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大侠
第二十八回 刘道通自食恶果 梅良祖奇遇京师
徐良得理不让人。
刘道通在前头跑,他提刀在后头就追,三蹿二纵就追上了。
刘道通满脸是血,被飞蝗石打得眼都睁不开了。
辨不清东南西北,哪还有能力反抗呢?徐良把大环刀往空中一举,说:“你这个恶贯满盈的东西,你给我在这儿吧!”“噗”,刀光闪烁,红光迸放,刘道通身首两开,死于非命。
刘道通这一死,整个比武场像开了锅了,乱成一片。
他已经跑到西彩台根下,再有几步就上台了,徐良就在这儿把他劈了。
阎王寨的人亲眼目睹,看的十分真切,只是事情发展得太快,还没等大伙帮忙,人死了。
朱亮见状,气得咬碎钢牙,用手点指道:“徐良呀徐良,你太心狠手毒了!有道是一人怕一人,也就算了,刘道爷跳下梅花桩,已经认输,你还没完,竟敢追到我们眼皮底下把人杀了。
弟兄们,把他给我剁了,给刘道通报仇雪恨。”
“是。”
群贼甩大氅,好像蝴蝶乱飞,连跑带跳从西彩台上下来一百多人,把徐良一团一团一围住。
陈东坡举着金棋盘,朱亮拎着五金拐棍,林玉提着金剑,车新远、金大力等人,各晃大棒,无一不劳。
徐良一手提刀,一手拽出青龙剑,准备玩儿命。
蒋平一看不好,把分水蛾眉刺拽出来带替军令,往左右呼喊道:“弟兄们,冲!”开封府的办差官,约请来的宾客,各拿兵刃,冲到阵前。
眼见就是一场凶杀恶战。
就在这紧急关头,山坡上有人喊了一嗓子,像敲铜钟似的,非常洪亮:“不要打,住手!”众人一愣,各拉兵刃往山坡上看,从打半山腰跑下一人,像飞一样快。
到了山根下,一个跟头站好了,甩大氅来到战场之中,阎王寨的人一大都不认识,开封府的人一看非常高兴。
来的是个老头儿,比蒋平高些,秃脑袋,小窄脸,尖下颏,大脑门,一对金眼珠,鹰钩鼻子薄嘴唇,一捋刷白的白胡,能撅出一尺多高,两片扇风耳,皱纹堆累;上穿青色短靠,大衣包袱在腰里围着,打着半截鱼鳞裹腿,蹬着一双千层底的洒鞋,拄着一条拐棍,叫子午盘龙梢。
此人正是徐良受业的老恩师,金睛好斗梅良祖。
徐良一看师父来了,赶紧收起兵刃,抢步来到梅老剑客的面前,跪倒在地道:“恩师在上,不孝弟子给您叩头。”
梅良祖丁字步往徒弟面前一站,手捋山羊胡笑道:“孩子,起来吧。”
搀起徐良,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有出息,可见为师这几年的心血没白费。
刚才刀劈刘道通,劈得真美,杀得痛快。
往后对待这种人就要这样,毫不留情。”
听了这话,好悬没把朱亮气死。
朱亮认识他,几十年前,在三胜莲花盛会上,都献过艺。
梅良祖练了六十八路梅花拳,一举成名,朱亮练的是飞剑,两人彼此相识。
蒋平赶紧过来施礼,拉着梅良祖的手问:“老人家,您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怎么来的这么巧?”
梅良祖遇上一件特别古怪的大事,他是特意来找徒弟徐良和蒋平诉说此事的。
想当年五月初五,群雄在南洋府白沙滩立下一座擂台,三侠五义邀请天下英雄,大战一团一城子的贼寇。
在那次比武中,徐良力劈神拳太保王兴祖,名扬四海,可也惹了大祸。
王兴祖的师父是云南三老第二老,梅花千朵苍九公。
他得知自己的宝贝徒弟让徐良劈了,痛不欲生,从云南三老庄来找徐良玩儿命,非要把徐良劈了,不然没完。
可巧,梅良祖和谷云飞师兄弟俩赶到白沙滩。
梅良祖有个一毛一病,护犊子,他对徐良非常疼一爱一,苍九公要劈徐良,他能干吗?因此登台献艺,和苍九公打到一处。
两人一大战三天三夜,未分胜负。
终于天下英雄赶到从中解围,两人才言归于好。
最后谈判的条件是,徐良拜苍九公为义父,答应包赔一切损失,给王兴祖出殡发丧,这场风波才过去。
从那以后,梅良祖和谷云飞回奔原籍,再也没露面。
梅老头生一性一好动不好静,他一算计自己的年龄将近八旬了,还能活几天?想给徒弟徐良寄封信,和自己见上一面,一生就闭上眼了。
哪知自己越活一精一力越旺盛,老头儿一想,既然不死,趁死之前再转一圈,到开封府溜达溜达,看望看望那些好兄弟,再瞅瞅徒弟徐良。
听说这孩子这几年大有长进,我检验检验他的功夫如何。
老头儿动心之后,与师弟谷云飞商议,谷老剑客也赞成,这才起身奔开封府。
梅良祖一路上游山玩水,兴致勃勃,这一天就到了东京汴梁开封府。
他来到府门前,和值班的打招呼。
正好张龙、赵虎值班,两人一看问道:“您这是从哪来?”
趴下就磕头。
梅良祖把他俩搀起来问道:“二位,这几年不错吧?”
“托您的福,这几年混的还不错。”
二位说着把梅良祖让进校尉所,热情款待。
这时候,王朝、马汉、李贵、娄青、耿春、杜顺也都从里边出来迎接。
消息传开,李才、包兴、公孙策也来到了校尉所,众星捧月一般陪着老剑客说话。
他一看没有徒弟徐良,那些差官一个也没有,有点纳闷儿,便问公孙策。
公孙策笑着说:“老人家,您来得不凑巧,他们都因公外出,保钦差大人颜查散查办大同府,走了半个多月了。”
梅良祖十分扫兴,心里像热火炉一样,恨不能一眼就看见宝贝徒弟,结果没遇上,又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公孙策摇摇头说:“不好说,看样子时间短不了。
您久居深山不知外面的形势。
现在大同府一带可乱了,宁夏国的国王赵元浩勾结襄陽王赵珏,起兵四十五万,攻打大宋。
边塞吃紧,老元帅岳横亲自统一精一兵良将,驻扎边防。
两方面多次交锋,未分胜负,如今僵持不下。
宁夏国又想出一条毒计,大兴军队进不来,就收买内地的汉一奸一、土匪、江洋大盗、海洋飞贼,扰乱边防,从内部瓦解大宋。
我们受的损失很大。
为此,当今天子十分动怒,这才派颜查散为钦差大臣,带着上方天子剑,以及开封府各位办差官,起身赶奔大同府。
这么大的事,一半会儿能回得来吗?既然您来了,就别着急,这儿跟您的家一样,您先住下,然后到街上溜达溜达,多会儿住够了再走。”
梅良祖一听也行,说:“好吧。
我想给包大人问问安。”
公孙策说:“最近朝里事多,包大人不在府,赶奔温元阁著书去了。”
梅良祖一听包大人也不在,就有点坐不下去了,说:“我先到街上看望看望老朋友,晚上再回来,如果不回来,那就是让人留住了。”
大伙一看刚来就要走,说什么也留不住,这才把梅老剑客送到开封府外,大家拱手告别。
梅良祖离开开封府衙,刚一拐弯儿,从对面来了俩人,老头仔细一看,吓了一跳。
这两人是一老一少,老的比自己高不多少,戴着一顶草帽,帽檐儿往下耷一拉着,遮住了半拉脸。
即使这样,他一眼就认出,这老头儿不是别人,人送绰号八步登空草上飞钱万里。
他师兄弟哥俩,师弟叫伸手得来乐天成。
他们俩人收了个徒弟,就是花蝴蝶姜冲姜永志,有名的采一花贼。
因为这个徒弟,他受了不少株连。
花蝴蝶采一花盗柳,一奸一盗邪一婬一,身背几十条人命案,手段极其残忍。
官府把他抓住,以正典刑,那是完全正确的。
钱万里不明是非,怀恨在心,为给徒弟报仇,结交天下绿林盗,与开封府为仇。
北侠欧陽春掌震钱万里,撅断了他的青竹杆,他一赌气走了,多少年销声匿迹,没想到今天在东京街上遇上了。
最使梅良祖吃惊的是随钱万里的另一位,活脱徐良。
他好悬没叫出来,心说:我徒弟怎么回来了?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他想徐良不可能和钱万里走到一块儿,水火不相容,刚才听说他保颜查散大人奔大同,怎么能无缘无故在街上出现呢?根据这两点,他抑制住自己。
但是怎么看怎么像徐良,身高九尺左右,水蛇腰,三道弯,头上软胎儿的六棱一抽一口软壮巾,旁边插着英雄胆,周身穿青,遍体挂皂,披着青缎英雄氅,里面十字插花的镖囊,背后背的那把刀,怎么看怎么像金丝大环刀。
特别是他的脸,面如紫羊肝,凹口脸,翘下巴,两道刷白刷白的白眉。
当时的开封,是大宋朝的国都,户口百万,开封府前的这条街,叫红十字大街,道两旁店面林立,往来的客商拥挤不断,非常热闹。
梅良祖往道旁一闪,躲入人群之中,偷眼瞅着。
这两人在开封府门前站住了,东张西望,走到头又走回来,围着开封府转了三圈,一边走一边谈着话。
梅良祖看出,这两人是在踩道,看看开封府周围都是干什么的,墙有多高,门有多紧,从哪入,从哪出。
他暗想,这不是我徒弟徐良,我一定要查清来龙去脉。
他紧盯着这两人。
这两人转三圈之后奔东去了。
在十字街拐弯处,有一个大饭庄,叫酒香居。
在开封府,这是第一流的大饭庄,金字牌匾。
那两人登上酒香居。
梅良祖也跟着进来,问伙计道:“刚才进来两位,到哪屋了?”
“雅座一号。”
“二号闲着没?”
“二号正好没客人。”
“好,我包了,该多少钱,我如数给。”
“好嘞,老爷子,二号请。”
单间雅座,非常华丽,梅良祖为了方便进了二号。
他把门帘挂上,侧耳细听。
就听见钱万里说:“是这个地方。”
紧跟着那位年轻人说:“没错,是这儿,酒香居。”
“怎么还没来?”
“快了,按时辰差不多了。”
梅良祖听到这明白了,他们要在这等个人。
他要了几个菜,也在这等着。
时间不大,就听楼下伙计喊道:“楼上一号让座,客人到。”
楼梯响处,走上三个人来。
梅良祖把门帘撩一开个缝,偷眼观瞧,见走在前面的是个当官的模样,穿着便服,雍容华贵,燕尾小胡,有四十岁上下;后面是两个跟班的,拎着沉甸甸的包袱。
三人迈步赶奔一号。
钱万里和那个年轻人迎出来,寒暄几句,进了屋。
梅良祖仔细一看,一号和二号中间是花隔扇,花隔扇有缝,他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蹲下,往那屋看着,正好能瞅见桌面。
这三个坐好后,桌子上罗列杯盘,几个人举杯喝了几口,开始谈及正题。
因为谈话声音很低,梅良祖听到好像来的这人受什么人委托,求钱万里他们要办什么事,如果办成了,必有重谢。
说着话,把俩包袱放到桌子上打开,一包是珍珠、翡翠、玛瑙、钻石,另一包全是金锭。
这时候,来的这位提高声音说:“二位,别见笑,一点小意思,请收下。”
钱万里冲那人一抱拳说:“无功受禄,寝食不安,事还没有办,怎么好收礼呢?不不不。”
“我们王一爷久慕老剑客大名,本想把你们请到府里,但因人多事杂,恐怕多有不便,故此才约定在此相会,请二位见谅。
事成之后,再请二位到府里,定有重谢。
至于这些礼物,拿不出手,请二位无论如何收下。”
“好吧,请告诉王驾千岁,我们谢谢了。
这事包到我们身上,万无一失。”
“好,一言为定。
二位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道我们都看好了,今天晚上就动手。
明天再在这见面,您听喜信儿吧。”
“痛快,痛快!来来来,为祝贺马到成功,咱们干一杯。”
“干干干。”
梅老剑客一听,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他明白了,他俩被重金收买,今晚要进开封府,干什么坏事,很可能对包大人不利。
我来得真巧,早来遇不上,晚来就来不及了,看来包大人福分不浅。
现在开封府连一个高人都没有,这要是钱万里等人下手,不费吹灰之力。
想到这,梅良祖鼻尖都冒汗了,替包大人高兴,也担心自己的能耐能不能敌住他俩。
钱万里,人送绰号八步登空草上飞,是人中的剑客,一对铁砂掌,打遍天下无对手。
欧陽春赢他,好悬没吐了血。
自己和他没伸过手,谁高谁低很难说。
酷似徐良的那小子,别看年轻,往那一坐,昂首挺胸,稳如泰山,连钱万里对他都毕恭毕敬。
这人究竟是谁,莫名其妙。
难道说钱万里为次角,他为主角?老英雄心里七上八下,在这等着。
时间不大,那个当官的领着两个当班的走了,钱万里和那年轻人也没远送,拱手告别。
两人回到屋里,把金锭和珠宝过了数,二一添作五,分了。
钱万里说:“今天就看您唱这主角了。”
那年轻人一乐,说:“老剑客,咱俩还分这个?您是老前辈,我初出茅芦,那不差得多吗?”
“不不,后生可畏,你可比我强。
你的武术我看见了,确实有惊人的本领。
今天我给你寻风放哨,你是主角。”
“哈哈……伙计,算账。”
伙计上来说:“账已经有人会过了,二位吃完了一走就行。”
这二位酒足饭炮,下了酒楼。
梅良祖赶紧算账,在后面紧跟。
天还比较早,那两人下了酒楼听了会儿戏,下午又找了个澡堂洗了个澡,日头西坠的时候,这才找了座店房。
这店离开封府二里地左右,小店不大,也不显眼。
梅良祖到了近前一瞅,是赵家老店,当初还在这住过,跟这赵掌柜的还挺熟。
梅良祖来到柜台前,正好赵掌柜从里边出来了,仔细一看,急忙说:“哟,这不是梅……”刚要叫梅老剑客,梅良祖把手一摆,“嘘——”赵掌柜没听好,又问:“怎么您没到开……”梅良祖压低声音说:“别说,别说。”
赶紧把他拉进柜房。
赵掌柜一看,就知道有事,放低声音说:“老剑客,怎么,有事?”
“有点事,不过事不大。
刚才进来那两人住哪了?”
“我没注意。”
“把伙计找来问一问。”
赵掌柜把伙计找来一问,那两人住在了东跨院,包了两间房。
梅良祖问:“东跨院对面有没有房间?”
“有。”
“对面的房间我包下,这两人跟我有要紧关系,我是暗地里跟踪。”
赵掌柜一听明白了,他们要跟踪的人一定是匪类,也不敢多问,赶快吩咐伙计把那空房子收拾干净,准备好被褥。
梅良祖进了屋,对赵掌柜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也别管。”
“您吃点什么不?”
“我都吃过了,你们该忙就忙去吧。”
赵掌柜提心吊胆出来,他担心一件事,要打仗,可别在我这店房里打。
梅良祖搬了把椅子,坐到窗前,一舔一破窗棂纸监视着对面的动静。
一直等到二更左右,就见两条黑影晃身上了房,梅老剑客周身利落紧跟在后。
果然不出所料,那两人上了大街,直奔开封府,在西大墙一晃身就进去了。
梅良祖在后紧跟着进了开封府。
就见两条黑影穿宅跨院,寻找包大人的寝室,结果在第三道院找着了。
包大人的寝室灯光晃动,人影摇摇,那两人扒着后窗户往里窥视。
梅良祖就爬到短墙上监视着。
三更已过,就听包大人说:“天不早了,安歇去罢。”
李才、包兴吹灭灯,从屋里出来,把房门倒带。
一会儿,一切恢复平静。
钱万里从后房檐上下来,寻风放哨,那个年轻的一探膀臂,“欻啦”拽出一把宝刀,往房门那儿转。
梅良祖一看该动手的时候了,可一想,我拽出子午盘龙梢来在这“叮当”一打,不把包大人惊了吗?开封府就得开锅。
最好把他俩整到个没人的地方再打,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想到这,他往前一进身,在钱万里前面不远处“啪啪”一招手,意思是你上这儿来。
钱万里抬头一瞅,吓得好悬没叫出声来,心说这是谁?我们的行踪被人发现了!这老家伙非常狠毒,办事向来是斩草除根,他冲那年轻人一打口哨,那年轻人就明白了,提刀来到钱万里近前,说:“老人家,什么事?”
“坏了,你看。”
说着,他往东墙一指。
年轻人全明白了,把白眉一挑,压刀就追。
钱万里紧跟其后。
就这样,梅良祖把他俩一直引到王府后花园。
这王府后花园,原是王参家的园子,因为他是个老绝户,死后无人继承归了公,修了个大花园,还养着几只小动物。
白天有人卖票,可以到里面观赏花卉,到小亭休息,晚上没人看。
梅良祖经常上这儿来溜达,觉得这地方又宽敞,又没人,因此把他俩引到这里来,找了一片开阔地,梅良祖挺身站好。
这阵儿,钱万里和那年轻人就追到了,三个人吊角站好。
钱万里问道:“你是谁?”
梅良祖“哈哈”大笑,说:“老伙计,贵人多忘事,连我都不认识了?你好好看看。”
钱万里一揉一揉一眼睛仔细一看,脑瓜“嗡”一声,说:“你是老梅头儿?”
“对,梅良祖。
老伙计,你这是干什么呢?晚上放着觉不睡,领着这么个人跑到开封府溜达,你做事瞒不过我,是盗取金银呢,还是盗取相印?还是要刺杀包青天?这回让我赶上了,你该怎么办?”
钱万里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不是说开封府没人了吗?怎么又冒出个老梅头儿来?这家伙在这儿,一个顶十个,这可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
此地离开封府太近,说不定他们还有埋伏。
想到这,他跟那年青人一吊坎,意思是说,形势不利,快跑。
但是那个年轻人没动,相反用手点指梅良祖说:“你就是那位金睛好斗老梅头儿?”
“不错,正是老朽。”
“那个白眼眉徐良是你徒弟?”
“正是我的徒儿。”
“好,我告诉你梅良祖,我正要找徐良报仇,听说他个兔崽子不在开封府,我扑了空。
不然,我把他拉来,啃上千口,剁上万刀,也难消我心中之恨。
可好,你正好做他的替死鬼。
来吧,咱们是冤家路窄,我今天非置你于死地。”
梅良祖一听,气得乐了,心说怪不得这年头天下大乱,因为年轻人都会吹牛,你访访我梅良祖是何许人,就凭你嘴唇一碰,敢说这种大话,也太狂了。
梅良祖点点头说:“我愿意奉陪。
不过年轻人,你问我了,我得问问你。
请问仙乡何处?尊姓大名?我徒弟怎么得罪了你,使你那么恨他?能不能跟老朽交待明白?”
“呸!你少要套我的实话,大爷有名也有姓,也有家乡住处,但是现在不能告诉你,容等我把你抓住,刀压脖颈,那时再告诉你。
你看刀吧!”说着抡掌中宝刀奔梅良祖。
梅良祖闪身把刀躲过,探出手来抓他的寸关节,意思要空手夺刀。
年轻人“欻”把刀往回一撤,使了个孤树盘根,刀走下路,砍梅良祖的双一腿。
梅良祖双脚点地,往空中一纵,他双脚刚落地,年轻人突然身一转,使了个撩陰刀,刀刃朝上,刀背朝下,刀尖朝前,刀把朝后,“欻”一刀就到了。
梅良祖吓得魂不附体,在空中使了个张飞大抬腿,一个跟头,出去有两丈多远,这一刀才走空,好悬没撩着。
这时,钱万里一看两人打上了,也不能走了,他晃动双掌从后面就打了过来,一老一少就战住梅良祖。
三个人打得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梅良祖多年不出世了,功夫没扔下,在家天天二五更就起来练,觉得自己的一精一力不减当年。
但是今天跟这两个人战在一起就吃力了。
他发现钱万里的能耐没什么长进,从某种章法上说,比当年还要逊色。
可是他发现年轻人了不得,一伸手是八卦万胜金刀,一招分八招,频频发动进攻,把梅老剑客忙乎的浑身是汗。
他心里很纳闷儿,这小子究竟是谁?听口音好像湖北、湖南一带的,看他这招法,是上三门的,可是为什么和钱万里莲花门的人凑合到一块儿了?三个人正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偏赶上五城兵马司的军队巡逻,从王府后花园路过,听到园子里好像有人折腾,红灯一闪就要进来。
梅良祖光明正大,当然不怕,可是这两个人贼人胆虚,一听不好,官人来了,是不是开封府事先有埋伏?马队再把我们包围,可太不利了,特别是要把那件秘密暴露出来,整个计划都垮台。
钱万里一拉那年轻人,年轻人也明白了,虚晃一招跳出圈外,一晃身上了墙出去了。
梅良祖在后紧迫不舍,等他出了花园,那两人已上了大街,一拐弯钻进了胡同。
梅良祖再找,那两人已无踪迹。
梅良祖一口气又回到赵家店,到店房一问赵掌柜,两人还没回来,心想漏网了,不定藏到什么地方了。
他也没走,真替开封府担心。
第二天,梅老剑客专程到开封府,见到公孙先生,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公孙策皱着眉头说:“您说哪座王府能收买他们呢?究竟是什么人?”
梅良祖说:“我猜不透,因为我不是本地人,隔些日子才来一趟,怎么能摸得着底呢?总而言之,您上告包青天,要多加谨慎,很可能几天内还会出事。”
“老剑客,那您可就别走了。”
“我既然来了就不走了,希望你们做好准备,布置好天罗地网。
不来则是他们的便宜,如果今晚再敢进开封府,一个也别叫他们走了。”
公孙策禀报了包大人,包大人也吃惊非小,把张龙、赵虎叫进来,从五军督提府借来五百军兵,布置好天罗地网。
梅良祖手握子午盘龙梢,心中暗想:我非把那白眉一毛一抓住,问他个水落石出。
他暗下决心,要会斗双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