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园医话
病症卷 一、传染病类 肺痨
肺痨此症包括于中医书所称痨瘵、虚劳、咳嗽、肺痿、肺瘅、失音、吐血等病名之中,殊嫌含混,兹揭肺痨病名,似较扼要。
此症已于前病理学中,阴虚发热条下,略说明之,可参看此症虽多以咳嗽及吐血为病征,然其根本来源,即在虚弱二字,所以此症自始至终,亦有不咳嗽、吐血而死亡者,若将虚弱根本治愈,使之强壮,则咳嗽、吐血,发热、自汗等现象,亦随之而去,可见咳嗽等症状,犹本症之标病也。
近世震于西医肺结核为慢性传染病,并无特效根本治法之说,遂以为既得此症,必无生理,新识愈高,惶恐愈甚,其实此种心理,皆一偏之见,倒果为因,不能不有多少之错误。
盖皮毛医者论此症,根本对中西医学,并不能作精密之研究,其言固不足以信,即或学理研究,已有相当程度,而又缺乏长时间临床之实验,骤下断语,亦必不能中肯。
西医说非不可信,但彼只根据西医之学理与解剖而立论,学术虽至精当,然只囿于一方。
中医古书,散漫庞杂,不合逻辑,而又参以各种荒唐不经之玄谈,操以不学无术之庸医,致使灵验奇效,远胜舶来品之中药,埋没弗彰,此辈罪不容诛矣。
余凡百学问事业,皆不如人,然对于中西医理,尤其对于肺痨病一症,实已消耗四十馀年之心血,乃至现在学理方面,实验方面,根据本明了此症之所以然,而能有极和平,极有效之治疗法,确能超过西医之拘板治法,更能洗清中医之杂滥流弊,而得其真谛。
兹谨说细陈述,句句是断语,字字是经验,愿信余者,信余言也。
立论不合中医古书,则人谓为非圣无法,不合西医书,则人谓为反科学。
余不敏,对此症理论及药物,均不能与中西医吻合,余只知治病有效,不敢从同。
故此章反驳中西医处,赤裸露骨,不留馀地,愿识者谅之。
【原因】肺痨病之病源,为结核杆菌,渐次发生,因炎性产出物而起之化脓性分解,为长久持续之肺组织崩溃,同时其他脏器,亦呈同一之病症。
本症于结核菌外,更有他种细菌,所谓混合传染也。
该菌侵入人体之径路,大约不外吸气、血管、淋巴管。
细分之为,①与空气同吸入,②由口腔传染,例如对痰、唾液,③食物传染,例如含杆菌之牛乳,④器物传染,例如病人用具,⑤损伤传染,例如皮肤破损,杆菌由破处侵入淋巴管而深入。
⑥生殖器传染,有结核之男子精液及妇人生殖器,因交媾而互相传染,或传染初生儿。
凡有以上传染机会,均易感受。
然该菌发育极缓,且该菌侵入体内,并不常久固着体内排除体外,故亦有传染之后,幸有不罹本病者。
例如兄弟姊妹,均有血族上之传染,因而死亡,其中一、二人,终身竟不感染者有之。
亦有一种特异质之人,对结核菌感染后,最易发育,且以极迅速之病程而致命。
俗名百日痨关于此症之诱因,亦有数种:①体格体质虚弱,及长身孱赢,胸狭颈细者,(痨瘵质)最易发生此症。
③年龄尤以十八岁至三十岁为最多。
③环境空气污浊,日光缺乏。
④生活滋养不足,运动欠缺,忧愁、妊娠、产后、及过劳、恶嗜、暨大病之后等。
⑤外伤,⑥肺及肋膜之疾患肺炎,肋膜炎等。
以上各项,均易辗转诱起肺痨病,年龄一项,不得为诱因,但在此时期,最易罹此症也。
尤以身体衰弱一时的过劳亦包括在内之时为甚。
【症候】此病大约分三期,第一期,本期初起多徐缓,往往易于忽略,此期大率肺尖部稍有结核,病者或有干咳或无,常年羸瘦脱力酸软,不思饮食,失眠,精神过敏,或抑郁善怒,女子多有月经不调、贫血等症,普通人往往以为虚弱,漫不经意。
第二期,病灶日益扩大,怯弱证象,一律皆现,患部呈结核性浸润,于是咳嗽,吐痰,咯血多量则为肺出血,自汗,盗汗,怔仲,喘促,失音,咽干,寒热,两颊微红等症相继而来,此时期已决无与他病误认之虞矣确定期。
第三期,以上诸症加重,体温亦高,衰弱愈甚,则浸润部分崩溃而成空洞,患部糜烂已甚,生活力全失,尪瘠衰弱,已近鬼趣,更甚则手足浮肿,泄泻频频不能行动,遂致毕命。
然此症不侵害脑神经,故至临死而精神清醒。
余对此症,有特别之见解,认为因虚弱而肺痨,非因肺痨而虚弱;因虚弱而发热,非因发热而虚弱,故西医消耗热之名词,余不取之。
以上概述本病之过程,约分三期,兹再分述其各症之现象于下。
1.热,本病第一关键,全在此热,病加则热高,病退则热减,故医者可以热之消长,而视病之进退。
但初起之肺痨患者,气血尚未大损,阴阳尚能含合,故其热脱出于气血之外者尚少,热度不甚高,摄氏表三十八度左右,病者只微觉酸懒无力。
若此等微热,常年累月,浮游虚冒,无所归着,一如将失躯壳之灵魂,不能煦育含和温润气血,反致焦灼枯燥干耗津液,则热之功用既失养人之物,反成害人之物矣。
中医诊察,此时绝难知其有热,以用检温器为宜以此时两手脉,尚多不能现虚数象故也。
病者恒自觉手足心发热,每有劳动,热即上升;故常觉疲倦、喘促、头晕、眼花,此时期,即中医所谓虚弱,或肾虚、阴虚等症是也。
虚弱病势前进,正当之体温与气血之吸着力更薄弱,则此热更无所附丽,脱出愈多,故热度亦渐高,以手们之可以察知表皮之热度愈高,气血内之温愈少,每日午后,由三十八度渐渐高升至三十九度以上,有时但觉胸内有灼热之感且其热绵绵不断,西医谓之消耗热一若日暮途穷之人,徘徊哀求,希望救援,顽固缠绵,至可忧虑之热型也。
本病脉多虚细而数,发热时或觉寒凛。
本病经过中之合并症,例如肋膜炎,腹膜炎及续发症,例如肠结核、喉头结核均由热可以推定,故热之观察,于测料肺痨患者之轻重,为最确实之标准。
大率疾病全停止,或变为慢性症时,则不发热。
若有微热存在,病势虽为一时的徐缓,然阴阳维系,暂合仍离,必为将来进行之征。
若系绵绵不断之热,则为病势不良之征。
此段应与前论阴虚发热、阳虚发热参看。
一言以蔽之,愈虚弱愈发热也。
津液渐枯,阳气无所附丽之现象也。
2.咳嗽、咯痰,为本病之要征,然亦有时咳嗽甚少,或全无,亦或有剧烈咳嗽,概以喉头及气管被侵害时为甚。
痰量视病状而异,初起率多干咳,日愈久,痰愈多,至肺浸润期,多为稀痰或白沫,至肺生空洞时,痰则更多为脓性,或粘液脓性,内乏空气之痰,吐于充满清水之唾壶中,多沉降水底,而为货钱状。
然病至极重时,往往反不发热,不咳嗽,不吐痰血,此时盖去死期不远矣。
3.吐血,本症初起,痰中常混有血液,血点或血丝,在轻微之咯血,虽不足虑,然有时多为大出血之先驱,不可不防。
咯血分二种,①初期咯血,②空洞咯血。
初期咯血,则发于肺痨之初期,空洞咯血,则因存在空洞内之肺动脉枝上之细小脉破裂而发。
故肺痨初期,不过痰中混有血丝或血点,亦有始终不吐血而死者迨后或至狂吐鲜红之大量血液。
常见有若干年潜伏之肺痨,初起吐血,往往每晨略于痰中夹杂血丝、血点,或日常如此,或至大吐血,立时致命。
凡吐血复发,恒觉口内有腥臭之味。
然亦有肺痨极重,始终并不咯血者,故咯血并非肺痨之主要征象也。
4.汗,肺痨病因热而致自汗、盗汗,此种虚汗,以夜间为甚,西医亦名盗汗。
但虚汗甚者,不分昼夜,往往自出,自汗、盗汗且有因此失眠者,衰弱原因,多在于此。
5.失音,肺痨病人之失音有二种,一为喉头结核,即声门痨疮,一为崩溃期,肺之空洞太大,致肺气衰弱,不能发音,风寒咳嗽,偶尔失音,不在此例。
为肺痨已深之征象,然治疗得法,病势渐
6.烦躁,肺痨患者,精神抑郁,最易忿怒,此症状与环境最有关系,宜设法改变之。
往往以不相干之事,认为重大,而起激怒,中医谓之肝气病益进行,此症状亦益显著。
病减此现象亦减,不必专治此症。
7.喘息,肺痨患者,因身体衰弱,稍有劳动,辄好喘急,若日久病深,觉胸际气闷、气短,皆肺痨已生空洞之征,但轻微之喘息,则无关紧要也。
肺痨感觉胸内有疼痛或痒者亦有之,乃肋膜被侵害之征,并非宅征,以肺之本体,并无痛感故也。
8.贫血,肺病痨菌在体内,破坏一切,血液受此影响,因而全身呈中毒西医血液中毒解释为血液内混合菌之毒质,不可作中医中毒解。
现象,故病者面黄肌瘦,特别现枯槁苍白之色,此一般肺痨患者,共同之现象,女子多有月经闭止者皆由虚弱来也。
9.怔忡,此为中医病名,心脏衰弱之征象,肺痨病于大失血后,多有此症,患者常觉心内忐忑不宁,为一危险之症状。
此症多不注意,然实危险。
10.泄泻,此亦中医病名,肺痨病最后之危险现象也,俗名泻肚此时肠之结核已形成,衰弱已极,食物不能吸收,滋养之来源断绝,为一般肺痨病患者之收场,浮肿现象,亦多于末期见之,尤以下利(泻)患者为显著。
至可虑也。
西医对肺痨之认症,可为确实明了,较之中医劳伤,虚损、痨瘵、肺痿等说,踏实可取,惟论此症之脉,不如中医明显。
盖此症至二期,脉必虚细而数,或只虚细,或现结代(失血后)绝无可疑。
若在第一期,气血尚未大衰,或有弦细、弦数,及稍觉浮洪(右手居多)之脉,失血过多,则脉虚大无力(芤脉之类)者亦有之。
此皆余由经验得来,并非抄袭古说,故以上论症,概取西医,独缺略脉搏一项,特录中医脉理于此,以补西医之缺点,希望医者详细参考,据此认症,似较显明。
再肺痨症,虽如上述,其症状大多数固然一律,然以余之经验,亦有例外患者,不必各症皆具,即主要症状,亦大半皆无(不咳嗽,不吐血,不发热),缠绵日久,(或仅有吐血)中西医均认定为肺痨病,并经爱可斯光照诊,毫无疑义者,而主要症候,竟缺如,或时一发现,即便消失,如此迁延,终归不治者有之。
又有肺痨断定千真万确,经有名各医院照诊,有名中医诊断毫无疑义,然中西医一用治肺痨之方法,则立时加重,绝非误诊,亦绝非误治,而绝对不适用中西治肺痨之药品,反而恣用大凉药,例如生地、石膏等,而渐减轻者,亦有之,此例外,实属奇特,皆余亲历,因附录于此。
须知西医论症,固属确实,然纸上谈兵,尚不能尽此症之变态,此外是否尚有特例,亦未可知,是以吾辈医者,要虚心也。
(与肺结核类似之症颇多,但以二例外,绝非误认。
)
【治法】治疗肺结核,以愈早愈妙,最好是预防法之讲求,然普通患者,往往缺乏此种常识,不幸而罹本病,乃又以其为慢性疾患,恒被视为无关重要,倏然失其容易治疗之时期,最为可惜,迨至患者自觉危险,遍访良医,十之八、九,已入于不易疗治第二、三期之阶段中,于此时期,若再误于中西医药,治法不善,反致增加病势也。
则自入岐途,未有不断送生命者。
此症大概应注意事项,均载入余著之肺痨病自疗法一书中,可以参看。
自疗法全文,列阴虚发热节下。
此仅将对症疗法,比较中西治法及药物之优劣,分述如下,以资印证。
此皆根据余数十年之实验,一字一句,不知经过若干次之苦心体察,反复试验,始敢公诸社会,愿研究此症者,根据余之报告,再作进一步之探讨,更愿肺痨患者,注意余之著述,以作访求良医之指南针,自不致误入岐途,早脱病苦,是则著者之本意也。
1.热以下与前列症候次序相同之一症,为肺痨病中最要之征象,亦最难疗治之一端,欲使此症急速退热,除服用西药安基比林、规尼涅、别拉密童等退热剂外,绝少速效。
然此等西药,往往诱起自汗、盗汗,在心脏衰弱者,且恐骤致心脏停止之大危险,故以不用为是。
规尼涅虽无发汗之副作用,然用之多不能退热,且能诱起呕吐、眩晕,亦非适应此症之良药,近世多用爱儿邦药片者,然其效极缓,价又极昂,非多日继续服之不可。
而亦不能十分准确退热,不过比较安基比林等,为和平耳。
以樟脑酸佐别拉密童伍用,以防出汗过多,心脏停止,亦是一法。
中医称此种热为阴虚发热,实含至理,故滋阴药中,实有一、二味有确效者。
中药滋阴药,品类极多,不可滥试。
例如白芍、此药不但养阴,且能敛汗,又能敛肺止嗽,为治肺痨病不可多得之品。
生地、丹皮、地骨皮、女贞子、牡蛎、鳖甲、龟板、桑寄生,均有相当效验。
白芍用量,须在一两以上,馀药须在六、七钱以上。
其馀中药内所列滋阴退热之药多无效,不必试验,佘已历试多年矣尤以麦冬、五味子、吴茱萸、白术、当归、肉桂肉桂一味中医有引火归元之说,西医亦用肉桂酸,然多无效。
等药,万不可用。
以习惯用者颇多,故特别申明禁用,人参虽非绝对禁用,然流弊颇大,不可不慎。
以上所列有效之中药,若在第二期,或第三期,尚未至十二分衰弱者。
十之八、九,可以退热,且其效力和平永久,不似西药之急遽退热,效力持续时间甚短,故比较优良。
其中药唯一优点,即绝无发汗之副作用,对于衰弱者之心脏,绝无丝毫危险,且与止咳、止汗、止血等药,更有相得益彰之美,可以放胆用之也。
西药注射剂,关于肺痨者,晶目极多,试验多次,均无良效,不可滥用。
一般西药宣传刊物,多不直实,不可尽信。
余以为正常之热(平温)在人体内,乃最宝贵之物。
惟肺痨病者,阴血不足,不能含濡此热,使其潜静融合,以发挥其温暖人体之正当作用,反而浮游灼烁,不得其所,酿成亢旱干枯之病态。
医者宜设法令其归纳、中和、吸收,自然热退。
若以西药退热剂解除此热,是将人身宝贵之生活力,加以斧削,一时虽觉热退,而其馀幸未全离阴血之热,必又浮出,故仍发热也。
若屡屡用西药退热,则必致剥夺净尽,一毫热气皆无,此热退尽之日,即人体内生活力耗尽之日,心脏不停何待乎?故余主张治肺痨之热,可以使热收缩,不可使热放散,自以为颇有精义。
盖一部分西药退热,是使热放散于体外,故病人虽觉暂时轻快,实则等于剥夺其生活力一次,默默中反使肺痨病患者,更受莫大之损失。
本此主张,故余用中药退热,只是使热收敛,保存含濡,绝不令其外散。
西医认此热为有害,故退热之药,与治实热(例如温症)之药同,余认此热为人体内极宝之物,人之所以能恢复健康者,全赖此热。
若此热用西药或中药内之发散药,强制使其放散,则旋散旋热,去一分热,即去分生活力,生活力尽,而人死矣。
故余主张必使此热收敛于气血之内,不可排除于人体之外;必使此热退回于气血之中,不可放散于皮肤之外。
西医患此热之多,余恐此热之少也,余本此主张,历试多年,实有奇效,此论与西医说正相反,与中医说亦不尽同,然余治病重实际,既不敢空谈误人,(古医书多有此弊)亦不敢盲从新说,愿有心人一试之。
2.咳嗽,亦为本病主要之征候,此种极顽固之咳嗽,虽一般患者,不必尽有,然咳嗽一症,治疗上实感困难,且愈咳则肺愈震动,愈震动则炎症部愈大,而痰亦愈多,肺内侵润部分,更易扩充,故止嗽之法,在本病过程中,与退热方法,同一重要。
盖本病之咳嗽与热,相辅而行,愈咳则愈弱,愈弱则愈热,热减咳亦减,热加咳亦加也。
止嗽之药,中药之白芍,应居首位,凡日期稍久有肺痨嫌疑者之咳嗽,以白芍为主药五、六钱,佐以杏仁、贝母、紫菀、桑白皮、枇把叶等作煎剂或加梨引,三、五剂后,无不大效者。
稀痰过多,茯苓为必用之品六钱以上,若系稠痰,则橘红、远志根,必须加入,三期之末,病人有痰极稠,不易吐出者更危险。
皆中药之有卓效者。
然以余之经验,中药止咳,效力常久,是其优点,但大多数只能缓缓减轻咳嗽,若令病者完全不咳,则殊感困难。
西药止嗽之品,有特效者,例如盐酸歇鲁因、莫尔比涅阿片,哥罗仿等,凡阿片制剂,对于小儿,非常危险,万不可用,慎之慎之。
皆不外麻醉之类,不可滥用。
其比较和平者,则有拕汹儿氏散。
此药虽亦含有阿片,但含量甚少,对于小儿尚可用,然亦必须小量。
是以单论止咳药之效力,中药固不及西药之有速效,然西药麻醉晶,并非真能治疗本病不过麻醉作用所致,故药力一经消失,仍然咳嗽,较中药之对于咳嗽,确能根本减轻之现象,似属各有短长。
然医者如能于相当场合,利用西药以济中药之所短,则相辅而行,实有不可思议之妙,是在医者运用得当耳。
3.吐血,肺痨之咯血或吐血,最足惹起病者之惶恐,此症虽非绝对危险,然往往患者精神感动太剧烈,因而增加不良之影响者不少。
故止血方法,在治疗上,功;非常重要,尤其在大吐血时,更宜特别重视。
医者凡遇轻微之咯血,即应明白告知咯血之病理,使其加意预防,免致日后之大吐血。
若遇大吐血病者,极端惊慌时,医者必须设法安慰之,务使患者及其家族,格外镇静,而后施以对症之药品,以期止血。
在大吐血时,若以暂求速效为目的,当然以注射西药麦角剂为宜,内服亦可。
用麦角及阿片等剂,均有止血之速效,以余之经验,麦角一药,虽有止血之效?然隔若干时,或数月、或数年之后,患者若再吐血时,其数量必更大。
此或为一般医者所不知意者此药有刺激血管、收缩神经中枢之作用,因收缩血管之力过强,或致该部郁血,故积之日久,反致大吐血欤,至此药之易于中毒,及不宜于怀孕之妇人,收缩子宫种种缺点,中医更不可不知。
余在完全崇信西医时期,每遇吐血症,几无不用此药,后则渐渐发现其缺点,即只以暂时止血而论,亦不能尽如药物学上所载之效验。
成药贩卖之宣传刊物,更不必论。
余实遇有数例,在肺病大吐血时,连续适用麦角剂之极大量,约五、六日,竟不能完全止血,仅仅止其大吐,然一日之间,尤其于早晨,必吐二、三口,或数十口。
(一日药量用至一·○克,此药用大量至五、六日,原非所宜,乃竟不能收效。
此外尚用可阿古连注射皮下,同时尝用麦角剂内服,并不能收完全止血之效。
此例甚多,故余现在对于吐血,不主张纯用此类西药矣。
咯血少量时,更不可用麦角剂,以免后患。
中药中之白芍,其止血之效力,乃至神妙而不可思议。
上述数例,于麦角及其他西药,不能完全止血时.或再发更大吐血时,竟以白芍四钱至一两佐以藕节一两、汉三七一钱、生地四钱至八钱等药,而完全止血,且止血后均经过数年或数十年,亦未见再发。
或根本不用西药,一遇吐血或咯血,即以白芍为主药与之,率皆一剂即有奇效。
有时以白芍之方,与麦角之方,每星期掉换令患者试服,十分之十无疑地皆于服麦角时期,复发吐血,病势反复此例亦不下数十。
故余至今废止麦角剂,并以余之确实试验与比较成绩,坦白说明于此。
愿中医坚信白芍为止血神晶,放胆用之,愿西医注意白芍止血,千真万确,毫无流弊,迥出于麦角等止血西药之上也。
白茅根、天花粉二药,于初起之咯血,或骤然大吐血不论肺、胃出血用之良效。
然此药只宜在体气未衰,偶尔吐血者用之,万不可施用于二、三期肺痨之吐血,倘或妄用,必致病势加重。
喘促、失音,即以此二药媒介,与麦冬、五味子及其他温补药,同一流弊,久用必失音不可不知,此亦屡经实验者也。
大蓟、小蓟二药,止血亦有良效?此药自春至秋,鲜者极多,吾乡俗名曲曲菜、青青菜、蓟菜,遍地野生,可作馅,可作汤,可作咸菜,以之佐餐,常常食之。
尽可令病者以此为常食品,不必加入药中也。
4.汗,肺痨既有顽固难退之虚热缠绵日久,消耗体内有用之津液,(然并非如实热之消耗津液,此热因虚弱浮游于外,不能与气血含合,互生互长,以致津液失其来源而干枯,此余对肺痨热一贯之主张,愿学者深信此言也。
)皮肤肌肉,因而不健全,自汗、盗汗,亦相继而至,愈热愈汗,愈汗愈弱,病者之危期至矣。
根本止汗,必重用中药滋阴,例如生地、白芍、元参、阿胶等,其中最有奇效者,首推白芍、生地,再佐以收涩滋阴之生牡蛎、生鳖甲等,用之必能止汗,但此种药量,用之均宜在一两左右生地可用五、六钱方能有效。
西药止汗剂多剧烈,且非根本治法,不可用也,其他中药止汗类,例如浮小麦等,亦不必用,间有用人参、当归于此症者,余不主张之。
5.失音,此症在肺痨第三期,或误服不对症之药,往往如此,偶尔风寒咳嗽失音,不在此例,不可误解。
喉头结核时,亦有此症状,肺痨之败象也。
此症有效中药,例如生扁豆、怀山药、莲子、苡仁、沙参等,佐以白芍、牡蛎、炙桑皮、炙枇把叶、地骨皮、杏仁、橘红、远志根等味,不公皆用,可以选择、不难收效。
此中医虚则补母之说,以睥胃属土,以肺属金,失音之症,责在肺气太虚,补土所以生金也。
余不愿谈此理,然补睥胃药,试之良验,盖强壮治法,实治肺痨之上规也。
治失音颇有良效。
西药对此症无良药盖中药补养脾胃,即合于西医治疗肺痨之原则,身体强壮,渚症自愈,然服龟肝油、帕勒托等,则绝无效。
所以身体稍健,而声音恢复,亦有定理。
试验极确但中药之温性补药,例如肉桂、干姜、人参等及种种凉性药、例如天花粉、金银花、白茅根、麦冬、天冬等。
收涩药、例如五味广、乌梅等。
则实不宜于失音之症。
此类药品,未失音前误服之,可致失音,既失音后,再误服之,则不可救药矣,慎之慎之。
张妪年四十八岁,通州城南车里坟人,余家之女仆也。
患极重之产宫瘤,因出血过多,身体渐弱。
又以伊本乡妇,不惯烧煤,前在姚姓家佣;工,一家四、五个煤炉,由伊一人掌管,(自云曾受煤气)遂有气管支炎之习惯病。
每至冬徒,一添煤火,必患咳嗽气短,(俗名憋气)有时呼吸阻滞,夜不能卧。
戊寅春,忽失音,(前亦有失音,以此次为甚。
)月余不愈。
经某医用桔梗五钱,法夏五钱,麦冬五钱,河于肉三钱、化红二钱、元参五钱,甘草五钱、蒌仁二钱,生地四钱,知母三钱、贝母二钱、枳实三钱、香附三钱、灯笼三钱、银花三钱.五味子一钱。
(药名均照原方抄录)服数剂,更其,丝毫不能发音矣。
余乃以苏子二钱、法半夏一钱,金银花一钱、鲜芦根五钱,沙参二钱、炒生地二钱、生百合三钱、旋覆花一二钱、甜杏仁一钱、炒粳米引,煎服,共服七剂而愈。
此例本不足录,只以此病用药与此章本沦相抵触,而亦有效,则以其原因为煤毒,并非结核,故此等药,竟能收效。
若在第三期之肺痨失音,则绝不可用,录以此见医者认症及读书,均须有灵活之眼光,不可拘板,此道之所以难也。
6.烦躁,此症并非必要主征,以精神的疗法,求其安慰,自然症候消失。
此外环境之改造,余曾因此症而辞官职,三期之肺痨竞获痊愈。
职业之选择,肺痨愈重,烦躁亦愈甚,普通人认为肝气,即是此症。
均有良效。
药品方面,不过平肝滋阴之品,白芍、生地等肺痨渐减,此症亦必随之而去也。
7.喘,肺痨病在未至十分衰弱时,若有喘症.或病者自觉气短,稍稍与以中药之旋覆花、桑白皮、杏仁、熟地少用、沙参、白芍、首乌、阿胶、建莲、山药、苡仁等,或间接治喘,或直接治喘,均能有效。
然至肺痨末期,肺之本体己崩溃殆尽,发现真性喘息时,则无法挽回,必不得已而用西药之麻醉剂,亦属饮鸩止渴,绝非善策。
麻黄素绝不可用于此种喘息。
近有用樟脑制剂者,比较稳健,然须绝对避免酒精。
屋克沙福之调制,多添加酒精,橙皮糖浆,虽为调味药,然内有酒精,不可不知。
中药内之紫河车真有根治虚痨喘促之效,但制法宜格外洁净耳。
8.贫血,因肺痨而致贫血万不可用西药之铁制剂,及中药之当归等补血药。
此症不必专治,只要肺痨得脾胃调和,饮食增加,身体强壮,则贫血自愈。
若在肺痨药中,加入补血之品,十之八九,愈补愈热,不但无益,而反害之,此余历试不爽者也。
余曾亲见有因服帕勒托自来血等,反致诱起吐血者。
9.怔忡,此为中医病名,肺痨大吐血后,往往见之。
患者自觉,心脏忐忑不宁,每隔数分钟,或数刻钟,即宋一次,为心血不足之危象。
有此现象,无沦如何,万不可用西药之退热剂及麻醉剂。
然在普通人,往往不甚注意,实则大吐血后,顷刻之间,因而失劫生命者,即由于此。
余在治疗肺痨中,甚不主张用参、芪、当归等,然遇此症剧烈时,深知性命有不保之危险,轻微之怔忡不在此例故必重用大剂台参、炙黄芪、当归身、白芍、柏子二、炒枣仁、龙眼肉、炙甘草,以上药味,不町增减,以末治之,唯大吐血尚未全止时,若患此症甚急,不可骤用大剂参、芪,反致大吐,此时可以西药樟脑酸内服,若有虚脱之虑时,可注射强心剂,例如哥罗那金,实芰答利斯等,以暂救一时之危险。
(中药可以暂停)此种西药,持续时间,不如中药之长,可暂用之,以资急救,若根治心脏衰弱之左方,仍以中药为准也。
以资挽救不可拘泥。
10.泄泻,此症为肺痨病末期临危之现象,每伴浮肿以俱宋,盖其肠内,已满布结核菌,完全失其吸收之作用,血液来源,既渐减少,血行障碍,势所必致也。
以中医说,则为脾肾虚弱已极之现象,总之病者滋养缺乏,已成难治之症,若再加以泄泻,则所进些微食物,完全在肠内不能吸收,养源断绝,不死何待?故善治肺痨者,在病人尚未十分衰弱之时,即当先顾脾胃,此是要诀以预防此症之演变。
不幸病者发现此症,此时万不可服鱼肝油等若欲求一时速效,则阿片末、次硝酸苍铅、单那而并等西药,均有确效。
凡肺痨病者,饮食下咽后,既觉腹痛,即是泄泻之预兆,不可不防。
然中药之莲子、山药、苡仁等亦有效,但力缓耳,病势至此,十之八九,不能挽回矣。
肺痨病治法总论
余既认定虚弱为肺痨原因,结核为肺痨结果,故余治此症专注于脾胃及肾之清补,使病者脾胃强壮饮食增加,自然气血渐旺,肾阴潜和自然虚阳归纳,可以根本限制结核菌之繁殖。
此症不适用补气、(参、芪)补血(当归及铁剂)等药,盖以此病例有一种虚无飘渺之热,游离于肌肉皮肤之间,稍加燥补,则热更升高,而肺之炎症部,受其灼烁溃烂更甚,无益有损也。
是以蒺藜、熟地、山药,白芍、莲子、扁豆、苡仁、茯苓等品,看似清淡,然补养脾胃及肾,不温不燥,适合于有虚热之病体也。
夫虚热何由来?盖因病者气血太弱,失其温煦涵润之正规,不能抵抗菌毒,遂致生此惨败热象,此热并非由毒素产生,乃人体内抗毒力量,勉强挣扎,不肯受死于菌毒,而发生筋疲力竭自救之呼声。
西医退热药,乃多半退实热,用之于此,是将此些微挣扎之自救力,而又加以解除也。
是以因用退热药,诱起自汗者实多,不但无益,而反害之,此种虚热,恍惚迷离,如因风之游丝,不可捉摸。
盖热之正当生理,本应涵蓄于吾入气血之中,气血若无此热之温煦,则不能生长,此热若无气血之含吸,则亦失其附丽。
此症气血与热,因身体太弱,愈离愈远,则愈虚愈热,愈热愈汗,愈汗愈虚,阴阳脱钮,日久抱合愈难,势必消耗灼烁,使人体之内无丝毫自救能力而后已,故肺痨临危,反不热不咳矣,若只认为菌毒,犹浅见也。
在稍有生活力病者,常服此种健脾养胃补肾之药,使其真阴渐固,消化容易,纳食健全,得一分食物即多一分气血,久久自能气血渐旺,抵抗力增加,此种无着之虚热,即渐渐与气血濡合,而归于平靖,故气血畅旺,未有不退热者。
然用此等中药,必合大剂养阴之品用之,白芍、生地、阿胶、地骨皮、牡蛎等以促其阴阳之拢合,一面兼顾肺痨。
唯一目的,必先止嗽,盖不震动肺体,而后可望减少炎症产出物,不令其为害于血液,希望游离之热,不再受其扰动,而后安静含濡,容易潜藏入阴,则健脾药亦有用武之余地,使肺之病灶不再扩大。
有数日不咳,则脾胃药得其机会,大见功效,渐渐生长,气血调和,自然不咳不热。
其初虽系药力强制,其后即成自然向愈,身体日强,病灶日渐缩小,即是此症唯一向愈道路。
止嗽之药以重用白芍、杏仁、炙桑皮等最有效,必不得巳时,可兼用西药之止嗽剂,然西药不过一时用之,以补中药之不足,亦经验谈也。
此症绝对不可用中药之五味子等敛肺药及其他中药,不但无益而反害之。
肺痨之热,最不易退,然若认定此理,坚信不疑,未有不奏效者,病人自觉手足心发热,或胸内热灼,皆是此热,万不可用苦寒药也。
若用西药麻醉剂止嗽,病人嗽止更觉痛苦者不宜过用麻醉药,此时已入危境矣。
余曾治有极凶险之肺病,参看医验无不以此法而退热,唯此种立论,理想上与西医说不能吻合,而排除中医说法之处亦不少。
余实不敢只凭理想,凭空结篆,贻误后人,致蹈以前中医著述之罪恶,余只知治病有效,即为有价值之学说,既由实验得来,因而恣谈之,以告同好。
此章可与前论阳虚发热,阴虚发热参看。
然肺痨者,则阴虚者多,不可误用补阳药也。
又中药内补药最多,凡本论未载之补药,万不可用,即其他止嗽止血退热等中药,未经此论表出者,均不可用。
以余对此症,历试中西药,已四十余年,临症何止干百,试之又试,煞费苦心,一字一句,皆实验谈也。
余治此症,实有独得之妙,颇饶兴趣也。
比较中西药之效力,固不可先存偏见,尤不可不具多次之实验。
余对肺痨病一症,本诸历年临床之实验,下一断语曰,中药实胜于西药也。
盖此症治疗中,虽有时借重西药之止嗽止血等剂,然不过利用一时,根本奏功,全在中药。
此中分际,苦于余之笔墨拙劣不能言传。
但不用西药,完全以中药治疗虽能有效,不能奏厥全功,然虽不能完全治愈,最低限度,亦可以带病延年。
限于本沦所采用之中药,若滥用其他中药,流弊极大,不在此例。
反之,若不用中药,完全以西药治疗,其一时的特效,似胜过于中药,例如咳嗽,注射或内服麻醉剂,十之八九,可以立止,然非根本治法。
然根本不如中药之效力,持续常久。
且西药内之补剂,其意义不与中药补剂相同,不可误认即为中药之滋阴补血之类,常见有误服西药之补剂,反而诱起吐血,即其明征。
即肺痨病恒用之补剂,例如鱼肝油、帕勒托等,均有流弊,历经试验,亦不如中药确实。
以故西医对此症,除用天然疗法用外科手术更危险外,药物疗法,可谓等于无用。
但若采用西药西医理论一部分之特长,以补中药、中医医理一部分之缺点,挹彼注兹,则中西医药之对于此症,实亦有其相得益彰之价值。
但单独适用中或西医一种之治法,则收效均不完全,尤以西药之缺点更多。
总而言之,余所指定之有效中药,其效力实胜于西药,若于中药药力不能达到治疗目的之某时间内,参用西药,则其收效之速,更胜于单用中药。
中西药互用,中间总要隔开二十四小时,以免中西药相合,致起化学作用,危及人体,此一般医者之恒言。
然余既深知中西药对此症有不可偏废之理,希望当代学者,深研余所历举,关于此症之各药,其化学作用,究竟如何?是否若干年后,有根本化除中西新旧等字之一日,而成为世界医学,是则余所深望者。
故对本病治法,余颇自喜也。
【医验】向日凡中医治愈之大病,在西医多疑为并非本病,不过类似之症而已。
例如肺痨病,西医认为绝无特效疗法,一旦经中医治愈,则疑为必系普通之气管支疾患,非必真为结核性之肺痨病。
此种观念,不但容易错误,且可阻碍中西两医学之接近,常此以往,真如自画鸿沟。
余以为学者正当态度,不应如此,没必互相盲訾,何异市侩耶?余深愿对此道感觉兴趣者,切不可自信过高,置多数病人于不顾,而自分其门户之见也。
此处所列数医验,乃择其千真万确,较重之肺痨病,而又取其住址确实,环境较险,信而有征,易于访问者,详举数例,以概其余,愿高明教之。
祁连城,住德县东关,患肺痨病,时年二十岁,于光绪二十五年,延余诊治。
所现病状,为咳嗽,咯血特甚,日哺发热,脉细数,自汗,患病已年馀,瘦弱已极,已成第三期肺痨,除嘱其注意摄生,严格适用空气、日光滋养疗法外,参看《肺痨病自疗法》内服药一如上述。
即前论治法内所采取之各药品,唯图节省文字,诺方总列于后,以免重录。
调养半年已痊愈,身体强壮此人现仍健在,从未再发,肺痨病治愈后,往往因事复发。
近已年逾五旬,康健犹昔。
此症以熟地为主药,白芍等次之,此症年岁较远,特录之,以见中药治疗此重症,痊愈后,永未再发也。
陈幼廷,德县东关太平街洪昌号经理,年二十馀岁。
于民国二十六年,宋京就诊,所现症为虚热,咳嗽,吐稀痰极多,两颊发赤,咯血特甚,虚汗,脉虚数已极,衰弱太甚病已经年;经诊断后,认为第三期肺痨,给予《肺痨病自疗法》一册,嘱其严格照办,一面与以此症以白芍为主,茯苓次之,馀药即本论所谈者。
中药膏剂,并令服西药爱儿邦药片。
约数月,已渐恢复健康,适值战事,逃难流离,不能服药者累月,然幸未发生变故,平靖后,又服药二月馀,即痊愈。
乃又因妻丧,哀劳过甚,又咯血数口,急服前药,又平复矣。
此症对于疗养方法,限于时势,不能完全做到,是以向愈较缓。
当此症来诊时败象皆具,肺脏已有崩溃之险,法在不治。
幸而药饵有灵,故在治疗期中,虽一再逢着北方之大变乱,家庭之大悲哀,颠沛流离,而又加以焦虑商业,哀愁丧葬,均犯此症之大不违,乃竟病势渐退,卒未演成大险,得以保全生命,此本案之所以可记也。
王维山,住北京府右街八号,年二十四岁。
直系血族中,因患肺痨病而死者,已数人,于二十七年四月来诊。
因供警职,不易请假,故仅有咳嗽,仍勉强支持。
以前仅有剧烈之咳嗽,自觉身体格外疲劳,不思饮食,近忽失音,咯血,咽痛而干,自汗,吐稀痰极多,特别感觉胸内灼烁极甚,午后体温更高,不能向左边躺卧,诊脉细数。
肺痨虽大多慢性,然至第三期亦有两三月内即致命者,此症现象,颇似此类。
认为第二期肺痨,乃以本方以白芍为主治之,即止血,未出一月,嗽止,汗止、失音亦去、饮食增加,即最痛苦之胸内灼热与最可虑之午后发热,亦随之即愈,诚大幸也。
此症若再勤务,必不能治,且其血族遗传,又有此症,殊属危险,余劝其先辞职务,是以治愈较速,以其体气尚未大衰也。
吴夫人,住北京新街口时克亮胡同一号,年三十馀岁,于二十六年四月,先患渗出性叻膜炎,经治愈者,吴君充第二监狱医职,自己治愈。
诱起肺病,有极顽固剧烈之咳嗽,所吐之痰甚多,且稀,有腐败臭味,午后热度微高,饮食大减,脉沉涩,恒觉胸胁有水潴留。
此症在中医,多以为痰饮,实则病理上,以肋膜炎诱起肺结核者,此例正多,是此症已成肺痨病,且浸润极速,稍延误,必不能治矣。
据吴君病者之夫称曾服止嗽药及注射百克妥尔等药,均未见效。
延余诊治,先服汤剂,以茯苓为主,白芍次之,饮药同前例。
即大效,继服膏剂,约月馀而愈。
曹君,住西四大拐棒胡同二十三号,年二十一岁,系鞋匠学徒,于二十六年三月延诊。
据称病因患温症水泻,每日勉强饮酒治病,或告以偏方,如此误人甚矣,约二月之久,遂患咳嗽痰喘,头晕、盗汗特甚,午后发热,失眠,衰弱已极,两肩高耸诊脉,右手无脉,左手脉细数而微,饮食极少,脱力种种危象毕露。
至此已延迟三月馀矣。
余既认定为第三期肺痨,乃与前药,以白芍为主,不用茯苓,佐以杏仁、生地、沙参、橘红、牡蛎、贝母、竹叶、元参、梨等味。
月艮五、六剂后,喘止、盗汗止,咳减,热度下降,右手脉出现,精神已振。
此症中间曾用拕氏散、重曹,凡七日,均见大效,用此药时,均在白天,夜十点钟服中药,特记于此。
肺痨病主方此方不可不经诊断随便滥用,加减时务宜慎重。
白芍六钱至一两、茯苓五钱至一两、山药四钱至八钱、生地三钱至八钱、熟地四钱至八钱、芡实四钱、苡仁四钱、贝母二钱至五钱、沙苑四钱、杏仁四钱至六钱、橘红五分至一钱、梨一枚为引。
吐血加藕节八钱、汉三七末一钱。
虚汗加生牡蛎一两、鳖甲一两(先煎)。
咳甚加炙紫苑四钱、粟壳三钱、炙桑皮三钱。
痰多而稀,重用茯苓,加远志根三钱。
咽干咽痛,力口元参三钱、竹叶三钱去茯苓。
此方各药,虽皆平常习用之品,然不知几经比较,几经试验,几经失败,而后始能成功。
余确认此寥寥数药,实为治肺痨病之主药,此药凡遇对于极重之肺痨十剂内外必见大效。
凡咳嗽,痰喘,失音,吐血,虚汗,胸内热灼,午后发热,泄泻,全身衰弱等现象,耐心服之,自然诸症减退。
若病势不同,临证加减,不过一、二味,凡本论未采用之治痨各药,均经试验多次,深知其绝无效用,故不列入,而此寥寥数味,又深知其确有奇效也。
医者倘信余言,不必再试他药,亦不可轻视此等中药也。
建莲子,苡仁与山药,扁豆同用,确能调养脾胃,久服毫无流弊,对于衰弱已极之肺痨,为必需之品,久服不但消肿,且有退热之效,但必须与止咳滋阴等药合用耳。
麦冬、天冬、花粉、白茅根、金银花、丹皮、地骨皮、熟地、元参、枸杞子、瓜蒌仁、海浮石、沙参,有时可用,然用时必须谨慎,不可滥与。
肺痨病服中药五、六剂,如见效后,不可常服汤剂,以常服膏剂为愈,恐伤胃也。
余喜将汤剂加重分两,改作膏剂,一日三次,用开水化服,但有泄泻倾向者,不可加蜜。
可以饴糖代之。
汉三七、桑寄生,有时可用,但必须斟酌尽善,方可加入,否则以不用为是。
其他对症西药,一时用之,未尝不可,但不可认为主方,本编原非专讲西药,故从略。
大吐血时,以生白芍一两,藕节一两,杏仁五钱,汉三七三钱,煎妥分三次,于一日间服下,比较西药和平有效。
大吐血后,血虽止,而心脏衰弱太甚时觉忐忑不宁者,必非小恙,应以生白芍一两,台参五钱,炙黄芪五钱,当归身六钱,炒枣仁四钱,龙眼肉三钱,炙甘草二钱煎服,一日三次。
此
药不可加入以前止嗽等药,盖此症不救,顷刻致命,西药之强心剂,历试不如此方也。
此方见效后,必连服三、五剂,分量酌减,心脏衰弱现象减去后,仍用以前治肺痨药,疗治肺病可也。
凡忐忑现象连续而宋,每隔数分钟一次者,急速以此法治之,迟恐不及。
若危险过甚,已有虚脱之虑时,注射西药强心剂亦可,但病势稍缓仍用中药可也。
人参、白术、当归,必俟肺病治疗成效大著后,诸症皆退,而后可以渐渐试行加入,稍有不适,立即勿用。
在诸症(例如热咳、咯血)未退以前,此等药总以不用为是,以其补性呆滞,恒有助热之流弊也。
本论未采取之各学说,及中西药品强半均在无效之例,不可再试,以余已遍试四十馀年,深知其无用也。
(注射药亦在内)
以上所列中药,不知经过几百次之实验,始能确定其效力,而笔之于此。
学者不可以其平常而忽之,更不可随意加减,致减效力,以余对此种药品之分量,亦试验多次矣。
所列数例,均择其确实可以查访,除居住余之故乡(德县)即近在北京者,其他远人,不愿列入,以免又蹈前人医案,故为铺张之虚伪陋习。
普通之咳嗽,及稍久之气管支病,万不可误认为肺痨病,冒然以余之方法治之,以免误人。
余以十二分热诚,希望真正之西医,研究余此种报告之是否确实,并希望抛开中西新旧各成见,实事求是,直接访问病家,请其说明,共谋增加治疗此症之方法及效力,或于医术上不无小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