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演义
《两晋演义》第一回 祀南郊司马开基 立东宫庸雏伏祸
华夷混杂,宇宙腥膻,这是我国历史上,向称为可悲可痛的乱事。
其实华人非特别名贵,夷人非特别鄙贱,如果元首清明,统御有方,再经文武将相,及州郡牧守,个个是贤能廉察,称职无惭,就是把世界万国联合一拢来,凑成一个空前绝后的大邦,也不是一定难事,且好变做一大同盛治了。
眼高于顶,笔大如椽。
无如我国人一般心理,只守定上古九州的范围,不许外人羼入,又因圣帝明王,寥寥无几,护国乏良将相,殖民乏贤牧守,仅仅局守本部,还是治多乱少;所以旧儒学说,主张小康,专把华夷大防,牢记心中,一些儿不肯通融,好似此界一溃,中国是有乱无治,从此没有干净土了。
看官!试搜览古史,何朝不注重边防,何代能尽除外患?日日攘外夷,那外夷反得步进步,闹得七乱八糟,不可收拾。
究竟是备御不周呢?还是别有他故呢?古人说得好:“人必自侮,然后人侮;家必自毁,然后人毁;国必自伐,然后人伐。”
又云:“木朽虫生,墙罅蚁入。”
这却是千古不易的名言。
历朝外患,往往从内乱引入,内乱越多,外患亦趋深。
照此看来,明明是咎由自取,应了前人的遗诫,怎得专咎外夷与防边未善呢?别具只眼。
小子尝欲将这种臆见,抒展出来,好待看官公决是非,但又虑事无左证,徒把五千年来的故事,笼笼侗侗的说了一番,看官或且诮我为空谈,甚至以汉一奸一相待,这岂不是多言招尤么?近日笔墨少闭,聊寻证据,可巧案左有一部《晋书》,乃是唐太宗汇集词臣,撰录成书,共得一百三十卷,当下顺手一翻,看了一篇《序言》,是总说五胡十六国的祸乱,因猛然触起心绪,想到外祸最烈,无过晋朝,晋自武帝奄有中原,仅阅一传,便已外患迭起,当时大臣防变未然,或说是罢兵为害,山涛。
或说是徙戎宜早,郭钦江统。
言谆谆,听藐藐,遂致后来外祸无穷,由后思前,无人不为叹惜。
那知一牝一鸡不鸣,群雄自息;八王不乱,五胡何来?并且貂蝉满座,塵尾挥尘,大都龌龌龊龊,庸庸碌碌,没一个文经武纬,没一个坐言起行。
看官试想!这种败常乱俗的时局,难道尚能支持过去么?假使兵不罢,戎早徙,亦岂果能慎守边疆,严杜狡寇么?到了神州陆沉,铜驼荆棘,两主被虏,行酒狄庭,无非是内政不纲,所以致此。
既而牛传马后,血统变迁,一陽一仍旧名,一陰一实易姓,王马共天下,依然是乱臣贼子,内讧不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单剩得江表六州,扬荆江湘交广。
尚且朝不保暮,还有甚么余力,要想规复中原呢?幸亏有几个智士谋臣,力持危局,淝水一役,大破苻秦,半壁江山,侥幸保全;那大河南北,长江上游,仍被杂胡占据,虽是倏起倏衰,终属楚失楚得,就中非无一二华族,夺得片土,与夷人争衡西北,张实据凉州,李嵩据酒泉,冯跋据中山。
究竟势力甚微,无关大局;且仇视晋室,仍似敌国一般。
东晋君臣,稍胜即骄,由骄生情,毫无起色,于是篡夺相寻,祸乱踵起,不能安内,怎能对外?大好中原,反被拓跋氏逐渐并吞,成一强国,结果是枭雄一柄一政,窥窃神器,把东晋所有的区宇,也不费一兵,占夺了去。
咳!东西两晋,看似与外患相终始,究竟自成鹬蚌,才有渔翁。
西晋尚且如此,东晋更不必说了。
有人谓司马篡魏,故后嗣亦为刘裕所篡,这是从因果上着想,应有此说;但添此一番议论,更见得晋室覆亡,并非全是外患所致。
伦常乖舛,骨肉寻仇,是为亡国第一的祸胎;信义沦亡,豪权互阋,是为亡国的第二祸胎。
外人不过乘间抵隙,可进则进,既见我中国危乱相寻,乐得趁此下手,分尝一脔,华民虽众,无拳无勇,怎能拦得住胡马,杀得过番兵。
眼见得男为人奴,女为人妾,同做那夷虏的仆隶了。
伤心人别有怀抱。
自古到今,大抵皆然,不但两晋时代,遭此变乱,只是内外交迫,两晋也达到极点。
为惩前毖后起见,正好将两晋史事,作为榜样,奈何后人不察,还要争权夺利,扰扰不休,恐怕四面列强,同时入室,比那五胡十六国,更闹得一塌糊涂,那时国也亡,家也亡,无论豪族平民,统去做外人的砧上鱼,刀上肉,无从幸免,乃徒怨及外人利害,试问外人肯受此恶名吗?论过去兼及未来,真是眼光四射。
话休叙烦,且把那两晋兴亡,逐节演述,作为未来的殷鉴。
看官少安毋躁!待小子援笔写来:晋自司马懿起家河内,曾在汉丞相曹一操一麾下,充当掾吏,及曹不篡汉,出握兵权,与吴蜀相持有年,迭著战绩。
懿死后,长子师嗣,后任大将军录尚书事,都督中外各军,废魏主曹芳及芳后张氏,权焰一逼一人。
未几师复病死,弟昭得承兄职,比乃兄还要跋扈,居然服衮冕,着赤舄。
魏主曹髦,忍耐不住,尝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因即号召殿中宿尉及苍头官僮等,作为前驱,自己亦拔剑升辇,在后督领,亲往讨昭,才行至南阙下,正撞着一个中护军,面目狰狞,须眉似戟,手下有二三百人,竟来挡住乘舆。
这人为谁,就是平一陽一人贾充。
特别提出,不肯放过贼臣,且为该女乱晋张本。
魏主髦喝令退去,充非但不从,反与卫士交锋起来,约莫有一两个时辰。
充寡不敌众,将要败却,适太子舍人成济,也带兵趋入,问为何事相争?充厉声道:“司马公豢养汝等,正为今日,何必多问!”成济乃一抽一戈直前,突犯车驾。
魏主髦猝不及防,竟被他手起戈落,刺毙车中。
兄废主,弟弑主,一个凶过一个。
余众当然逃散。
司马昭闻变入殿,召群臣会议后事。
尚书仆射陈泰,流涕语昭道:“现在惟亟诛贾充,尚可少谢天下。”
看官!你想贾充是司马氏功狗,怎肯加诛?当下想就了张冠李戴的狡计,嫁祸成济,把他推出斩首,还要夷他三族。
助力者其视诸!一面令长子中抚军炎,迎入常道乡公曹璜,继承魏祚。
璜改名为奂,年仅十五,一切国政,统归司马昭办理。
昭复部署兵马,遣击蜀汉,骁将邓艾锺会,两路分进,蜀将望风溃败,好容易攻入成都,收降蜀汉主刘禅。
昭引为己功,进位相国,加封晋公,受九锡殊礼。
俄而进爵为王,又俄而授炎为副相国,立为晋世子。
正拟安排篡魏,偏偏二竖为灾,缠绕昭身,不到数日,病入膏肓,一命呜呼。
世子炎得袭父爵,才过两月,即由司马家臣,奉书劝进,胁魏受禅。
魏主奂早若赘疣,至此只好推位让国,生死唯命。
司马炎定期即位,设坛南郊。
时已冬暮,雨雪盈涂,炎却遵吉称尊,服衮冕,备卤簿,安安稳稳的坐了法驾,由文武百官拥至郊外,燔柴告天。
炎下车行礼,叩拜穹苍,当令读祝官朗声宣诵道:
皇帝臣司马炎,敢用玄牡,明告于皇皇后帝。
魏帝稽协皇运,绍天明命以命炎。
昔者唐尧熙隆大道,禅位虞舜,舜又禅禹。
迈德垂训,多历年载。
暨汉德既衰,太祖武皇帝,指曹一操一。
拨乱济时,辅翼刘氏,又用受命于汉。
粤在魏室,仍世多故,几于颠坠,实赖有晋匡拯之德,用获保厥肆祀,弘济于艰难,此则晋之有大造于魏也。
诞惟四方,罔不祗顺。
廓清梁岷,包怀扬越,八纮同轨,祥瑞屡臻,天人协应,无思不服。
肆子宪章三后,用集大命于兹。
炎维德不嗣,辞不获命,于是群公卿士,百辟庶僚,黎献陪隶,暨于百蛮君长,佥曰:“皇天鉴下,求民之瘼,既有成命,固非克让所得距违。
天序不可以无统,人神不可以旷主。”
炎虔奉皇运,寅畏天威,敬简元辰,升坛受禅,告类上帝,永答众望。
祝文读毕,祭礼告终。
司马炎还就洛一陽一宫,御太极前殿,受王公大臣谒贺。
这班王公大臣,无非是曹魏勋旧,昨日臣魏,今日臣晋,一些儿不以为怪,反且欣然舞蹈,曲媚新朝。
攀龙附凤,何代不然?随即颁发诏旨,大赦天下,国号晋,改元泰始。
封魏主奂为陈留王,食邑万户,徙居邺宫。
奂不敢逗留,没奈何上殿辞行,含泪而去。
朝中也无人饯送,只太傅司马孚,拜别故主,欷歔流涕道:“臣已年老,不能有为,但他日身死,尚好算做大魏纯臣哩。”
看官道孚为何人?乃是司马懿次弟,即新主司马炎的叔祖父,官至太傅,生平尝洁身远害,不预朝政,所以司马受禅,独孚未曾赞成。
但年已八十有余,筋力就衰,不能自振,只好自尽臣礼,表明心迹,这也不愧为庸中佼佼了。
过了一日,诏遣太仆刘原往告太庙,追尊皇祖懿为宣皇帝,皇伯考师为景皇帝,皇考昭为文皇帝,祖母张氏为宣穆皇后,母王氏为皇太后。
相传王太后幼即敏慧,过目成诵,及长,能孝事父母,深得亲心。
既适司马氏,相夫有道,料事屡中。
后来生了五子,长即司马炎,次名攸,又次名兆,又次名定国广德。
兆与定国广德三人,均皆早夭,惟炎攸尚存。
炎字安世,姿表过人,发长委地,手垂过膝,时人已知非常相。
攸字大猷,早岁岐嶷,成童后饱阅经籍,雅善属文,才名籍籍,出乃兄右,司马昭格外钟一爱一。
因兄师无后,令攸过继,且尝叹息道:“天下是我兄的天下,我不过因兄成事,百年以后,应归我兄继子,我心方安。”
及议立世子,竟遂属攸,左长史山涛劝阻道:“废长立少,违礼不祥。”
贾充已进爵列侯,亦劝昭不宜违礼。
还有司徒何曾,尚书令裴秀,又同声附和,请立嫡长,因此炎得为世子。
炎篡位时,正值壮年,春秋鼎盛,大有可为,初政却是清明,率下以俭,驭众以宽。
有司奏称御牛丝靷,已致朽敝,不堪再用,有诏令用麻代丝。
高一陽一人许允,为司马昭所杀,允子奇颇有材思,仍诏为太常丞,寻且擢为祠部郎。
海内苍生,讴歌盛德,哪一个不望升平?但天下事一靡一不有初,鲜克有终,晋主炎正坐此弊,所以典午家风,午肖马,典者司也,故旧称司马为典午。
不久即坠呢。
这事备详后文,看官顺次细阅,自见分晓。
惟晋主炎的庙号,叫做武帝,小子沿着史例,便称他为晋武帝。
且说晋武帝已经篡魏,复力惩魏弊,壹意更新。
他想魏氏摧一残骨肉,因致孤立,到了禅位时候,竟无人出来抗衡,平白地让给江山,自己虽侥幸得国,若使子子孙孙,也象曹魏时孤立无援,岂不要仍循覆辙么?于是思患预防,大封宗室,授皇叔祖父孚为安平王,皇叔父干,司马懿第三子。
为平原王,亮懿第四子。
为扶风王,(亻由)懿第五子。
为东莞王,骏为汝一陰一王,懿第六子京早卒。
骏为第七子。
肜懿第八子。
为梁王,伦懿第九子。
为琅琊王,皇弟攸为齐王,鉴为乐安王,机为燕王。
鉴与机为晋武异母弟。
还有从伯叔父,及从父兄弟,亦俱封王爵,列作屏藩。
名称不详,因无关后来治乱,所以从略。
上文如亮如伦,为八王之二,故例须并举。
进骠骑将军石苞为大司马,封乐陵公,车骑将军陈骞为高平公,卫将军贾充为鲁公,尚书令裴秀为钜鹿公,侍中荀勖为济北公,太保郑冲为太傅,兼寿光公,太尉王祥为太保,兼睢陵公,丞相何曾为太尉,兼朗陵公,御史大夫王沈为骠骑将军,兼博陵公,司空荀顗为临淮公,镇北大将军卫瓘为菑一陽一公。
此外文武百僚,各加官进爵有差。
转瞬间已过残腊,便是泰始二年,元旦受朝,不消细说。
有司请建立七庙,武帝恐劳民伤财,不忍徭役,但将魏庙神主,徙置别室,即就魏庙作为太庙,所有魏氏诸王,皆降封为侯。
旋册立王妃杨氏为皇后,杨氏为弘农郡人,名艳,字琼芝,父名文宗,曾仕魏为通事郎,母赵氏产女身亡,女寄一乳一舅家,赖舅母抚育成一人,生得姿容美丽,秀外慧中,相士尝说她后当大贵,司马昭乃纳为子妇,伉俪甚谐。
昭纳杨女为媳,明明是有心篡国。
及得立为后,追怀舅氏旧恩,请敕封舅氏赵俊夫妇,武帝自然依议。
俊兄赵虞,也得授官。
虞有一女,芳名是一粲字,颇有三分姿色,杨后召她入宫,镇日里留住左右,就是武帝退朝,与后叙谈,粲亦未尝回避,有时却与武帝调一情,杨后玉成一人美,遂劝武帝纳作嫔嫱,赐号夫人。
武帝还道杨后大度,毫不妒忌,哪知杨后正要这中表姊妹,来做帮手,一切布置,仿佛与美人计相似,武帝为色所迷,怎能窥破杨后的私衷呢?这也是杨后特别作用,与普通妇人不同。
杨后初生一男,取名为轨,二岁即殇,嗣复生了二子,长名衷,次名东,衷顽钝如豕,年至七八岁,尚不能识之无,虽经师傅再三教导,也是旋记旋忘。
武帝尝谓此儿不肖,未堪承嗣,偏杨后钟一爱一顽儿,屡把立嫡以长的古训,面语武帝,惹得武帝满腹狐疑,勉强延宕了一年。
衷已年至九岁了,杨后常欲立衷为太子,随时絮聒,又经赵夫人从旁帮忙,只说:“衷年尚幼冲,怪不得他童心未化,将来大器晚成,何至不能承统。
今主上即位二年,尚未立储,似与国本关系,未免欠缺,应速立衷为嗣”云云。
从来妇人私语,最易动听,况经一妻一妾,此倡彼和,就使铁石心肠,也被销熔。
况晋武帝牵情帷菑,无从摆脱,怎能不为它所误,变易成心?泰始三年正月,竟立衷为皇太子。
祸本成了。
内外官僚,那个来管司马家事?且衷为嫡长,名义甚正,更令人无从置喙,大众不过依例称贺,乐得做个好好先生,静观成败罢了。
是年特下征书,起蜀汉郎官李密为太子洗马,密父虔早殁,母何氏改醮,单靠祖母刘氏抚养,因得长成。
是时刘氏年近百岁,起居服食,统由密一人侍奉。
密乃上表陈情,愿乞终养。
表文说得非常恳切,一经呈入,连武帝也为动情,且阅且叹道:“孝行如是,毕竟名不虚传呢。”
《陈情表》传诵古今,不待录入,惟事可风世,因特笔表明。
待至刘终服阕,仍复征为洗马,不久即出为守令,免官归田,考终原籍。
随手了结,免致阅者疑问。
泰始四年,皇太后王氏崩,武帝居丧,一遵古礼,迨丧葬既毕,还是缞绖临朝。
先是武帝遭父丧时,援照魏制,三日除服,但尚素冠蔬食,终守三年。
至是改魏为晋,法由己出,因欲仿行古制,持三年服,偏百官固请释缞,乃姑允通融,朝服从吉,常服从凶,直到三年以后,才一律改除。
不没晋武孝思,惟不能力持古礼,尚留遗憾。
事有凑巧,晋室方遭大丧,那孝子王祥,亦老病版终。
祥系琅琊人氏,早年失恃,继母朱氏,待祥颇虐,卧冰求鲤的故典,便是王祥一生的盛名。
后仕魏至太尉,封睢陵侯,武帝即位,迁官太保,进爵为公。
见上文。
祥以年老乞休,一再不已,乃听以睢陵公就第,禄赐如前。
已而病殁,赙赠甚优,予谥曰元。
祥弟名览,为朱氏所出,屡次谏母护兄,孝友恭恪,与祥齐名,后来亦官至光禄大夫。
门施五马,代毓名贤,这岂不是善有善报么?叙祥及览,连类并书。
且说晋武帝新遭母丧,无心外事,但将内政稍稍整顿,已是兆民乐业,四境蒙庥。
过了年余,方欲东向图吴,特任中军将军羊祜为尚书左仆射,出督荆州军事。
祜坐镇襄一陽一,日务屯垦,缮备军实,意者待时而动,不愿与吴急切启衅,故在军中常轻裘缓带,有儒雅风。
武帝亦特加一宠一信,听他所为。
不意雍凉交界,忽出了一个外寇,叫做秃发树机能,这树机能系出鲜卑,为秦汉时东胡遗裔,散居塞北鲜卑山,因即沿称为鲜卑种。
鲜卑酋匹孤,集得部众千人,从塞北入居河西。
妻相掖氏方孕,延至足月,陡欲分娩,不及起一床一坐蓐,竟在被中产出一儿,鲜卑人呼被为秃发,乃以秃发两字,为婴儿姓氏,取名寿阗。
寿阗年长,嗣父遗业,却也没甚奇异,不过部众日繁,约得数千人。
寿阗子就是树机能,骁果多谋,集众数万,出没雍凉,当邓艾破蜀时,上表乞降,遂任他居住。
偏偏养痈贻患,到了泰始六年,居然造起反来,是为胡人蠢动的第一声。
提要钩元。
小子有诗叹道:
豺狼生一性一本猖狂,聚众咆哮敢肆殃。
不信晋朝开国日,已闻叛贼树西方。
欲知树机能造反后事,容待下回叙明。
本回开宗明义,揭出西晋外患,由内乱而起,确是探原之论,并足援古证今,为未来之龟鉴。
可见作者别具苦心,特借史事以讽世,冀免沦胥之苦,非好为是一浪一费笔墨也。
魏蜀之亡,应详见《后汉演义》中,故从简略,独提出贾充之助逆,作一伏案,盖佐晋开国者贾氏,误晋乱国者亦贾氏,所关甚大,不容恝视。
及晋主炎篡位以后,封宗室,立杨后,俱属振领提纲之笔,至册皇子衷为太子,事出晋主之误信妇人,帷帟之言,十有九败,何辨之不早辨也?至若晋武之终丧,及李密王祥之尽孝,均随事叙入,惩恶而劝善,其犹有良史之遗风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