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旃蒙作噩十月,尽强圉大渊献三月,凡一年有奇《续资治通鉴》卷第四十八 【宋纪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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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资治通鉴 - 卷第四十八 【宋纪四十八】

续资治通鉴

卷第四十八 【宋纪四十八】

起旃蒙作噩十月,尽强圉大渊献三月,凡一年有奇。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庆历五年(辽重熙十四年)

冬,十月,乙卯,辽遣使来致元龙车及所获夏国羊马。

辛酉,祔章献明肃皇后、章懿皇后神主于太庙,大赦天下。

“诸路转运使昨带案察之名,比闻过为烦苛,吏不安职,至有晓谕州县,俾互相告论;有伤风化,无益事体,其并罢之。”

时执政沮改范仲淹、富弼所行一事,因肆赦,遂有此命。

初,议者请覃恩百官,且优赐军士。

参知政事吴育曰:“无事而启侥幸,谁为陛下建此议者?请治之。”

已而帝语辅臣曰:“外人怨执政,宜防喧哗。”

育曰:“此必建议者欲以动摇上听,愿毋虑。

臣既以身许国,何惮此邪?”

帝遣中使察视山东盗贼,还奏:“盗不足虑,而兗州杜衍,郓州富弼,山东尤尊一爱一之,此为可忧。”

帝欲徙二人淮南。

育曰:“盗贼无足虑。

然小人乘时以倾大臣,非国家之福。”

议遂格。

甲子,辽主望祀木叶山。

己巳,诏送伴辽使刘湜:“北界近筑寨于银坊城,侵汉界十里,其以誓约谕使人,令毁去之。”

庚午,帝御内东门,赐从官酒三行,奏钧容乐。

幸琼林苑门,赐从官食。

遂猎于杨邨,宴幄殿,奏教坊乐,遣使以所获麞兔驰荐太庙。

既而召父老临问,赐以饮食茶绢,及赐五坊军士银绢有差。

辛未,始班历于夏国。

庚辰,罢宰臣兼枢密使。

时贾昌朝、陈执中言:“国初以两司对持大一柄一,向以关陕未宁,兵议须一,复兹兼领。

今西夏来庭,边防有序,当还使印,庶协邦规,臣等愿罢兼枢密使。”

既降诏许之,又诏枢密院:“凡军国机要,依旧同商议施行。”

十一月,壬午朔,回鹘遣使贡于辽。

枢密院请自今进退管军臣僚、极边长吏、路分兵马钤辖以上,并与宰臣同议,从之。

丁亥,冬至,宴宗室于崇政殿。

辛卯,诏提点京东路刑狱司体量石介存亡以闻。

先是介受命通判濮州,归家待次。

是岁七月,病卒。

夏竦衔介甚,且欲倾富弼,会徐州孔直温谋叛,搜其家,得介书,竦因言:“介实不死,弼一陰一使入契丹谋起兵,弼为内应。”

执政入其言,故有是命,仍羁管介妻子于它州。

初,徐州人告直温等挟妖法诱军士为变,而转运使不受,亟诣提点刑狱吕居简。

居简令无言有不受者,复与转运使合谋捕直温等。

既就诛,濮州复有谋叛者,民相摇惊溃。

居简驰往,得其首恶,诛之,阅兵享士,一奸一不得发。

居简,蒙正之子也。

时亦有诏下兗州核介死虚实,知州杜衍会官属语之,众莫敢对。

泰宁节度掌书记高苑龚鼎臣独曰:“介平生直谅,宁有是邪!愿以合族保其必死。”

衍悚然,探怀中奏稿示之,曰:“老夫既保介矣,君年少,见义必为,安可量哉!”

国子监直讲孙复责监虔州税。

孔直温败,索其家,得遗复诗故也。

诏以边事宁息,盗贼渐衰,知郓州富弼、知青州张存,并罢安一抚使,知邠州范仲淹,罢陕西四路安一抚使,其实谗者谓石介谋乱,弼将举一路兵应之故也。

仲淹先引疾求解边任,是日,改知邓州。

初,翰林学士叶清臣居父丧,言者尝请起复为边帅,既而不行。

至是免丧,宰相陈执中与清臣有隙,不欲清臣居内,乃申用其言。

庚子,改除翰林侍读学士、知邠州。

壬寅,以殿中侍御史刘湜为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

议者谓湜探宰相意深致尹洙罪,故得优擢。

甲辰,辽以同知北院宣徽事萧阿刺为北府宰相。

十二月,癸丑,以知潞州郭承佑为并代副部署,兼知代州。

始,杜衍奏罢承佑军职,至是复之。

及包拯还自契丹,言:“河北边帅宜一精一选,而代州尤不可轻授。

今朝廷委任郭承佑,恐必败事。

乞早令召还,别用能者。

沿边守将畏懦不胜任者,亦乞速赐移易。”

辽主观汉军习砲射击刺。

癸亥,辽主决滞狱。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庆历六年(辽重熙十五年)

春,正月,乙酉,辽主如混同江。

禁辽人以奴婢鬻与汉人。

戊子,王尧臣罢三司使,为翰林学士承旨兼端明殿学士、群牧使、尧臣主计凡三年,前使姚仲孙借内藏钱数百万,久不能偿,尧臣悉案籍偿之,而军国之费犹沛然有馀,未尝加赋于民也。

益、梓、夔三路转运使皆乞增盐井课,岁可得钱十馀万,尧臣固不从。

帝问其说,对曰:“庸蜀僻远,恩泽鲜及,而贡入常倍,民力由此困。

朝廷既未有以恤之,而又牟利焉,是重困也,虽有小益,将必大损矣。”

帝善其对。

然权幸因缘多见裁抑,京师数为飞语,及帝之左右往往有谗其短者,帝一切不问,而尧臣为之自若。

已而言于帝曰:“臣母老,愿解烦剧。”

既罢,帝慰劳之,尧臣顿首曰:“非臣之能,惟陛下信用臣耳。”

礼部尚书、知河南府范雍卒,赠太子太师,谥忠献。

雍好谋而少成,颇知人,喜荐士。

狄青初为小校,坐法当斩,雍贷之,卒为名将。

甲午,命翰林学士孙抃权知贡举。

丙申,以翰林学士、知制诰苏绅知河一陽一。

绅锐于进取,善中伤人,衣冠惮疾之。

言者斥其状,故命出守,绅自扬州复入翰林未三月也。

是岁,卒于河一陽一。

绅与梁适同在两禁,人以为险诐,语曰“草头木脚,陷入倒卓。”

戊申,徙广南戍兵善地,以避瘴毒。

二月,壬子朔,赐太傅致仕张士逊月俸百千。

乙卯,辽主如长春河。

癸亥,荆湖南路转运使周沆言:“本路蛮寇未息,而官军久戍,请负给公使钱一千贯以犒设将校。”

从之。

沆又言:“蛮骤胜方骄,未易怀服,宜须秋冬进兵。

蛮地险气毒,其人骁悍,善用鋋盾,北军不能与之角。

请选邕、宜、融三州澄海忠敢,知其山川,习其伎艺者三千,捣巢一穴一,馀兵络山足,出则猎取之,俟其势穷力屈,然后可抚也。”

朝廷用其策,卒平蛮寇。

戊寅,青州地震。

诏陕西经略安一抚及转运司:“朝廷开纳夏国,本欲宽财息民。

自其受封进誓,已及一年,而调度犹不减用兵时;其议裁节诸费及所增置官员、指使、使臣今无用者,悉条奏之。”

从枢密使庞籍言也。

权同知礼部贡举张方平言:“今之礼部程式,定自先朝。

由景祐之初,有以变体而擢高等者,后进传效,皆忘素习。

迩来文格日失其旧,各出新意,相胜为奇。

至太学盛建,而讲官百介益加崇长,因其好尚,浸以成风,以怪诞诋讪为高,以流荡猥琐为赡,逾越绳墨,惑误后学;朝廷累下诏书戒饬,而学者乐于放逸,罕能自还。

今贡院试者,间有学新体赋至八百字以上,每句或有十六字、十八字,而论或千二百字以上,策或置所问而妄肆胸臆,条陈它事,岂国家取贤敛材以备治具之意邪!其增习新体而澶漫不合程式者,悉已考落。

请申前诏,揭而示之。”

诏从其情。

时御史王平又请赋毋得过四百字。

而礼部复谓才艺所取,一字之多,遂至黜落,殆非人情。

自是复以旧数为限。

三月,辛巳朔,日有食之。

御崇政殿。

录系囚,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杖以下释之。

乙酉,辽以太后应圣节,减死罪,释徒以下。

庚寅,登州地震,岠嵎山摧。

自是震不已,每岁震则海底有声如雷。

丁酉,辽主诏诸道岁具狱讼以闻。

高丽贡于辽。

壬寅,赐进士穰人贾黯等及第、出身、同出身有差。

癸卯,赐诸科及第并出身。

甲辰,赐特奏名诸科同出身及诸州长史、司马、文学。

夏,四月,辛亥朔,辽禁五京吏民击鞠。

甲寅,降河东转运使李昭遘知泽州,坐使辽时其从者尝盗辽之银杯也。

昭遘从者既杖死,诏以银杯送还辽。

议者谓盗已正法,送杯于体有损。

判大名夏竦亦奏乞罢送,不听。

知雄州王仁旭直纳军资库,人称其得体。

戊午,辽罢遥辇帐戍军。

壬戌,辽以北女真详兗萧杲陆为奚六部大王。

甲子,辽主清暑永安山。

甲戌,蒲卢一毛一朵曷懒河百八十户附于辽。

辽主以左中丞萧惟信为燕赵国王傅。

辽主谕之曰:“燕赵左右多面谀,不闻忠言,浸以成一性一。

汝当以道规诲,使知君父之义;有不可使居王邸者,具以名闻。”

惟信一性一好学,长于辩论,及为王傅,能辅导以礼。

丙子,徙知定州王德基知雄州兼沿边安一抚使。

初,守臣畏生事,未尝出猎,德基至,乃纵骑猎境上。

关城居民甚众,而故堞堕坏,久莫敢修,德基豫调兵夫筑完之。

辽岁遣使贻果饵,前皆改服以见,德基接以常礼;及每移文至者,例以郡官主劳,至是以指使代焉。

己卯,权御史中丞张方平言:“中书、枢密院比岁除授,多预批圣旨,俟半年或一二年后与转官或改职。

夫迁除之体,率有常规,若因劳应赏而擢之不次,孰曰不然!如其事出侥幸,纵赊日月,曷厌群议!譬之贾人交易于市,作为契卷,立期待偿。

非唯滋长滥恩,实亦有亏治体。

请自今文武官辄援前比而希迁改者,并明行责降。”

从之。

五月,甲申,雨雹,地震。

戊子,减邛州盐井岁额缗钱一百万。

川、峡四路盐课,县官之所仰给,然井原或发或微,而责课如旧,任事者多务增课以为功,往往贻患后人。

朝廷切于除民疾苦,尤以远人为意,有司上言,辄为蠲减,前后不可悉数。

丙申,诏陕西市蕃部马。

丁酉,京东人刘卺、刘沔、胡信谋反,伏诛。

六月,庚戌朔,降御前答刂子下夏安期等:“比令与陕西诸路经略安一抚司议减节边费,其务悉心经画,以成朝廷悠久之利。”

诏夏竦与河北监司察帅臣、长吏之不职者。

初,吴育在翰林,荐唐询为御史;未至,母丧。

服除,育方参政事,而宰相贾昌朝与询有亲,育数为昌朝言,询用故事当罢御史,昌朝不得已以询知庐州。

凡官外徙者皆放朝辞,而询独许入见。

中丞张方平因奏:“询材质美茂,宜留备言职。”

诏许之,育争不能得。

询由是怨育而附昌朝。

癸丑,辽以西京留守耶律玛陆为汉人行宫都部署,参知政事杨佶出为武定军节度使。

时武定亢旱,苗稼将槁,佶视事之夕,雨泽沾足,百姓歌颂之。

丁巳,流星出营室南,大如杯,其光烛地,隐然有声,北行至王良没。

辛酉,诏河东经略使郑戬裁减本道边费。

癸亥,帝谓辅臣曰:“比有上言星变者,国家虽无妖异,亦当修警,况因谪见乎!夫天之谴告人君,使俱而修德,亦犹人君知臣下之过,先示戒饬,使得自新,则不陷于咎恶也。”

贾昌朝等皆引咎再拜。

戊辰,辽主御清凉殿,放进士王棠等六十八人。

棠,涿州新城人,博古善属文,时称得人。

辛未,知益州文彦博言:“益、彭、邛、蜀、汉五州,非用马之地,而逐州共屯军马凡二千馀人,请皆易以步军。”

诏易三之一。

参知政事吴育与宰相贾昌朝不相能,监察御史唐询既怨育,遂希昌朝意上奏曰:“贤良方正直言极谏、茂材异等料,由汉涉唐,皆不常置,若天见灾异,政有阙失,则诏在位荐之。

本朝稽用旧文,讫真宗世,三建此科。

陛下即位,增科为六,初应诏才数人,后乃至十馀人,今殆至三十馀人。

一中此科,曾未累岁,悉至显官。

请自今,不与进士同时设科,若因灾异非时举擢,宜如汉故事亲策,罢秘阁之试。”

疏上,帝刊其名付中书,育奏疏驳之。

帝是育言,即诏礼部:“自今制科随进士贡举,其著为今;仍须近臣论荐,毋得自举。”

帝因谓辅臣曰:“彼上言者乞从内批,以今乃知其欺妄也。”

育又奏:“一陰一邪沮事,正当明辩,愿出姓名案劾,以明国法。”

育本由制策进,帝数称其贤,以为得人,故询力肆排诋,意在育,不在制科也。

育弟娶李遵勖妹,有六子而寡。

询又奏:“育弟一妇久寡,不使改嫁,欲用此附李氏自进。”

大抵希昌朝意,且欲报怨;帝讫不听。

秋,七月,三司使王拱辰言:“太祖时兵十二万,太宗时十八万,章圣时四十万,今倍之。

兵在一精一不在众,冗散坐食,非计也。

三司虽总财用大计,而事实在外,请诸道帅臣并任其责。”

乙酉,诏判大名府夏竦、知并州郑戬、知永兴军程琳并兼本路计置粮草,从拱辰言也。

辽豳王遂格卒。

庚寅,河东经略司言雨坏忻、代等州城壁。

乙未,辽以前南府宰相耶律喜逊为东北路详兗。

丙申,以知吉州余靖分司南京,许居韶州。

初,靖为谏官,尝劾奏太常博士茹孝标不孝,匿母丧,坐废。

清既失势,孝标因与知谏院钱明逸言靖少游广州,犯法受笞,明逸即劾奏靖不宜在近侍。

靖闻之,不自安,求侍养去。

会朝廷下广州案得其实。

靖初名希古,举进士,未得解,曲江主簿善遇之。

知韶州者疾主簿,捃其罪,无所得,唯得与靖接坐。

主簿既以违敕停任,而靖受笞后,乃改名取解它州及第。

案牍具在,故有是命。

辽籍诸道军。

丁酉,辽主如秋山。

辛丑,辽禁扈从践民田。

辽翰林都林牙并修国史萧罕嘉努,见辽主猎,未尝不谏,会有司奏,猎于秋山,熊虎伤死数十人,罕嘉努书于册。

辽主见而命去之,罕嘉努既出复书。

它日,辽主见之,曰:“史笔当如是。”

辽主尝问罕嘉努曰:“我国家创业以来,孰为贤主?”

罕嘉努以穆宗对。

辽主怪之,曰:“穆宗嗜酒,喜怒不常,视人犹草芥,卿何以谓之贤?”

罕嘉努曰:“穆宗虽暴虐,省徭轻赋,人乐其生,终穆之世未有过。

近日秋山伤死者众,臣故以穆宗以贤。”

辽主默然。

壬寅,帝谓宰臣曰:“前日除李用和子璋为閤门副使,今次子珣求为通事舍人。

朕已谕之曰:‘朝廷爵赏,所与天下共也,傥戚里之家,兄弟补迁,如己所欲,朕何以待诸勋旧乎?’”贾昌朝对曰:“母后之家,自昔固多蒙恩泽。

今陛下能重惜爵赏,不肯轻授,非惟示天下以至公,亦保全外戚之福也。”

癸卯,以马军副都指挥使许怀德为静安军留后。

言事官上章论奏者相继,御史中丞张方平言:“怀德妄援体例,侥幸陈乞,堕紊军制,干挠朝章,乞夺军职,付环卫,或除一郡。”

帝不听。

乙巳,户部副使夏安期等,言与鄜延经略使沈邈已减罢官员、使臣四十四人。

八月,乙未,诏:“臣僚子孙,恃廕无赖,尝被刑者,如再犯私罪,更毋得以赎论。”

时邵武军言:“故秘书监致仕龚曙之孙,屡犯犀牛法,当以廕免。”

帝特命加真刑,而更著此条。

癸丑,高丽国王钦卒,子徽嗣。

壬戌,诏陕西、河东经略司:“西人虽纳款称臣,然其心诡谲难信。

恐诸路乘罢兵之后,渐弛边备,其益务练兵卒,完城壁!若寇至,有不如诏者,亟以名闻。”

癸亥,策试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太常博士钱彦远策入第四等,擢祠部员外郎、知润州。

彦远,易之子,明逸之兄也。

钱氏父子兄弟并以制策登科,当时以为盛事。

癸酉,以参知政事吴育为枢密副使,枢密副使丁度为参知政事。

育在政一府,遇事敢言。

知永静军向绶,疑通判江中立谮己,因诬以罪,迫令自一杀。

育欲坐绶死,宰相贾昌朝颇营助之,得轻比,育遂争论帝前,殿中皆失色。

育论辩不已,乃请曰:“臣所辩者职也,顾力不胜,愿罢臣职。”

乃与度易位。

度为枢密副使,在庞籍后。

时籍女嫁参知政事宋庠之子,庠固言于帝,以亲嫌不可共事,故越次用度。

始,昌朝与育争,帝欲俱罢二人,御史中丞张方平将对,昌朝使人约方平助己,当以方平代育。

方平怒,斥遣之曰:“此言何为致于我哉!”既对,极论二人邪正曲直,然育卒罢。

世皆以方平实为昌朝地也。

甲戌,以监察御史唐询知湖州,竟以宰相亲嫌罢也。

九月,庚寅,以户部副使夏安期为陕西都转运使。

安期与诸路经略安一抚司议边事,凡奏省辟员及汰边兵之不任役者五万人。

时数有灾异,户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梅挚引《洪范》上变戒曰:“王省惟岁,谓王总群吏,如岁兼四时,有不顺则省其职。

今日食于春,地震于夏,雨水于秋,一岁而变及三时,此天意以陛下省职未至而丁宁告戒也。

伊、洛暴一涨,漂庐舍,海水入台州,杀人民,浙江溃防,黄河溢埽,所谓水不润下。

陛下宜责躬修德,以回上帝之眷祐,一陰一不胜一陽一,则灾异衰止而盛德日起矣。”

又言:“权陕西转运使张尧佐非才,由宫掖以进,恐上累圣德。”

及奏减省资政殿学士员,召待制官同议政,复百官转对。

帝谓大臣曰:“梅挚言事有体。”

以为户部副使。

癸卯,登州地震。

帝曰:“山东连岁地震,宜防未然之变,其下登州严武备。”

甲辰,辽禁以罝网捕狐兔。

冬,十月,丁未朔,诏:“比遣张子奭往延州与夏国议疆事,其丰州地,当全属汉界。

或所议未协,听以横一陽一河外向所侵耕四十里为禁地。

若犹固执,即以横一陽一河为界。”

初,夏国既献卧贵庞、吴移、已布等九寨,又纳丰州故地,欲以没宁一浪一等处为界。

下河东经略郑戬。

戬言:“没宁一浪一等处并在丰州南,深入府州之腹,若如其议,则麟、府二州势难以守,直宜以横河一陽一为界。”

帝乃以戬所上地图付子奭往议之。

己酉,辽主驻中会川。

辛未,诏发兵讨湖南猺贼。

十一月,己卯,遣著作佐郎楚建中往延州,同议夏国封界事,以张子奭道病笔也。

以权御史中丞张方平为翰林学士、权三司使。

自开宝以来,河北盐听人贸易,官收其算,岁为额钱十五万缗。

上封者尝请禁榷以收遗利,余靖时为谏官,言:“昔者太祖皇帝特推恩意以惠河朔,故许通盐商,止令收税。

今若一旦榷绝,价必腾踊;民苟怀怨,悔将何及!乞令仍旧通商,无辄添长盐价以鼓民怨。”

其议遂寝。

及王拱辰为三司使,复建议悉榷二州盐,下其议于本路,都转运使鱼周询亦以为不可,且言:“商人贩盐,与所过州县吏交通为弊,所算十无二三。

请敕州县以十分算之,听商人至所鬻州县并输算钱,岁可得缗钱七十馀万。”

三司奏用其策,帝曰:“使人顿食贵盐,岂朕意哉!”

于是三司更立榷法而未下也,方平见帝,问曰:“河北再榷盐,何也?”

帝曰:“始议立法,非再也。”

方平曰:“周世宗榷河北盐,犯辄处死。

世宗北伐,父老遮道泣诉,愿以盐课均之两税钱而弛其禁。

今两税,盐钱是也,岂非再榷乎?且今未榷也,而契丹常盗贩不已;若榷之,则盐贵,契丹盐益售,是为我敛怨而使彼获利也。

彼盐滋多,非用兵莫能禁;边隙一开,所得盐利,能补用兵费乎?”

帝大悟曰:“卿语宰相立罢之。”

方平曰:“法虽未下,民已皆知,宜直以手诏罢之,不可自有司出也。”

帝大喜,命方平密撰手诏,下之,且刊诏北京。

其后父老过诏书下,必稽首流涕。

癸未,湖南猺贼寇英、韶州界。

丁亥,辽以南院枢密使萧孝友为北府宰相,以契丹行宫都部署耶律仁先为南院大王,以北府宰相萧革同知北院枢密使事,以知伊勒希巴事耶律信先为汉人行宫都部署。

萧革席一宠一擅权,南院宣徽使耶律义先疾之,因侍宴,言于辽主曰:“革狡佞喜乱,一朝大用,必误国家。”

辽主不纳。

它日,侍宴,辽主命群臣博,负者罚一巨觥。

义先当与革对,怃然曰:“臣纵不能进贤退不肖,安能与国贼博哉!”革佯言曰:“公相谑不既甚乎?”

辽主亦止之曰:“卿醉矣!”义先厉声诟不已,辽主大怒,皇后解之曰:“义先酒狂,醒可治也。”

翼日,辽主谓革曰:“义先无礼,当黜之。”

革曰:“义先之才,岂逃圣鉴!然天下皆知其忠直,今以酒过为罪,恐咈人望。”

辽主以革犯而不校,眷遇益厚。

革之矫情媚上,多此类也。

义先郁郁不自得,然议事未尝少沮。

后又于辽主前博,义先祝曰:“向言人过,冒犯天威;今日一掷,可表愚款。”

俄得堂印,辽主愕然。

义先,仁先之弟也。

辛丑,帝猎于城南之韩邨。

自玉津园去辇乘马,分骑士数千为左右翼,节次旗鼓,合围场,径十馀里,部队相应。

帝按辔中道,亲挟弓矢,屡获禽。

是时道帝居民或畜狐兔凫雉,驱入场中,帝因谓辅臣曰:“畋猎所以训武事,非专务获也。”

悉令纵之。

至棘店,御帐殿,召问所过父老,子孙供养之数,土地种植所宜,且叹其衣食粗粝而能享寿,人加慰劳。

还,次近郊,遣卫士更奏技御驾前,两两相当,掉鞅挟槊以决胜。

又谓辅臣曰:“此亦可观士之材勇也。”

免所过民田在围内租税一年。

乙巳,辽赈南京贫民。

十二月,壬申,辽曲赦徒以下罪,以是日为圣宗在时生辰也。

辽主溺浮屠法,务行小惠,数降赦宥,释死囚甚众,圣宗之风替矣。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庆历七年(辽重熙十六年。

丁亥,一零四七年)

春,正月,丙子朔,御大庆殿受朝。

己卯,辽主如混同江。

甲申,知大宗正事允让,请自今宗室辄有面祈恩泽者,罚一月俸,仍停朝谒;从之。

丁亥,诏河北所括马死者限二年偿之。

戊子,尚书左丞、知兗州杜衍,以太子少师致仕。

时年方七十,正旦日上表,还印绶。

贾昌朝素不喜衍,遽从其请。

议者谓衍故宰相,一上表即得谢,且位三少,皆非故事,盖昌朝抑之也。

癸巳,以知制诰杨伟权知谏院。

伟尝曰:“谏官宜论列大事,细故何足论!”然时讥其亡补。

壬寅,诏减连州民被猺害者为年夏祖。

二月,丁未,诏流内铨:“应纳粟授官人,不除司理、司法参军洎上州判官;资深无过犯,方注主簿、县尉;如循资入县令、录事参军者,诠司依格注拟,止令临监物务。”

从御史知杂李东之所请也。

己酉,诏取益州交子三十万于秦州,募人入中粮粟。

丙辰,命内侍二员提举月给军粮。

时侍御史棣州吴鼎臣言:“诸军班所给粮多陈腐,又斗升不定,请以内侍纠察之。”

翼日,诸监仓官进呈军粮,帝谕曰:“自今当足其数以给之。”

时卫士皆在殿下,殿前都指挥使李昭亮因相率罗拜以谢。

然军粮自江、淮转漕至京师,又积年而后支,上军所给斗升仅足,中下军率十得八九,虽遣内侍提举,终不能行也。

庚申,辽主如鱼儿泺。

辛酉,禁群臣遇宴乐奏请私事。

诏世选之官从各部耆旧择材能者用之。

先是,枢密使马保忠言于辽主曰:“强天下者儒道,弱天下者吏道。

今之授官,大率吏而不儒。

崇儒道则乡一党一之行修,修德行则冠冕之绪崇,自今非圣帝明王孔、孟之教者,望下明诏痛禁绝之。”

辽主不听。

三月,癸未,诏求宽恤民力之事,听官吏驿置以闻;上其副于转运司,详其可行者辄行之。

毁后苑龙船。

初,有司请修以备幸,诏特毁之。

丁亥,以旱罢大宴。

癸巳,诏曰:“自冬讫春,旱未已,五种弗入,农作失业。

朕惟灾变之来,应不虚发,殆不敏不明以干上帝之怒,咎自朕致,民实何愆!与其降疾于人,不若移灾于朕。

自今避正殿,减常膳,中外臣僚,指当世切务,实封条上。

三事大夫,其协心交儆,称予震惧之意焉!”

帝每命学士草诏,未尝有所增损。

至是杨察当笔,既进诏草,以为未尽罪己之意,令更为此诏。

辽主如黑水泺。

遣使审决双州囚。

乙未,贾昌朝罢为武胜节度使、同平章事、判大名府兼河北安一抚使;枢密副使、右谏议大夫吴育罢为给事中,归班。

昌朝与育数争论帝前,论者多不直昌朝。

时方闵雨,昌朝引汉灾异册免三公故事,上表乞罢。

御史中丞高若讷在经筵,帝问以旱故,若讷因言:“一陰一陽一不和,责在宰相。

《洪范》:‘大臣不肃,则雨不时若。

’”帝用其言,即罢昌朝等;寻复命育知许州。

以河一陽一三城节度使、同平章事、判大名府夏竦依前官充枢密使。

故事,文臣自使相除枢相,必纳节还旧官,独竦不然。

初,降制召竦为宰相,谏官御史言:“大臣和则政事起,竦与陈执中论议素不合,不可使共事。”

越三日,遂贴麻改命焉。

以知益州、枢密直学士文彦博为右谏议大夫、枢密副使。

帝因李东之建议,再畋近郊。

南城之役,卫士不及整马而归,夜,有雉殒于殿中,谏者以为不祥。

是月,将复出,谏者甚众,御史成都何郯言尤切直,遂罢出猎。

又诏停建州造龙凤茶。

丁酉,改枢密副使文彦博参知政事,以权御史中丞高若讷为枢密副使。

己亥,赐天章阁待制兼侍讲曾公亮三品服。

故事,待制入谢,未始赐服。

至是帝御迩英阁面赐之。

公亮自修起居注,当迁知制诰,贾昌朝其友婿也,避嫌,故使待制天章阁。

昌朝罢既半岁,乃命知制诰。

壬寅,降宰臣工部侍郎陈执中为给事中,参知政事、给事中宋庠为右谏议大夫,工部侍郎丁度为中书舍人。

先是贾昌朝引汉故事乞罢相,昌朝既罢,执中等复申前请,于是各降官一等而辅政如故。

帝之幸西太一宫也,日方炎赫,却盖不御,及还而雨沾足。

是日,辽大雪。

癸卯,诏权停贡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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