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义
第四十四回 筑淮堰梁皇失计 害清河胡后被幽
却说胡太后引入皇叔,自荐枕席。
这位皇叔为谁?就是清河王怿。
怿为孝文诸子中,最美丰仪,胡太后看上了他,授以重位,事必与商。
且尝至怿第夜宴,目逗眉挑,已非一日。
怿却不愿盗嫂,虚与周旋,未尝沾染。
偏胡太后欲一火上炎,忍耐不住。
一夕召入寝宫,托名议事,怿只好奉诏进去,哪知她与怿相见,开口叙谈,便是一床一头兵法。
怿始知中计,但已无法脱身,不得不通变达权,将顺了事。
嗣是出入宫闱,几成惯习,渐渐的秽声腾播,贻谤都中。
只因怿素有才望,好贤下士,辅政后亦多所裨益,所以毁不掩誉,一时尚能免害。
但日长时久,总不免为人所乘,翩翩佳公子,恐跳不出后来一着呢。
色上有刀。
小子因胡后听政时,有梁、魏争夺淮堰一事,不得不将魏廷内政,暂从缓表,且将淮堰事叙明。
梁天监十二年,魏寿一陽一城为水所渰,漂没庐舍。
镇帅李崇,勒兵泊城上,天雨不止,水涨未已,城垣仅露二版。
将佐皆劝崇弃去寿一陽一,往保北山,崇喟然道:“我忝守藩岳,德薄致灾,淮南万里,系诸我身,我一动足,百姓瓦解,此城恐非我有了!但士民无辜,不忍令他同死,可结筏随高,各使自脱,决与此城俱没,幸勿多言!”治中裴绚,率城南民数千家,泛舟南走,避水高原。
因水势迭涨,还道崇必北归,乃自称豫州刺史,送款梁将马仙湬,情愿投诚。
崇闻绚叛,未测虚实,特遣僚吏韩方兴单舸召绚,绚且惊且悔,转思势成骑虎,已是难下,乃遣方兴返报道:“适因大水迷漫,为众所推,不得已便宜从事。
今民非公民,吏非公吏,愿公早行,无犯将士!”崇得报始愤,即遣从弟李神等,率领舟师讨绚。
绚战败窜匿,被村民执住,械送寿一陽一。
绚至中途,对湖长叹道:“我有何面目再见李公!”因投水自尽。
马仙湬调兵救绚,不及而还。
寿一陽一水势渐退,居民复安。
为这一番水溢,遂由梁降将王足,献策梁廷,请堰淮水以灌寿一陽一。
王足降梁见四十回。
梁主衍,称为良策,便遣材官将军祖暅,水工陈承伯等,相地筑堰,大发淮、扬兵民,充当工役。
命太子右卫率康绚,权督淮上各军,看护堰作。
这次筑堰,为梁廷特别巨工,南起浮山,北抵巉石,依岸培土,合脊中流,役夫需二十万众,兵士不足,取派人民,每二十户令出五丁,并力合作,自天监十三年仲冬为始,直至次年孟夏,草草告成。
不料一宵风雨,水势暴一涨,澎湃奔腾,竟将辛苦筑成的堤堰,冲散几尽。
当时舆论纷纭,早有人谓淮岸聚沙,地质未固,恐难成功,梁主不以为然,决拟兴作,及经此一溃,仍然不肯中阻,再接再厉。
实是多事。
或谓蛟龙为祟,能乘风雨破堰,唯一性一最畏铁,可用铁冶入水中,免致冲损,于是采运东西冶铁,得数千万斤,沉诸水滨,仍不能合。
蛟龙畏铁,不知出自何典?乃改用他法,伐树为井槀,填以巨石,上加厚土,沿淮百里内,木石无论巨细,悉数取至。
兵民朝夕负担,肩上皆穿,更且夏日薰蒸,蝇蚋攒集,酿成一股疫气,不堪触鼻。
可怜充当巨役的苦工,迭受驱迫,无法求免,没奈何拚去一性一命,与天时相搏战。
究竟人不胜天,死亡相踵。
好容易到了秋天,暑气已退,乘流增筑,尚堪耐劳,奈转眼间又是寒冬,淮、泗尽冻,朔风凛冽,劳役诸人,手足俱僵。
天公也故意肆虐,雨雪连宵,比往年更增冷度,浮山堰中的兵民,十死七八,真可谓一大巨劫了。
为谁致之?孰令听之?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那淮堰尚未竣工,魏已复起杨大眼为平南将军,督诸军屯荆山,来争淮堰。
梁主衍意图先发,亟派左游击将军赵祖悦,袭据魏境西硖石,进一逼一寿一陽一。
魏假定州刺史崔亮旌节,命充镇南将军,出攻硖石。
又起萧宝夤为镇东将军,进次淮堰。
梁将赵祖悦闻崔亮到来,出城迎击,为亮所败,退归拒守。
亮竟率兵围城,并约寿一陽一镇帅李崇,水陆并进。
崇屡次愆约,遂致亮围攻硖石,隔年未下。
魏胡太后闻崔亮无功,料知诸将不一,特简吏部尚书李平,任镇军大将军,兼尚书右仆射,率步骑二千,驰抵寿一陽一,别为行台,节度诸军,准令军法从事。
平至寿一陽一,督谕李崇,令即调发水陆各军,助攻硖石,一面促萧宝夤进攻淮堰。
宝夤遣部将刘智文等,渡淮攻破三垒,又在淮北击败梁将垣孟孙。
梁使左卫将军昌义之,率兵救浮山。
义之未至,护淮军使康绚,已麾兵杀退萧宝夤军。
义之在途奉敕,与直閤将军王神念,溯淮往救硖石。
魏将崔亮,遣将军崔延伯守下蔡,延伯与别将伊瓮生,夹淮为营,取车轮去辋,削锐轮辐,两两接对,一揉一竹为巉,互相连贯,穿成十余道,横木为桥,两头施火辘轳,随意收放,不使烧斫。
既断赵祖悦走路,又得堵截梁援。
义之、神念,不能前进,只得暂驻梁城。
李平自至硖石,督令水陆各军,奋力猛扑,攻克外城。
赵祖悦势穷出降,为平所斩,余众尽为魏俘。
平复进攻浮山堰。
崔亮以前日李崇愆期,隐怀宿憾,平又为崇从弟,更不愿受他节制,遂托疾请归,带领部曲,竟自返洛。
平奏请处亮死刑,胡太后意在袒亮,但诏许立功补过,平不免怏怏,索一性一全军退还。
崇前守寿一陽一,颇见忠诚,不知他何故愆期?平不责从兄,专咎崔亮,亦属未是。
魏廷论功加封,进李崇为骠骑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李平为尚书右仆射,崔亮亦进号镇北将军。
平在殿前争论亮罪,亮亦斥平挟私排异,由胡太后曲为调解,改亮为殿中尚书。
萧宝夤尚在淮北,梁主衍致书招降,令袭彭城。
宝夤将来书陈报魏廷,胡太后下诏嘉奖,令他静守边防。
杨大眼亦敛兵不出,但在荆山驻守。
梁人得专力筑堰。
至天监十五年四月,淮堰始成,长约九里,上阔四十五丈,下阔一百四十丈,高二十丈,杂种杞柳,间设军垒。
有人献议康绚道:“淮列四渎,天所以节宣水气,不宜久塞;若凿湬同湫。
东注,使它波流纡缓,这堰可长久不坏了。”
说近无稽。
绚又开湬东注,又使人纵反间计,往语萧宝夤道:“梁人但惧开湬,不畏野战。”
宝夤正患水涨,遂为所诳,乃开湬北注,水势日夜分流,尚不少减。
李崇就硖石戍间,筑桥通水,又在八公山即北山。
东南,筑魏昌城,作为寿一陽一城保障。
居民多散处冈垄,旧有庐舍塜墓,多被浸没,此嗟彼怨,不得宁居。
李崇随处抚一慰,大众益仇恨梁人,誓死守境,各无叛心。
梁徐州刺史张豹子,自谓筑堰监工,必归己任。
偏梁廷简派康绚,并饬豹子受绚节制。
豹子惭愤交迫,多方谗构,诬绚与魏有交通情事。
梁主衍虽然未信,但因筑堰事毕,召绚还朝,绚既奉诏入都,淮堰归豹子管辖。
豹子不复加修,堰受水激,不免松动。
惟魏廷以寿一陽一被水,引为大患,更授任城王澄为上将军,都督南讨诸军事,将东下徐州,大举攻堰,仆射李平进言道:“淮堰不久必坏,何须兵力!”乃敕任城王暂从缓进,静待秋汛。
忽由东益州刺史元法僧,呈入警报,乃是葭萌乱民任令宗,擅杀晋寿太守,举城降梁。
梁益州刺史鄱一陽一王恢,遣太守张齐迎纳令宗,据住葭萌。
法僧遣子景隆拒齐,连战皆败,齐更进围武兴,全境岌岌,速请济师等语。
魏遂授傅竖眼为益州刺史,引兵赴援,倍道入益州境。
转战三日,行二百余里,连获胜仗,解武兴围。
张齐退保白水,嗣复出兵侵葭萌关。
关城守将,为梓潼太守苟金龙,时适患疾,不能督战,妻刘氏率厉兵民,登关守御。
副戍高景谋叛,由刘氏察觉,拿下斩首。
嗣因水道为梁兵所据,守卒乏饮,幸值天雨,刘氏出公私布绢,及所有衣服,悬诸空中,绞取雨水,储以杂器,于是饮水不竭,人心乃固。
特叙刘氏为巾帼劝。
竖眼复移师往救,击退张齐,齐乃引还,葭萌复为魏有。
魏封金龙子为平昌县子,旌刘氏功。
应该加旌。
已而时值季秋,淮水盛涨,梁堰崩溃,声如雷吼,震动三百里左右。
沿淮城戍及村落兵民约十余万口,一古脑儿漂入海中,连一尸一骸都无着落。
胡太后闻报大喜,优赏李平,停止任城王进兵。
惟梁主衍懊怅终日,空耗了许多财帛,死了若干生命,终弄到前功尽弃,毫无效益,渐渐的自怨自艾,迷信佛教。
诏罢宗庙牲牢,荐祭只用蔬果,朝野诧为奇闻,统说宗庙去牲,乃是不复血食。
再由廷臣参议,拟用大脯代牛。
偏梁主决意舍牲,但命用面捏成牲像,以饼代脯,这真叫做舍大就小,轻人重畜哩。
越弄越错。
临川王宏自洛逃归,未尝加罚,仍令为扬州刺史,加官司徒。
宏好内一爱一酒,沈湎声色,侍女数百人,皆极绮丽,妾吴氏更擅国色,一宠一冠后一庭。
有弟法寿,一性一璪且悍,恃势杀人,一尸一家指名申诉,怎奈法寿匿宏府中,有司不能搜捕。
旋为梁主所闻,始令宏缴出法寿,即日伏法。
南台御史,请并罪宏,罢免官爵。
梁主挥涕批答道:“一爱一宏是兄弟私情,免宏是朝廷王法,准如所议!”罢宏归第。
未几复以宏为司徒,宏一婬一侈如故。
天监十七年,梁主将幸光宅寺,忽闻都下有谋变情事,乃从各航中搜索,得一刺客,讯知为宏所使。
乃召宏入,涕泣与语道:“我人才胜汝百倍,幸居天位,时恐颠坠,汝奈何尚作妄想?我非不能为周公、汉文,周公诛管蔡,汉文废死济北、淮南二王。
为汝愚昧,特加怜悯,汝反不知感,真太无人心了!”宏顿首道:“无是!无是!”梁主因再免宏官,勒令回第。
嗣又有人密报梁主,谓宏私藏铠仗,包藏祸心。
梁主乃送盛馔与宏,且亲往就饮。
酒至半酣,径入宏后堂检视。
列屋约三十余间,各有色纸标封。
旁顾及宏,面色沮丧,益疑是所报非虚,便命随从校尉邱佗卿,启封查阅,每屋多贮制钱,百万为一聚,标用黄签,千万为一库,标用紫签,梁主与佗卿屈指计算,凡三十余间屋内,约得现钱三亿余万;尚有旁屋数所,各贮布绢丝棉漆蜜紵蜡朱纱黄屑杂货等,满室堆砌,不知多少。
宏恐梁主见斥,越加慌张,哪知梁主反露笑容,温颜与语道:“阿六,宏排行第六。
汝生计大佳!”民膏民脂,岂容敛积,如何梁主反为得意!遂返座畅饮,至夜方还。
自经此次检查,料宏徒知私积,当无大志,乃更使复原职。
梁主次子豫章王综,仿晋王褒《钱神论》,戏作《钱愚论》讥宏,梁主犹命综速毁,但已流传都中。
宏引为愧恨,稍自敛束,不久复萌故态,更闯出一桩逆伦伤化的重案。
这也由梁主姑息养一奸一,为私忘公,一误再误,贻患实不浅呢。
事且慢表。
且说魏胡太后称制五年,奢一婬一无度,一掷千万,毫不吝惜,赏赐左右,不可胜计。
又命内外添筑寺塔,竞尚崇闳,特派使臣宋云,与比邱僧徒别称。
慧生等,往西域求佛经,西行约四千里,度过赤巅,乃出魏境。
再西行历二年,至乾罗国,始得佛书百七十部而还。
其时交通不便,所以有此困难。
胡太后分供佛寺,设会施僧,又糜费了无数金银。
诸王贵人,宦官羽林军,迎一合意旨,各在洛一陽一建寺,所费不资。
且因奢风传播,习成豪侈。
高一陽一王雍,富甲全国。
河间王琛,系文成帝浚孙。
与他斗富,厩畜骏马十余匹,俱用银为槽,窗户上装璜一精一美,相传为金龙吐旆,玉凤衔铃。
宴会酒器,有水一精一峰、玛瑙碗、赤玉卮等,统是绝无仅有的珍品。
尝夸语僚友道:“我不恨不见石崇,晋人。
但恨石崇不见我。”
当时传为异谈。
看官,试想宇宙间所出财产,地方上所供赋税,本有一定数目,不能凭空增添,亏得北魏历朝皇帝,按时节省,代有余积,熙平、神龟年间,府库颇称盈溢。
偏经这位胡太后临朝,视若粪土,一浪一用一空。
他如宗室权幸,虽由祖宗积蓄,朝廷赏赉,博得若干财帛,但为数也属不多,要想争奢斗一靡一,免不得贪赃纳贿,横取吏民。
一班热中干进的下僚,蝇营狗苟,恨不得指日高升,荣膺爵禄,所以仕途愈杂,流品益淆。
小说中有此大议论,益增光采。
征西将军张彝子仲瑀,独上封事,请量削选榜,排抑武人。
羽林虎贲各军士,得此消息,立集千人,至尚书省诟骂。
省门急闭,乱众抛瓦掷石,闹了片时,便趋诣张宅,把张彝父子拖出,拳打脚踢,几无完肤。
一面纵火焚宅,仲瑀兄始均叩头乞恕,被乱一党一提掷火中,烧得乌焦巴弓。
仲瑀奄卧地上,贼疑为已死,不加防守,他得忍痛走免。
彝气息仅属,再宿即死。
胡太后闻变,慌忙派官宣抚,但收捕乱首八人,斩首伏辜,余皆不问。
且下诏大赦,并令武人得依资入选。
适怀朔镇函使高欢至洛一陽一,函使谓函奏往来之使。
见张彝死状,还家散财,结交宾佐,或问为何意?欢答道:“宿卫军将,焚杀大臣,朝廷不敢穷究,政事可知,私产怎能守呢?”
乱世枭雄,类具特识。
欢系渤海蓨县人,字贺六浑,曾祖湖为燕郡太守,奔投魏国。
祖谧为魏御史,坐法徙怀朔镇,因世居北边。
欢执役平城,有富人娄氏女,见他状貌魁梧,愿嫁为妇,乃得资购马,报效镇将,充做函使。
后来便是北齐始祖,事见下文。
志北齐之所自始。
魏尚书崔亮迁掌吏部,因官不胜选,特创立停年格,不问贤否,只论年限,虽为杜绝幸进起见,未始非权宜计策;但贤能或因此负屈,庸才反循例超升,选举失人,实自此始。
洛一陽一令薛琡,一再辨谬,终不见从,就是亮甥刘景安,贻书劝阻,亮亦不从。
寻且以国用不足,减损百官俸禄,四成中短少一成。
任城王澄,谓不如节省啊费,较全大体,胡太后置诸不理,恣肆依然。
宦官刘腾恃功怙一宠一,由太仆迁官侍中,兼右光禄大夫,干预朝政,卖官鬻爵。
胡太后不加禁止,反擢腾为卫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
唯清河王怿,用法相绳,不肯容情。
吏部请授腾弟为郡守,怿搁置不提,还有散骑侍郎元爰,超擢至侍中领军将军,骄恣不法,亦为怿所裁抑。
爰与腾共嫉怿如仇,一陰一图报复。
龙骧府长史宋维,由怿荐为通直郎,浮薄无行,怿常加戒饬。
爰乘隙召维,用利相?,使告怿有谋反情事。
胡太后与怿通一奸一,更兼怿实无反情,一经案验,全出冤诬。
怿当然无罪,维照例反坐。
爰亟入白太后道:“今若诛维,他日果有人真反,何人敢告!”胡太后听了爰言,也觉有理,乃止黜维为昌平郡守。
爰与腾更日夜密谋,料知怿为太后所幸,非用釜底一抽一薪的计策,断不能独除一怿。
一不做,二不休,索一性一把太后幽禁,方好任所欲为。
当下使主食胡定,进白魏主,伪言怿将进毒,贿臣下手,臣不敢为逆,故即自首。
魏主年方十一,究是儿童一性一质,容易被欺,遂嘱定转告元爰,速图去害。
是年为魏神龟三年,序值新秋,爰魏主御显一陽一殿,腾闭住永巷门,杜绝太后出路,爰独召怿入见。
怿至含章殿后,又为爰所阻,不令怿入。
怿大声道:“汝欲造反么?”
亦怒叱道:“爰不敢反,特欲缚汝反贼。”
怿再欲抗辩,已由爰指挥宗士,牵住衣袖,迫入含章东省,令人监守。
腾称诏召集公卿,论怿大逆,拟置死刑。
群臣畏他势力,莫敢抗议,独仆射游肇,出言相阻。
爰、腾毫不理睬,竟入白魏主,谓公卿同议诛怿。
魏主有何主见,含糊许可,当即将怿处死,并诈为太后诏敕,自称有疾,归政嗣君。
遂将太后幽锢北宫,宫门昼夜长闭,内外断绝。
腾自执管钥,连魏主都不得入省,只许按时进餐。
太后不免饥寒,私自泣叹道:“养虎遭噬,便是我今日所处了!”
此时尚非真苦。
是时任城王澄已殁,爰与太师高一陽一王雍等,同掌朝政,改元正光,爰为外御,腾作内防,魏主呼爰为姨父,政由爰出。
高一陽一王雍等亦只能随声附和,不敢相违。
游肇愤悒而终。
朝野闻怿被杀,统皆丧气,胡人为怿剺面,计数百人。
小子独有诗讥怿道:
含章受刃似冤诬,笔伐难逃古董狐;
自古人生终有死,为何被胁作一婬一夫?
已而由相州递入急奏,请诛元爰、刘腾,且将起兵讨罪。
究竟相州是何人主持,待至下回表明。
梁主用降人王足计,命筑淮堰,无论其劳民费财,实为厉阶,即令淮堰易成,成且经久,亦岂遽足夺寿一陽一!丙使寿一陽一归梁,于魏亦无一损,仁者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犹且不为,况丧民无数,以邻为壑,必欲争此一城,果何为者?甚矣哉梁武之不仁也!夫欲筑淮堰,不惜民命,荐祭宗庙,乃欲废牲,甚至如宏之一再谋乱,一再姑息,子弟可一爱一,百姓独不必一爱一乎?牺牲可惜,人民独不足惜乎?愚谬若此,真出意外。
若夫胡太后之骄奢一婬一佚,原足致乱,即无元爰、刘腾,亦岂能长治久安?清河王怿之罹害,不无冤累,但未能预为防闲,反甘受一牝一后之一婬一逼一,宫闱之乐事未终,而釜鑕已临于颈上,畏死者仍归一死,亦何若拒一婬一死义之为愈乎!吾于怿无所取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