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第四十应詹甘卓邓骞卞壸(从父兄敦刘超钟雅)应詹,《晋书》卷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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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 - 卷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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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

列传第四十

应詹甘卓邓骞卞壸(从父兄敦刘超钟雅)

应詹,字思远,汝南南顿人,魏侍中璩之孙也。

詹幼孤,为祖母所养。

年十余岁,祖母又终,居丧毁顿,杖而后起,遂以孝闻。

家富于财,年又稚弱,乃请族人共居,委以资产,情若至亲,世以此异焉。

弱冠知名,一性一质素弘雅,物虽犯而弗之校,以学艺文章称。

司徒何劭见之曰:“君子哉若人!”

初辟公府,为太子舍人。

赵王伦以为征东长史。

伦诛,坐免。

成都王颖辟为掾。

时骠骑从事中郎诸葛玫委长沙王乂奔鄴,盛称乂之非。

玫浮躁有才辩,临漳人士无不诣之。

詹与玫有旧,叹曰:“诸葛成林,何与乐毅之相诡乎!”卒不见之。

玫闻甚愧。

镇南大将军刘弘,詹之祖舅也,请为长史,谓之曰:“君器识弘深,后当代老子于荆南矣。”

仍委以军政。

弘著绩汉南,詹之力也。

迁南平太守。

王澄为荆州,假詹督南平、天门、武陵三郡军事。

及洛一陽一倾覆,詹攘袂流涕,劝澄赴援。

澄使詹为檄,詹下笔便成,辞义壮烈,见者慷慨,然竟不能从也。

天门、武陵溪蛮并反,詹讨降之。

时政令不一,诸蛮怨望,并谋背叛。

詹召蛮酋,破铜券与盟,由是怀詹,数郡无虞。

其后天下大乱,詹境独全。

百姓歌之曰:“乱离既普,殆为灰朽。

侥幸之运,赖兹应后。

岁寒不凋,孤境独守。

拯我涂炭,惠隆丘阜。

润同江海,恩犹父母。”

镇南将军山简复假詹督五郡军事。

会蜀贼杜畴作乱,来攻詹郡,力战摧之。

寻与陶侃破杜弢于长沙,贼中金宝溢目,詹一无所取,唯收图书,莫不叹之。

元帝假詹建武将军,王敦又上詹监巴东五郡军事,赐爵颍一陽一乡侯。

陈人王冲拥众荆州,素服詹名,迎为刺史。

詹以冲等无赖,弃还南平,冲亦不怨。

其得人情如此。

迁益州刺史,领巴东监军。

詹之出郡也,士庶攀车号泣,若恋所生。

俄拜后军将军。

詹上疏陈便宜,曰:“先王设官,使君有常尊,臣有定卑,上无苟且之志,下无觊觎之心。

下至亡奏,罢侯置守,本替末陵,纲纪废绝。

汉兴,虽未能兴复旧典,犹杂建侯守,故能享年享世,殆参古迹。

今大荒之后,制度改创,宜因斯会,厘正宪则,先举盛德元功以为封首,则圣世之化比隆唐虞矣。”

又曰:“一性一相近,习相远,训导之风,宜慎所好。

魏正始之间,蔚为文林。

元康以来,贱经尚道,以玄虚宏放为夷达,以儒术清俭为鄙俗。

永嘉之弊,未必不由此也。

今虽有儒官,教养未备,非所以长育人才,纳之轨物也。

宜修辟雍,崇明教义,先令国子受训,然后皇储亲临释奠,则普天尚德,率土知方矣。”

元帝雅重其才,深纳之。

顷之,出补吴国内史,以公事免。

镇北将军刘隗出镇,以詹为军司。

加散骑常侍,累迁光禄勋。

詹以王敦专制自树,故优游讽咏,无所标明。

及敦作逆,明帝问詹计将安出。

詹厉然慷慨曰:“陛下宜奋赫斯之威,臣等当得负戈前驱,庶凭宗庙之灵,有征无战。

如其不然,王室必危。”

帝以詹为都督前锋军事、护军将军、假节,都督硃雀桥南。

贼从竹格渡江,詹与建威将军赵胤等击败之,斩贼率杜发,枭首数千级。

贼平,封观一陽一县侯,食邑一千六百户,赐绢五千匹。

上疏让曰:“臣闻开国承家,光启土宇,唯令德元功乃宜封锡。

臣虽忝当一队,策无微略,劳不汗马。

猥以疏贱,伦亚亲密,暂厕被练,列勤司勋。

乞回谬恩,听其所守。”

不许。

迁使持节、都督江州诸军事、平南将军、江州刺史。

詹将行,上疏曰:

夫欲用天下之智力者,莫若使天下信之也。

商鞅移木,岂礼也哉?有由而然。

自经荒弊,纲纪颓陵,清直之风既浇,糟秕之俗犹在,诚宜濯以沧一浪一之流,漉以吞舟之网,则幽显明别,于变时雍矣。

弘济兹务,在乎官人。

今南北杂错,属托者无保负之累,而轻举所知,此博采所以未一精一,职理所以多阙。

今凡有所用,宜随其能否而与举主同乎褒贬,则人有慎举之恭,官无废职之吝。

昔冀缺有功,胥臣蒙先茅之赏;子玉败军,子文受蔿贾之责。

古既有之,今亦宜然。

汉朝使刺史行部,乘传奏事,犹恐不足以辨彰幽明,弘宣政道,故复有绣衣直指。

今之艰弊,过于往昔,宜分遣黄、散若中书郎等循行天下,观采得失,举善弹违,断截苟且,则入不敢为非矣。

汉宣帝时,二千石有居职修明者,则入为公卿;其不称职免官者,皆还为平人。

惩劝必行,故历世长久。

中间以来,迁不足竞,免不足惧。

或有进而失意,退而得分。

莅官虽美,当以素论降替;在职实劣,直以旧望登叙。

校游谈为多少,不以实事为先后。

以此责成,臣未见其兆也。

今宜峻左降旧制,可二千石免官,三年乃得叙用,长史六年,户口折半,道里倍之。

此法必明,便天下知官难得而易失,必人慎其职,朝无惰官矣。

都督可课佃二十顷,州十顷,郡五顷,县三顷。

皆取文武吏医卜,不得挠乱百姓。

三台九府,中外诸军,有可减损,皆令附农。

市息末伎,道无游人,不过一熟,丰穰可必。

然后重居职之俸,使禄足以代耕。

顷大事之后,遐迩皆想宏略,而寂然未副,宜早振纲领,肃起群望。

时王敦新平,人情未安,詹抚而怀之,莫不得其欢心,百姓赖之。

疾笃,与陶侃书曰:“每忆密计,自沔入湘,颉颃缱绻,齐好断金。

子南我东,忽然一纪,其间事故,何所不有。

足下建功峤南,旋镇旧楚。

吾承乏幸会,来忝此州,图与足下进共竭节本朝,报恩幼主,退以申寻平生,缠一绵旧好。

岂悟时不我与,长即幽冥,永言莫从,能不慨怅!今神州未夷,四方多难,足下年德并隆,功名俱盛,宜务建洪范,虽休勿休,至公至平,至谦至顺,即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足下察吾此诚。”

以咸和六年卒,时年五十三。

册赠镇南大将军、仪同三司,谥曰烈,祠以太牢。

子玄嗣,位至散骑侍郎。

玄弟诞,有器干,历六郡太守、龙骧将军,追赠冀州刺史。

初,京兆韦泓丧乱之际,亲属遇饥疫并尽,客游洛一陽一,素闻詹名,遂依托之。

詹与分甘共苦,情若弟兄。

遂随从积年,为营伉俪,置居宅,并荐之于元帝曰:“自遭丧乱,人士易一操一,至乃任运固穷,耿介守节者鲜矣。

伏见议郎韦泓,年三十八,字元量,执心清冲,才识备济,躬耕陇亩,不烦人役,静默居常,不豫政事。

昔年流移,来在詹境,经寇丧资,一身特立,短褐不掩形,菜蔬不充朝,而抗志弥厉,不游非类。

颜回称不改其乐,泓有其分。

明公辅亮皇室,恢维宇宙,四门开辟,英彦凫藻,收春华于京辇,采秋实于岩薮。

而泓抱璞荆山,未剖和璧。

若蒙铨召,付以列曹,必能协隆鼎味,缉熙庶绩者也。”

帝即辟之。

自后位至少府卿。

既受詹生成之惠,詹卒,遂制朋友之服,哭止宿草,追赵氏祀程婴、杵臼之义,祭詹终身。

甘卓,字季思,丹一陽一人,秦丞相茂之后也。

曾祖宁,为吴将。

祖述,仕吴为尚书。

父昌,太子太傅。

吴平,卓退居自守。

郡命主簿、功曹,察孝谦,州举秀才,为吴王常侍。

讨石冰,以功赐爵都亭侯。

东海王越引为参军,出补离狐令。

卓见天下大乱,弃官东归,前至历一陽一,与陈敏相遇。

敏甚悦,共图纵横之计,遂为其子景娶卓女,共相结托。

会周唱义,密使钱广攻敏弟昶,敏遣卓讨广,顿硃雀桥南。

会广杀昶,告丹一陽一太守顾荣共邀说卓。

卓素敬服荣,且以昶死怀惧,良久乃从之。

遂诈疾迎女,断桥,收船南岸,共灭敏,传首于京都。

元帝初渡江,授卓前锋都督、扬威将军、历一陽一内史。

其后讨周馥,征杜弢,屡经苦战,多所擒获。

以前后功,进爵南乡侯,拜豫章太守。

寻迁湘州刺史,将军如故。

复进爵于湖侯。

中兴初,以边寇未静,学校陵迟,特听不试孝廉,而秀才犹依旧策试。

卓上疏以为:“答问损益,当须博通古令,明达政体,必求诸坟索,乃堪其举。

臣所忝州往遭寇乱,学校久替,人士流播,不得比之余州。

策试之由,当藉学功,谓宜同孝廉例,申与期限。”

疏奏,朝议不许。

卓于是一精一加隐括,备礼举桂一陽一谷俭为秀才。

俭辞不获命,州厚礼遣之。

诸州秀才闻当考试,皆惮不行,惟俭一人到台,遂不复策试。

俭耻其州少士,乃表求试,以高第除中郎。

俭少有志行,寒苦自立,博涉经史。

于时南土凋荒,经籍道息,俭不能远求师友,唯在家研一精一。

虽所得实深,未有名誉,又耻衒耀取达,遂归,终身不仕,卒于家。

卓寻迁安南将军、梁州刺史、假节、督沔北诸军,镇襄一陽一。

卓外柔内刚,为政简惠,善于绥抚,估税悉除,市无二价。

州境所有鱼池,先恆责税,卓不收其利,皆给贫民,西土称为惠政。

王敦称兵,遣使告卓。

卓乃伪许,而心不同之。

及敦升舟,而卓不赴,使参军孙双诣武昌谏止敦。

敦闻双言,大惊曰:“甘侯前与吾语云何,而更有异!正当虑吾危朝廷邪?吾今下唯除一奸一凶耳。

卿还言之,事济当以甘侯作公。”

双还报卓,卓不能决。

或说卓且伪许敦,待敦至都而讨之。

卓曰:“昔陈敏之乱,吾亦先从后图,而论者谓惧一逼一面谋之。

虽吾情本不尔,而事实有似,心恆愧之。

今若复尔,谁能明我!”时湘州刺史谯王承遣主簿邓骞说卓曰:“刘大连虽乘权一宠一,非有害于天下也。

大将军以其私憾称兵象魏,虽托讨乱之名,实失天下之望,此忠臣义士匡救之时也。

昔鲁连匹夫,犹怀蹈海之志,况受任方伯,位同体国者乎!今若因天人之心,唱桓文之举,杖大顺以扫逆节,拥义兵以勤王室,斯千载之运,不可失也。”

卓笑曰:“桓文之事,岂吾所能。

至于尽力国难,乃其心也。

当共详思之。”

参军李梁说卓曰:“昔隗嚣乱陇右,窦融保河西以归光武,今日之事,有似于此。

将军有重名于天下,但当推亡固存,坐而待之。

使大将军胜,方当崇将军以方面之重;如其不胜,朝廷必以将军代之。

何忧不富贵,而释此庙胜,决存亡于一战邪!”骞谓梁曰:“光武创业,中国未平,故隗嚣断陇右,窦融兼河西,各据一方,鼎足之势,故得文服天子,从容顾望。

及海内已定,君臣正位,终于陇右倾覆,河西入朝。

何则?向之文服,义所不容也。

今将军之于本朝,非窦融之喻也。

襄一陽一之于大府,非河西之固也。

且人臣之义,安忍国难而不陈力,何以北面于天子邪!使大将军平刘隗,还武昌,增石城之守,绝荆湘之粟,将军安归乎?势在人手,而曰我处庙胜,未之闻也。”

卓尚持疑未决,骞又谓卓曰:“今既不义举,又不承大将军檄,此必至之祸,愚智所见也。

且议者之所难,以彼强我弱,是不量虚实者也。

今大将军兵不过万余,其留者不能五千,而将军见众既倍之矣。

将军威名天下所闻也,此府一精一锐,战胜之兵也。

拥强众,藉威名,杖节而行,岂王含所能御哉!溯流之众,势不自救,将军之举武昌,若摧枯拉朽,何所顾虑乎!武昌既定,据其军实,镇抚二州,施惠士卒,使还者如归,此吕蒙所以克敌也。

如是,大将军可不战而自溃。

今释必胜之策,安坐以待危亡,不可言知计矣。

愿将军熟虑之。”

时敦以卓不至,虑在后为变,遣参军乐道融苦要卓俱下。

道融本欲背敦,因说卓袭之,语在融传。

卓既素不欲从敦,得道融说,遂决曰:“吾本意也。”

乃与巴东监军柳纯、南平太守夏侯承、宜都太守谭该等十余人,俱露檄远近,陈敦肆逆,率所统致讨。

遣参军司马赞、孙双奉表诣台,参军罗英至广州,与陶侃克期,参军邓骞、虞冲至长沙,令谯王承坚守。

征西将军戴若思在江西,先得卓书,表上之,台内皆称万岁。

武昌惊,传卓军至,人皆奔散。

诏书迁卓为镇南大将军、侍中、都督荆梁二州诸军事、荆州牧,梁州刺史如故,陶侃得卓信,即遣参军高宝率兵下。

卓虽怀义正,而一性一不果毅,且年老多疑,计虑犹豫,军次猪口,累旬不前。

敦大惧,遣卓兄子行参军仰求和,谢卓曰:“君此自是臣节,不相责也。

吾家计急,不得不尔。

想便旋军襄一陽一,当更结好。”

时王师败绩,敦求台驺虞幡驻卓。

卓闻周顗、戴若思遇害,流涕谓仰曰:“吾之所忧,正谓今日。

每得朝廷人书,常以胡寇为先,不悟忽有萧墙之祸。

且使圣上元吉,太子无恙,吾临敦上流,亦未敢便危社稷。

吾适径据武昌,敦势一逼一,必劫天子以绝四海之望。

不如还襄一陽一,更思后图。”

即命旋军。

都尉秦康说卓曰:“今分兵取敦不难,但断彭泽,上下不得相赴,自然离散,可一战擒也。

将军既有忠节,中道而废,更为败军将,恐将军之下亦各便求西还,不可得守也。”

卓不能从。

乐道融亦日夜劝卓速下。

卓一性一先宽和,忽便强塞,径还襄一陽一,意气一騷一扰,举动失常,自照镜不见其头,视庭树而头在树上,心甚恶之。

其家金柜鸣,声似槌镜,清而悲。

巫云:“金柜将离,是以悲鸣。”

主簿何无忌及家人皆劝令自警。

卓转更很愎,闻谏辄怒。

方散兵使大佃,而不为备。

功曹荣建固谏,不纳。

襄一陽一太守周虑等密承敦意,知卓无备,诈言湖中多鱼,劝卓遣左右皆捕鱼,乃袭害卓于寝,传首于敦。

四子散骑郎蕃等皆被害。

太宁中,追赠骠骑将军,谥曰敬。

邓骞,子长真,长沙人。

少有志气,为乡邻所重。

常推诚行己,能以正直全于多难之时。

刺史谯王承命为主簿,便说甘卓。

卓留为参军,欲与同行,以母老辞卓而反。

承为魏乂所败,以虞悝兄弟为承一党一,乂尽诛之,而求骞甚急。

乡人皆为之惧,骞笑曰:“欲用我耳。

彼新得州,多杀忠良,是其求贤之时,岂以行人为罪!”乃往诣乂。

乂喜曰:“君所谓古之解扬也。”

以为别驾。

骞有节一操一忠信,兼识量弘远,善与人交,久而益敬。

太尉庾亮称之,以为长者。

历武陵、始兴太守,迁大司农,卒于官。

卞壸,字望之,济一陰一冤句人也。

祖统,琅邪内史。

父粹,以清辩鉴察称。

兄弟六人并登宰府,世称“卞氏六龙,玄仁无双”。

玄仁,粹字也。

弟裒,尝忤其郡将,郡将怒讦其门内之私,粹遂以不训见讥议,陵迟积年。

惠帝初,为尚书郎。

杨骏执政,人多附会,而粹正直不阿。

及骏诛,超拜右丞,封成一陽一子,稍迁至右军将军。

张华之诛,粹以华婿免官。

齐王冏辅政,为侍中、中书令,进爵为公。

及长沙王乂专权,粹立朝正色,乂忌而害之。

初,粹如厕,见物若两眼,俄而难作。

壸弱冠有名誉,司兗二州、齐王冏辟,皆不就。

遇家祸,还乡里。

永嘉中,除著作郎,袭父爵。

征东将军周馥请为从事中郎,不就。

遭本州倾覆,东依妻兄徐州刺史裴盾。

盾以壸行广陵相。

元帝镇建鄴,召为从事中郎,委以选举,甚见亲杖。

出为明帝东中郎长史。

遭继母忧,既葬,起复旧职,累辞不就。

元帝遣中使敦一逼一,壸笺自陈曰:

壸天一性一狷狭,不能和俗,退以情事,欲毕志家门。

亡父往为中书令,时壸蒙大例,望门见辟,信其所执,得不祗就。

门户遇祸,迸窜易名,得存视息,私志有素。

加婴极难,流寄兰陵,为苟晞所召,恐见一逼一迫,依下邳裴盾,又见假授,思暂之郡,规得托身。

寻蒙见召,为从事中郎,岂曰贪荣,直欲自致,规暂恭命,行当乞退。

属华轶之难,不敢自陈。

轶既枭悬,壸亦婴病,具自归闻,未蒙恕遣。

世子北征,选一宠一显望,复以无施,忝充元佐。

荣则荣矣,实非素怀。

顾以命重人轻,不敢辞惮。

闻西台召壸为尚书郎,实欲因此以避贤路,未及陈诚,奄丁穷罚。

壸年九岁,为先母弟表所见孤背。

十二,蒙亡母张所见覆育。

壸以陋贱,不能荣亲,家产屡空,养道多阙,存无欢娱,终不备礼,拊心永恨,五内一抽一割。

于公无效如彼,私情艰苦如此,实无情颜昧冒荣进。

若废壸一人,江北便有倾危之虑,壸居事之日功绩以隆者,诚不得私其身。

今东中郎岐嶷自然,神明日茂,军司马、诸参佐并以明德宣力王事,壸之去留,会无损益。

贺循、谢端、顾景、丁琛、傅晞等皆荷恩命,高枕家门。

壸委质二府,渐冉五载,考效则不能已彰,论心则频累恭顺,奈何哀孤之日不见愍恕哉!

帝以其辞苦,不夺其志。

服阕,为世子师。

壸前后居师佐之任,尽匡辅之节,一府贵而惮焉。

中兴建,补太子中庶子,转散骑常侍,侍讲东宫。

迁太子詹事,以公事免。

寻复职,转御史中丞。

忠于事上,权贵屏迹。

时淮南小中正王式继母,前夫终,更适式父。

式父终,丧服讫,议还前夫家。

前夫家亦有继子,奉养至终,遂合葬于前夫。

式自云:“父临终,母求去,父许诺。”

于是制出母齐衰期。

壸奏曰:“就如式父临终许诺,必也正名,依礼为无所据。

若夫有命,须显七出之责,当存时弃之,无缘以绝义之妻留家制一服。

若式父临困谬乱,使去留自一由者,此必为相要以非礼,则存亡无所得从,式宜正之以礼。

魏颗父命不从其乱,陈乾昔欲以二婢子殉,其子以非礼不从,《春秋》、《礼记》善之。

并以妾胜,犹正以礼,况其母乎!式母于夫,生事奉终,非为既绝之妻。

夫亡制一服,不为无义之妇。

自云守节,非为更嫁。

离绝之断,在夫没之后。

夫之既没,是其从子之日,而式以为出母,此母以子出也。

致使存无所容居,没无所托也。

寄命于他人之门,埋一尸一于无名之冢。

若式父亡后,母寻没于式家,必不以为出母明矣。

许诺之命一耳,以为母于同一居之时,至没前子之门而不以为母,此为制离绝于二居,裁出否于意断。

离绝之断,非式而谁!假使二门之子皆此母一之生,母恋前子,求去求绝,非礼于后家,还反又非礼于前门,去不可去,还不可还,则为无寄之人也。

式必内尽匡谏,外极防闲,不绝明矣。

何至守不移于至亲,略情礼于假继乎!继母如母,圣人之教。

式为国士,闰门之内犯礼违义,开辟未有,于父则无追亡之善,于母则无孝敬之道,存则去留自一由,亡则合葬路人,可谓生事不以礼,死葬不以礼者也。

亏损世教,不可以居人伦诠正之任。

案侍中、司徒、临颍公组敷宣五教,实在任人,而含容违礼,曾不贬黜,扬州大中正、侍中、平望亭侯晔,淮南大中正、散骑侍郎弘,显执邦论,朝野取信,曾不能率礼正违,崇孝敬之教,并为不胜其任。

请以见事免组、晔、弘官,大鸿胪削爵土,廷尉结罪。”

疏奏,诏特原组等,式付乡邑清议,废弃终身。

壸迁吏部尚书。

王含之难,加中军将军。

含灭,以功封建兴县公,寻迁领军将军。

明帝不豫,领尚书令,与王导等俱受顾命辅幼主。

复拜右将军,加给事中、尚书令。

帝崩,成帝即位,群臣进玺,司徒王导以疾不至。

壸正色于朝曰:“王公岂社稷之臣邪!大行大殡,嗣皇未立,宁是人臣辞疾之时!”导闻之,乃舆疾而至。

皇太后临朝,壸与庾亮对直省中,共参机要。

时召南一陽一乐谟为郡中正,颍川庾怡为廷尉评。

谟、怡各称父命不就。

壸奏曰:“人无非父而生,职无非事而立。

有父必有命,居职必有悔。

有家各私其子,此为王者无人,职不轨物,官不立政。

如此则先圣之言废,五教之训塞,君臣之道散,上下之化替矣。

乐广以平夷称,庾珉以忠笃显,受一宠一圣世,身非己有,况及后嗣而可专哉!所居之职若顺夫群心,则战戍者之父母皆当以命子,不以处也。

若顺谟父之意,则人皆不为郡中正,人伦废矣。

顺怡父之意,人皆不为狱官,则刑辟息矣。

凡如是者,其可听欤?若不可听,何以许谟、怡之得称父命乎!此为谟以名父子可亏法,怡是亲戚可以自专。

以此二途服人示世,臣所未悟也。

宜一切班下,不得以私废公。

绝其表疏,以为永制。”

朝议以为然。

谟、怡不得已,各居所职。

是时王导称疾不朝,而私送车骑将军郗鉴,壸奏以导亏法从私,无大臣之节。

御史中丞钟雅阿挠王典,不加准绳,并请免官。

虽事寝不行,举朝震肃。

壸断裁切直,不畏强御,皆此类也。

壸干实当官,以褒贬为己任,勤于吏事,欲轨正督世,不肯苟同时好。

然一性一不弘裕,才不副意,故为诸名士所少,而无卓尔优誉。

明帝深器之,于诸大臣而最任职。

阮孚每谓之曰;“卿恆无闲泰,常如含瓦石,不亦劳乎?”

壸曰:“诸君以道德恢弘,风一流相尚,执鄙吝者,非壸而谁!”时贵游子弟多慕王澄、谢鲲为达,壸厉色于朝曰:“悖礼伤教,罪莫斯甚!中朝倾覆,实由于此。”

欲奏推之。

王导、庾亮不从,乃止,然而闻者莫不折节。

时王导以勋德辅政,成帝每幸其宅,尝拜导妇曹氏。

侍中孔坦密表不宜拜。

导闻之曰:“王茂弘驽疴耳,若卞望之之岩岩,刁玄亮之察察,戴若思之峰岠,当敢尔邪!”壸廉洁俭素,居甚贫约。

息当婚,诏特赐钱五十万,固辞不受。

后患面创,累乞解职。

拜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

时庾亮将征苏峻,言于朝曰:“峻狼子野心,终必为乱。

今日征之,纵不顺命,为祸犹浅。

若复经年,为恶滋蔓,不可复制。

此是朝错劝汉景帝早削七国事也。”

当时议者无以易之。

壸固争,谓亮曰:“峻拥强兵,多藏无赖,且一逼一近京邑,路不终朝,一旦有变,易为蹉跌。

宜深思远虑,恐未可仓卒。”

亮不纳。

壸知必败,与平南将军温峤书曰:“元规召峻意定,怀此於邑。

温生足下,柰此事何!吾今所虑,是国之大事,且峻已出狂意,而召之更速,必纵其群恶以向朝廷。

朝廷威力诚桓桓,交须接锋履刃,尚不知便可即擒不?王公亦同此情。

吾与之争甚恳切,不能如之何。

本出足下为外籓任,而今恨出足下在外。

若卿在内俱谏,必当相从。

今内外戒严,四方有备,峻凶狂必无所至耳,恐不能使无伤,如何?”

壸司马任台劝壸宜畜良马,以备不虞。

壸笑曰:“以顺逆论之,理无不济。

若万一不然,岂须马哉!”峻果称兵。

壸复为尚书令、右将军、领右卫将军,余官如故。

峻至东陵口,诏以壸都督大桁东诸军事、假节,复加领军将军、给事中,壸率郭默、赵胤等与峻大战于西陵,为峻所破。

壸与钟雅皆退还,死伤者以千数。

壸、雅并还节,诣阙谢罪。

峻进攻青溪,壸与诸军距击,不能禁。

贼放火烧宫寺,六军败绩。

壸时发背创,犹未合,力疾而战,率厉散众及左右吏数百人,攻贼麾下,苦战,遂死之,时年四十八。

二子、盱见父没,相随赴贼,同时见害。

峻平,朝议赠壸左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

尚书郎弘讷议以为“死事之臣古今所重,卞令忠贞之节,当书于竹帛。

今之追赠,实未副众望,谓宜加鼎司之号,以旌忠烈之勋”。

司徒王导见议,进赠骠骑将军,加侍中。

讷重议曰:“夫事亲莫大于孝,事君莫尚于忠。

唯孝也,故能尽敬竭诚;唯忠也,故能见危授命。

此在三之大节,臣子之极行也。

案壸委质三朝,尽辨翼亮,遭世险难,存亡以之。

受顾托之重,居端右之任,拥卫至尊,则有保傅之恩;正色在朝,则有匪躬之节。

贼峻造逆,戮力致讨,身当矢KQ,再对贼锋,父子并命,可谓破家为国,守死勤事。

昔许男疾终,犹蒙二等之赠,况壸伏节国难者乎!夫赏疑从重,况在不疑!谓可上准许穆,下同嵇绍,则允合典谟,克厌众望。”

于是改赠壸侍中、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曰忠贞,祠以太牢。

赠世子散骑侍郎,弟盱奉车都尉。

珍母裴氏抚二子一尸一哭曰:“父为忠臣,汝为孝子,夫何恨乎!”征士翟汤闻之叹曰:“父死于君,子死于父,忠孝之道,萃于一门。”

子诞嗣。

咸康六年,成帝追思壸,下诏曰:“壸立朝忠恪,丧身凶寇,所封悬远,租秩薄少,妻息不瞻,以为慨然!可给实口廪。”

其后盗发壸墓,一尸一僵,鬓发苍白,面如生,两手悉拳,爪甲穿达手背。

安帝诏给钱十万,以修茔兆。

壶第三子瞻,位至广州刺史。

瞻弟眈,尚书郎。

敦字仲仁。

父俊,清真有检识,以名理著称。

其乡人傲郤诜恃才陵傲俊兄弟,俊等亦以门盛轻诜,相视如仇。

诜以杨骏故吏被系,俊时为尚书郎,案其狱,诜惧不免,俊平心断决正之,诜卒以免,而犹不悛。

后为左丞,复奏陷卞氏。

俊历位汝南相、廷尉卿。

敦弱冠仕州郡,辟司空府,稍迁太子舍人、尚书郎,朝士多称之。

东海王越闻,召以为主簿。

王弥一逼一洛,敦及胡毋辅之劝越击王弥,而王衍、潘滔共执不听,敦庭争苦至,众咸壮之。

出补汝南内史。

元帝之为镇东,请为军谘祭酒,不就。

征南将军山简以为司马。

寻而王如、杜曾相继为乱,简乃使敦监沔北七郡军事、振威将军、领江夏相,戍夏口。

敦攻讨沔中皆平。

既而杜弢寇湘中,加敦征讨大都督。

伐弢有功,赐爵安陵亭侯。

镇东大将军王敦请为军司。

中兴建,拜太子左卫率。

时石勒侵一逼一淮泗,帝备求良将可以式遏边境者,公卿举敦,除征虏将军、徐州刺史,镇泗口。

及勒寇彭城,敦自度力不能支,与征北将军王邃退保盱眙,贼势遂张,淮北诸郡多为所陷,竟以畏懦贬秩三等,为鹰扬将军。

征拜大司农。

王敦表为征虏将军、都督石头军事。

明帝之讨王敦也。

以为镇南将军、假节。

事平,更拜尚书,以功封益一陽一侯。

徙光禄勋,出为都督安南将军、湘州刺史、假节。

寻进征南将军,固辞不拜。

苏峻反,温峤、庾亮移檄征镇同赴京师。

敦拥兵不下,又不给军粮,唯遣督护荀璲领数百人随大军而已。

时朝野莫不怪叹,独陶侃亦切齿忿之。

峻平,侃奏敦阻军顾望,不赴国难,无大臣之节,请槛车收付廷尉。

丞相王导以丧乱之后宜加宽宥转安南将军、广州刺史。

病不之职。

征为光禄大夫,领少府。

敦既不讨苏峻,常怀愧耻,名论自此亏矣。

寻以忧卒,追赠本官,加散骑常侍,谥曰敬。

子滔嗣。

刘超,字世瑜,琅邪临沂人,汉城一陽一景王章之后也。

章七世孙封临沂县慈乡侯,子孙因家焉。

父和,为琅邪国上军将军。

超少有志尚,为县小吏,稍迁琅邪国记室掾。

以忠谨清慎为元帝所拔,恆亲侍左右,遂从渡江,转安东府舍人,专掌文檄。

相府建,又为舍人。

于时天下扰乱,伐叛讨贰,超自以职在近密,而书迹与帝手笔相类,乃绝不与人交书。

时出休沐,闭门不通宾客,由是渐得亲密。

以左右勤劳,赐爵原乡亭侯,食邑七百户,转行参军。

中兴建,为中书舍人,拜骑都尉、奉朝请。

时台阁初建,庶绩未康,超职典文翰,而畏慎静密,弥见亲待。

加以处身清苦,衣不重帛,家无儋石之储。

每帝所赐,皆固辞曰:“凡陋小臣,横窃赏赐,无德而禄,殃咎足惧。”

帝嘉之,不夺其志。

寻出补句容令,推诚于物,为百姓所怀。

常年赋税,主者常自四出诘评百姓家赀。

至超,但作大函,村别付之,使各自书家产,投函中讫,送还县。

百姓依实投上,课输所入,有逾常年。

入为中书通事郎。

以父忧去官。

既葬,属王敦称兵,诏超复职,又领安东上将军。

寻六军败散,唯超案兵直卫,帝感之,遣归终丧礼。

及钱凤构祸,超招合义士,从明帝征凤。

事平,以功封零陵伯。

超家贫,妻子不赡,帝手诏褒之,赐以鱼米,超辞不受。

超后须纯色牛,市不可得,启买官外厩牛,诏便以赐之。

出为义兴太守。

未几,征拜中书侍郎。

拜受往还,朝廷莫有知者。

会帝崩,穆后临朝,迁射声校尉。

时军校无兵,义兴人多义随超,因统其众以宿卫,号为“君子营”。

咸和初,遭母忧去官,衰服不离身,朝夕号泣,朔望辄步至墓所,哀感路人。

及苏峻谋逆,超代赵胤为左卫将军。

时京邑大乱,朝士多遣家人入东避难。

义兴故吏欲迎超家,而超不听,尽以妻孥入处宫内。

及王师败绩,王导以超为右卫将军,亲侍成帝。

属太后崩,军卫礼章损阙,超躬率将士奉营山陵。

峻迁车驾石头,时天大雨,道路沈陷,超与侍中钟雅步侍左右,贼给马不肯骑,而悲哀慷慨。

峻闻之,甚不平,然未敢加害,而以其所亲信许方等补司马督、殿中监,外托宿卫,内实防御超等。

时饥馑米贵,峻等问遗,一无所受,缱绻朝夕,臣节愈恭。

帝时年八岁,虽幽厄之中,超犹启授《孝经》、《论语》。

温峤等至,峻猜忌朝士,而超为帝所亲遇,疑之尤甚。

后王导出奔,超与怀德令匡术、建康令管旆等密谋,将欲奉帝而出。

未及期,事泄,峻使任让将兵入收超及钟雅。

帝抱持悲泣曰:“还我侍中、右卫!”任让不奉诏,因害之。

及峻平,任让与陶侃有旧,侃欲特不诛之,乃请于帝。

帝曰:“让是杀我侍中、右卫者,不可宥。”

由是遂诛让。

及超将改葬,帝痛念之不已,诏迁高显近地葬之,使出入得瞻望其墓。

追赠卫尉,谥曰忠。

超天一性一谦慎,历事三帝,恆在机密,并蒙亲遇,而不敢因一宠一骄谄,故士人皆安而敬之。

子讷嗣,谨饬有石庆之风,历中书侍郎、下邳内史。

讷子享,亦清慎,为散骑郎。

钟雅,字彦胄,颍川长社人也。

父晔,公府掾,早终。

雅少孤,好学有才志,举四行,除汝一陽一令,入为佐著作郎。

母忧去官,服阕复职。

东海王越请为参军,迁尚书郎。

避乱东渡,元帝以为丞相记室参军,迁临淮内史、振威将军。

顷之,征拜散骑侍郎,转尚书右丞。

时有事于太庙,雅奏曰:“陛下继承世数,于京兆府君为玄孙,而今祝文称曾孙,恐此因循之失,宜见改正。

又礼,祖之昆弟,从祖父也。

景皇帝自以功德为世宗,不以伯祖而登庙,亦宜除伯祖之文。”

诏曰:“礼,事宗庙,自曾孙已下皆称曾孙,此非因循之失也。

义取于重孙,可历世共其名,无所改也。

称伯祖不安,如所奏。”

转北军中候。

大将军王敦请为从事中郎,补宣城内史。

钱凤作逆,加广武将军,率众屯青弋。

时广德县人周为凤起兵攻雅,雅退据泾县,收合士庶,讨,斩之。

凤平,征拜尚书左丞。

时帝崩,迁御史中丞。

时国丧未期,而尚书梅陶私奏女一妓一,雅劾奏曰:“臣闻放勋之殂,八音遏密,虽在凡庶,犹能三载。

自兹以来,历代所同。

肃祖明皇帝崩背万国,当期来月。

圣主缟素,泣血临朝,百僚惨怆,动无欢容。

陶无大臣忠慕之节,家庭侈一靡一,声一妓一纷葩,丝竹之音,流闻衢路,宜加放黜,以整王宪。

请下司徒,论正清议。”

穆后临朝,特原不问。

雅直法绳违,百僚皆惮之。

北中郎将刘遐卒,遐部曲作乱,诏郭默讨之,以雅监征讨军事、假节。

事平,拜骁骑将军。

苏峻之难,诏雅为前锋监军、假节,领一精一勇千人以距峻。

雅以兵少,不敢击,退还。

拜侍中。

寻王师败绩,雅与刘超并侍卫天子。

或谓雅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古之道也。

君一性一亮直,必不容于寇仇,何不随时之宜而坐待其毙。”

雅曰:“国乱不能匡,君危不能济,各逊遁以求免,吾惧董狐执简而至矣。”

庾亮临去,顾谓雅曰:“后事深以相委。”

雅曰:“栋折榱崩,谁之责也。”

亮曰:“今日之事,不容复言,卿当期克复之效耳。”

雅曰:“想足下不愧荀林父耳。”

及峻一逼一迁车驾幸石头,雅、超流涕步从。

明年,并为贼所害。

贼平,追赠光禄勋。

其后以家贫,诏赐布帛百匹。

子诞,位至中军参军,早卒。

史臣曰:应詹行业聿修,文史足用,入居列位,则嘉谋屡陈;出抚籓条,则惠政斯洽。

甘卓伐暴宁乱,庸绩克宣,作镇扞城,威略具举。

及凶渠犯顺,志在勤王。

既而人挠其谋,天夺其鉴,疑留不断,自取诛夷。

卞壸束带立朝,以匡正为己任;褰裳卫主,蹈忠义以成名。

遂使臣死于君,子死于父,惟忠与孝,萃其一门。

古称社稷之臣,忠贞之谓矣。

刘超勤肃奉上,钟雅正直当官。

属臣猾滔天,幼君危一逼一,乃崎岖寇难,契阔艰虞,匪石为心,寒松比一操一,贞轨皆没,亮迹双升。

虽高赫在难弥恭,荀息继之以死,方之二子,曾何足云!

赞曰:卓临南服,詹莅西州。

政刑克举,威惠兼修。

应嗟运促,甘毙疑留。

望之徇义,处死为易。

惟子惟臣,名节斯寄。

钟刘入仕,忠贞攸履。

竭其股肱,继之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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