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演义
第001回 溯龙兴开编谈将种 选蛾眉侍宴赚唐公
桑麻无恙,鸡犬不惊,村夫野老,散坐瓜棚豆架旁,笑谈大唐遗事,什么晋一陽一宫,什么凤凰山,什么摩天岭,什么薛仁贵征东,什么罗通扫北,什么巴骆和,什么宏碧缘,最出奇动人的,是盖苏文兴妖作怪,樊梨花倒海移山,唐三藏八十一难,孙悟空七十二变,说得天花乱坠,神怪迷一离;其实是半真半假,若有若无。
咳!我想这班村夫野老,能识得几个字?能读过几句书?无非藉神社戏剧、茶肆盲词,灌输了一些见闻,就借那闲着时候,说长论短,谈古说今,自称为大唐一人,戏述那大唐事,究竟唐朝有若干皇帝?多少版图?一古脑儿莫明其妙。
甚且把神功妖法、子虚乌有等谈,信为真有,看似与国无害,与家无损,哪知恰有绝大关系。
二十年前的义和一团一、红灯照,不曾说有齐天大圣附身、黄连圣母下世么?京津一带愚夫妇,脑中记着唐乱话、西狗屁,遂以为古今一律,仙人间出,迷信得甚么相似,终弄到联军入境,京邑为墟。
看官试想!有益呢?无益呢?有损呢?无损呢?谈仙说怪诸书,多借唐事影射,故本编缘起,格外痛斥。
小子就史论史,即唐叙唐,单把那一十四世的唐祚,二百九十年的唐史,兴亡衰废,约略演述,已不下数十万言,看官恐已怕烦,要说甚神仙?谈甚鬼怪?本回是一个开场白,理应将唐朝本末,总揭一段,譬如振衣提领、张网握纲一般。
有了大关节目,然后按次叙下,有条有绪,自己觉得不是瞎说,旁人也识得不是乱言。
说部之须有楔子,即本此意。
曾记前人留一笑谈云:“汉经学,晋清谈,唐乌龟,宋鼻涕,清邋遢。”
汉晋宋清诸朝,自有专书交代,不必向本编声明,只“唐乌龟”三字,究作什么解?相传龟与蛇交,非偶相从,因此世间做丈夫的,纵妻外一婬一,往往被人唤做乌龟。
唐朝开国的时候,曾把晋一陽一宫内的妃嫔,取作侍姬,恐隋主不甘负着龟名,要来问罪,没奈何拚死兴兵,议行大事,一番大侥幸,竟得隋江山,好容易登了大宝,剗尽群雄,收拾海内二百九十三州,作为李氏私产。
所有东夷南蛮,西戎北狄,统是年年进贡,岁岁来朝,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这真是唐朝实事,并不是唐一人虚谈,就是大唐一人的名目,从此传闻海外,我中国人常以此自夸,相沿到今,不过天道好还,报应不爽,你要人家去做乌龟,人家亦要你的子孙去做乌龟。
太宗高宗的时候,是唐朝极盛时代,宫闱里面,已是不明不白。
太宗一奸一污弟一妇,是皇弟去做乌龟了。
高宗皇后武则天,简直是生一性一好一婬一,广置面首,伟岸如怀义,俊美如昌宗,陆续召将进去,充作幸臣,是皇帝去做乌龟了。
嗣是韦后恃一宠一,中宗点筹,玉环洗儿,禄山抓一乳一,绿头巾成为家法,元绪公竟作秘传,乌龟乌龟,数见不鲜。
嗣是乃有倚势的宦官,嗣是乃有挟权的藩镇,内外交讧,就把那李氏的国脉,一日一日的斵丧下来。
看官以为宦官藩镇的祸祟,与女一宠一无与,谁知是因果相连,源流有自,不一宠一寿王妃,何来高力士?唐室宦官专一政,自高力士始。
不近大腹儿,何有三节度?安禄山兼领三镇,为唐室藩镇之所由始。
龟奴龟子,玩一弄朝纲,执掌兵政,于是此行彼效,你争我赛,乐得依样画葫芦,去挟制那乌龟皇帝。
历久相沿,积重难返,Yan宦可以弑主,将弁可以逐帅,十军阿父,势焰薰天,指田令孜。
三镇大臣,兵戈犯阙。
王行瑜,李茂贞,韩建。
黄巢杀人八百万,季述数君数十罪,南面称尊的天子,逐朝与傀儡相似,今日被人幽,明日被人劫,又明日被人废死。
甚至大家夫妇,委身国贼,好一座锦绣江山,竟被那砀山无赖朱阿三,轻轻的移夺了去,说将起来,煞是可怜。
但总由列祖列宗,贻谋未善,所以子子孙孙,累得吃苦,连乌龟都无暇做得,岂不是自作自受,近报在自身,远报在儿孙么?看官记着!这一部唐朝演义,好做了三段立论:第一段是女祸,第二段是Yan祸,第三段是藩镇祸,依次产出,终至灭亡。
若从根本问题上解决起来,实自宫闱一婬一乱,造成种种的恶果。
所以评断唐史,用了最简单的三字,叫做唐乌龟,这真所谓一言以蔽之呢。
斩钉截铁,扫除枝叶。
宗旨既明,请看正传!话说唐朝开国的始祖,姓李名渊,字叔德,系陇西成纪人氏,为西凉武昭王李暠七世孙。
东晋时暠据秦凉,自称为王,传子李歆,为北凉所灭。
歆生重耳,重耳生熙,熙生天锡,天锡生虎。
虎仕西魏有功,赐姓大野氏,官至太尉。
嗣与李弼等八人,佐周伐魏,号为八柱国,殁封唐国公。
子闼仕隋,袭封唐公。
闼妻独孤氏,与隋文帝的独孤皇后,是同胞姊妹,因此文帝与闼,名为君臣,实关姻亚。
闼生子渊,体具三一乳一,日角龙庭,文帝尝称为不凡子,格外垂一爱一,独孤姊妹俱贵,且各产皇帝,确是难得。
命复姓李。
闼殁,令渊袭爵,历授谯陇二州刺史。
炀帝嗣位,升任太守,又召为殿前少监卫尉少卿。
及炀帝征辽东,遣渊督运兵粮,接济军士。
会楚公杨玄感,即隋故相杨素子,起兵作乱,围攻东都。
渊飞书奏闻,炀帝慌忙引还,命渊为弘化留守,备御玄感。
既而玄感败死,渊留守如故,御下宽简,颇得众心。
先是隋政荒暴,谣诼日繁,起初是喧传市巷,后来竟传入宫庭,连炀帝也常有所闻。
看官道是何等谣言?一说是:“桃李子,有天下。”
一说是:“杨氏将灭,李氏将兴。”
蒲山公李宽子密,即李弼曾孙。
曾因余荫入朝,授官左亲侍,炀帝见密额锐角方,目分黑白,遂说他顾眄非常,即令罢职。
玄感发难,密实与谋,兵败后亡入瓦岗,往投翟让,也想援据谶语,称孤道寡,哪知真命天子,别有一李,不是他的李姓。
也是汉刘歆之类。
炀帝既逐去李密,复疑到郕公李浑身上,诬他谋反,杀身夷族。
真是冤枉。
一面添造龙舟,东巡西幸。
旋闻李渊得将士心,因又疑忌起来,遣使至弘化,传召李渊。
渊因李浑被族,正怀着兔死狐悲的观念,陡然奉召,料知炀帝不怀好意,不如托词称疾,装着一副病容,接见来使,且把许多黄白物,作了程仪、浼他委婉覆命,但说是待病少痊,即当往朝行在。
来使得了金银,乐得做个人情,便唯唯如命的告别而去。
钱可通灵。
到了行在,当然将李渊病重,复旨了事。
炀帝正恣意一婬一乐,也无心顾及李渊,便搁置了好几月。
会有渊甥王氏,在后宫充役,为炀帝所见,不由的记起前事,突问王氏道:“尔舅为什么事情,好几月不来见朕?”
王氏忙答道:“恐怕是病尚未愈,所以迟延。”
炀帝微笑道:“索一性一死了,倒也好了。”
说毕自去。
王氏怀舅心切,免不得写了密书,寄与李渊。
渊展书后,不瞧犹可,瞧毕数行,顿惹得惊魂不定,左思右想,无法脱祸,只好再仗那阿堵物,输送炀帝幸臣,托他斡旋,自己纵酒韬晦,免人伺察。
毕竟金钱可以买命,富贵又来一逼一人,李渊方怀忧虑,偏有诏命下来,加授山西河东慰抚大使,令讨捕群盗。
渊拜命乃发,进次龙门。
适贼帅母端儿,率众数千,来薄城下,经渊麾下数十骑,控弦出击,连射皆中,贼前驱多仆,余众骇散。
渊乘胜搜剿,连破余贼敬盘陀柴保昌等,收降数万人,威声愈震。
出手便已胜人。
捷书驰报行宫,炀帝大悦,乃改拟北巡,启跸出雁门。
冤冤相凑,来了一大队突厥兵,头目叫作始毕可汗,可汗,系突厥主子称呼。
竟欲拦途掩击,劫夺乘舆。
炀帝闻报,忙驰回雁门,据关自守。
始毕可汗,竟调集番兵数十万,把雁门关围住,日夕攻扑,害得炀帝惶急万分,传檄天下,徧令勤王。
屯卫将军云定兴,应诏募兵,指日赴援,可巧有一将门种一子,济世英雄,竟到定兴军营,报名入伍,看官道是何人?便是抚一慰大使李渊的次子李世民。
唐室江山,全赖李世民造成,故先行提出。
世民母窦氏,本是一个女中豪杰,他父名毅,曾仕周为上柱国,尚武帝姊襄一陽一长公主。
窦女生时,发垂过颈,三岁发与身齐,授读《女诫》《列女传》等书,过目不忘。
及隋高祖杨坚篡周,女自投一床一下,慨然道:“恨我非男子,不能救舅家。”
毅忙掩女口,命勿妄言,暗地里却很自惊异,尝语公主道:“此女有奇相,且智识不凡,宜为她小心择婿。”
乃就屏间画二孔雀,遇人求婚,先令试射,一陰一约中目,方将女许字。
那时贵胄王孙,争来角射,几乎门限为穿。
偏偏张弓发矢,都不能达到目的,只好败兴而去。
独李渊后至,连发二箭,一中左目,一中右目,因得成就了一段良缘。
嗣生四男一女,长名建成,次子就是世民,又次名玄霸,又次名元吉,一女适临汾人柴绍,详情俱见后文。
世民生时,有二龙戏跃门外,三日方去,途人相率称奇,母亦料为异征,特加怜一爱一。
越四年,有书生自称善相,进谒李渊,甫见面,即语渊道:“公当大贵,且必有贵子。”
渊乃召四子出见,书生独指世民道:“龙凤呈姿,天日露表,将来必居民上。
公试记着!此儿年近二十,就能济世安民,愿公勿轻视哩。”
渊闻言甚喜,书生即辞去。
嗣由渊转了一念,恐书生泄语他人,反致不妙,当即遣人追蹑,不意四处找寻,并无下落,遂惊以为神。
乃采济世安民一语,作为次子的定名。
世民才阅十余龄,已将古今兵法,揣摩纯一熟,复生成一副胆力,到处交游,轻财仗义,端的是天纵英姿,不同凡品。
至炀帝被围雁门时,他年已十六岁了。
叙入世民,即插一入窦后一段故事,并将兄弟姊妹,亦随手带过,是绝好的销纳文字。
云定兴见了世民,问过履历,已知他是名家子,更因他相貌魁奇,格外加敬。
世民即献计道:“始毕倾国前来,围攻天子,必谓我仓猝不能赴援,因敢猖獗至此。
为我军计,应大张军容,布设旌旗数十里,连续不绝,就使到了夜间,亦必鸣钲击鼓,互相哗应。
始毕闻我大举。
必疑是援兵齐集,望风遁去了。”
定兴点首道:“这是一条疑兵计,今日正用得着哩。”
就定兴口中,叙出计名。
当下依计行一事,逐队进行。
果然始毕可汗堕入计中,即解围自去。
炀帝得安返东都。
世民居定兴营中,约有年余,并不见有甚么赏典,但听得都下传闻,车驾又南幸江都,杀死了好几多谏官,遂不禁自叹道:“主昏若此,我在此何为?”
遂辞别定兴,仍然归里。
会草泽英雄,乘着炀帝南幸,又复四起。
李渊受诏为太原留守,世民即随父至任。
有贼帅甄翟儿,自号历山飞,率悍目来攻太原。
渊麾兵出击,深入贼阵,为贼所围,世民提弓跃马,只领着健骑数十,突围而入。
贼众前来拦阻,均被世民射退,阵势渐乱。
渊乘机杀出,复招集步兵,与世民夹击贼众,杀得一尸一横遍野,血流盈渠。
甄翟儿仓皇遁去,太原复安。
转瞬间又过一年,炀帝尚留驻江都,沉湎声色,那四面八方的草头王,陆续起来,竟把这浩荡中原,变成了四分五裂的世界。
自炀帝七年间起,至十三年止,各路揭竿起事,差不多有数十起,除杨玄感已见前文外,由小子胪述如左:
刘武周起马邑。
林士弘起豫章。
刘元进起晋安。
以上均自称帝。
朱粲起南一陽一。
自号楚帝。
李子通起海陵。
自号楚王。
邵江海起岐州。
自号新平王。
薛举起金城。
自号西秦霸王。
冰子和起榆林。
自号永乐王。
窦建德起河间。
自号长乐王。
王须拔起恒定。
自号漫天王。
汪华起新安。
杜伏威起淮南。
以上均自号吴王。
李密起巩。
自号魏公。
王德仁起邺。
自号太公。
左才相起齐郡。
自号博山公。
罗艺起幽州。
左难当起泾。
冯盎起高罗。
以上均自号总管。
梁师都起朔方。
自号大丞相。
孟海公起曹州。
自号录事。
周文举起淮一陽一。
自号柳叶军。
斑开道起北平。
张长凭起五原。
周洮起上洛。
杨士林起山南。
徐圆朗起豫州。
张善相起伊汝。
王要汉起汴州。
时德叡起尉氏。
李义满起平陵。
綦公顺起青莱。
淳于难起文登。
徐师顺起任城。
蒋弘度起东海。
王薄起齐郡。
蒋善合起郓州。
田留安起章邱。
张青持起济北。
臧君相起海州。
殷恭邃起舒州。
周法明起永安。
苗海潮起永嘉。
梅知岩起宣城。
邓文进起广州。
杨世略起循潮。
冉安昌起巴东。
宁长真起郁林。
李轨起河西。
自号凉王。
萧铣起巴陵。
自号梁王。
这数十起草头王,统是史册上留有名目,可以录述。
此外尚有许多么麽小丑,东劫西掠,一騷一扰民间,实属纪不胜纪,史家总称为群盗,小子也不敢捏造姓名。
实事求是。
那久驻江都的隋炀帝,还日坐迷楼,采集吴娃,镇日里花天酒地,醉死梦生。
一班献媚贡谀的杨家奴,又把各处的警报,匿不上闻,眼见得杨氏基业,是朝不保夕了。
太原留守李渊,目击时艰,时常愁叹,独世民别具志趣,只管倾身下士,结识几个眼前英雄,密图大举。
晋一陽一令刘文静,及宫监裴寂,尝与世民往来。
文静器重世民,深自结纳,寂尚不以为然。
会寂与文静同宿城楼,遥见境外烽火连天,不禁长叹道:“身为穷官,复遭乱离,如何图存?”
文静反微笑道:“时事可知,我两人果属同心,怕甚么贫穷呢?”
寂即转诘道:“刘大令有什么高见?幸乞指教!”文静道:“乱世出英雄,你不见李公子世民么?”
寂摇首道:“他虽有些才识,究竟是个少年,能成得甚么大事?”
文静道:“此子虽属少年,却是个命世奇材,你休得看错哩!”文静眼力过人。
寂仍似信非信。
越宿,有江都使持诏到来,宣示李渊,略称:“李密叛乱,刘文静与密通婚,应该连坐,着即革职下狱”云云。
渊不敢违慢,即将文静拘入狱中。
李世民闻文静下狱,急往探望,狱吏见是李公子,当然放入,两下相见,世民代为叹惜。
文静道:“今天下大乱,还有甚么正当的赏罚?除非有汉高祖光武帝等,崛起世间,拨乱反正,或尚得善恶分明,没有冤死的好人。”
世民勃然道:“君亦未免失言,难道今世必无异才,只恐肉一眼未识直人呢?我来此探君,正欲与君共图大事,岂似寻常儿女子,看着亲友下狱,束手无策,但知向他哭泣么?”
文静鼓掌道:“好!好!我的眼力,究属不弱。
公子果具命世才,我当代筹良策。
今天下大乱,群盗如一毛一,有真主出,正好收为己用,号令天下。
即如太原百姓,俱避盗入城,一旦收集,可得十万人,尊公麾下,复有数万兵士,就此乘虚入关,传檄四方,不出半年,就可成帝业了。”
世民闻言,沈吟半晌,徐徐的答道:“君言确是良策,但恐家父不从,奈何?”
文静道:“这也不难。”
说至此,即与世民附耳密谈,寥寥数语,世民已经了解,便告别出狱,自去邀裴寂宴饮。
寂颇使酒好博,世民既盛筵相待,复出私钱数万缗,与寂作樗蒲戏,故意的输钱与寂。
寂因此兴高采烈,日夕过从。
自是两情款洽,世民因以密谋相告,寂踌躇道:“尊公与我,原系旧友,但明言相劝,恐反见拒,看来只好暗渡陈仓哩。”
世民道:“全仗大力。”
寂答道:“现且不必明言,缓日自当报命。”
文静嘱世民语,已用虚写,及裴寂替世民划策,亦仍此法,好在用笔不同。
世民喜谢,寂即辞出。
隔了一日,设席晋一陽一宫,请李渊入宴。
原来隋高祖初都长安,继在长安城东,营一新城,名曰大兴。
炀帝更营都洛一陽一,号为东都。
后来四处游幸,各置行宫。
晋一陽一宫就是行宫之一,宫中设有外监,正副各一人。
解释处,万不可少,且隋都隋宫,亦俱得连类表明。
李渊留守太原,兼领晋一陽一宫监,裴寂为副。
此次寂请李渊入宴,渊以为责居监守,不妨赴席。
寂殷勤迎接,入席坐定,当有美酒佳肴,依次献奉。
两人对酌,欢然道故。
渊即开怀畅饮,连尽数大觥,已含有五六分酒意。
忽听得门帘一动,环珮声来,由渊定睛一瞧,竟走进两个美人儿,都生得十分佳丽,仿佛如姊妹花一般。
俗语说得好:“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那两美人婷婷嬝嬝,趋近席前,向渊参见。
渊慌忙答礼,寂即指引两美人,左右分坐,重行劝酒。
渊已酒醉糊涂,也不问明来历,一味儿的乱喝,喝到酩酊大醉,即由两美人扶掖去睡,虽不及颠一鸾一倒一凤,已居然偎玉倚香。
小子有诗叹道:
开樽幸接旧相知,更遇名花索笑时。
莫怪隋家一浪一天子,真一人到此也迷一离。
究竟李渊醒后,如何处置这两美人,且看下回续表。
首段总揭唐事,以女祸为第一条件,已将全唐二百九十年的大纲,笼括在内。
入后叙李家父子,作两段分写,不致直捷无味。
插叙四方乱事,出以简括。
眉目甚清;一览了然。
结末即接入晋一陽一宫事,标明女祸之开端。
观此一回,已见得妙手经营,自成杼柚。
虽曰小说,恰具大文,阅者勿视为寻常笔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