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全传
第081回 着字柬心皈圣僧 追尸身路遇班头
话说知县吩咐把凶手带过来。
宜人把张福、李禄带过来。
知县一着说:“你们两个人姓什么?”
这个说:“小人叫抓天鹞鹰张福。”
那个说;“小人叫过街老鼠李禄。”
老爷说:“你两个人谁把和尚打死的?”
李禄说:“是张福把那和尚打死的,我是劝架来着。”
张福说:“李禄打死的。”
李爷说:“你这两个东西混帐。
倒是谁打死的?”
李禄说:“老爷不信,瞧张福手上有血。
他说我打死的,我手上没血。”
老爷立刻派官人一验,果然张福手上有血。
知县说:“张福,明明是你打死的。
你还狡赖!”张福说:“回老爷,和尚是我打死的。
北门外高家钱铺门口,一刀砍死刘二混,可是李混杀的。”
老爷一听一愣。
书中交代,怪不得和尚说他两个人是忘八,原本张福、李禄这两个人是破落户出身,在外面做光棍,欺财主,无所不为。
家里每人娶了个媳妇。
这两个人在外面尽一交一 的有钱的浮荡子弟。
瞧见人家一有钱,这两个人就套着跟人家一交一 朋友,没有一交一 不上的,爱吃的人,他就先请他吃;爱嫖的人,他也陪着他嫖。
日子长了,他就带往自己家里,叫他女人勾一引 人家。
他作为不知道,充好朋友。
不是向人家借钱,就是向人家借当。
他女人叫他今天打镯子,明天又叫置衣裳,两口子吃人家。
怎么刘二混会被李禄杀了呢?皆因刘二混有个本家,给了他几百两银子。
李禄见刘二混有了钱,他就把刘二混招到家去住着,吃喝不分。
李禄的妻子一勾一引 刘二混,刘二混也是年轻的人,焉有不贪色的?把自己银子拿出来,吃喝穿戴,全是他的。
后来刘二混把银子都花完了,还在李禄家吃喝,李禄就往外撵,刘二混说:“我把钱都花在你们家里,我也没处去,你叫走不行。
你们吃我就吃,你们喝我就喝。”
李禄实没有法子,也撵不出去,心中暗恨刘二混。
这天张福跟李禄两人在酒馆网喝酒谈心。
这两个是拜兄弟,彼此一类,谁也不瞒谁。
李禄说:“张三哥你瞧,现在我家里这个刘二混,他吃我唱我,讹住我了,我也撵不出去,实在可恨。
我打算把他约出来,请他喝酒。
拿酒把地灌醉了,我把他杀了。
三哥,你给帮个忙儿行不行?以后你也有用我的地方,我也不能含糊。”
张福说:“就是罢。”
两个商量好了,次日把刘二混约出来喝酒,李禄暗带钢刀一把。
两个人拿酒一灌刘二混,刘二混本来心里又烦,酒吃多了。
吃的酩酊大醉,不能转动,人事不知,李禄由酒店把他背出来。
天有二更以后,张福跟着,走到高家钱铺门口,见众铺户都关去,四外无人。
李禄素常跟高家钱铺有仇,皆因换银子,钱铺给他要钱,他老说合的少,常常口角相争。
李禄一想:“就把刘二混杀在他铺门口,叫他打一场无头案的官司。”
说罢,立刻将刘二混放在地下。
刘二混醉的人事不知,李禄拿出刀来,一刀竟将刘二混结果了性命。
杀完了,同张福各自回家。
两个人从此更亲近了。
自打算这件事人不知,鬼不觉,就算完了,焉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今天张福一想:“打死和尚,李禄往我身上推干净。”
心中一恨,这才回禀老爷:“和尚是我打死的。
高家钱铺门口,一刀杀死刘二混,那可是李禄杀的。”
张福就把从前已往之一事,如此这般一回京,老爷听明白了,这才问李禄怎么杀的。
李禄张口结舌说:“是张福的主意。
他帮我杀的。”
老爷说:“你这两个东西混帐之极。
来人先把他两个人押起来,本县先验一尸一。”
刚要吩咐仵作验一尸一,忽然想起济公那件字柬:“和尚就叫我由东门外回头,轿子一落平,就看字束。
我倒看看和尚的字束写的是什么东西?”
想罢掏出来字束,拆开了看,上写是;“贫憎今日必死,老爷前来验一尸一。
吩咐仵作莫相移,休叫贫僧露体。”
知县一看,暗为点头。
果然济公有先见之明。
立刻吩咐件作:“不准脱和尚的衣裳移动死一尸一,就验脑袋上的伤就是了。”
件作答应,过来看明白说;“回禀老爷,和尚后脑海有二寸多长、三寸多宽的伤。
伤了致命处,花红脑浆迸流。”
老爷点了点头,叫招房先生把一尸一格写了,吩咐先用席将和尚盖上,派地方官人看着,老爷这才叫官人押张福、李禄回龙游县衙门。
老爷走后,地方本面的官人,拿席把和尚的死一尸一盖上。
众官人来到二龙居说:“掌柜的,这件事吏不举、官不究。
我们要一回老爷,由你这铺子里打的架,你就得跟着打官司。”
掌柜的说:“众位,没这个事,来到我这里喝酒,我也没含糊,何况乎有事?将来这件事完了,我必有一分人心。”
叫伙计来给众位打酒,炒几样菜。
众人坐下,地方说:“刘头你瞧和尚脑袋,怎么只一拳就会打碎了?”
刘头说:“我想着也怪。”
掌柜的说:“可惜这位和尚死了,是我们的财神爷。
平常我这屋里没上过座,今天都是他招接来的座。
和尚要不死,我每天管他两顿饭吃。”
地方说:“你别一胡一 闹了。
我瞧和尚是怎么样死的?”
说着话,就跑出来一掀席,只见和尚朝他龇牙一动。
吓了往里就跑。
官人忙问:“怎么了?”
地方说:“死一尸一朝我一笑!”官人说:“你别胡说了。
已然死了,还能朝你笑?必是你眼迷一离 了。
我瞧去。”
这个官人过来刚一掀席,和尚一翻身坐起来了,拿手一摸脑袋说“哎哟”,站起来往南就跑。
地方官人就追,叫喊:“截住走一尸一呀!”众人一听,走了一尸一,谁不躲远远的,都怕死一尸一碰着就要死。
和尚一直出了南门,往东,刚到东南城门边,往北一拐,见眼前一个人,身高不满五尺,五短的身材。
头戴紫金帽,身穿紫箭袖饱,腰系丝绦,薄底靴子。
面一皮微紫,凶眉恶目,押耳两给黑毫,手中拿着包袱。
和尚一看,心里说:“要办龙游县这两条命案,就在此人身上。”
和尚自言自语说:“这个龙游县的地方,可不比外乡村镇。
要是外乡人来到这儿吃东西,恐怕都不懂的,准叫人家耻笑。”
和尚说着话,赶在这个人头里走。
这个矮子一听和尚的话,心中一想。
“这龙游县的地方,与别处不同。
真是一处不到一处迷,是处不到永不知。
我何不跟着和尚?他要进酒馆要什么,我也要什么,准不露怯了。”
想罢,跟着和尚走。
来到东门关乡,见和尚进了路北一座酒馆,这矮子也进了酒馆。
见和尚脚一蹬板凳说:“来呀,小子拿壶酒来!”这个矮子一想:“这地方许是这个规矩。”
他也脚一蹬板凳说:“来呀,小子拿壶酒来。”
跑堂的一瞧:“这倒不错。”
他不敢说这个矮子,跑堂的说:“大师父,别这么叫小子。”
和尚说:“算我错了。
你给我来一壶酒,要有两层皮有陷的来一个。”
伙计心说:“和尚连馅饼都不懂。”
伙计刚要走,这个矮子也说:“小子,给我来一壶好酒,要两层皮有馅的来一个。”
伙计一想:“这两个人倒是一样排场来的。”
赶紧给和尚拿了一壶酒、一个馅饼。
也给矮子一壶酒、一个馅饼。
和尚拿一根筷子当中一扎说:“吃这个东西,不会吃,叫人家笑话。”
和尚拿筷子一批,一口就咬了半个。
这个矮子也拿一根筷子一批。
刚一咬,连热气带油,把嘴烫了。
和尚一连要了十壶酒、十碟馅饼。
这个人也照样要了十壶酒、十碟馅饼。
和尚吃完,把十个碟子拿手一举,这个矮子也一举。
和尚望下一落,仿佛要摔;这个人也往下一撒手,把十个碟子摔了。
和尚没撒手,见那人摔了,和尚哈哈一笑说:“冤家小子。”
这个一听,说:“好和尚,你冤我那可不行。”
和尚拿这十个碟子照那人脸上就砍,把脑袋也砍破了。
这人当时气往上撞,要跟和尚一死相拼。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