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园医话
病理学合参卷 一、热
发热此热字在一切传染病中,为最多之病象。
可是非传染病中,亦有之。
西医每以检温器测验病人之体温(平人在摄氏表不过三十七度),凡自摄氏表三十八度以上,皆为体温升腾之象,若至四十度五分,则为过高热,那是最准确的测验。
按西医说法,其发热的原理,一为由于组织化学的机转亢盛(就是体内脂肪及含水碳素燃烧机转太旺)。
一为由于体温放散之障碍(就是体内所生之温过多,放散不及,调节失宜)。
一为有害性物质,进入血液内,遂致发热(例如产褥热就是病菌所产生之毒素)。
至于发热之顷,在往恶寒战栗,那是由于末梢血管收缩之结果,皮肤神经之血液突然输入减少,所以病人自己觉着害冷,此时实际上体内已经蓄温过多,热度升高,所以有时皮肤或苍白厥冷,或发赤灼热,或手足厥冷。
若是温之放散量超过温之产生量(解热朗),那么就是皮肤的血管扩张充血,发汗增盛,遂复平温(发热原理尚多,此仅举其一二)。
然热度太高时,往往起了神经的症状,比方昏迷、谵语、狂妄、头疼、痉挛(角弓反张之类俗名抽风,、尿屎失禁等,这是常见的症状。
致于热的太久或太高,体内的蛋白质及脂肪,消耗太多,神经衰弱,往往心脏因过于衰败,致人于死,这就是发热的大概状况。
(不基于以上原因,亦有发热者,宜参考神经系统障碍之说,兹从略。
)
热的种类约分①稽留热,②间歇热,③弛张热,C回归热,⑤消耗热,⑥败血热,⑦肠窒扶斯热型(以上热型应参照病理学专书详细分识,兹从略)七种。
至于中医论发热,它的理想,是极透澈,而且它分的热之种类,非常清晰。
它的治法,也非常灵妙,若与西药比较起来,实在中医用药有它的特长。
不过中医退热的药,有时极快,有时比较缓慢一些,可是有时非用中药不能成功。
我举一个小小的例子于下,学者可以试验试验,自知我不是妄下断语了。
(民国元年冬,余在山东提法司署供职,因由德州坐火车到济南,沿途受了奇寒。
在家起身时又因事悲忿,到署后就病倒了。
恶寒战栗,头疼身痛,尤其是头痛欲裂,格外厉害,脉浮紧。
这是真正伤寒的表证,谁也知道的。
客中煎药不便,乃服安基比林,服下后仅仅头觉稍轻,不多时又如前状。
一日之中服极大量之安基比林,全身症并未稍减(曾发汗)。
余友李静波来视,余已不能起床,伊甚惊慌(俗名夹气伤寒)。
余乃立方为羌活、独活、防风、炙麻黄四味,生姜为引。
李即为余煎药,服下蒙胧中睡去,至第二日醒后,其症若失,亦未觉出汗。
李来视余,甚觉愕然,盖伊前日目视余非仅感冒也,此例极多,凡初得之较重外感,绝非安基比林、阿斯匹林等所能治。
历经比较,千真万确、西药并非不灵的,不适用于此种发热,故逊中药一筹耳。
)
外感发热之症,中医约分十种。
即1.表证实邪发热,2.里证实邪发热(也在外皮),3.邪在半表半里发热,4.内外两感发热,5.余邪不尽复出于表发热,6.邪退正虚发热,7.大热似寒,8.大寒似热,9.阴虚发热,10,阳虚发热等。
兹将其病状及治法,分述如下:
1.表证实邪发热 中医论表证发热,是伤寒及温病的第一步(初期)之必有症状,若是伤寒初期的表证,必须发散,才能去病(得汗则解)。
可是伤寒之表证,与温病、瘟疫之表证,症候及治法,不能尽同,在伤寒表证初得病的时候,一二日之间,并不难认定。
伤寒初起最重要的现象,就是恶寒(就是身上觉着寒冷),头痛、项强、腰痛、腿痛、周身骨节酸痛、舌无苔、脉多浮紧、皮肤或发热或不发热(此时体内温度已升高,但只用手扪,不觉发热耳)。
无汗者居多,此证尤其易发于严冬天气,(宜注意严冬二字)、此是极正规的初得的伤寒表证发热(或稍有干呕,此是外寒束缚,感动胃气,并非主要症候。
)不可与里证相混,用药但治表证,呕寒自止,若兼顾呕吐,于发汗药中,.加以和胃顺气等药则大错,往往不能发汗,反致贻误。
但此呕吐系随恶寒一齐宋,在初得之始,务须切记。
若三五日后,恶寒渐少,呕吐日甚,则宜审各兼症(例如头痛、舌苔、大小便、脉象均宜考察),不可一汗再汗,致误病机,此条应特别注意,在初得及严冬等季,庶不至临症茫然,处方无据矣。
真正伤寒的第一步,就是如此,治之得法,一汗而愈(所谓太阳表证)。
在病者,亦只以受凉或感冒二字为病名,并不重视,殊不知可畏之伤寒,即以此平庸数味之中药而治愈。
此时若语以医理上之重大,生命上之危险,鲜有能知者,萤萤之火,扑灭之后,不自知其燎原之危险也。
于此有一极大之问题,即中西医关于此点之各是其是,不肯平心静气比较试验,以增长其学问是也。
西医译伤寒病为肠窒扶斯,其唯一之科学凭据,即肠窒扶斯病菌之检查,及一定之热型,当然千真万确,毫无疑义。
然西医治伤寒,除注射伤寒浆苗,伤寒血清外,其初步用药,多用缓下,次则亦有退热药之应用。
然其所下断语,则为待期疗法,及对症疗法。
一若既得此症,无论如何治疗,必须待至四星期,始能痊愈者然。
若于得病一二日间,用中药发汗而愈者,则必谓绝非此症也。
余关于此点,最所究心,自愧无细菌学之技术,不能证明余说。
然余实已经过四十余年之实验,关于西医对此症所持理论,发现可疑之点颇多,兹细述之,深愿与当代医坛共讨论也。
①此症译名,是否根本错误。
查中医《伤寒论》一书,是否兼言温病,已经议论纷纭,莫衷一是,且原书脱落舛错,不易索解,则伤寒一书,是否专治伤寒,已成疑问。
西医译名肠窒抉斯,,主要意旨是肠热,,然伤寒初起,只是外伤于寒,纯粹实邪在表,一经发散,豁然而愈,绝不致于肠热,必治不得法,实邪入内,其结果方为肠热;(细参各症自知,所谓热结旁流等症)。
当初得表证之时,绝无此症候,惟温病初得,往往即有内热,所以温病之表证,绝与伤寒上列之表证不同。
而且中医治温病之表证,亦与伤寒迥异,因伤寒初起,恶寒特甚,温病则或微恶寒,故伤寒之恶寒,必用发汗药,否则只用解肌之品(西医退热药其副作用往往发汗,并非发汗药)。
在温病之表匠,第一温病的恶寒,不如伤寒之甚;第二就是头痛的症候,亦比伤寒轻,而且多头晕、头胀,身痛亦比伤寒轻,舌多有滑腻白苔,而皮肤上的热,则较伤寒在恶寒时为重。
亦有有汗者,口唇多干,口气重浊,亦与伤寒不同。
最多见者,就是两手脉多洪大,尤其右手更显明。
这种表证,不限于严冬,越是春末、秋末,更所多见,此症若只用伤寒发散药治之,多不中病(参照后列温病及伤寒各法)。
盖伤寒与温病,中医论述,有极端相反之处,即伤寒是寒邪从外入,若不俟其深入,一汗而解。
温病是热邪内伏,若不俟其炽盛,一经清凉解肌,亦可痊愈,是二症不同之点。
但治之不当,伤寒终极是因肠热而致命,温病终极则不必尽因肠热而致命(温邪逆传卜之更危,司为明证)。
然伤寒初起,可以一汗而解,温病初起,可以清解而愈,绝不致演到肠热,变象百出。
若然则是西医之待期疗法,理由不能成立,余不知西医译名之肠窒扶斯,究指伤寒之肠热言耶,抑指温病之肠热言耶。
西医书肠窒扶斯病名之下,往往注明即古医书之伤寒、温病之类,更不可不加以纠正。
盖伤寒系独立病名,温病亦独立病名,绝不可二病并称,混为一谈,概称之曰肠窒扶斯。
余曾见有伤寒延长病至数月者(参看后列薛殴宾医验),温病亦有延长数月者(参看后列丁姓医验),非但四星期不足以言待期,而且肠热虽同,而冶法迥异,究竟何者为肠窒扶斯耶?若谓二症皆肠窒扶斯症,试将中医治伤寒之方法以治温病,未有不大错特错,立误人命者。
窃愿有志此道者,专心致力,先将此两种病液加以化验,若皆有同一之肠窒扶斯病菌,则是中医已有两种治法,并非绝对待期。
若以同一西药治疗此二种不同之病症,所得之结果,必须待期,则不如以中药补西药所不及,医者责任所在,又何乐而不为耶。
凡遇此二症,检查确定后,姑且抛开科学,试以中医中药,分别治疗之,所得成绩,加以详慎之统计,与西医理论与治法,互相比较,倘有特别收效之证明,打破待期二字,无妨再以科学的理论,共同探讨中医中药对此二症之收效点究竟何在?
余认为此中必含有科学的原理,今日之医理科学,或者仍有许多未臻完善之域,亦未可知也。
余治此二症,中西药之应用。
并非拘板,从未失败。
深知此二症,纯用西药,不易收功,参看后列薛姓等医验自明。
所治各症,率皆系经过多医之症候,其人今尚健在,不妨询问也。
2.里证实邪发热 实邪在里面,日子浅者,率在肺胄,稍久必至肠内,所以它的主要症候,脉多沉数(快),甚则反而全闭,外面皮肤发热(下午尤甚),内里头多有咳喘,口渴烦躁,胸满,腹痛,呕吐,舌苔黄厚干裂,唇焦,或鼻衄,或厥逆,大便不通(或便脓血),小便短赤(或无),谵语(侵及神经则谵语,此时表证已多不存在,不可听病人自诉,误认仍有表证,用药犹疑,且以上诸症;病人不必皆备,须注意也。
)此时治法,率用清热利便之品,尤以早用泻药为值台炳机(泻药最好用大黄,有它症者,(例如咳喘)亦须兼颐,内里一清,表热自退,切记切记。
)但热未结实,泻药亦有流弊,故用泻剂宜慎重也。
(脉沉实数,乃可泻之)。
3.半表半里发热 此时脉多弦,或稍数,胸胁满,寒热往来、口苦,耳聋,心烦,喜呕,口干而不欲饮水,舌苔多滑白,或无苔。
此由表证将转入里证之阶段,中医率用和解的方法,例如小柴胡汤等,然此种病象,为时甚暂,且不易分晰,学者宜加以注意也。
4.内外两感发热 此种热候,温病居多,率皆由于内有蕴热,又值天气变动太骤。
例如春末秋深,忽然寒冷,病者早有内热,又受外面寒气束缚。
其见症,多有头痛,头或胀或觉沉,微恶寒,身痛,口气多重浊,或咳喘,舌多白苔或微黄或无苔,胸闷呕恶,二便恒觉不利,脉或洪或紧而细,或有汗或无汗,此是内外皆有实邪,治法宜于清热(例如连翘、双花、竹叶、桑叶等)之中,务必加入发散解肌之品(例如防风、薄荷、豆豉、荆芥之类),但不宜用麻黄、桂枝之类耳。
(或稍加泻药,此温病与伤寒治法不同之点也。
)内热症甚者(例如大渴等,必重用甘寒(例如菊花、知母、花粉、石膏之类),或苦寒(例如黄芩、栀子、黄连、龙胆草之类)之品。
外症重者,可再稍加辛散之品(例如于防风、薄荷之外,加姜少许之类),必得微汗方解(先注重表证),然后再注重清里可也。
(或用熟军无妨)。
5.馀邪不尽复出于表发热 此即西医所谓回归热之类,中医书又名差后劳复。
(俗名重劳)乃于大病治愈之后,忽然又觉不适,遂即皮肤发热,脉多虚浮似数(按之无力),并有倦忌,头痛咳嗽,呕恶烦躁,口干等症(不必皆备)。
然病者常现十分衰弱之象,此症西医最确之检查,血液中必有螺旋菌。
以余经验上言之,西药中之清凉及退热药(例如稀盐酸及规尼涅),为本病最和乎有效之药品,实有辅助中药之奇能。
医者对于此症,须注意其屡发自汗,遂即平复热退,隔数日反复发热(下午尤甚)自汗,(或有盗汗)又复常态。
此时,必须注意馀热未尽四字,但为日已久,不可再用汗下、清解、顺气、和胃等法。
(如此治法,屡试不效,必误人命,以汗下等法皆不对症也。
)若以中药之滋阴等品,补助西医退热之剂,率多奏效。
盖此症体虽虚弱,病乃实邪,第一要认明此乃大病后,元气已虚,复感时邪,正气虽虚,邪热亦盛。
与中医所谓阴虚发热,阳虚发热,迥乎不同,所以此时若用攻伐之药(例如汗,清、下法。
),既所不胜(元气已虚,不胜药力,不但不能退热,且易发生险象。
)若用补药,则胃气壅塞,实邪更易炽盛,必不能适合症象,屡经试验,实不如中西并用(西药如稀盐酸、苦丁枸椽酸、规尼涅等,中药如生地、黄芩、丹皮,寸冬等。
)之灵效也。
(余非偏信西药,此实经验谈,愿学者深信之)老年人及平素衰弱者,屡感时邪,治法与此略同,医者细心体认可也。
兹录最近治验二则于下(本编医案所载之西药、中药互用法,均经多年试验,用之毫无危险,不起化学反对作用,故敢笔之于书,以告学者。
但中西药并用,非常危险,凡非本编所载一定之用法,万不可任意滥将中西药品互用,是为至要。
)
①孟宅幼科四岁,住西城警尔胡同二号,病已六月余。
据称初病似疟,屡愈屡发,最近因服中医发汗药,病更重,来诊时,脉微细,头发稀落,下午潮热,喘促,频呼腹痛,夜不安眠而昏迷特甚,小便黄少,大便溏且极臭,好饮水,精神痴呆,有时呕吐吞酸。
检查前服药方,率用清解消导表散,经过多医,已成重病。
余诊断为阴虚,仍有实邪,乃先与清泻剂,所下大便粘稠恶臭(此孩久食羊乳)病势稍减,继以中药滋阴,重用生地,令其早晚服二次,每日上午十点钟及下午三点钟,服西药优规宁各一包,三日完全退热,中间曾服重曹三次,吞酸亦止,此症中间停药五六日又反复,嗣即仍照原方继续又服中西药二星期,完全治愈。
此症以余之经验,纯用中药滋阴,不能退热,纯用优规宁只能退热,亦不能根本补养其已耗之津液完全收功,若以西药补助中药,则收效极速,本症治法最确实。
且中西药用法,均安全无危险,佘敢断言也。
②诸夫人二十馀岁,住西城武功卫二号,初病系感时邪,数月后屡治未愈,渐渐午后潮热,咳嗽不思饮食,脉象细数,渐成虚劳。
经诊断为阴虚有热。
乃令每日早跟规那丸二粒,兼服重曹、稀盐酸、苦丁等西药,约十余日痊愈。
此症经过数中医治疗,均未收效,特诘之。
6.邪退正虚发热 此与上条病后复感实邪之发热迥乎不同,乃大病之后(例如大吐泻症,大瘟疫,伤寒等症),汗下攻伐太甚,或饥馑、劳役又近女色,或病势太剐,消耗气血太多,自然而然必致变成虚怯之症,原病实邪早已丝毫不存在矣。
此症现象,多有午后发热、自汗、盗汗、精神恍惚、不寐或睡梦纷纭、或似睡非睡、恍见鬼物、(此余临症实验,参看后列徐君医案)惊悸、虚烦、脉虚小微细(最要注意),或有微泻、小便清白、口渴、皮枯色夺、睡时二目不能紧闭,且微有谵语。
此症若与汗、下、凉解宣伐之剂,绝无生望,且最忌西药退热(例如阿斯比林、安基比林、别拉密童等一服再服,暂觉退热,殊不知此药多有发汗之副作用,均能令心脏骤然停止而死,可不慎欤?)此症之皮肤发热,并不拘拘于日哺,或亦有一日之中,绵绵延延,恍如细雨蒙蒙,其热不断。
(类似西医所称之消耗热)愈服清凉和解之药,其热愈甚。
医者如遇此等症候,切须抛开病者之原始病名,(例如斑疹,霍乱,伤寒,瘟疫种种大病,皆是已往之病。
)一眼看定此是虚热。
(此症之脉极可凭信(即一虚字),用中药补养大剂,起死回生,必能大效,绝不可存余邪未尽之心。
)大凡阴虚者(注意前列各症),则于发热之外,必有口渴枯燥之现象,以大剂六味地黄汤加减,或加重滋阴之品治之。
阳虚者(注意前列各症,不必全具),则于发热之外,必有惊悸、眩晕、下利之现象(此现象要记清此症之外,尚有前列各症也。
),以大剂六君子汤加减,或稍加补阳之品(例如桂、附不可太多)治之(参、芪必重用),其效如神。
至若阳虚之证,稍兼阴亏;阴虚之证,稍兼气虚,亦可斟酌滋阴补阳之品,略与辅佐,方为圆到,不可不知。
医者临是症,以己之灵明,运用方剂,消息阴阳,随机应变,自能得心应手,起死回生,此中医之特长,故特表而出之。
于此有一极应注意之事,即大病之后,津液消耗,阴亏者多,故虽见阳虚证,亦不可不加入护阴之品(例如白芍、地黄等)。
又有一种久病单纯阳虚之证,除有全身衰弱各症外,微觉恶寒,并不发热者,脉反洪大而虚,治亦同前,此所谓阳虚生外寒也(参看桂兰坊张君医案),兹录治验三则于下。
①徐君住德县二郎庙街,26岁。
于南方从役,积日劳苦太甚,行役中感受时邪,军旅之内,医药不便,勉强治愈。
又复跋涉长途,饥饿劳苦,元气未复,返家后复近女色,遂致病倒。
初病之时,日哺发热,不思饮食,气喘神衰,手足逆冷,渐渐自汗失眠,精神恍惚,每一欲睡如见鬼物。
诸医均以清热之剂,中西并进,迄未收效,月佘病渐垂危,延余诊治,见其脉象虚数无力,断为原病时邪早已不存,纯系阳虚生热,亟以大剂参、芪、白术、白芍、甘草等治之,约十馀剂,诸症皆退而愈。
②秦夫人住德县南关柴市街‘秦焕德君之家族),初病霍乱,治疗不得法,经过四十余日,时有吐泻等症,渐即病重。
延余诊治,通身均凉,脉细微已极,似有似无,口开气促,自汗神昏而泻仍然,不能言语,断为霍乱本病已成过去,目下只有阳虚欲脱,危险昧甚。
急以大剂西洋参、肉桂、附子、炙芪、白芍、甘草等与之,一剂阳回,渐省人事,约十余日痊愈。
此症治疗颇复杂,用药凡三变,系在光绪二十三年,因此症特危险,故至今仍能记忆,因撮其大要,附记于此,以告学者。
③张君住北京鼓楼东街,桂兰坊经理,五十岁。
于民国二十七年三月来诊,自述病已经年,自觉精神衰败,手指尖感觉过敏,例如洗手水微热,则觉热不可耐,且无论如何,从来不见些微之汗,每日觉冷,形寒体衰,不思饮食,时欲睡眠,气短,视物不明,渐即病倒,不能支持,诊脉洪大特甚,症脉相反,最为不利,断为阳虚脾弱,所谓阳虚生外寒也。
急以参、芪、桂、附、炮姜、白术等大剂与服。
病有转机,后觉全身脱皮,有如蚁行,诸症均去。
亦能自然汗出而愈。
此症大剂补阳,约服药百剂,调理年余始愈。
7.大热似寒 此是得病稍久,实邪入里,失于攻下十余日(当下不下),热毒郁结,内外闭塞,遏其阳气,反将表面一切热象渐渐隐去,始则四肢厥逆(手足凉也),渐凉渐往上(过肘膝皆凉,所谓热深厥亦深也。
),病者反觉恶寒而不发热(庸医见此症候,以为表证,投以发散之药,杀之易于反掌。
),渐次全身皆凉如冰,脉亦停闭(六脉皆无),至此已成危候。
(庸医见此以为大寒,又投以补阳大热之药,火上加油,其死更速。
)此时诊察最要之点,即在或呕吐,或目赤,神识不清(此象多有,极应注意),鼻干唇燥,舌黄黑(甚则舌短不能出),耳聋,或大渴(饮水即吐),小便短赤,或溺后有白粉‘极应注意)沉淀,或小便不通,大便燥结,或泻恶臭稀粪,或下血。
如有以上等症(不必全有),急下之(大承气汤之类)无迟疑。
(此必审知肠热已极,方可下之,若系温病逆传,邪在膻中,仍以芳香开窍为准,参看袁柳庄张姓医验自明。
)下后内外阳气二透,立时大热真象(例如烦渴发热,次第发现,再以热病治法,万无一失。
所可虑者,一见恶寒即用发散药(桂枝、麻黄等),一见厥逆又用回阳药(肉桂、附子等)。
更有依违两可者,或利小便,或止呕吐(木通、半夏、厚朴等),病已危殆,再加以药剂之错误,杀人即在顷刻间也,慎之慎之。
(此症死后全身移时必大热,可以证明热邪内郁,此余所亲见也。
)
8.大寒似热 此症系元阳将散,必在久病之后,俗名假热。
内系虚寒之极,外则皮肤发热,若服清凉药,愈治愈危,法宜大补元阳,参看第10阳虚发热条自明。
此处特标明大寒似热病状者,所以与上条大热似寒相对比,使学者易于明了也。
(参看徐君医验)
9.阴虚发热 中医书所称阴虚发热;率皆虚劳之症,亦系皮肤发热,此症多半指痨瘵而尝,例如西医所称之肺结核是也。
(肺痨诱因最多,凡大病之后,多能锈起肺痨。
(例如温病),故此处阴虚二宇,不可作仅指肺结核而育也。
)此种发热,又与上条大病之后,阴虚发热之治法不同,其症状率多咳嗽、或吐血、自汗、盗汗、咽干、舌或无苔或薄苔、两颊潮红,(余对肺痨发热,另有实验主张,并非臆断,参看病症编肺痨症自明。
)甚则泄泻、皮肤感觉日哺潮热、(亦有稍觉恶寒者,骨瘦如柴、脉则细数、全身衰弱。
此种热象,关系本病之进退,热退则病减,热盛则病加,且其热绵绵,极难减退(消耗热)。
中医治此,率用滋阴或补肾健脾补肺等药,比较有效,但能根本治愈,亦属不易(间有治愈者)。
西医治此症,更无根治疗法,然退热之药,则一时多有著效。
例如别拉密童、(退热药对于此症,虽服极小之量,往往诱起自汗,不可不慎,用时以樟脑酸配合于别拉密童中,似较稳妥也。
)爱儿帮等(此药效缓。
继续常服一月至数月,间能徐徐退热有效。
余对此症退热药,试验极多,以此药比较的满意。
)可以试用。
但能收较大之效者,则仍宜以中药为主也。
此症发热,有用滋阴药(例如地黄、白芍、鳖甲、牡蛎等),得效者,有用健睥药得大效者,(例如山药、莲子、苡仁、扁豆、茯苓等),有用甘寒清凉药(例如金银花、菊花、桑叶,竹叶、生地露等)甘寒之药得效者,然较少也。
此症至今尚无特效疗法,但细心体认病机,以中药缓缓消息之,(余多用膏剂,不用丸药,且喜辅以西药)实较只用西药治法,活动可喜,收效较多。
所最要者,不可拘泥于虚痨二字(只要见有微似实热,即可试与甘寒,但谨防泄泻可也。
)此中运用;全在医者心灵手敏,不可泥古不通,亦不可先有中西偏见,治之得法,并非必死之症也。
兹将曩著之肺痨病自疗法列下,此系余自患肺病之实验,无一字虚伪,愿学者参考也。
(参看后列肺痨医案)
肺痨病自疗法
肺痨病西医名肺结核,中医则名肺痨,或痨瘵病,为一种慢性传染,不易根治之险症。
其症状,则四肢无力、食思缺乏、咳嗽、痰血、盗汗、日哺潮热、泄泻、怔忡等,以至全身衰弱而死。
倘医治稍有错误,危险立至,势必丧其生命。
此就一般之肺痨病而言,然一考其病历,治疗得法,亦非绝对必死之症。
常年累月,仅有疗养挽救之余地,又似一极平常,而有希望治愈之疾病。
所可惧者,病人习闻此症中外皆无根本治法之论,道听途说。
不求甚解,张慌忧惧,医药率投,今日入一著名之医院,明日请一著名之医生,纷纭舛错,卒致不救者,累累皆是,此非病杀之,自杀之也。
而经济宽裕之家及知识分子,又失之于偏重科学,过信西压之新奇医术,人云亦云,毫无判断自觉之能力,一惟最新学理之是从。
殊不知现在东西洋对于是病,尚在极力研究试验时期,仍无一定特效之疗法。
入此途者,金钱耗费,犹其馀事,所得结果,并不能十分完善,而无丝毫流弊,且有误于此种情形之下,甘心牺牲性命,而不自知者,讵不大可悲耶?贫困患者,更觉十分可怜,既无常识,只求串愈偏方成药,纷然杂进。
环境困难,已觉不适疗养。
庸医伪药更足误其病机,展转缠绵,断送生命者,不知凡几?言念及此,惕然心伤。
余体素弱,自光绪二十四年,已罹是病,咳嗽。
吐血,身热,痰喘,常年医治,屡濒于危。
幸喜家传医学,颇有渊源,合力医治,得以带病延年;亘十五年之久,幸未发生不测。
中西医药,反复应用,不知几费试验,几经失败,挣扎多年,最后始能认识此症之真正治法及有效药品,并已实验中西医关于是症之种种理论,何者可从,何者错误,认识既真,标准斯定。
从此一本经验之所得,从事治疗,此可畏之肺病毒菌,始于民国二年,舍我以去,迄今二十余年,已届花甲,不但日渐强壮,体貌丰腴,而且精神畅适。
回忆过去病程,实有虎口余生,不寒而栗之感。
天下同病,恒河沙数,余实不忍偏信西医者,枉死于不完全之科学,而尤不忍只知中医者,枉死于无办法之欺骗;更不忍我可怜之同病,迷途彷徨,呼救无门,以坐待肺痨病菌之屠杀。
爱将余亲身实验所得,以及历年治疗此种病人之有效办法,坦白记述,竭诚奉告,窃愿病家潜心试验,勿以余言为平淡无奇,不足治病,则化险为夷,同登彼岸,生死关头,间不容发,愿明眼人审思之。
(1)治疗肺病之条件
①精神愉快 此可为治疗肺病之先决条件。
无论病势如何?环境如何?当此治疗期间,万不可惶恐忧虑,最妙将肺病二字,置之度外,一切烦恼思虑,一概解除。
而后内心怡悦,气血调和,自易疗养。
否则无论如何,不易见效。
②饮食滋养 治疗肺病,唯一方法,即系饮食滋养。
身体强壮,使其自能抵抗病菌,不令繁殖,此为一般医学家所公认,是以病者对于本身滋养之饮食,不得不充分注意(参看后条)
③户外运动 长时间户外运动,或山坡水滨,为治疗肺病之天然药品。
但运动云者,非剧烈操作之谓,不过略略活动身体,藉以吸收新鲜空气及充分日光。
除大风雨或大吐血之时,不宜运动外,最好终日起居于户外清洁之地,早起早睡,万不可谬于旧说,深居避风,致肺中污浊,促其生命。
④药物治疗 本病发现种种征象,当然对症用药,以冀补救。
然此症用药得法,亦必须长年累月,方能痊愈。
病家必须精选真正有经验,有学术之医生,极端信任,请其治疗,万不可盲从庸医,寒热滥投,必不得已,宁以暂不服药为愈。
(2)治疗肺痨之宜忌
①宜食诸品 菠菜(此菜最宜常食)、白菜、豆芽、豆腐、豆类、蓟菜(此菜有二种,一名蓟菜,一名曲麻菜,最有止血之效宜常食之)、黄瓜、茄子及青菜等,肉汁、鸡汤、牛乳、鸡蛋、鱼肝油。
②忌食诸物 烟、酒、浓茶及一切辛辣之品,油炸火烤之品,干燥之品,不喜食之物(虽系应食之品倘病人不喜食之,不可强与。
例如牛乳、鱼肝油等)
③应忌事项 大热大寒天气(尤以大热为最甚)、大声喊叫、猛烈震动、忿怒、色欲、过劳、悲惨、执拗、不合理之长时间仰卧。
④应忌医药 麻醉药、峻补药、按摩、针治(此指中医而言)及一切偏方,一切中西补药。
(患者不得医生许可,万不可自购市上所售之补药滥服。
)
10.阳虚发热 此种发热,率皆由于大汗、大下及大吐泻之后,日久天长,全身之阳气,消耗殆尽。
在小儿则于吐泻症、痘后、疹后,或因秉赋素弱、饮食积聚、过用攻伐,或过服凉药,皆可演成此症。
在中医干小儿科即名慢惊风,其症状最易见者,即为全身瘦弱、头颈极细、发细而脱、皮肤甲错、甚则神昏气喘、二目无神、热不退、或乍寒乍热、面色青黄、口唇虽燥裂出血、但不喜欢冷水、而出气极凉、泻利、冷汗、完谷不化、或四肢冰冷、角弓反张、寐不合眼、日久泄泻频频、或干嗽,以上诸症均属危候。
凡日久热不退,及由吐泻而成者,此即属孤阳外越(阴虚阳越),必用姜、桂、附子、参、芪、术、芍、熟地等培补根本,庶可挽回一线元阳。
庄一夔氏所著之《福幼编》,以温补见长。
余治阳虚发热症,不论大人小儿,试验四十余年,无不神效,可取法也。
此症若纯以西药治之,绝对无效,医者必识其言。
又有小儿时常发热解表暂愈,又发热;攻里暂愈,又发热;养阴滋阴发热仍然,此亦阳气浮游,无所归着之象,以四君子汤加山药、扁豆治之多效,不必用附子、肉桂。
凡口起白疳及身肿者,则更危矣。
以上病者皮肤发热,约分十种,病原不同,治法亦不同,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医者无不知之,惟发热之症,与1.汗,2.衄,3.大小便,4.舌苔,尤有重要
关系,兹再分别说明于下,不厌求详也。
1.汗大略分发汗,自汗,盗汗,战汗四种。
①发汗 即用发散药蒸发津液,开发表阳,使在表之寒邪(注意寒字),得汗而解,凡初得之伤寒病,有头痛、身痛、恶寒者,皆宜发散。
又有一种温病,自汗恶寒发热者,亦宜做解其表(例如荆芥。
防风之类),不可用止汗药,表解之后,汗自止也。
此症有主用桂枝者,大误,以桂枝性太燥,用之必衄血。
以荆芥、防风、葛根、薄荷、藿香等解表最为相宜。
(但须兼清内热之药,例如连翘、银花等)若系严冬伤寒病,用麻黄、羌活等药发汗,自是正理。
若温病盛行之际,内有郁热,外为寒束(天气骤冷、骤暖变动剧烈之时,此症最多,例如春末秋深之温病是也。
亦宜表里双解,而解表尤不可忽,(荆、防解表热,银花、连翘解上焦内热,温病初起之定法也。
)此用药发汗之理由也。
②自汗、盗汗(俗名虚汗)此二种汗症,虽有自汗系阳虚,盗汗系阴虚之说。
然在久病(注意久病二字,若在初得伤寒、温病之自汗,不在此例。
)之人,如此现象,总以斟酌补阳(参、芪之类)补阴(生地、熟地、白芍之类),以期挽回衰弱之颓势为宜。
又有所谓大汗亡阳、孤阳外越者,则系元气将散(阳脱症),西医称之为死汗(此与下列之过服发汗药,致大汗淋漓者不同一),则非大剂人参、附子、肉桂、白芍、熟地大补阴阳(补阳敛汗必兼用补阴之品,否则阳无附丽也),加以介类潜阳之法(例如牡蛎、鳖甲、龟板之类),不足挽回生命于万一也。
(又有一种过用发汗药,以致大汗淋漓不止者,顷刻之间,可以心脏停止,致人于死,凡中药之麻黄、羌活,西医之退热药例如安基比林等,用之过量,往往发生此种危险,但西药退热剂,与中医发汗药不同,其汗出乃该药之副作用,医者不可认安基比林等为发汗药,自不待言,倘遇此种危险汗出之场合,西药中之强心注射,在所必施,不可不知也。
)又中医介类潜阳之类,以治虚汗,尤为奇效,历试不爽,附识于此,学者应注意也。
③战汗 此是所受之邪,欲借汗解。
故此种汗解之前,病者必有一番极剧烈之不安,如疯如狂,喊叫哭笑,手舞足蹈,一如邪魔,恐怖状态,不一而足,或则周身战栗,颤动不宁、脉停气促(汗后脉自出),因而继续汗出。
或则大汗淋漓,立时表里透澈,脉静身凉。
此种战汗,盖即内外邪正相争,既得汗出,即是邪有出路,为温病及伤寒症固闭实邪解散之佳兆,实为病势一大转机。
亦有战汗之后,邪尚未净,再作战汗而解者。
更有战而不汗,(邪盛正衰)必待鼻衄,(凡疹一现即隐,身热气喘,实为危症,不易再出,若得鼻衄者;尚可救,亦同此理。
)或屡用清下之药而解者。
最危险者,为一战之后,正气不敌,邪气不退,不能再作战汗,遂即精神散乱,寻衣摸床,昏迷愈甚而死(此种危象,多由于病者素衰弱,或大病日久,元气消耗太甚而然)此战汗之大略也。
以上战汗,多因得病过程中,失于汗下,邪正交持日久,自然分解之现象,其战汗乘机而作,不拘一格。
有因服下药后得泻而作战汗者,有因大渴恣饮凉水(余亲见之或有饱啖西瓜及饮冰激凌而作战汗者。
)而作战汗者,有服清凉活血生津之品而得战汗者。
盖邪方欲解,稍得助力,以启其机,自然战汗。
此种汗解,不可强求,然实为表里透澈之好现象,自无疑也。
(病家遇此战汗,不知吉凶,往往惶恐无措,医者可详告之。
)当战汗之时,万不可服补药,亦不可用汗下、和解、清凉等药。
只宜稳静看护,稍与温水饮之,以助其津液可矣。
至若正气太虚,大汗不已,诊断确实有虚脱之虑时,始可与独参汤,(或注射强心西药,以防汗脱而死,然万不可误断也。
2.衄鼻 内出血,除女人逆经(俗名倒经)及习惯性鼻衄,均不在本题范围,姑从略。
兹所申明者,为热性病之鼻衄。
盖凡衄血现象,率皆由于血热上行,关系肺热尤显。
此种衄血,凡温病过服发散药太大,或误服(病已不在表)发汗药及热药,逼热上行,往往如此。
(尤以桂枝最甚,余曾见有温病因误服佳枝,死后口鼻出血者,慎之。
)若于最险之斑疹,一现即隐,身大热,神昏气促,险象环生之顷,服清热解毒药后,一得鼻衄,自是佳兆。
盖疹方外透,骤遭寒凉(例如外受风寒),或内受寒冷(例如饮冷水),顷刻毒气收聚入内;,立呈险象。
此时若欲疹再透出,百不获一,惟有急服连翘、双花、犀角等以图挽回。
此时若有衄血,是邪有出路,尚有生望,(再照清热宣透之药治之,可以望生)否则不易求生矣。
又有温病日久,邪已入内,失于清下,若有鼻衄,亦系佳兆,(与战汗皆是邪有出路)不可不知。
3.大小便
此种诊断,必分虚实二种言之。
①先说明实证之大小便,凡实证发热,(参看论热诸条)例如伤寒、温病等,本病认定之后,其大便之多少,或有或无及其颜色,均宜注意。
大凡热在表时(尚未入里),大小便均无影响,一如平人,清利如常。
迨至胃肠渐起变化,(中医谓之传经,或名传变)诊断上最重要者,即为二便。
凡大便极干燥,或数日不解大便,或腹痛,或泻极恶臭之稀粪,或一日数次泻下,(中医谓之热结旁流)或大便黑色如油,(此血便最危险)或大便如脓血,(痢疾如有此象,后重异常)或大便白色,(缺乏胆汁,凡胆石、疝痛多有之,中医谓之胁痛。
)绿色,(小儿多有此症,亦胆热也。
)皆为实证。
(多有潮热,非表证也。
)均宜用下剂,(中药则有大黄、芒硝等,西药则有甘汞、硫苦等药均可酌用。
但此种泻药作用不同,不可盲用。
)若迟延不下,反误病机,或致神经受其侵害,(精神昏迷、谵语发狂)或至炎症延及腹膜,(当下不下,肠管破裂,西医谓之穿孔,出血、溃烂,诱起腹膜炎,全腹皆肿,不可救药矣。
)立致危险。
故一见肠胃燥结,总宜速下,不可拘泥于保存津液,下不厌迟之说也。
但温病逆传,邪入心包,泻药不可妄用,此条应参看温病说明,不再重叙。
至于实证之小便,或黄或赤,或少或频数不禁,(此句必切记热性病三字)或溺极混浊沉淀(白粉样物),甚则点滴不通,精神错乱(尿中毒),皆为实热。
(必与大便及全身症状对勘,清利小便之药,固所应用,但重要关键,仍宜注重清除大肠实热(泻下法),肠热既去?小便自利,不可不知。
但热尚未在肠,例如热闭膻中,则不可泻其大便,所谓诛伐无过也。
(盲肠炎、肾脏炎、尿石等症,均有时必须用外科手术者,不在此例。
)
②再说明虚证之大小便,凡虚证之大便多稀薄,或一日数次,(亦有由实证之痢疾日久,转成虚证者,一日数次,所下仍有脓佯物,腹亦微疼,然不可认为实证,必大补元阳,乃可望愈)。
或完谷不化,下利清水(若系肠结核之症,往往由肺病而来,不易治疗。
)小便均清白顺利或不禁。
又有一种虚证小便,亦有极短、极赤而臊者,此阳虚不化,不可疑为实热。
例如水肿症虚弱已极,非用大补元阳之药,不能得其小便通利。
此症参看杂症编肿胀病,赵氏医案自明。
此症并无其它热象,而小便短赤如此,非由经验得来,不易知也。
此种病状,多半皆系久病,(中医谓之脾虚或名肾泻)且多无表热,(亦有发虚热者)脉多无力,精神多清醒,身体多瘦弱,医者不难诊断,不致认症错误。
惟有一种久泻阳虚,(小儿尤多此症,俗名慢惊风信)孤阳外越(西医书殊无此症状,俟考)之症状,内里愈是虚寒,表皮愈发干热,甚至日久发热,皮肤甲错,渐渐角弓反张,二目天吊,口噤气散而死。
其脉细微,小便自利,虽易诊断,然此病症绝非只用普通健脾、(中药白术;山药等)止泻(例如粟壳)等药,所能奏功。
必须以大剂参、芪、白芍、熟地,甚则加附子、肉桂、干姜,佐以大补脾肾之药,始能有效。
医者稍存观望模棱之念,必致误事,(庸工见其表热,多不敢用补阳之品,何能有济?)故余详细说明之。
至若小便,亦是虚证多清白,.或遗溺,或癃闭,(气虚水肿小便极少)均宜寻其病源,施用补剂,未可概用利尿药也。
(子宫瘤之重者,(血崩)压迫尿道,亦多小便不利,不在此例。
)关于止泻之药,中医书率列入收涩门,除罂粟壳(即鸦片花果之外皮)有收涩之效外,余如赤石脂、禹余粮、诃子肉之类,其效均不及西药之次硝酸苍铅、单那尔并、单宁酸、阿片末等‘阿片末小儿不可用,易中毒也。
)之确实而有特效。
(对久泻之病尤效)然若遇本节所述之阳虚久泻,(中医俗名五更泻,肾泻,鸡鸣泻,稀屎痨,小儿慢睥风,慢惊风均属此症。
)用西药止泻剂,不过一时有效,且无退热之功。
根本治疗,必以中药之人参、炙黄芪、附子、肉崔、干姜、补骨脂、桑螵蛸、白术、白芍、熟地、山药、粟壳(粟壳原始亦为外国产,以后《本草纲目》始收入中药类。
)等,方能退热止泻,挽回生命。
最妙者,即以此等热药,而能退其顽固虚劳之表热而止泻,结果热退泻止,日臻于强壮而复其健康。
余试验四十年,百不爽一,不得不惊为神工,试以西药之补剂及强壮剂治此重症,必不能得如此之效果。
余敢下此断语,但余之学问浅陋,愿读者于此场合,追究其科学之原理也。
更愿西医注意及之,以补其不足之点,自此以后,对此种慢性之虚泻,得一完全根治之法,岂不善哉。
(中西药互用,其效更速。
)
4.舌苔
热病舌苔,最关重要,故简单说明之。
大凡初起之伤寒,邪在表者,舌多无苔,热泻及温病初起,则多白滑薄苔或无苔。
总之舌无苔,或仅白滑之薄苔,即是邪热之初起不可即用泻药。
舌苔渐黄腻而厚,则邪热渐入里,若干黄、酱黄或黑苔、燥裂,则里热极盛,再证以其他现象(例如便燥),则泻药应用之时也。
此说不过言舌苔之最普见者,若虚证发热,(参看论热诸节,舌上虽有苔,亦必须照虚热治,医者不可仅据舌苔,而忘却病之虚实也。
(此段应列入诊断学与脉症合参方为准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