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平番安事转长安,路望东辽杀气悬《说唐全传》第十六回 胜班师罗遍配丑妇 不齐国差使贡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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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唐全传 - 第十六回 胜班师罗遍配丑妇 不齐国差使贡金珠

说唐全传

第十六回 胜班师罗遍配丑妇 不齐国差使贡金珠

诗曰:

平番安事转长安,路望东辽杀气悬。

贤臣详梦知名姓,到后方知在海边。

再讲咬金奏称罗夫人哭诉之言:‘“罗成一旦为国捐躯,只传一脉,才年十七。

只因朝廷被困北番,我儿要救父王,夺元帅印掌兵权,征北番救龙驾。

一逼一死屠炉公主,触怒圣心,把孩儿削除官爵,退居为民,不容娶妻,岂不绝了罗门之后?先夫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心的。

望伯父念昔日之情,在圣驾前保奏一本,容我孩儿娶妻,以接后嗣,感恩不尽!’为此老臣前来冒奏。

可恨罗通把一个绝色公主尚然通死,臣想不如配一个丑陋女子却好。

凑巧访得史大奈有位令一爱一,生来妖怪一般,更犯疯病,该是姻缘。

未知陛下如何?”

朝廷说:‘既然程王兄保奏,寡人无有不准。”

咬金大悦,说:“愿我王万岁、万万岁!”谢恩退出午门,又到罗府内细说一遍。

窦氏夫人心中大悦,说:“烦伯伯与我孩儿作伐起来。”

咬金道:“这个自然。”

说罢,前往史府内说亲,不必再表。

要晓得这一家作伐有甚难处?他家巴不能够推出了这厌物。

东西各府公爷爵主们都来恭喜。

选一吉日,罗老夫人料理请客,忙忙碌碌,一面迎亲,一面设酒款待,鼓乐喧天。

史家这位姑一娘一倒也稀奇,这一日就不痴了。

喜嫔与他梳头,改换衣服。

临上轿爹一娘一嘱咐几句,娶到家中结过亲,送入洞房,不必细讲。

这位姑一娘一形状都变了,脸上泛了白,面貌却也正当齐整了些。

与罗通最和睦,孝顺婆婆十二朝,过门后权掌家事,万事贤能。

史大奈满心欢喜,史夫人甚是宽怀,各府公爷无不称奇。

也算罗门有幸,五百年结下姻缘,不必去说。

再讲贞观天子驾坐金銮,自从班师回家有两月有余。

山西绛州龙门县张士贵招兵没有姓薛的,故打本章到来。

黄门官呈上,朝廷一看,上写:“三十六路都总管,七十二路总先锋臣张环,奉我王旨意,在山西龙门县总兵衙门扯起招军旗号。

天下九省四郡各路人民投军者不计其数,单单没有姓薛的,应梦贤臣一定是狗婿何宗宪。

愿陛下详察。”

朝廷叫一声:“先生,张环本上说并没有姓薛的,便怎么样?”

茂公说:“陛下不必担忧,龙门县一定有个薛仁贵,待张环招足了十万人马,自然有薛仁贵在里边的。”

君臣正在讲论,忽有黄门官俯伏说:“陛下龙驾在上,今有不齐国使臣现在午门,有三桩宝物特来进贡。”

皇爷龙颜大悦,说:“既然有宝物进贡,降朕旨意,快宣上来。”

黄门官领旨传出:“宣进来。”

有不齐国使臣上金銮殿俯伏朝见,说:“天朝圣主龙驾在上,小邦使臣官王彪见驾,愿圣主万寿元疆!”朝廷把龙目望下一瞧,只见使臣官头上戴一顶圆翅纱貂,狐狸倒照,身穿猩猩血染大红补子袍,腰围金带,脚踏乌靴。

但看这个脸看不出的。

不知为什么用这一块纱帕遮了面,就像钟馗送妹模样。

天子看不出,就道:“问你可是不齐国使臣王彪么?”

应道:“臣正是。”

天子说:“你邦狼主送三桩什么宝物与寡人?”

王彪说:“万岁请看献表就知明白。”

把表章展开,朝廷一看,上写:“臣不齐国云王朝首天朝圣主,愿天子万岁!因小国无甚异宝,惟有三桩鄙物:赤金嵌宝冠、白玉带一围、绛黄蟒服一领。

略表臣心。”

天子大悦,说:“一爱一卿,如今这三件宝物拿上来与寡人看。”

王彪说:“阿呀,圣上啊!臣该万死!”天子大惊,说:“为什么?三桩宝物进贡入朝,乃是你的功劳,还有何罪?”

王彪道:“万岁啊!不要说起。

臣奉狼主旨意,把三桩宝物放在车子上,叫四名小番推了,打从东辽国经过。

遇着高建王驾下大元帅盖苏文拦住去路,劫去三件宝物,把小番尽皆杀死。

臣再三跪求,饶我一命。

还讲万岁爷许多不逊,臣不敢奏。”

天子大怒,说:有这等事?你细细奏来。”

王彪领旨,说:“万岁!这盖苏文说:‘中原花花世界,要兴兵过海,去夺大唐天下,如在反掌!少不得一统山河全归于我,何况这三桩宝物?留在这里,你寄个信去。

’小臣被他拿住,刺几行字在面上,故把纱遮面上。

求万岁恕臣之罪。”

天子说:“卿家无罪。

你把纱帕拿去,走上来等朕看看。”

那王彪鞠躬到龙案前,把纱帕去掉了。

天子站起身一看,只见他面上刺着数行字道:面刺海东不齐国,东辽大将盖苏文。

把总催兵都元帅,先锋挂印独称横。

几次兴兵离大海,三番举义到长安。

今年若不来进贡,明年八月就兴兵。

生擒敬德秦叔宝,活捉长安大队军。

战书寄到南朝去,传与我儿李世民!

天子看了这十二句言语犹可,独怪那“传与我儿李世民”这一句,不觉龙颜大怒,大叫:“阿唷,阿唷!罢了,罢了!”这一声喊惊得使臣魂不附体,连忙趴定金阶说:“万岁饶命阿!”朝廷说:“与你无罪!”吓得那文武战战兢兢。

徐茂公上前问道:“陛下,他面上刻的什么,陛下龙颜大怒起来?”

朝廷说:“徐先生,你下去观看一遍,就知明白。”

茂公走过去看了一遍,说道:“陛下如何?梦内之事不可不信。

东辽此人作乱,非同小可,不比扫北之易。

请陛下龙心宽安。

待张士贵收了应梦贤臣,起兵过海征服他就是了。”

天子就令内待把金银赏赐王彪,叫一声兵:“一爱一卿,你路上辛苦劳烦。

降旨一路汛地官送归过海,若到东辽国去见这盖苏文,叫他脖子颈候长些,百日内就要取他的颅头便了!你是去罢。”

使臣王彪叩谢:“愿我皇圣寿无疆!”不齐国使臣退出午门,回归过海。

不必去表。

如今再讲贞观天子叫一声:“徐先生,此去征东,必要应梦贤臣姓薛的方可平复的。”

茂公道:“这个自然。

东辽不比北番,利害不过,多有吹一毛一画虎之人,撒豆成兵之将。

要薛仁贵方破得这班妖兵怪将。

若是我邦这班老幼兄弟们,动也动不得。”

朝廷道:“如此说起来,就有薛仁贵,必要个元帅领兵的。

寡人看这秦王兄年高老迈,哪里掌得这个兵权?东辽好不枭勇,他去得的么?必要个能干些的才为元帅去得。”

这是天子好心肠,好意思,是这等说道:“秦王兄为了多年元帅,跋涉了一生一世。

今日东征况有妖兵利害。

把这颗帅印交了别人,脱了这劳碌,安享在家,何等不美?那晓得都是不争气的。”

秦叔宝假装不所见,低了头在下边。

尉迟恭与程咬金从不曾为元帅过的,不知道这元帅有许多好处。

在里面听得万岁说了这一句,大家装出英雄来了。

尉迟恭挺胸叠肚。

程咬金在那里使脚弄手起来。

朝廷说:“朕看来倒是尉迟王兄能干些,可以掌得兵权。”

天子还不曾说完,敬德跪称:“臣去得。

谢我主万岁!万万岁!”程咬金见尉迟恭谢恩,也要跪下来夺这个元帅。

那晓得秦琼连忙说:“住了!”上前叫一声:“陛下,万岁道臣年迈无能,掌不得兵权,为什么尉迟老将军就掌得兵权?他与臣年纪仿佛,昔日在下梁城,臣与尉迟将军战到百十余合以后,三鞭换两锏,陛下亲见他大败而走。

看起来臣与他只不过芦地相连,本事他也不叫什么十分高,何见今日臣就不及他?当初南征北讨,都是臣领兵的。

今日臣就去不得了,岂不要被众文武耻笑,道老臣无能,怕去了。

求陛下还要宽容。”

程咬金说:“当真我们秦哥还狠!元帅积祖是秦家的。

我老程强似你万倍,尚不敢夺他。

你这黑炭一团一到得那里是那里,思想要夺起帅印来?”

朝廷说:“不必多言。

啊,秦王兄,虽只如此,你到底年高了,尉迟王兄狠些。”

叔宝叫一声:“陛下,你单道老臣无能,自古道:年老专擒年小将,英雄不怕少年郎!

臣年纪虽有七旬,壮年本事不但还在,更觉狠得多了;智量还高,征东纤细事情如在臣反掌之易。

不是笑着尉迟老将军,你晓得横一冲一直一撞,比你怯些胜了他,比你勇些就不能取胜了。

那里晓得为元帅的法度?长蛇阵怎么摆?二龙阵怎么破?”

敬德哈哈笑道:“秦老千岁,某家虽非人才出众,就是为帅之道也略晓一二。

让了某家吧!”叔宝说:“老将军,要俺帅印,圣驾面前各把本事比一比看。”

天子高兴的说:“倒好,胜者为帅。”

传旨午门外抬进金狮子上来,放在阶前,铁打成的,高有三尺,外面金子裹的,足有千斤重。

叔宝说:“尉迟将军,你本事若高,要举起金狮子在殿前绕三回,走九转。”

敬德想道:“这个东西有千斤重。

当初拿得起,走得动,如今来不得了。”

叫一声:“秦老千岁,还是你先拿我先拿?”

叔宝说:“就是你先来!”敬德说:“也罢,待某来!”把皂罗袍袖一转,走将过来,右手柱腰,左手拿住狮子,脚挣一挣,动也动不得一动,怎样九转三回起来?想来要走动,料想来不得的,只好把脚力捧起来的。

缓缓把脚松一松,跨得一步,满面挣得通红,勉强在殿上绕得一圈。

脚要软倒来了,只得放下金狮子,说:“某家来不得。

金狮子重的很,只怕老千岁拿不起!”叔宝嘿嘿冷笑,叫一声:“陛下如何?眼见尉迟老将军无能,这不多重东西就不能够绕三回。

秦琼年纪虽高,今日驾前绕三回九转与你们看看。”

程咬金说:“这个东西不多重,这几斤我也拿得起的。

秦哥自然走三回绕九转,不足为奇的。”

那秦琼听言,一发高兴。

就把袍袖一捋,也是这样拿法,动也不动,连自己也不信起来,说:“什么东西?我少年本事那里去了?”

犹恐出丑,只得用尽平生之力举了起来,要走三回,哪里走得动!眼前火星直冒,头晕凌凌,脚步松了一松,眼前乌黑的了。

到第二步,血朝上来,忍不住张开口鲜血一喷,迎面一跤,跌倒在地,呜呼哀哉!

要晓得叔宝平日内名闻天下,都是空虚,装此英雄,血也忍得多,伤也伤得多。

昔日正在壮年,忍得住。

如今有年纪了,旧病复发,血都喷完了,晕倒金銮。

吓得天子魂飞海外,亲自忙出龙位,说:“秦王兄,你拿不起就罢了,何苦如此!快与朕唤醒来。”

众公爷上前扶定。

程咬金大哭起来,叫一声:“我那秦哥啊!”尉迟恭看叔宝眼珠都泛白了,说:“某家与你作耍,何苦把一性一命拼起来?”

咬金说:“呸!出来!我把你这黑炭一团一狗攘的!”尉迟恭也说:“呔!不要骂!”咬金道:“都是你不好!晓得秦哥年迈,你偏要送他一性一命。

好好与我叫醒了,只得担些干系;若有三长两短,你这黑炭一团一要碎剐下来的!”秦怀玉看见老子斗力喷血死的,跨将过来,望着尉迟恭夹胸前只一掌。

他不妨的,一个鹞子翻身,跃在那边去了。

敬德爬起身来说:“与我什么相干?”

程咬金说:“不是你倒是我不成?侄儿再打!”秦玉怀又一拳打过去。

敬德把左手接住他的拳头,复手一扯,怀玉反跌倒在地。

爬起身来思量还要打,朝廷喝住了,说:“王兄、御侄,不必动手,金銮殿谁敢吵闹?叫醒秦王兄要紧。”

两人住手。

尉迟恭叫一声:“老千岁苏醒!”朝廷说:“秦王兄醒来!”大家连叫数声。

秦琼悠悠醒转,说:“阿唷!罢了,罢了!真乃废人也。”

朝廷说:“好了!”尉迟恭上前说:“千岁,某家多多有罪了!”程咬金说:“快些叩头陪罪!”叔宝叫一声:“老将军说那里话来。

果然本事高强,正该与国出力。

俺秦琼无用的了!”眼中掉泪,叫一声:“陛下,臣来举狮子,还思量掌兵权,征东辽。

如今再不道四肢无力,昏沉不醒,在陽间不多几天了。

万岁若念老臣昔日微功,等待臣略好些,方同去征东。

就去不能够了,还有言语叮嘱尉迟将军,托他帅印,随驾前去征东。

陛下若然一旦抛撇了臣,径去征东,臣情愿死在金阶,再不回衙了。”

朝廷说:“这个自然,帅印还在王兄处,还是要王兄去平得来。

没有王兄,寡人也不托胆。

王兄请放心回去,保重为主。”

叔宝说:“既如此,恕臣不辞驾了。

我儿扶父出殿。”

怀玉应道:“爹爹,孩儿知道。”

那番秦怀玉与程咬金扶了秦琼。

尉迟恭也来搀扶,出了午门,叫一声:“老千岁!恕不远送了。”

叔宝说:“老将军请转,改日会罢!”一路回家,卧于一床一上,借端起病,看来不久。

单说天子心内忧虑秦琼。

茂公说:“陛下,国库空虚,命大臣外省催粮。

又要能干公爷到山东登州府督造战船一千五百号,一年内成功,好跨海征东。

这两桩要紧事情迟延不得。”

天子说:“既如此,命鲁国公程咬金往各省催粮,传长国公王君可督造战船。”

二位公爷领旨,退出午门。

王君可往登州府,程咬金各路催粮,不表。

再讲山西绛州府龙门县该管地方,有座太平庄,庄上有个村名曰薛家村。

村中有一富翁名叫薛恒,家私巨万。

所生二子,大儿薛雄,次儿薛英。

才交三十,薛恒身故。

弟兄分了家私,各自营业。

这二人各开典当,良田千顷,富称故国,人人相称。

员外次子薛英,娶妻潘氏,三十五岁生下一子,名唤薛礼,双名仁贵。

从小到大不开口的,爹一娘一不欢喜,道他是哑巴子。

直到五十岁庆寿,仁贵十五岁了。

一日睡在书房一中,见一白虎揭开帐子扑身进来,吓得他魂飞天外,喊声:“不好了!”才得开口。

当日拜寿,就说爹一娘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薛英夫妇十分欢喜,一爱一惜如珠。

不晓得罗成死了,薛仁贵所以就开口的。

不上几天,老夫妇双双病死了。

只叫道:白虎当头坐,无灾必有祸。

真曰:“白虎开了口,无有不死。”

仁贵把家私执掌,也不晓得开店,日夜习学武艺,开弓跑马,名闻天下,师家请了几位,在家习学六韬三略。

又遭两场回禄,把巨万家私、田园屋宇弄得干干净净。

马上十八般,地下十八件般般皆晓,件件皆能。

箭射百步穿杨,日日会集朋友放马射箭。

家私费尽,只剩得一间房子。

吃又吃得,一天要吃一斗五升米,又不做生意,哪里来得吃?卖些家货什物,不够数月吃得干干净净。

楼房变卖,无处栖身,只得住进一山脚下破窑里边,犹如叫花子一般。

到十一月寒天,又无棉衣,夜无一床一帐,好不苦楚!饿了两三天,哪里饿得过,睡在地上,思量其时八、九月还好,秋天还不冷。

如今寒天冻饿难过。

绝早起身出了窑门,心中想道:“往那里去好呢?有了!我伯父家中十分富豪,两三年从不去搅扰他,今日不免走一遭。”

心中暗想,一路早到。

抬头看见墙门门首有许多庄客,尽是刁恶的,一见薛礼,假意喝道:“饭是吃过了,点心还早。

不便当别处去求讨罢!”正是:龙逢浅水遭虾戏,虎落荒崖被犬欺。

毕竟不知薛礼如何回话,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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