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义
章03 逞雄心李靖诉西岳 造谶语张衡危李渊
词曰:
英雄气傲,硬向神灵求吉兆。
行而空中,不是真龙也学龙。
流
言增忌,危矣唐公偏姓李。
仙李盘根,却笑枯杨(禾弟)不生。
调寄“减字木兰花”
从来国家吉凶祸福,虽系天命,多因人事;既有定数,必有预兆。
于此若能恐惧修省,便可转灾为祥。
所谓妖由人兴,亦由人灭。
若但心怀猜忌,欲遏乱萌,好行诛杀,因而奸佞乘机,设谋害人,此非但不足以弭灾,且适足以酿祸。
却说隋主,因梦洪水淹城,心疑有个水傍名姓之人为祸。
时朝中有老臣成阝国公李浑,原系陈朝勋旧,陈亡而降隋,仍其旧爵为成阝公。
隋主猛然想得:“浑字军傍着水,其封爵为成阝公,成阝者城也,正合水淹城之梦。
且军乃兵像,莫非此人便是个祸胎也?但其人已老,又不掌兵权,干不得甚事,除非应在他子孙身上。”
因问左右:“李浑有几子,其子何名?”
左右奏道:“李浑长子已亡,止存幼子,小名洪儿。”
隋主闻洪儿两字,一发惊疑,想道:“我梦中曾见城上有树,树上有果。
树乃本也,树上果是木之子也,木子二字,合来正是个李字。
今李家儿子的小名,恰好的洪水的洪字,更合我之所梦。
此子将来必不利于国家,当即除之。”
遂令内侍赍手敕至李浑家,将洪儿赐死。
李浑逼于君命,不得不从。
可怜洪儿无端殒命,举家号哭。
后人有诗叹云:
殷高与文王,因梦得良相。
楚襄风一流 梦,感得神女降。
堪叹隋高祖,恶梦添魔障。
杀人当禳梦,举动殊孟浪。
隋主以疑心杀了李家之子,此事传播,早惊动了一个姓李的,陡起一片雄心。
那人姓李,名靖,字药师,三原人氏,足智多谋深通兵法,且又弓马娴熟。
真个能文能武。
幼丧父母,育于外家,其舅即韩擒虎也。
擒虎常与他谈兵,赞叹道:“可与谈孙吴者,非此子而谁?”
时年方弱冠,却负大志。
见隋朝用法太峻,料他国脉必不长久。
闻知隋主以梦杀人,暗笑道:“王者不死,杀人何益?”
又想道:“据梦树木生子,固当是个李字;洪水滔天,乃天下混一也。
将来有天下者,必是个姓李之人。”
因便想到自己身上。
一日,偶有事到华州,路经华山,闻说山神西岳大王,甚有灵应。
遂具香烛,到庙瞻拜,具疏默祷道:
“布衣李靖,不揆狂简,献疏西岳大王殿下。
靖闻上清下浊,爱分天
地之仪;昼明夜昏,乃著神人之道。
又闻聪明正直,依人而行,至诚感神,
位不虚矣。
伏惟大王嵯峨擅德,肃爽凝威;为灵术制百神,配位名雄四岳;
是以立像清庙,作镇金方。
遐观历代哲王,莫不顺时囗祀。
兴云致而,天
实肯从;转率为祥,何有不赖?于乎靖也,一丈夫尔,何乃进不偶用,退
不获安,呼吸着穷池之鱼,行止比失林之鸟,忧伤之心,不能亡已!社稷
凌迟,宇宙倾覆,奸雄兢逐,郡县土崩。
兹欲建义横行,云飞电扫,斩鲸
鲵而清海岳,卷氛囗以辟山河。
俾万姓昭苏,庶物昌运,即应天顺时之作
也。
若大宝不可以据望,思欲仗剑谒节,俟飞龙在天,捧忠义之心,倾身
济世,吐肝胆子阶下,惟神降鉴。
愿示进退之机,以决平生之用。
有赛德
之时,终陈击鼓。
若三问不对,亦何神之有灵?靖当斩大王之头,焚其庙
宇,建纵横之略,未为晚也。
惟神裁之。”
祷罢,试卜一爻,暗视道:“我李靖若有天子之分,乞即赐一圣爻。”
将爻掷下。
却也作怪,那两片爻儿,都直立于地。
李靖心疑,拾起再一掷,却又依然直立。
李靖见了,不觉怒从心起,挺立神前,厉声用击桌道:“我李靖若无非常之福,天生我身,亦复何用?惟神聪明,有问必答,何故两次问爻,陰陽不分?今我更卜,若不显应明示,定当斩头焚庙。”
祝毕再将爻掷下。
那欢在地盘旋半晌方定,看时却是个陽爻。
李靖暗想道:“陽为君像,亦吉兆也。”
遂收爻长揖而去。
一时在庙之人,见他口出狂言,也有说他亵渎神明的,也有疑他是痴呆的。
正是:
燕雀安知鸿鹄志,任他肉眼笑英雄。
且说李靖是夜宿于客店,梦一神人,幞头像简,乌袍角带,手持一黄纸,对李靖道:“我乃西岳判官,奉大王之命,与你这一纸。
你一生之事都在上。”
李靖接来展看,只见上写道:
南国休嗟流落,西方自得奇逢。
红丝系足有人同,越府一时跨
凤;道地须寻金卯,成家全赖长引一盘棋局识真龙,好把尧天日
捧。
李靖梦中看了一遍,牢记在心。
那判官道:“凡事自有命数,不可奢望,亦不须性急,待时而动,择主而事,不愁不富贵也。”
言讫不见。
李靖醒来,一一记得明白,想道:“据此看来,我无天子之分,只好做个辅佐真主之人了。
那神道所言,后来自有应验。”
自此息了图王夺霸的念头,只好安心待时。
正是:
今日且须安蠖屈,他年自必奋鹏搏。
一日偶一团一 访友于渭南,寓居旅舍;乘着闲暇,独自骑马,到郊外射猎游戏。
时值春末夏初,见村农在田耕种,却因久旱,田上干硬,甚是吃力。
李靖走得困倦,下马向一老农告乞茶汤解渴。
那老农见是个过往客官,不敢怠慢,忙唤农妇去草屋中,煎出一厘茶来,奉与李靖吃了。
李靖称谢毕,仍上马前行。
忽见山岩边走出一个兔儿。
李靖纵马逐之。
那兔东跑西走,只在前面,却赶他不着;发箭射之,那兔便带着箭儿奔走。
李靖只顾赶去,不知赶过了多少路,兔儿却不见了。
回马转看,不记来路,只得垂鞭信马而行。
看看红日沉西,李靖心焦道:“日暮途歧,何处歇宿哩!”举目四望,遥见前面林子里,有高楼大厦。
李靖道:“那边既有人家,且去投宿则个。”
遂策马前往。
到得那里看时,乃是一所大宅院。
此时已是掌灯时候,其门已闻。
李靖下马扣门。
有一老苍头出问是谁。
李靖道:“山行迷路,日暮途穷,求借一宿。”
苍头道:“我家郎君他出,只有老夫人在宅,待我入内禀知,肯留便留。”
李靖将所骑之马,系于门前树上,拱立门外待之。
少顷,内边传呼:“老夫人请客登堂相见。”
李靖整衣而入。
里面灯烛辉煌,堂宇深邃。
但见;
画栋雕梁,珠帘翠箔。
堂中罗列,无一非眩目的奇珍;案上铺排,想
多是赏心的宝玩。
苍头并赤足,一行行阶下趋承;紫袖与青衣,一对对庭
前侍立。
主人有礼,晋接处自然肃肃雍雍;客子何来,投止时不妨信信宿
宿。
正是潭潭堪羡王侯府,滚滚应惭尘俗身。
那老夫人年可五十余,缘裙素襦,举止端雅,立于堂上。
左右女婢数人,也有执巾栉的,也有擎香炉的,也有捧如意的,也有持拂子的,两边侍立。
李靖登堂鞠躬晋谒。
老夫人从容答礼:“请问,尊客姓氏,因何至此?”
李靖通名道姓,具述射猎迷路,冒昧投宿之意,且问:“此间是何家宅院?”
老夫人道:“此处乃龙氏别宅。
老身偶与小儿居此。
今夜儿辈俱不在舍,本不当遽留外客;但郎君迷路来投,若不相留,昏夜安往?暂淹尊驾,勿嫌慢亵。”
遂顾侍婢,命具酒肴款客。
李靖方逊谢间,酒肴早已陈设,杯盘罗列,皆非常品。
夫人拱客就席,自己却另坐一边,命侍婢酌酒相劝。
李靖见夫人端庄,侍婢恭敬,恐酒后失礼,不敢多饮;数杯之后,即起身告退。
老夫人道:“郎君尊骑,已暂养厩中。
前厅左厢,薄设卧榻,但请安寝。
倘夜深时,或者几辈归来,人马喧杂,不必惊疑。”
言讫而入。
苍头引李靖到前厅卧所,只见床 帐衤因褥,俱极华美。
李靖暗想:“这龙氏是何贵族,却这等丰富,且是待客有礼?”
又想:“他家儿子若归来,闻知有客在此,或者要请相见,我且不可便睡。”
于是闭户秉烛,独坐以待。
因见壁边书架上,堆满书籍,便去随手取几本观看消闲。
原来那书上记载的,都是些河神海若,及水族怪异之事,俱目所未睹者。
李靖看了一回。
约二更以后,忽听得大门外喧传:“有行雨天符到。”
又闻里边喧传:“老夫人迎接天符。”
李靖骇然道:“如何行雨天符,却到他家来,难道此处不是人间么?”
正疑惑间,苍头叩户,传言老夫人有事相求,请客出见。
李靖忙出至堂上。
老夫人敛枉而言道:“郎君休惊。
此处实系龙宫,老身即龙母也。
两儿俱名隶天曹,有行雨之责。
适奉天符:自此而西,自西而南,五百里内,限于今夜三更行雨,黎明而止,时刻不得少违。
怎奈大小儿送妹远嫁,次儿方就婚洞庭,一时传呼无及;老身既系女流,一奴一辈又不可专主。
郎君贵人,幸适寓宿于此,敢屈台驾,暂代一行;事竣之后,当有薄酬,万勿见拒。”
李靖本是个少年英锐、胆粗气豪的人,闻了此言,略无疑畏,但道:“我乃凡人,如何可代龙神行雨?”
老夫人道:“君若肯代行,自有行雨之法。”
李靖道:“既如此,何妨相代。”
老夫人一大喜,即命取一杯酒来。
须臾酒至,老夫人递与李靖道:“饮此可以御风雷,且可壮胆。”
李靖接酒在手,香味扑鼻,遂一饮而尽,顿觉神气健旺倍常。
老夫人道:“门外已备下龙马,郎君乘之,任其腾空而起,必不至于倾跌。
马鞍上系一小琉璃瓶儿,瓶中满注清水,此为水母。
瓶口边悬着一个小金匙,郎君但遇龙马跳跃之处,即将金匙于瓶中取水一滴,滴于马鬃之上,不可多,不可少。
此便是行雨之法,牢记勿误!雨行既毕,龙马自能回走,不必顾虑。”
李靖一一领诺,随即出门上马。
那马极高大,毛色甚异。
行不数步,即腾起空中,御风而驰,且是平稳,渐行渐高。
一霎时间,雷声电光,起于马足之下。
李靖全不惧怯,依着夫人言语,凡遇马跃处,即以滴水滴在马鬃上。
也不知滴过了几处,天色渐次将明,来到一处,那马又复跳跃。
李靖恰待取水滴下,却从曙光中看下面时,正是日间歇马吃茶的所在,因想道:“我亲见此处田上干枯,这一滴水济得甚事?今行雨之权在我,何不广施惠泽?况我受村农一茶之敬,正须多以甘霖报之。”
遂一连约滴下二十余滴。
少顷事竣,那马跑回,到得门首,从空而下。
李靖下马入门,只见老夫人蓬首素服,满面愁惨之容,迎着李靖说道:“郎君何误我之甚也!此瓶中水一滴,乃人间一尺雨;本约止下一滴,何独于此一方连下二十滴?今此方平地水高二丈,田禾屋舍人民,都被淹没。
老身国轻于托人,已遭天罚:鞭背一百,小儿辈俱当获谴矣!”李靖闻言大惊,一时愧悔局促,无地自容。
老夫人道:“此亦当有数存,焉敢相怨?有劳尊客,仍须奉酬;但珠玉金宝之物,必非君子所尚,当另有以相赠。”
乃唤出两个青衣女子来,貌俱极美,但一个满面笑容,一个微有怒色。
老夫人道:“此一文婢,一武婢,惟郎君择取其一,或尽取亦可。”
李靖逊谢道:“靖有负委托,以致相累,方自惭恨,得不见罪足矣,岂敢复叨隆惠?”
老夫人道:“郎君勿辞,可速取而去。
少顷儿辈归来,恐多未便。”
李靖想道:“我若尽取二婢,则似乎贪;若专取文婢,又似乎懦。”
因指着那武婢对老人道:“若必欲见惠,愿得此人。”
老夫人即命苍头,牵还了李靖所骑之马,又另备一马,与女子乘坐,相随而行。
李靖谢了夫人,出门上马,与女子同行。
行不数步,回头看时,那所宅院已不见了。
又行数里,那女子道:“方才郎君若并取二女,则文武全备,后当出将入相;今舍文而取武,异日可为一名将耳!”遂于袖中取出一书,付与李靖道:“熟此可临敌制胜,辅主成功。”
举鞭指着前面道:“此去不远,便达尊寓。
郎君前途保重。
老夫人遗妾随行,非真以妾赠君,正欲使妾以此书相授也。
郎君日后自有佳人遇合。
妾非世间女子,难以侍奉箕帚,请从此辞。”
李靖正欲挽留,只见那女子拨转马头,那马即腾空而起,倏勿不见。
李靖十分惊疑,策马前行,见昨日所过之处,一派大水汪洋,绝无人迹,不胜咨嗟懊悔。
寻路回寓,将所赠之书展看,却都是些行兵要诀,及造作兵器车甲的式样与方法。
正是:
龙神行雨人权代,赢得滔天水势高。
鞭背天刑甘自受,还将兵法作酬劳。
李靖自得此书之后,兵法愈一精一,不在话下。
且说那些被大雨淹没的地方,有司申报上官,具本奏闻朝廷。
隋主览奏降旨,着所司设法治水,一面赈济被灾的百姓,因想:“我曾梦洪水为灾,如今果然近京的地方,多有水患,我梦应矣!”自此倒释了些疑心。
仁寿元年六月,隋主第三子蜀王秀,因晋王广为太子,心怀不平。
太子恐其为患,暗嘱杨素求其过端而谮之。
隋主信了谗言,乃召秀还京,即命杨素推治。
杨素诬其酷虐害民,奉旨废为庶人,幽之于别宫。
那不怕事的唐公李渊,又上本切谏。
且诸将已废太子勇及蜀王秀,俱降封小国,不可便斥为庶人。
隋主虽不准奏,却也不罪他。
只是愈为太子所忌,遂与张衡、宇文述等商议,问他:“有何妙计,除却此人?我的东宫安稳。
你们富贵可保。”
宇文述道:“太子若早说要处李渊,可把他嵌在两个庶人一党一 中,少不得一个族灭。
如今圣上久知他忠直,一时恐动摇他不得。”
张衡道:“这却何难!主上素性猜嫌,尝梦洪水淹没都城,心中不悦。
前日成阝公李浑之子洪儿,圣上疑他名应留谶,暗叫他自行杀害。
今日下官学北齐祖(王廷)斛律光故事,布散谣言:浑渊都从水傍,能不动疑?恐难免破家杀身之害。”
太子点头称妙。
谋奸险似蜮,暗里欲飞沙。
世乱忠贞厄,无端履祸芽。
张衡出来暗布流言。
起初是乡村乱说,后来街市喧传;先止是小儿一胡一 言,渐至大人传播,都道:“桃李子,有天下。”
又道是:“杨氏灭,李氏兴。”
街坊上不知是那里起的,巡捕官禁约不住,渐渐的传入禁中。
晋王故意启奏道:“里巷妖言不祥,乞行禁止。”
隋主听了,甚是不悦。
连李渊也担了一身干系,坐立不安。
但隋主已是先有疑在心了,只思量那李浑身上。
其时,朝中有那诬陷人的小人、中郎将裴仁基上前道:“成阝公李浑,名应图谶。
近因陛下赐死其子,心怀怨恨,图谋不轨。”
圣旨发将下来勘问,自有一班附和的人,可怜把成阝公李浑强做了谋逆,一门三十二口,尽付市曹。
诚心修德可祈天,信谶滢刑总枉然。
晋鸩牛金秦御虏,山河谁解暗中迁。
李渊却因此略放了心。
那张衡用计更狠,又贿赂一个隋主听信的方士安伽陀,道李氏当为天子,劝隋主尽杀天下姓李的。
亏得尚书右丞高-奏道:“这谣言有无关系的,有有关系的,有真的,有假的。
无关系的,天将雨商羊起舞是了;有关系的,保弧箕服实亡周国是了。
有真的,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后来楚霸王杲亡了秦是了;有假的,高山不推自倒,明月不扶自上,祖(王廷)伪造害了斛律光,遂至亡国是了。
更有信谗言的秦始皇,亡秦者一胡一 ,不知却是一胡一 亥。
晋宣帝牛易马,却是小吏牛与琅阝琊王妃子私通生元帝。
天道隐微,难以意测。
且要挽回天意,只在修德,不在用刑,反致人心动摇。
圣上有疑,将一应姓李的,不得在朝,不得管兵用事便了。”
此时蒲山公子李密,位为千牛。
隋主道他有反相,心也疑他。
他却与杨素一交一 厚,杨素要保全李密,遂赞高-之言,暗令李密辞了官。
其时在朝姓李的,多有乞归田的,乞辞兵柄的。
李渊也趁这个势乞归太原养病。
圣旨准行,还令他为太原府通守,节制西京。
这高-一疏,单救了李渊,也只是个王者不死。
猛虎方逃押,饥鹰得解绦。
惊心辞凤阙,匿迹向林皋。
此时是仁寿元年七月了。
太子闻得李渊辞任,对宇文述道:“张麻子这计极妙,只是枉害了李浑,反替这厮保全身家回去。”
宇文述道:“太子苦饶得过这厮罢了;若放他不下,下官一计,定教杀却李渊全家性命。”
太子笑道:“早有此计,却不消费这许多心思。”
宇文述道:“这计只是如今可行。”
因附太子耳边说了几句。
太子拊掌道:“妙计!事成后将他女口囊蠹尽以赐卿。
只是他也是员战将,未易剪除。”
宇文述道:“以下官之计,定不辱命;使不能尽结果他,也叫他吃此一吓,再不思量出来做官了。”
两人定下计策,要害李渊。
不知性命何如,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