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龙子
指物论
【原文】
物莫非指，而指非指。
天下无指，物无可以谓物。
非指者天下，而物可谓指乎？
指也者，天下之所无也；物也者，天下之所有也。
以天下之所有，为天下之所无，未可。
天下无指,而物不可谓指也。
不可谓指者，非指也？非指者，物莫非指也。
天下无指而物不可谓指者，非有非指也。
非有非指者，物莫非指也。
物莫非指者，而指非指也。
天下无指者，生于物之各有名，不为指也。
不为指而谓之指，是无部为指。
以有不为指之无不为指，未可。
以“指者天下之所无”。
天下无指者，物不可谓无指也；不可谓无指者。
非有非指也；非有非指者，物莫非指、指非非指也，指与物非指也。
使天下无物指，谁径谓非指？天下无物，谁径谓指？天下有指无物指，谁径谓非指、径谓无物非指？
且夫指固自为非指，奚待于物而乃与为指？
【译文】
物无一不是由物的属一性一来表现的，但是由物的属一性一所表现的物，并不等 同于物本身。
如果世界上没有物的属一性一，物便无从表现起为物。
物的属一性一之所以区别 于物，是因为如果世界上没有物，哪还有什么物的属一性一呢？
物的属一性一并不是世界上独立存在的东西，而物却是世界上客观实在的东 西。
把不是独立存在的物的属一性一当作就是客观实在的物，是不对的。
世界上如果没有物的属一性一，那末，物便无从表现，而物无从表现，便不 能被认识。
既然没有物的属一性一而物就不能被认识，那末，物就无一不是由物的属一性一来表现而被认识的。
既然世界上没有物的属一性一，物便无从表现，那末世界上也就没有不被物 的属一性一所表现的物，那末物就无一不由物的属一性一所表现的了。
由此可见，物无一不是由物的属一性一来表现的物，并不等同于被表现的物本身。
世界上之所以没有独立存在的物的属一性一，是因为物有各自的名称，而物 的名称并不反映物的具体属一性一。
物的名称虽不反映物的个一性一，但却反映物的特定本质（共一性一）。
物的共一性一并不等于物的个一性一，所以反映物之共一性一的 名称并不等于物的个一性一。
「由于物是共一性一与个一性一的统一」，因此，以只反映物的共一性一之“名”当作就是物本身是不对的。
“指”是世界上各种事物兼而有之的共一性一。
世界上虽然没有离开物而独 立存在的共一性一，但物不能说没有共一性一。
既然物不能说没有共一性一，也就是说没有无共一性一的物。
既然没有无共一性一的物，那末，物就无一不具有共一性一。
共 一性一不同于个一性一，而个一性一是共一性一在具体事物中的表现。
假使世界上没有个一性一，谁能说什么与共一性一不同的东西？假使世界上没有 物，谁能说得上什么共一性一？如果世界上只有共一性一而没有个一性一，谁能说得上什么与共一性一不同的东西？又谁能说得上无伦何物都无不具有共一性一？
共一性一本来就不同于个一性一，「其所以称为共一性一」，就在于共一性一并不局限于 个别事物，并不以个别事物是否具有该属一性一而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