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演义
第097回 援孤城连丧二将 宠大憝贻误十年
却说蒙古主忽必烈,早拟侵宋,因阿里不哥抗命,自督军往讨,至昔木土一作锡默图。
地方,交战一场,阿里不哥败遁,追北五十里,敌将多降。
忽必烈乃引还,尚恐死灰复燃,未敢南牧。
及中统五年,阿里不哥自知穷蹙,不能再振,乃与诸王玉龙答失,一作玉陇哈什。
及谋臣不鲁花等,不鲁花一作布拉噶。
同至上都,即开平。
悔过投诚。
忽必烈汗赦阿里不哥,惟归罪不鲁花等数人,说他导王为恶,处以死刑。
当命刘秉忠为太保,参领中书省事。
秉忠请迁都燕京,忽必烈准如所请,就在燕京缮城池,营宫室,择日迁都,并改中统五年为至元元年。
又越四年,方命征南都元帅阿朮,与刘整等经略襄一陽一。
阿朮驻马虎头山,顾汉东白河口,不禁欣然道:“若就白河口筑垒,断宋粮道,襄一陽一不难攻取哩。”
遂督兵兴役,筑城白河口。
时知襄一陽一府为吕文焕,闻蒙古兵在白河口筑城,料知不妙,亟通报乃兄宣抚使吕文德。
先是忽必烈用刘整计,馈文德玉带,求在襄一陽一城外,建立榷场。
文德好利贪饵,请诸朝廷,许开榷场于樊城外。
于是就鹿门山筑起土墙,外通互市,内筑堡壁。
蒙古兵也在白鹤山设寨,控制南北要道,且常出哨襄、樊城外,大有反客为主的情状。
互市之弊,非自今始。
文德弟文焕,知乃兄堕入敌计,贻书谏阻,已是不及,文德尚没甚着急,及白河口筑城一事,文焕很是惶恐,文德反谩骂道:“汝勿妄言徼功,就使有了敌城,也不足虑。
襄、樊城池坚深,储粟可支十年,叛贼刘整,若果来窥伺襄、樊,但叫汝等能坚守过年,待春水一涨,我顺流来援,看逆整如何对待?恐他就要遁走呢!”狂言何益。
文焕无可奈何,只得缮城兴甲,为固守计。
转瞬间已是来春,刘整复献计阿朮,造战船五千艘。
招募水军,日夕一操一练,风雨不懈。
渐得练卒七万人,遂自白河口进兵,围攻襄一陽一。
警报迭达临安,都被贾似道匿住,不得上闻。
宁海人叶梦鼎素有令誉,曾以参政致仕,似道亦欲从众望,特别荐引,召他为右丞相。
梦鼎初辞不至,经似道再三劝驾,不得已入朝就职。
未至数日,因利州路转运使王价子,诉求遗泽,梦鼎查例合格,便准给荫。
似道以恩非己出,即罢斥省部吏数人,梦鼎愤激求去。
似道母胡氏,闻知此亭,召似道责问,带着怒容道:“叶丞相本安家食,未尝求进,汝强起为相,又复牵制至此,我看汝所为,终要得祸,我宁可绝食而死,免同遭害。”
老妇恰还有识。
似道素来惮母,乃出留梦鼎,梦鼎知不可为,求去益力,度宗不许。
嗣闻襄一陽一警信,被似道格住,遂长叹数声,单车宵遁。
蒙古复遣史天泽等益兵围襄一陽一,天泽至襄一陽一城下,添筑长围,自万山至百丈山,俱用重兵扼守,令南北不得相通。
又筑岘山、虎头山为一字城,联亘诸堡,决拟攻取。
又分兵围樊城,更城鹿门,京、湖都统制张世杰,本蒙古将张柔从子,从柔戍杞,有罪来奔。
吕文德召至麾下,见他忠勇过人,累擢至都统制,他即率兵往援樊城,至赤滩圃,为蒙古兵所遮。
两下交战,蒙古兵非常一精一悍,世杰孤军不支,只得败退。
度宗至此,始闻襄、樊告急,命夏贵为沿江置制副使,进援襄、樊。
贵乘春水方涨,轻兵裹粮,到了襄一陽一。
恐蒙古兵出来掩袭,只与吕文焕问答数语,立即引还。
至秋间天大霖雨,汉水涨溢,贵乃分遣舟师,出没东岸林谷间。
蒙古帅阿朮望见,语诸将道:“这是兵志上所说的疑兵,不应与战,我料他必来攻新城,且调集舟师,专行等着便了。”
原来蒙古兵围攻襄一陽一,共筑十城,新城就在其列。
待至翌晨,夏贵果艤舟趋新城,甫至虎尾洲,那蒙古水军,已两路杀出,截击夏贵。
贵不意敌兵猝至,仓皇失措,眼见得不能抵敌,掉舟急奔,被蒙古兵追杀一阵,贵军多溺入水中,丧失了若干一性一命。
都统制范文虎率舟师援贵,正值贵兵败还,蒙古兵追击前来,文虎本是个没用人物,见蒙古兵这般强悍,吓得胆战心惊,忙乘轻舟遁去。
部众亦相率惊溃,冤冤枉枉的做了好千百个鬼奴。
虎而称文,宜乎没用。
吕文德闻援师连败,方自悔轻许榷场,不禁叹恨道:“我实误国,悔无及了。”
晓得已迟。
因发生背疽,称疾乞休。
诏授少师,兼封卫国公,应封他为误国奴。
未几即死。
他的女夫,就是范文虎,贾似道升他为殿前副都指挥使,令典禁兵。
阿翁误国,尚嫌未足。
反要添入一婿,何苦何苦!一面调两淮制置使李庭芝,转任两湖,督师援襄、樊。
文虎恐庭芝得功,自愿再援襄一陽一,因贻书似道,谓:“提数万兵入襄一陽一,一战可平,但不可使受京阃节制。
若得托恩相威名,幸得平敌,大功当尽遍恩相”云云。
似道大喜,即提出文虎一军,归枢府节制,不受庭芝驱策。
庭芝屡约文虎进兵,文虎只推说尚未奉旨,自与一妓一妾嬖幸,击鞠蹴球,朝歌夜宴,任情取乐。
吕文焕日守围城,专待援音,哪知都中的权相,阃外的庸将,统在华堂锦帐中,寻些风一流乐事,管甚么襄一陽一不襄一陽一。
似道还再四称疾,屡请归田,度宗苦口慰留,甚至泣下。
初诏六日一朝,一月两赴经筵,继复诏十日一朝,似道尚不能遵限。
间或入谒度宗,度宗必起身避座。
及似道退朝,又目送出殿,始敢就坐。
似道益傲慢无忌,甚至累月不朝。
度宗闻襄一陽一围急,屡促入朝议事,似道尚延宕不至。
一日,似道与群妾踞地斗蟋蟀,方在拍手欢呼的时候,忽报有钦使到来,似道转喜为怒道:“甚么钦使不钦使?就令御驾亲临,也须待我斗完蟋蟀哩。”
也算督战。
言已,仍踞地自若。
良久方出见钦使,钦使传度宗命,极力敦劝。
似道方允于次日入觐。
翌日,入朝登殿,度宗慰问已毕,方语道:“襄一陽一被围,已近三年,如何是好?”
似道佯作惊愕道:“北兵已退,陛下从何处得此消息?”
度宗道:“近有女嫔说及,朕所以召问师相。”
似道不禁懊恼,半晌才答道:“陛下奈何听一妇人?难道举朝大臣,统无耳目,反使妇人先晓么?”
你只能骗朝廷,不能骗宫禁,手段尚未绵密。
度宗不敢再言,似道悻悻退出。
后来盘诘内侍,方知女嫔姓氏,竟诬她有暧一昧情事,硬要度宗赐死。
度宗硬了头皮,令女嫔勒帛自尽。
可怜红粉佳人,为了关心国事,系念民瘼,竟平白地丧了一性一命。
可惜史不书氏。
似道才促范文虎统中外诸军,往救襄一陽一,襄一陽一虽已被围,尚有东西两路可通,由京东招抚使夏贵,累送衣粮入城,城内守兵,幸免冻馁。
蒙古将张弘范,即张柔子。
献计史天泽,谓:“宜筑城万山,断绝襄一陽一西路,立栅灌子滩,断绝襄一陽一东路,东西遏绝,城内自坐毙了。”
天泽依计而行,即令弘范驻兵鹿门,襄、樊自是益困。
范文虎带领卫卒,及两淮舟师十万,进至鹿门。
蒙古帅阿朮夹江列阵,别令军趋会丹滩,犯宋军前锋。
文虎督着战船,逆流而上,好容易到了会丹滩畔,猛听得鼓声大震,喊杀连声,连忙登着船楼,向西望去,但见来兵很是踊跃,已恐慌到五六分;且远远看着大江两岸,统是蒙古兵队,旌旗蔽日,戈铤参天,几不知他有若干人马,愈觉心胆欲碎。
说时迟,那时快,蒙古兵已鼓噪突阵,顺流冲击,他还未曾鸣鼓对仗,竟先饬舟子返戈数步。
看官!你想行军全靠锐气,有进无退,乃能制敌。
主将先已退缩,兵士自然懈体,略略交战,便已弃甲抛戈,向东逃走。
文虎逃得愈快,所弃战船甲仗,不可胜计。
李庭芝闻文虎败还,上表自劾,请择贤代任,有诏不许,且令移屯郢州。
庭芝侦知襄一陽一西北,有水名青泥河,源出均房,当命就河中筑造轻舟百艘,每三舟联成一舫,中间一舟,装载兵器。
两旁舟有篷无底,悬揭重赏,募善战善泅的死士,得襄、郢、山西民兵三千人,用张顺、张贵为统辖。
两张俱有智勇,素为民兵所服,号贵为矮张,顺为竹园张。
二人即奉命,便号令部众道:“此行是九死一生,汝等倘尚惜死,宁可退伍,毋败我事。”
三千人齐称愿死,无一求去。
适汉水方生,两张遂发舟百艘,由一团一山进高头港门联结方阵,夜漏下三刻,拔椗出江,用红灯为号,贵先登,顺继进,乘风破一浪一,径犯重围,至磨洪滩上,敌兵布舟蔽江,无隙可入。
贵驶舟直进,令顺率善泅水卒,自船底下水,就波流中斫断敌舟铁絙,复凿通敌舟底面,敌舟半解半沉,当然惊惶。
贵乘势杀开血路,且战且进。
黎明抵襄一陽一城下,城中久已绝援,闻贵等到来,喜出望外,大家开城迎贵,勇气百倍,战退敌军。
及收兵还城,独失张顺。
趁数日,有浮一尸一溯流上来,被甲胄,执弓箭,直抵浮梁。
城中遣人审视,不是别人,正是张顺,身中四创六箭,怒气勃勃如生。
军士惊以为神,结冢殓葬。
曾记宋江部下有一张顺,战死涌金河,此处复得一张顺,战死襄一陽一城下,同姓同名,煞是一奇。
贵入襄一陽一,文焕留与共守,贵奋然道:“孤城无援,不战亦毙,看来只好向范统帅处求救,俟援军到来,内外夹击,或可退敌。”
文焕也无词可说,乃令贵设法乞援。
贵募得二士,能伏水中数日不食,乃付以蜡书,令泅水赍往范文虎军前。
范得书,许发兵五千,驻龙尾洲,以便夹攻,仍令二土持书还复。
贵既得还报,即别文焕东下,检视部众登舟,独缺一人,系先前有罪被笞,因致亡去。
贵大惊道:“我谋被泄一了,应赶紧起行,敌或未知,尚可侥幸万一。”
乃举炮发舟,鼓檝破围,乘夜顺流断絙,竟得杀出险地。
驶至小新河,见敌兵分舣战舰,前来截击,贵正麾众死斗,望见沿岸束荻列炬,火光烛天,隐隐间见有来船,旗帜纷披,此时已近龙尾洲,正道是范军来援,喜跃而前。
哪知来舟俱系敌兵,由阿朮、刘整两路杀来。
及两舟相近,贵始知不是宋军,一时不及趋避,被他困在垓心,杀伤殆尽。
贵身受数十创,力尽被执,不屈遇害。
原来范军本到龙尾洲,因风狂水急,退屯三十里。
阿朮得亡卒密报,遂先据龙尾洲,以逸待劳,遂得擒贵。
贵已被杀,由敌兵舁一尸一至城下,呼守兵道:“识得矮张都统么?”
守兵见是贵一尸一,不禁大哭,顿时全城丧气,敌兵弃一尸一而退。
文焕出城收一尸一,附葬顺冢,立双庙以祀二忠,都是范文虎害他。
再誓众死守。
到了咸淳九年,襄一陽一已被围五年,樊城亦被围四年了。
襄、樊两城,本相倚为犄角,中隔汉水,由文焕值木江中,锁以铁絙,上造浮桥,借通援兵。
敌帅阿朮督兵将值木锯断,并用斧劈开铁絙,将桥毁去。
文焕不能往援。
阿朮更用兵截江,防襄一陽一援兵,自出锐师薄樊城。
城中支持不住,遂被陷入。
守将范天顺仰天叹道:“生为宋臣,死为宋鬼。”
遂悬梁自缢。
别将牛富,尚率死士百人巷战,敌兵死伤甚多。
富亦身被重伤,用头触柱,赴火捐躯。
裨将王福见富死,不觉泣下道:“将军死国事,我岂可独生?”
亦赴火死。
襄一陽一失去犄角,愈加危急,守兵至撤屋为薪,缉关会为衣。
文焕每一巡城,南望痛哭而后下,尚日望朝廷遣援。
贾似道至此,也瞒不过去,上书自请防边,一陰一令台谏上章留己,度宗遂不令亲出。
群臣多保荐高达,谓可援襄,御史李旺,亦入白似道。
似道摇首道:“我若用达,如何对得住吕氏?”
旺出叹道:“吕氏得安,赵氏危了。”
似道再请启行,事下公卿杂议。
监察御史陈坚等以为:“师臣行边,顾襄未必及淮,顾淮未能及襄,不若居中调度,较为得当。”
度宗遂从坚议,留似道在都。
似道仍然歌舞湖山,暂图眼前的快乐,把襄一陽一置诸度外。
襄一陽一愈觉孤危,吕文焕日夕登城,防守不懈。
一日,正在城楼指挥军士,忽闻城下有人叫他姓名,急垂目俯视,乃是敌将刘整,来劝出降。
文焕不与多言,暗令弓一弩一手射下一箭,整不及防备,适中右肩,亏得甲坚不入,才得免害。
当下飞马退回,痛恨不休。
他将阿里海涯,一作阿尔哈雅。
曾得西城人所献新炮法,造炮攻破樊城,至是又移攻襄一陽一。
接连弹放,一炮击中谯楼,声如震雷,城中汹汹,守卒多越城出降。
刘整欲立碎襄城,入擒文焕,报一箭仇,阿里海涯道:“且慢!待我再去招降。
他若知惧投诚,何必多害生灵。
且将军亦不应常记宿嫌,彼此各为其主,何足介意?”
阿里海涯系畏吾儿,人颇具有仁心,不应轻视。
言毕,即身至城下,招呼文焕道:“尔等拒守孤城,迄今五年,为主宣劳,亦所应尔。
但已势穷援绝,徒苦城中数万生灵,若能纳款出降,悉赦勿治,且加迁擢,这是我主的诏命,由我代宣,决不相欺。”
文焕听着此言,也觉有理,不觉踌躇起来。
阿里海涯见他俯首沉思,料已有点说动,索一性一再进一步,折箭与誓道:“我若欺你,有如此箭!”文焕乃应允出降,先纳管钥,次献城邑。
阿里海涯先入城中,邀文焕出迎阿朮,待阿朮进城,文焕交出图籍,即与阿里海涯同往燕都。
是时蒙古主忽必烈,已改国号为大元,小子此后叙述,亦改称蒙古为元朝。
特别点明。
文焕入朝元主,元主如阿里海涯言,依诏迁擢,拜文焕为襄、汉大都督。
文焕遂自陈攻郢计议,且愿为先驱。
前时固守五年,可谓坚忍,奈何一变至此。
元主称善,暂命休息,再图大举。
这消息传报宋廷,贾似道且入对度宗道:“臣始屡请行边,不蒙陛下见许,若早听臣言,当不至此。”
看你后来如何?度宗亦觉自悔。
文焕兄文福知庐州,文德子师夔知靖江府,均上表待罪,当由似道庇护,概置勿问。
度宗曾召用江万里、马廷鸾为左右丞相,万里数月即去,廷鸾逾年亦归。
朝中只知有似道,不知有度宗。
度宗尝有事明堂,命似道为大礼使,礼毕幸景灵宫,适逢天雨,似道请诸度宗,俟雨止乘辂。
度宗自然允诺,偏偏雨不肯停,滂沱终日,胡贵嫔兄显祖,侍度宗旁,请如开禧故事,乘逍遥辇还宫。
度宗道:“恐平章未必允行。”
显祖诳言平章已允,度宗乃乘辇还宫。
似道闻知,顿时大怒,便入奏道:“臣为大礼使,陛下举动,不得预闻,臣尚在此何用?”
说着,即大踏步出朝,竟向嘉会门去了。
全是撒赖。
度宗惊惶万状,忙遣人慰留,似道不允。
度宗不得已,罢显祖官,涕泣出胡贵嫔为尼,似道乃还。
此段是补述。
及襄、樊俱失,又上言:“事势如此,非臣上下驱驰,联络情势,将来恐不堪设想。”
度宗道:“师相岂可一日离左右?”
似道乃奏请建机速房,借革枢密院漏泄兵事,及稽迟边报的弊端。
还要欺人。
旋有诏令中外大小臣僚,密陈攻守事宜。
四川宣抚司参议官,上陈救危三策,一系锁汉江口岸,二系城荆门军当一陽一界的玉泉山,三系峡州、宜都以下,联置堡寨,保聚流民,且屯且耕。
并绘筑城寨形势图,连章并献。
似道匿不上闻。
陈宜中已任给事中,言:“襄、樊失守,均由范文虎怯懦所致,宜斩首以申国法!”似道不许。
只降文虎一官,调知安徽府,反将李庭芝罢职,改任汪立信为京、湖制置使,赵潽为沿江制置使。
潽系赵葵子,少年昧事,监察御史陈文龙,谓潽乃一乳一臭小儿,不足胜阃外任,顿时触怒似道,把他斥退。
嗣复用李庭芝为淮东制置使,兼知扬州,夏贵为淮西制置使,兼知庐州;陈弈为沿江制置使,兼知黄州。
弈毫无韬略,谄事贾似道,玉工陈振民,呼他为兄,因得夤缘干进,蹿登显要,竟握重兵。
咸淳十年似道母死,归越治丧,诏命用天子卤簿送葬,筑墓拟山陵。
百官亦奉诏襄事,立大雨中,终日无敢易位。
葬毕,即起复入朝。
越数月,度宗竟崩,遗诏令皇子顯即位。
总计度宗在位十年,寿三十五岁。
度宗为太子时,以好内闻,既即位,益耽酒色,向例召幸妃嫔,次日必诣閤门谢恩,书明月日。
度宗朝,每日谢恩,多至三十余人,卒至峨眉伐一性一,逾壮即崩。
子顯年仅四岁,为全后所出,庶兄名顯,年龄较长,众议嗣立长君,独贾似道主张立嫡,乃以顯嗣帝位,奉谢太后临朝称制,封兄顯为吉王,弟昺为信王,命贾似道独班起居,尊谢太后为太皇太后,全皇后为皇太后,小子有诗咏度宗道:
误国何堪至十年,暗君一奸一相两流连。
从知兴替由人事,莫谓苍苍自有天。
帝显即位以后,宋事益日棘了。
欲知一切情形,再阅下文便知。
襄、樊扼南北咽喉,二城俱失,蒙古兵可顺流而下,江淮即不能守。
故宋之存亡,关系于襄、樊之得失,范天顺,牛富等之战死,贾似道实使之,吕文焕之叛主降虏,亦贾似道实使之。
似道不死,宋其尚有幸乎?度宗念册立功,始终一宠一任似道,又每日召幸嫔御,至三十余人,岂以宗社将亡,聊作醇酒妇人之想欤?史谓度宗无大失德,夫色荒已足亡国,况拱手权一奸一,凡一切黜陟举措,俱受制于大憝之手,不亡亦胡待也。
彼如帝显以下,更不足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