怀宗,即呜呜泣诉,经怀宗极力劝慰,意乃少解。

过了月余,上林花发,怀宗邀后妃赏花,大众俱至,田妃见了周后,陡触着前日恨事,竟背转娇一躯,佯若未见。

周后瞧不过去,便走近上前,诉称田妃无礼。

怀宗亦佯若不闻,周后仍然絮述,反至怀宗惹恼,挥肱使退。

怀宗颇有膂力,且因心中恼恨,挥手未免少重,周后立足不住,竟跌仆地上,宫人慌忙搀扶,走过了十二名,才将周后掖起。

后泣道:“陛下不念为信王时,魏Yan用事,日夜忧虑,只陛下与妾两人,共尝苦境,今日登九五,乃不念糟糠妾么?妾死何难?但陛下未免寡恩。”

言讫,径返坤宁宫。

越三日,怀宗召坤宁宫人,问后起居,宫人答言:“皇后三日不食。”

怀宗为之恻然,即命内监持貂鬒赐后,传谕慰解,且令田妃修省。

后乃强起谢恩,勉为进餐。

惟田妃一宠一眷,仍然未衰。

周延儒得悉内情,遂向田妃处打通关节,托为周旋。

怀宗因四方多事,夜幸西宫,亦常愁眉不展,田妃问长道短。

由怀宗说入周延儒,遂旁为怂恿,即日传旨召入延儒,仍为大学士。

怀宗非常敬礼,尝于岁首受朝毕,下座揖延儒道:“朕以天下托先生。”

言罢,复总揖诸阁臣。

怎奈延儒庸一弩一无能,阁臣又只堪伴食,坐令中原涂炭,边境丧师,驯至不可收拾。

到了清兵入境,京都戒严,延儒也觉抱愧,自请视师。

怀宗尚目为忠勤,比他为召虎裴度,并赐白金文绮上驷等物。

延儒出驻通州,并不敢战,惟日与幕友饮酒自娱,想学谢安石耶?一面伪报捷状。

怀宗信以为真,自然欣慰,进至西宫,与田妃叙欢。

宫中后妃,要算田妃的莲钩,最为瘦削,如纤纤春笋一般。

差不多只有三寸。

是日应该有事,怀宗瞧见田妃的绣舄,一精一巧异常,不由的将它举起。

但见绣舄上面,除一精一绣花鸟外,恰另有一行楷书,仔细一瞧,乃是“周延儒恭进”五字,也用金线绣成,顿时恼动了怀宗皇帝,面责田妃道:“你在宫中,何故交通外臣?真正不得了!不得了!”田妃忙叩头谢罪,怀宗把袖一拂,掉头径去。

后人有诗咏此事道:

花为容貌玉为一床一,白日承恩卸却妆。

三寸绣鞋金缕织,延儒恭进字单行。

未知田贵妃曾否遭谴,且至下回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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