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升平后传
第七十七回 玉面郎又逢美多姣 百花娘巧语哄夫主
诗曰:
繁华消长似浮云,不朽还须建大勋。
壮略欲扶天日坠,雄心岂入驽狐群?
对危俊杰姑埋迹,运起英雄早致君。
另有史书提不尽,故将彩笔补奇文。
巴德哩正在屋中吃酒,忽听夏海龙前来,吓的呆呆发楞,连忙说:“这可怎么好?”
梅素英说:“不要紧。”
把帐子一撩,叫巴德哩藏在帐子后头。
夏海龙进到屋中,面目一沉,说:“你办得好事!”梅素英说:“你又喝醉了?我怎么啦!”夏海龙说:“你与什么人在这吃酒来着?”
梅素英顺口答道:“我自己要了点酒菜,在这里喝酒。”
夏海龙说:“不能,你自己喝酒,为何两个菜碟、两双杯筷?”
梅素英说:“我给你预备的。”
夏海龙说:“我方才听见屋中有人说话。”
梅素英说:“我方才与老一妈一说话来着。”
夏海龙本来就一爱一惜梅素英,被他花言巧语,说的一肚子气全都没了,说:“美人,你在这里等候,我前厅有两个朋友,少时我就来。”
夏海龙出离上房,往前厅去了。
巴德哩从帐子后出来,吓的颜色都变了。
梅素英说:“你等着,我收拾收拾,咱们好走。”
巴德哩说:“先等等,我那兄弟玉斗在哪里哪?”
梅素英说:“等我收拾完了,同我到西院中西屋里用凉水把他灌过来,咱们一同好走,回归大清营。”
巴德哩说:“你收拾吧。”
趁着梅素英开箱子收拾细一软的东西这个工夫,巴德哩蹿出上房,找着西跨院一瞧,四个人正在那屋门外喝酒。
巴德哩顺手拉出赤虎嵌金缺尖卧龙刀,把四个庄兵杀死,往屋中一看,并不见玉斗的下落,心中甚是着急。
上得房去,又寻找了一遍,玉斗说:“大哥,我在这哪。”
巴德哩过去一问说:“兄弟,你怎么在这里?谁把你救出来的?”
玉斗说:“我在西屋内迷迷糊糊,有人给我一口凉水喝下去,我才明白过来。
绳捆二臂,正在着急,莫不是哥哥你把绳扣解一开,把我救出来的么?”
巴德哩说:“不是我救你,那人往哪里去了?”
玉斗说:“我就见他出去,我不知道他往哪边去了。”
巴德哩说:“你我趁此快走,回到大清营,调官兵前来捉拿夏海龙。”
兄弟二人出离了夏家庄,一直扑奔大清营。
方到营门,天色已然大亮,营门官回禀进去。
不多时,大人传他二人进见。
玉斗、巴德哩进了大帐,参见伊大人。
大人说:“昨日你二人出去访查金四龙的下落,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玉斗、巴德哩把昨日之事细说了一遍。
伊大人听他二人之言,聚齐了众将,打算调齐人马,攻打夏家庄,捉拿夏海龙,“要不将此路贼人早灭,终究必为心腹之患!”旁有钢肠烈士欧陽善、铁胆书生诸葛吉、玉一面哪咤张玉一峰三个人说:“大人休要动怒,量此夏海龙乃是无名小辈,何必劳动大兵?我三人今夜晚前去,要活的将他活捉;要死的,将他首级献于麾下。
他兵无头自乱,那时大人张贴告示,晓谕四十二庄之民,劝他等知非改过,可以不战成功。
一则少伤害生灵,荼毒百姓。”
伊大人一闻此言,说:“此计甚善。
你三个人今晚就此前往。”
欧陽善、诸葛吉等用完了晚饭,天亦不早,三人各带随身的兵刃,收拾停妥,问明了道路,出离大清营,扑奔夏家庄。
天有初鼓之时,来到夏家庄村口以外,见这所庄院甚大。
张玉一峰说:“你我兄弟分三面进去,大哥从正南进去,二哥从东面进去,小弟从西面进去,在他中厅聚齐。”
欧陽善说:“也好。
你我三人留一个暗令子,以拍巴掌为号。
我拍一下,你二哥拍两下,你拍三下,好认识是自己人。
恐其黑夜动手,刀槍无眼,自己人受伤,多有不便。”
张玉一峰点头答应,一直往西,飞身上房。
此时正是四月中旬的天气,风清月朗,满天星斗,照耀如同白昼。
张玉一峰站在庄墙一瞧,里面这片房子总有三百余间。
张玉一峰一直往东,走了大约有四五层院子,见正北是一所花厅,里面是大厅五间,东西配房各三间。
北上房屋中灯烛辉煌。
张玉一峰由北房使一个珍珠倒卷帘、夜叉探海势,从房上跳下来,用舌一尖一舔一破窗棂纸,往屋中一看,靠窗户顺前檐的炕,炕上有一张小桌,点着一盏蜡灯。
桌上放着两碗茶,靠西边坐着是一个年轻的少一妇,东首坐着是一个少年的男子。
这少一妇正是夏海龙结发之妻梅素英,只因昨夜晚上巴德哩逃走,自己追出院子,并未追上,在各处一寻找,不知往哪里去了。
无奈回归屋中,心内甚是不乐。
正在烦闷不际,听见前院一阵大乱,原来是打更的更夫到西院中,知道牛大、马二、朱三、杨四四个人被杀,连忙禀与庄主。
夏海龙此时他一听此言,知道大事不好,同谭逢春、杜胜各带一口单刀,来至西院中,各处寻找了一遍,并不见有人,无奈回归到前厅,吩咐家人把四个人的死一尸一搭出去掩埋。
知道巴德哩、玉斗被人救去,夏海龙说:“二位贤弟,现今这两个人逃回大清营,必要调齐大兵,攻我夏家庄,这便如何是好?”
杜胜说:“庄主休要为难,我有一个主意:庄主爷扑奔双虎庄金家沟,金四龙、金四虎他那里有五千人马,又有庄墙,又有围子,庄主爷上那里聚兵。
这庄上现有五百庄兵,我二人在此聚守。
若伊哩布带人马前来之时,我二人在此死守。”
夏海龙说:“甚好。
夏家庄千万别被他人夺去,也不可大意”杜胜说:“这夏家庄决不能叫他人夺去了,庄主爷只管放心。”
夏海龙说:“既待如是,我这起身,带二十名庄兵,匹快马。”
派家人胡德宜拿他令箭各处催动人马,至双虎庄会齐。
夏海龙办完了事件,带领亲随人等竟自起身且说杜胜点齐了人马,自己巡查各处,谭逢春回至东跨院安歇睡觉。
一一夜晚景无话。
次日天明,派人往大清营前去哨探,不见大清营的人马前来。
谭逢春自己放心了,在屋中落座吃酒。
忽见后面来了一个丫环,进至屋内,说:“谭大爷,我们大一奶一奶一有请!”谭逢春与夏海龙本是知己之交,听见后面梅氏夫人有请,谭逢春站起身来,跟着丫环进了后院,来至北上房。
丫环打起帘栊,谭逢春进去。
只见梅氏夫人在眼前站立,光梳油头,淡抹脂粉,青施眉,身穿华美的衣服,足下一双窄小的金莲,有二寸有余,又瘦又小,南红缎子弓鞋,托着满帮子花朵。
真是梨花面,杏蕊腮,瑶池仙子、月殿嫦娥不如也。
玉一面郎君神偷谭逢春原先见过这位梅氏,生的容颜姿美,绝类无双,彼此都有一爱一慕之心。
先前谭逢春在这里住着之时,常常与梅素英眉目传情,口内不言,心内都有一爱一慕之意。
今日谭逢春一见梅素英,他忙躬身施礼,说:“嫂嫂在上,小弟有礼!”梅素英微微一笑,说:“哟!兄弟你还认得我呀?”
谭逢春说:“小弟如何不认得嫂嫂!”梅素英说:“你跟我到屋中来,我有话与你说。”
谭逢春与梅素英来至东里间屋内,在上落座。
梅氏给他斟上碗茶,说:“兄弟,我今请你来,不为别故,只因夏海龙他往金家沟走后,我想夏海龙容颜长的那番嘴脸,甚是可恶,当初我与贤弟彼此都有心意,今日趁他不在家,我把你叫到屋中来,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谭逢春说:“嫂嫂一片好心,我甚是领情,无奈眼下我实不敢从命。
眼看大清国的雄兵压境,我把大事办完了,然后再作道理。”
梅素英一听此言,用手一指,说:“谭逢春冤家,我把你小没良心的,把我全忘了!我可待你不错!自从那一年你我见面之后,我茶思饭想,无刻忘怀。
我因为你在神前许愿,庙中求神,但愿与你早早的作一个长久的夫妻。”
谭逢春一听此言,又见梅素英这一番相貌长的实然是好,眉来眼去,娇滴滴的声音,透出那万种的风一流,引一诱那玉一面郎君神偷谭逢春一心神飘荡,欲一火焚一身。
这谭逢春他本是彩花的一婬一贼,他见梅素英与他所说的这一片话,心不由自主。
本是俗语说的不错:“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自己把那邓芸一娘一的那一番意思全忘了,说:“美人,今夜晚上我前来,你我慢慢的商议。”
梅素英一听此言,用眼一瞧使唤婆子、丫环,说:“你们先出来,叫你们再来,不叫你们不准进来。”
十指纤纤,伸玉腕用手拉谭逢春,二人共入罗帏。
正是:鸾凤相交颠倒颠,武陵春一色会神仙。
经回杏眼金钗坠,浅蹙蛾眉云鬓偏。
二人成就了那一桩好事。
谭逢春说:“我先到外边去,晚上再来喝酒吧。”
转身出去。
到了外面,正遇杜胜查点庄兵,回头见谭逢春从里院出来,说:“谭贤弟,大哥没在家,你往后院作什么去了?”
谭逢春脸一红,说:“我到后边见见嫂嫂。
昨天我的荒疏,也没到后院去,今日见了嫂嫂,说明我的来历,并无别事。”
说着话,家人献上酒来。
二人吃酒谈心,讲论些个闲话,直吃到一轮红日西沉。
杜胜说:“我到外面查点查点庄兵,吩咐他们多要小心留神,兄弟,你在后面歇息去吧。”
杜胜站起身来,往外去了。
谭逢春用言语哄过杜胜去后,他到了东跨院,见了邓芸一娘一,说:“今天我可不能上这里来睡觉了。
奉我庄主哥哥之命,到外边查点人马,你自己早早歇息吧。”
邓芸一娘一信以为真,说:“你去吧,不必多管我了。”
谭逢春出了屋宇,并不上别处去,竟扑奔后院,来找百花一娘一子梅素英。
方一进上房,到了屋中,见百花一娘一子方才梳完了头,又换了一身鲜明的衣服,新开剪的裙衫、衬袄,都是西湖色的颜色,浓妆艳抹。
梅素英一见谭逢春进来,笑嘻嘻说:“你来啦!我早叫家人告诉厨房预备酒菜,你我好喝酒谈心。”
叫老一妈一把菜摆上。
谭逢春落座,二人喝着酒。
梅素英说:“你那个邓芸一娘一他比我长得怎么样好呢?”
谭逢春说:“你二人都好。”
梅素英说:“这么着你要谁呀?”
谭逢春说:“我全要,那一个我也舍不得,你二人我全都一爱一惜。”
百花一娘一子正与谭逢春饮酒谈心说话,焉想到外面来了一位惊天动地的大英雄,要捉拿一奸一夫一婬一妇。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