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开国演义
第088回 徐辉祖请留三子 袁忠彻密相五臣
话说周王、齐王、湘王、岷王、代王,不上一年,尽皆废削,报到燕国,燕王大怒道:“允炆小子,如此听信一奸一臣。
杀戮诸王,如同草芥,今我若不发兵制人,后将渐次及我矣。”
遂欲举兵。
道衍忙止住道:“举兵自有时,此时若动,徒费刀兵,未能成事。”
燕王道:“若不一举兵,目今太祖小祥,例当入祭。
寡人不往,朝廷必疑;寡人若往,在廷一奸一臣甚多,又恐不测,却将奈何?”
道衍道:“殿下不可往,宜遣世子代之。”
燕王道:“遣世子代往固妙,倘拘留世子为质,又将奈何?”
道衍道:“臣已算定,彼君臣不知大计。
我以礼往,彼留之畏我有辞,必不敢留。”
燕王道:“既不敢留,单遣世子高炽一人,莫若并遣次子高煦、三子高燧同往之,更为有礼。
愈可使朝廷不疑。”
道衍道:“殿下之言是也。”
燕王遂遣三子备了祭礼同往。
到了京师,朝见过。
齐泰密奏道:“燕王不自来,却遣三子来,当拘留他。
拘留三子,亦与拘留燕王无异。
乞陛下降诏拘留之,以系燕王之心。”
黄子澄道:“不可不可。
前日废削五王,皆五王自做之孽,非朝廷无故加罪。
今燕王遣三子来行祭礼,是尊朝廷,无罪也。
无罪而拘留之,则燕王之举兵有辞矣。
莫若遣还,以示无疑。”
建文帝道:“拘留非礼,子澄之言是也。”
原来,燕王之妃,即徐国公徐辉祖、都督徐增寿之妹。
燕王三子,即辉祖之甥。
三子到京,就住在母舅徐辉祖府中。
辉祖见次甥高煦,勇悍无赖,因暗暗入朝密奏道:“燕王久蓄异志,今遣三子来,实天夺其魂。
陛下留而剪除之,一武士力耳。
若纵归国,必贻后患。”
建文帝道:“留之固可除患,但恐无名。”
徐辉祖又奏道:“臣观三子中,次子高煦,骑射绝伦,勇而且悍。
异日不独叛君,抑且叛父。
陛下拘留无名,乞但遣世子并高燧还国,单留高煦,亦可剪燕王之一臂。”
建文帝踌躇不决,命辉祖退出,召徐增寿问之。
不期增寿与燕王相好,力保其无他。
建文遂不听辉祖之言矣。
太祖小祥,行毕祭礼,竟有旨着三子还国。
辉祖闻旨,忙忙入朝,犹欲劝帝拘留。
不朝又被增寿得知消息,忙通知高煦,高煦大惊。
此时旨意已下,遂不顾世子与高燧,悄悄走入厩中,窃辉祖一匹良马,假说入朝,竟驰马出城而去。
辉祖候了一会,见建文帝无意拘留,因暗算道:“朝廷虽不拘留,我即以母舅之尊留他些时,亦未为不可。”
忙归府中,早有人报知高煦窃马逃去之事。
辉祖大惊,忙差人追赶,去远不及了。
心下想道:“高煦既遁,留此二甥何益!”遂奉明旨,送二甥归国。
正是:
忠臣虽有心,一奸一雄不无智。
岂忠不如一奸一,此中有天意。
却说世子高炽并高燧,赶上高煦,一同归见燕王,将前情一一说了。
燕王大喜道:“吾父子相聚,虽彼君臣所谋不臧,实天助我也,何优大事不成。”
因问道:“近日朝廷有何举动?”
世子道:“亦无甚举动,但闻要册立皇子文奎为皇太子。”
燕王笑道:“先皇兄既号懿文,他又自名允炆,改年号又曰建文,今太子又命名文奎,何重复如此?使臣民呼年与呼名相同,无乃不祥乎?且文奎
二字,乃臣下儒生之常称,岂有一毫帝王气象!小子,吾见其败也。”
过不多日,忽闻有旨:“以都督耿掌北平都司事;以左佥都御史景清署北平布政司参议;又遣都督宋忠调缘边各卫马步军三万,屯开平备边;燕府一精一壮,悉选调隶于宋忠麾下。”
燕王闻报大怒,因与道衍说道:“前遣张昺、谢贵二人来,明明为我;今又遣耿、景清、朱忠三人来,亦为我也。
朝廷如此备我,我其危矣!”
道衍笑道:“殿下勿忧,臣视此辈正如行一尸一耳。
莫说这五人,即倾国而来,有何用处!”燕王道:“寡人闻人传说,景清、宋忠,皆一时表表人物,汝亦不可轻视。”
道衍道:“非臣轻视,彼自不足重耳。
殿下若不信臣言,有神相袁柳庄之子,名唤袁忠彻,相亦称神。
待三司官来谒见,例当赐宴。
赐宴时,可令袁忠彻扮做服役之人,叫他细细相五人,便可释大王之疑矣。”
燕王道:“如此甚妙。”
不数日,景清等俱到,朝见过,燕王择选一日,令三司官一同赐宴。
这日,景清、宋忠、耿,并张昺、谢贵,一齐都到,照官职次第坐定,饮宴。
燕王叫袁忠彻假作斟酒人役,杂于众人中,执着一把酒壶,将五个大臣,细细相了。
不多时,宴毕散去,燕王问袁忠彻道:“五人之相何如?”
袁忠彻道:“宋忠面方头阔,可称五大,官至都督至矣。
然身短气昏,两眼如睡,非大福令终之人。
张昺身材短小,行步如蛇;谢贵臃肿伤肥,而神气短促,此二人不成大事,目下俱有杀身之祸。
景清身矮声雄,形容古怪,可称奇相,为人必多深谋奇计,殿下当防之,然亦必遭奇祸。
耿颧骨插鬓,色如飞火,相亦犯凶。
以臣相之,此五臣皆不足虑也。”
燕王闻言大喜道:“若果如此,寡人无忧矣。”
只因这一相,有分教:
今日评论术士文口,异日血溅忠臣之颈。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