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大侠
第一二八回々城外突然遭变故●和尚逞凶劫囚徒
且说白眉大侠徐良带着白芸瑞、房书安、艾虎等人,押解着由三仙岛捉住的国家要犯夏遂良、昆仑僧等,顺利回到开封城外,前进一步就要踏上护龙河,谁知就在这么个时候,发生了意外。
开封城的御街上,过来一队人马,先头已经出了南薰门,踏上护龙河也就是护城河的吊桥。
艾虎一看,这些人气势汹汹,有些来头,赶忙约束军兵,站在一边,并派人向徐良作了报告。
再看出来的这队人马,显得非常威风:头前鸣锣开道,接着是对子马,马身上都坐着彪形大汉;对子马的后边,打着各色旗幡;旗幡的后边,是一群和尚,约有七八十人;在这和尚队伍的中间,有一匹骆驼,驼骆上边坐的也是个出家的和尚,身披大红袈裟,项挂一百单八颗念珠,旁边有人替他扛着日月方便铲;僧人的后边,还跟着一群人,从穿着打扮看,都不像中原人。
这队人马能有二三百名,他们旁若无人,出城往南走。
白芸瑞、房书安都在观看这队人马,老房嘴里还不住地嘟噜,骂他们耽误了自己的事。
被押的这些囚犯,看到开封城墙,心里就凉了半截,知道只要进入京城,再想活着出来,希望就不大了,因此这些人都没一精一打采,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愿看。
昆仑僧则不然,沿途之上一直思虑着逃跑的机会,这机会始终没有来临,现在来到城外了,他仍不死心,两只贼眼滴溜溜乱转。
一看城里出来一队和尚,心中不由一动,就注意到骆驼上那大和尚了,觉得此人十分面熟。
等到近前一看,昆仑僧好似看到了救命菩萨,扯着嗓门就喊开了:“古月罗汉,古月大师父,快来救我!”“啪!啪!”军兵劈头盖脸朝昆仑僧那脑袋上一抽一打,一鞭子一道印。
昆仑僧不管这些,仍然高喊:“古月罗汉,快来呀,我要被人砍头了!”
两下相距那么近,昆仑僧的嗓门儿又那么大,半里之外都能听到,那些人能听不到吗?被昆仑僧喊作古月的大和尚,双目一睁,摆手止住了队伍:“停止前进。
大和尚,你是哪位?”
“古月师父,我是卧佛寺的昆仑僧啊。”
“哎呀,原来是你!老罗汉不必担惊少要害怕,老衲前来救你!”古月和尚一纵身从驼骆上跳下来,两步便到了昆仑僧身边:“老罗汉,怎么搞的,为啥成了囚犯?”
这个古月和尚是谁呢?他带着这些人要干什么?诸位别急,听我给您简单说上几句。
古月和尚原是中原人,出家在昆仑山华法寺,华法寺和卧佛寺相距不远,他与昆仑僧长相往来。
古月自幼习武,学有满身武艺,两个人经常在一块儿对打练习,无论是拳脚掌法,还是兵刃,昆仑僧俱不如他,因此昆仑僧非常敬重他,两人关系挺好。
这个古月野心很大,他想当华法寺的主持,但是那些大和尚没一个同意,古月一气之下,离开中原,游历到了天竺国。
天竺国盛行佛教,从国王到平民,无不信佛。
在位国王格里格丹,亲自加封了十八位国师,给他讲经说道,负责全国的寺院。
古月到了天竺,凭他佛学的造诣,根本显示不出来,但他有一身武功,以此作为进身台阶,很快得到国王的赏识,加封他为陰光大法师,排在了国师的行列。
当时中国非常强盛,附近的小国年年都要进贡来朝。
天竺国日益强盛,就不想再纳这份贡礼,但又怕宋兵征讨,格里格丹在进贡问题上有点举棋不定。
国王的心事,被善于窥测隐秘的古月和尚发觉了。
这个古月有点不安本分,他想:天竺国现在二十个法师,自己排在第十九位,啥时候才能出人头地呢?自从他窥破国王的心事,便开始在这方面打主意。
格里格丹三十多岁,人到中年,雄心正盛,这一天召见陰光大法师,不听他讲经说道,专让他练习武艺。
古月练了几手,国王连称好。
练过之后,赐座吃茶。
国王就问:“法师久在中原,宋朝和我们天竺比起来,哪个地方好啊?”
古月眼珠一转,说道:“王一爷,这没办法比呀,简直是天壤之别。
无论从疆域、物产,天竺都比不了中原。
那地方简直太漂亮了,随便找一个州城、府城,都比我们的京城要大,要漂亮。”
“是吗?可惜寡人命浅福薄,不能到那儿享受。”
古月朝左右看了看,说道:“王一爷,小僧有要事相奏。”
格里格丹似乎看出了古月的心事,一摆手让两边的人退下,问道:“大法师有何良策告诉寡人。”
“王一爷,您要想侵占中原,倒也不难,只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到时候我们夺他半壁江山,是有把握的。”
格里格丹频频点头:“嗯,很好,很好,就照法师的主意办。”
第二天,格里格丹就加封陰光大法师为天竺国的三纲长老,这是为陰光特设的职务,负责全国的僧教事务,位置一下子排在了所有国师的前边。
过了一段时间,陰光大法师秘密求见格里格丹,并且带来了两个年轻人。
这两位是一男一女,年龄都在十八九岁。
小伙长得非常英俊,脖子那儿有七块红痣,人称小北斗,姓金名奎亮。
这个女子长得如花似玉,真似天女临凡,格里格丹一见面就想把她收在后宫,但为了他的大业和野心,没有这样做。
这位女子名叫温玉香,别号九花一娘一。
金奎亮和温玉香是亲师兄妹,自幼在一块儿练武,现在都有一身武艺,感情也很好,准备过一段就成亲。
正这时候陰光大法师把他们俩找来了。
这一对年轻人虽然人才漂亮,也有武功,但是心术都很不正,都想要压倒别人,作威作福。
陰光法师就利用他们这种心理,让其充当自己棋盘上的两个小卒。
金奎亮和温玉香一见格里格丹就跪倒磕头,格里格丹亲口加封金奎亮为镇远将军,等到事成之后,实授兵权,还认他为干殿下,把金奎亮乐得不住地磕头,就是送出温玉香,他也不心疼了。
格里格丹又认温玉香为九女儿,赐名达达梅尔,当天就住进了皇宫。
国王又选了八位宫女,教给九公主各种礼节和应酬语言。
温玉香知道要让她干什么,她想享受一下人间的荣华富贵,也很乐意地答应了。
一切安排就绪,格里格丹修了一封国书,装上贡品,派陰光大法师为特使,带着人马车辆,前往开封进贡。
四帝仁宗听说天竺国派人进贡,心中高兴;当他听说送来的还有国王的九女儿,仁宗更高兴了,因为那儿是佛教之邦啊!国王的女儿,就是佛女呀,能与佛女结缘,自己不是可以长寿嘛!
说起大宋朝,起初尊崇的是道教,太祖、太宗都请过陈抟老祖;到了真宗时,佛、道并重;仁宗倾信佛教;以后的皇帝又信道教,宋徽宗就自称道君皇帝。
这些话不必细表。
且说仁宗皇帝听说天竺国送来了佛女,心里高兴,让人把贡品和佛女送到后宫,由鸿胪寺设宴,招待天竺国来的所有人员。
陰光大法师在这儿住十天。
仁宗皇帝散朝之后,回到后宫,心里还想着:天竺国的佛女,会懂些佛法,人才吗,不一定有中原女子漂亮。
给她个什么职位呢?仁宗还没有拿定主意呢,已经来到了毓秀宫,天竺国的九公主暂时安排在这儿。
内侍一声喝喊:“万岁爷到!”
所有的宫女急忙跪倒接驾。
九公主也跪倒在地:“臣妾达达梅尔迎接圣驾。”
这一声好似燕语莺啼,特别悦耳好听。
仁宗登时眉开眼笑:“一爱一卿掌起面来。”
“谢万岁。”
九公主达达梅尔抬起头,斜着瞟了仁宗一眼,一看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心里有点不高兴,但她很会做戏,脸上却显出了笑容。
桃花样的脸蛋,显出一对酒窝。
这一瞥一笑,把仁宗的身一子都弄酥了,飘飘欲仙,不顾皇上的尊严,抢步上前,拉起了九公主,左看看,右瞧瞧,不想松手。
达达梅尔装出又温顺,又害怕的样子,依偎在仁宗怀里,一语不发。
当天晚上宋仁宗就住在毓秀宫。
第二天把九公主送在乐善宫,加封她为梅妃,一下子成了贵妃一娘一娘一。
仁宗自纳了梅妃,天天在乐善宫与她结佛缘,别的宫门一步也不肯去。
正像白乐天的诗里说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一宠一爱一在一身!
陰光大法师圆满地完成了使命,要回天竺国了,仁宗亲自签发了国书,赏给天竺国王不少名贵药材和丝绸,赏给陰光法师及其随从三车金银珠宝。
这天上午,各部院的尚书、侍郎、正卿、少卿,都在鸿胪寺为陰光饯行。
众官员把陰光送到里城的朱雀门,各自回府。
陰光骑在骆驼上,闭目想着心事,盘算着下一步如何进行,没想到在南薰门外一遇见了昆仑僧。
陰光法师也就是古月和尚大踏步来到昆仑僧面前:“阿弥陀佛。
老罗汉,这是怎么了?被人家锁在囚车里边,还拿铁链锁着?”
“古月罗汉,快救我吧,一进城就没命了。
详情等以后再给你说,”“那都是些什么人?”
“全是我好友,有夏遂良、计成达,肖道成等等,凡是铁笼囚车里的,都是高人。”
古月和尚闻听这队囚犯里头有夏遂良、计成达等人,心里飞快地打着主意,脑子一热,发话道:“来人,把他们带队的叫到这儿,我有话要问。”
“是。”
两个和尚答应一声,转身恶声恶气问那些当兵的,谁是头。
当兵的不敢不说,用手指了指徐良,这俩和尚就过来了:“喂,是你带队吗?”
徐良心里早就生气了。
但看到这些人派头很大,不知道来历,也没敢发作,只好强压怒火答道:“不错,正是在下。
你们有啥事,请说吧。”
“看着没?那位是我们大法师,他要你前去回话,快走吧。”
白芸瑞看着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就想上去给他两个嘴巴。
他刚一抬胳膊,被徐良拽住了:“老兄弟,我们看看去。”
白芸瑞不乐意也不行,被徐良拽着,来到古月面前。
古月问道:“你们俩是带队的吗?叫什么名字?”
“白眉徐良,小达摩白芸瑞。
请问老师父,您出家哪座名山,法号怎么称呼?”
“贫僧古月是也,乃是天竺国的护国大法师,此次作为国王的特使,来宋国修好。”
“噢,原来是这样。
大法师,两国修好,自有鸿胪寺负责,我们从外地刚刚回来,管不着这个事,不知老罗汉叫我前来有何吩咐?”
“徐良,贫僧有一事不明,要当面领教。”
“不知所问何事?”
“这囚车里押的都是什么人?”
“全是国家的要犯。”
“是吗?徐良,贫僧想与你商量件事,不知能不能答应。”
“同我商量?”
“是啊。
看着没,这个昆仑僧,是我的朋友,我打算替他求求情,让你把他放了。
怎么样,能赏给我这个脸吗?”
“哎呀,那可不行。
大法师,他们是国家的要犯,既被捉拿,就得交付有司审问,是杀是放,让官家处理,我徐良怎么敢当家私自放人呢?请大法师明鉴。”
“徐良,你说这都是官面上那一套话。
我现在以天竺国国师的身份,私下向你求情,请你抬抬手,把人给放了。
常言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道墙,你又何必认死理呢。
再者说我求你放人,是看得起你,而不是怕你,你若真不答应,抢我也能把人给抢走,到那时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徐良一看,这个大和尚说话太蛮横无理了,在我国京城门外,就敢行凶抢国家的要犯?你这胆子可不小哇!徐良就不愿再理他,右手一挥,向军兵传令:“前队开道,进城!”
古月和尚一看徐良不买他的账,老家伙也气坏了,一回身拿过日月连环铲,“哗啦啦”一晃高声喝喊:“好个徐良,别给脸不要脸,今天这些人我算要定了,不但是昆仑僧,还有夏遂良,计成达,你一个也别想带走!儿郎们,上!”古月一声令下,天竺国的和尚、军兵全动手了,纷纷奔向囚车,就要抢人。
白芸瑞、房书安、艾虎等人能看着让他们抢吗?也都一操一家伙迎了上来。
押送囚犯的军兵,都是个顶个的壮小伙,他们手持兵刃,护住了囚车,天竺国的人要想抢囚犯还不那么容易。
古月气得哇哇怪叫,举大铲照定徐良便砸。
徐良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三五十招不一定败阵,两个人战在了一处。
走了有七八个回合,古月就有点急了,他是做贼心虚啊!这儿是大宋朝的天子脚下,城里城外都住着禁兵,城头还有军兵巡逻,一旦朝廷发下命令,让那些禁兵围过来,还有我的好吗?不行,得趁他们还没有调动军队,就把事情办好。
古月想到这儿,口中打了一声呼哨,再看天竺国这些人,各自从兜囊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蒙在头上,仅仅露出两眼。
接着他们又掏出一个四寸多长的小布袋,对着徐良、白芸瑞和这些军兵就抖开了,一会儿南薰门外布满五色的烟尘,徐良等人不住咳嗽着,眼睛就睁不开了。
等过了一会儿,烟尘慢慢消逝,再看这些囚犯,所有的囚车全被砸坏了,里边空无一人,夏遂良、昆仑僧等囚犯踪迹不见,古月那一队人马也不知去向!徐良、白芸瑞这懊恼劲儿就别提了,没想到在南薰门外能发生这样的事。
今天在这儿镇守南薰门的是宣威将军冯禹。
冯将军见古月和尚出城,坐在城楼那儿没动地方,因为他听说天竺国给皇上送来一名“佛女”,心里有点不太乐意。
古月和徐良在城门外交涉,他也看到了,没料到双方会动手。
等他一看打起来了,这才传令出兵。
冯禹也下城楼了,但也晚了,南薰门外烟雾迷漫,一直到城门洞这儿,对面看不清人脸,怎么交战呢!等到烟消雾散,犯人已经被劫走了。
冯禹见着徐良,两个人都很着急。
冯禹道:“三将军,你们先等一会儿我,让我前去追赶这伙恶贼!”冯将军带着三百名骑兵,一阵风追下去了。
谁知时候不大,又败了回来,冯禹被打得抱鞍吐血,受了重伤。
徐良一想:怎么办呢?赶快报告皇上吧,让朝廷发一道命令,不怕古月飞出中国去。
徐良把军队扎在南薰门外,暂时让艾虎等人统带,他和白芸瑞、房书安急匆匆回到开封府,正好在府门外一遇见蒋平。
蒋平一见徐良等人的模样,吃了一惊:“良子,你,你们回来了?”
“哎呀四叔,大事不好,我们带着几十名犯人,在南薰门外一遇到了麻烦,夏遂良等人全被劫走了!”蒋平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真好似三九天被冷水浇头:“有这等事?何人这么大胆,敢在天子脚下抢劫囚犯?”
“是天竺国特使古月和尚干的,详情以后再说。
我要面见相爷,让他赶快奏明圣上,传旨意捉拿古月和那群囚犯归案。”
“哎呀,事情不巧哇,相爷奉旨到河北路查赈去了。”
“这可怎么办呢,事在紧急,必须立即奏明圣上不可呀。”
蒋平一想:这事不能耽误,干脆找潞国公文颜博吧。
文老是当朝宰相,德高望重,他求见皇帝,比较方便。
蒋平、展昭、徐良、白芸瑞、房书安五个人换好官服,来到潞国公府。
门官一见是蒋平等人,非常客气,立即向里通报,文颜博一声“请!”众人被接进了客厅。
蒋平等人来到文大人面前,双膝跪地,请了安。
文颜博让人看座,五人坐在一旁。
文颜博道:“诸位来见老夫,有事吗?”
蒋平道:“老大人,现在发生了一件大事,非得请您立即面奏圣上不可。”
文颜博看他们的神色,觉出事件严重,问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老大人,徐良他们经过浴血奋战,捉住了国家要犯夏遂良等人,谁知到了南薰门外,正碰上天竺国的特使陰光大法师,那个大和尚恃强行凶,把囚犯全给抢走了。
南薰门总监冯禹带兵追赶,被打成重伤。
我们求您赶快奏明圣上,让万岁发一道旨意,四路封锁,捉拿陰光和那些逃犯!”文颜博听罢也吃了一惊,说道:“诸位不要急,老夫现在就进宫禀明皇上,求他发圣旨捉拿罪犯。”
文大人当即更换朝服,也没带仪仗,乘坐一顶小轿,出了潞国公府,直奔皇宫。
西华门外落了小轿,让徐良等人在这儿等候,老头子一个人前去叫门。
皇城卫士一看是文大人前来叫门,不敢不开,他是当朝宰相啊。
有两名太监过来,向文大人请安。
文颜博道:“二位内侍,我有要事,须立即奏明圣上,请给传禀一声吧。”
“老国公,圣驾在乐善宫,我们陪你一道去吧。”
“如此甚好,请二位头前带路。”
文颜博在太监的引导下,来到乐善宫外。
乐善宫的太监一看是文大人到了,赶忙过来请安。
文大人道:“请你们传奏一声,就说文颜博有急事要见圣驾。”
太监小声说道:“老大人,圣上正在做佛事呢,我们不敢冲撞啊。”
“你们就说我有要事,耽误不得,必须马上奏明。”
“是是,我们进去看看。”
文颜博在这儿等了半个多时辰,太监才出来了,嘴一咧说道:“文大人,不行啊,万岁爷正在拜佛,一炷香还没燃够一小半,香不着完,谁也不敢说话,谁要敢咳嗽一声,打扰了万岁的佛事,就有杀头之罪呀!您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不行,这件事非常紧急,一刻也不能等。
你若不敢启奏,让我自己来好了。”
文颜博说着话端带撩袍就要往里进。
大监一见可吓坏了,急忙拦住道:“文大人,您别着急,让我再进去看看。”
这位太监小心翼翼地来到佛堂,闪目一看,见皇上闭目坐在黄绫垫上,口中在念着什么,那位梅贵妃紧挨皇上坐在一边。
皇上在非常虔城地拜佛,梅贵妃却睁着眼,不住地前后张望。
她见那个太监二次过来,就知道有事。
梅贵妃不想让他打扰仁宗的兴趣,便悄悄起身,出了佛堂,问太监道:“你两次探头探脑,有什么事?”
“启奏一娘一娘一,宰相文颜博,在宫门外求见万岁,说有要事启奏。”
梅贵妃眼珠转了转,眉一毛一一挑道:“蠢才!万岁爷正在做佛事,乞求长命百岁,在这种时候,任何人都不敢打扰他,你不知道吗?哪怕有天大的事,也不能惊动圣驾。
传我的话,让文颜博回府去吧。”
小太监唯唯诺诺,退了出来。
见到文颜博,擦了把头上的汗珠,把梅贵妃的话学说了一遍。
文颜博等了这么半天,已有点不高兴,听小大监又这么一说,更气恼了,心说:万岁呀,你放着朝阁大事不问,结什么佛缘哪!我要等到明天,夏遂良他们早没影儿了!不行,你不让进我也得进,看你能把我这个三朝老臣怎么样!老头子硬劲儿一上来,什么也不顾,胡子一摆,玉带一端,撩袍就闯乐善宫。
守门太监吓得魂不附体,但他们不敢硬行阻拦,只是喊道:“老大人,不行啊,您不能进去。”
“站到一边去。”
文颜博推开内侍,气呼一呼闯进了乐善宫,来到佛堂门口。
文大人闪目一看,见皇上和梅妃在那儿坐着,嘴里不知念的什么,佛台上那一炷香,还没燃完呢。
文颜博再生气,面对的是皇上啊,封建社会等级森严,君臣大礼一点都不能错,只得双膝一屈,跪在佛堂门口,高举象牙笏板,说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臣中书令、集贤殿大学士文颜博,有急事启奏圣驾。”
皇上在乐善宫作佛事,谁敢说一句话啊,整个宫院非常肃静,掉地下一根针都能听到。
仁宗听文颜博这么一喊,给吓了一跳,心说:你这个老头子想干什么,朕正在做佛事,你跑到这儿大呼小叫的,把我的佛缘给搅了。
他本想发作一通,把文颜博赶出去,又一想:不行,他是三朝老臣,又是当朝宰相,还得以礼相待。
仁宗连头都没回,没好气地道:“文一爱一卿,朕现在有事,你先回宫去吧,有什么事到朝堂再议。”
“万岁,事在紧急,不能耽误啊。”
“什么事这样急?”
“万岁容禀。
徐良、白芸瑞他们从南海回来了,抓住了夏遂良等全部要犯。”
皇上把脸转过来了,这才带有一丝笑容:“何时进的京?”
“今日午时。”
“好吧。
内侍,传朕的口旨,着光禄寺盛摆宴席,在京五品以上官员都要赴宴,为徐良他们贺功。
文一爱一卿,你回府去吧。”
仁宗说着话又想去诵他的经,被文颜博叫住了:“万岁,臣的话还没说完呢。
夏遂良这一群要犯,在南薰门外被人劫走了。”
仁宗这回急了:“什么?要犯被劫?就发生在南薰门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快快奏来。”
“遵旨。”
文颜博这才把事情的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宋仁宗听罢吃惊不小,他也不结佛缘了,站起身在佛堂里来回转圈,想着心事,一时拿不定主意。
梅贵妃坐在一旁,起初对文颜博的话并没认真听,后来听说夏遂良等囚犯被劫,感到兴趣,这才专心听文大人的叙述。
当她听到陰光大法师砸囚车抢囚犯战官兵,梅贵妃那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埋怨陰光和尚办这事有点莽撞,弄不好会把自己也牵连进去。
怎么办呢?就得想个主意,干扰皇上的决定,不让他追究陰光法师的责任。
仁宗这会儿已经把主意拿定了,心说:陰光和尚太不像话了,你给我送来了个佛女,我没少赏赐你呀,你竟敢胆大妄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作出这等国法难容之事,你那心目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宋皇帝!仁宗想到这儿,说道:“文颜博听旨。”
“臣在!”“为朕拟定旨意,意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派出铁甲军一千名,战将三十员,由徐良、白芸瑞配合,速去缉拿陰光和尚及所有逃犯,不得有误。”
“臣遵旨。”
文颜博磕头站起,有人拿来笔墨纸砚,搬过一个小桌,文大人当场就要拟旨。
梅贵妃对着仁宗双膝跪地,说道:“万岁在上,臣妾有本启奏。”
仁宗皇帝只要看到梅一娘一娘一,就乐得眉开眼笑,见一爱一妾说话,赶忙答道:“一爱一卿平身,你有何本奏?”
“万岁,这道旨意传不得,妾以为事有可疑。
想那陰光大法师,乃是天竺国的三纲长老,位在二十名国师之上,是一个道德高深的圣僧啊,怎么会办出这种违法之事呢?再说他与夏遂良、昆仑僧又无往来,劫持那些罪犯干啥?看来所谓南薰门外的事情,全是一派胡言哪。”
“依你之见呢?”
“依臣妾之见,必是徐良、白芸瑞在三仙岛战败而回,无法交旨,捏出了这篇谎言,来欺哄圣驾。
圣上应该降旨,追查徐良、白芸瑞等人的欺君之罪才是。”
只因为梅贵妃这一番话,才引出了皇宫内院的一场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