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案
第八十七回 灭口供只为一万银
黄直安心要灌武举,等三更天好下手,要他性命,故此连三连三地让。
武举只当好意,杯杯净,盏盏干。
此时酒有八分了,忽然听外面锣打两棒,黄直说:“瓶中酒也不多了,咱二人喝了,好睡觉。”
举人说:“禁公哥,我的酒也够了,不能再饮了。”
黄直说:“不多了,咱们喝了罢!”说罢,拿壶斟酒,递与武举。
举人无奈,接过来饮下。
黄直虽说也喝,他可偷点成色。
登时,把举人灌得前仰后合,身形乱晃,口内说:“可够了!”黄直闪目观看,果然醉了。
黄直暗说:“等我去取收拾他的东西!”想罢,酒壶、酒盅、筷子拿过,又走到外间屋,将沙子口袋、毛头纸、一碗凉水,预备齐全,专等三鼓。
坐在屋内床 上说:“李爷吃烟不吃?”
武举闭目合睛,抬头说:“我不吃,咱们歇着。”
正然说着,忽听外面一交一 了三鼓。
锁头闻听,暗说:“时候到了!”这才带笑假意望举人讲话。
黄直假意来讲话:“叫声李爷你是听:此地清静倒安宁,我将爷上放此处,为的是,清静安然今夜中。
说不得还得把刑上,万一查监了不成!”武举闻听将头点:“禁公只管来上刑!在下焉敢来抱怨?此是官规必得行。”
黄直点头说“正是,李爷言词果高明!”言罢先就上手肘,他用手,放倒举人他的身形。
武举躺在板床 上,黄直拿锁不消停。
脖项一条,接在铁圈上面存。
当头一条床 上拴定,脚上一条多紧固,要想动身万不能。
诸事已毕灯剔亮,这黄直,眼望举人把话云:“叫声武举听我讲:我就是,为人不做暗事情,今夜邀你来饮酒,特意给你来送行!”举人闻听也讲话:“禁公哥,送我哪边快言明?”
黄直闻听开言叫:“武举留神你是听:我今正在监中坐,州官叫我进衙中,我不知叫我有何事,跟随来人进二厅。
州官赏我银十两,却望在下把话明。
他说是:‘本州与武举有仇恨,传你来,今夜要他的命残生!’叫我把,毛头纸蒙在你脸上,沙子口袋压在胸。
将你治死在监内,明日好去递病呈。
依我说,省得监中长受罪,早死早灭去脱生。
你死之后休怨我,这是那,本官之言敢不听?”
武举闻言这些话,吓得他,立刻酒醒有对成。
登时之间黄了脸,二目好似两盏灯。
身子要想爬将起,被锁拉着动不能!武举正然着急处,又见禁子转身形。
登时拿过那水碗,毛头纸在手中擎。
迈步转身将床 上,恶狠狠,坐在旁边把话云。
锁头黄直坐在旁边,瞅着武举点头,说:“你不用动了,起不来了!依我说,你竟好好的受死罢!”武举闻听,说:“依你说,我是死定了?我有一件事,想求禁公容我一个更次功夫,我提念提念家乡,思想思想故土,死也眼闭。”
黄直点头,说:“这倒使得。
我念你无辜遭屈,也罢,容你思想。
你只听天一交一 四鼓,就是时候到了!”说罢,坐在旁边,不表。
且说武举心中,犹如刀扎一样,不觉暗叫:“李国瑞!”
李国瑞,造定今生遭磨难,偏遇赃官害残生。
赏与银子将命丧,想在匣床 动不能。
眼前不久将命丧,你叫他如何不怕惊?心似泼油一般样,肺如刀搅一般同。
复又想起家中事,一家四口丧残生!也不知何人来杀死?冤仇不报死不必云!我今又逢无常到,真可叹,一家白白丧残生!
家丁李忠不知晓,焉知我今赴幽冥!岂不知,李门造下什么罪?今生遭逢这事情!此冤此仇何日报?依我想来报不能!恨只恨贪一官心太狠,一心要我命残生。
我李某与你有何恨?下此毒心这般行!你不过,要借纹银一万两,我是不应你动无名。
嘱盗拉出我李国瑞,安心必要我残生。
李某死去不饶放,将你活捉到幽冥。
阎君殿上去讲论,谁是谁非谁不公?大叫一声“天绝我,我的残生活不成!”
武举大叫一声,说:“老天绝我!”
列公,人到了至急之处,就像一家子人全在面前一样,你叫他叹也不叹?
武举急得浑身汗,体似筛糠一样同。
眼前活像亲人到,一家老幼在房中。
举人不怕刀刺胆,心似油泼箭射同!复又侧耳听详细,只怕外面一交一 四更。
若是监中打四鼓,我命立刻丧残生。
两眼急得钵头大,直瞅桌上那残灯。
正是举人心害怕,忽听梆铃一交一 四更,国瑞闻听真魂冒:“我的残生活不成!”
武举心中思想害怕,忽听外面一交一 了四鼓,国瑞说:“可不好了!”正自说着,又见禁子站起身形来,说:“李大爷,不用思念了,时候到了。”
言罢,转身将沙子口袋拿来,放在床 上,翻身上床 ,他就骑上,在武举小肚子上。
武举一见,真魂皆散!
口中央及说:“禁公爷爷,你再容我问几句话儿。”
禁子说:“说也无益。
你竟是临死打哈欠——枉自张口,白劳气力!”武举说:“禁公爷爷,你不过为着白银十两,你下此毒手。
你若救我,官事完了,出了监,我将家产给禁公爷爷一半。
若有一句虚假,过往的神灵他也不容!”黄直说:“你好一胡一 涂!方才我说过,这不与我相干,这是州官太爷和你有仇,叫我害你。
我来救你,谁来救我?再者,你说有银子,谁敢贪赃?别闹了!有银子,先前打点,也无这事情了!”这举人说:“禁公爷爷,我求你转禀州官太爷:我情愿拿银子买命,要多少我给多少!如何?”
黄直说:“这会子不中用!正月十五日贴门神——晚了半个月咧!我告诉实话罢:不然州官也不叫我害你,只因新官大人来了,姓刘,他是奉旨察河,从此路过,住在三圣庙内。
这刘大人爱管闲事。
这如今乾隆主子口降密旨:‘一路察看地方府州县之官,好歹查明奏朕。
’因此他白昼来到州衙,查对仓库、案卷,一应全都过目,并无斑驳。
末首尾,看见李爷你这一案,刘大人盘问,州尊只说内有隐情。
正自问,忽有你家李忠前来告状,就是你家四口被人杀了,他要救你。
刘大人接状,因看天晚,于明日早,刘太爷就要审此案。
恐你供出州尊借银之事,那还了得!故将你害死,到天明递一张病呈,说你监毙而死。
刘大人来审,无活口,可就不怕事了。
你想,这也是救得的?”
李武举闻听,说:“死定了!可怜,可怜!可叹,可叹!”将眼一闭。
黄直用手将碗内凉水含了一口,照着武举面上喷了一口,喷得个武举倒抽噎气,这才动手。
禁子喷了一口水,喷得个武举胆战惊。
双睛一闭只等死,也不哈来也不哼。
禁子复又来动手,手上又把纸一层,铺在武举他面上,他又喷水不消停。
水上又把纸来盖,喷了一层又一层。
一连盖了三层纸,李武举,要想出气万不能!登时喷得脸都紫,身子想动万不能!急得脚把床 来打,“咕咚咕咚”震耳鸣。
黄直一见不怠慢,腿上又接一条绳。
黄直不敢怠慢,腿上又加了一条绳子。
且说武举被禁子骑在小肚子上,脸蒙毛头纸,憋得气不能出,脸都憋紫咧!用舌尖往上一拱,拱有酒杯大的三个窟窿,他这口气才往外面,将破纸吹起有半尺多高。
黄直一见,说:“有音儿咧!你卖过糖人儿,不然你怎么这么大气呢!我给你哄上这个,我看你还怎么样吹法!”说罢,欠起身来将沙子口袋拿在手内,说:“李爷,不用吹了,有了知根的了。
我可看你还吹吗?言罢,将沙子口袋拿起,只听武举叫声:黄爷救我!恩有重报,义不敢忘呀。
爷爷!”禁子那里肯听?立刻动手。
这禁子复又来动手,沙子口袋手中擎。
照着武举脸上放,口内说:“你要想吹万不能!”他却复又用手按,憋得武举气上涌。
胸坎高有三四寸,手脸憋得紫又青。
禁子还恐不能死,用手按住不错睛。
迟有半个多时候,武举并不动身形。
禁子一见将头点:“你可死了活不成!这是你前世该如此,今晚这样丧残生。”
黄直说罢将床 下,“哎哟不好!”眼前一桩岔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