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清秘史
第四十四回 逛私娼皇后持正 接圣驾天子留情
却说和坤对于宫中的宝物,明偷暗抢,谁莫敢何。
他平日到各大臣家去,见了珍贵的东西,便也老实不客气地向那主人要了去。
那主人虽也心一爱一,无奈和坤既然开口,也没有法想只得送给他。
因此各大臣相约,都把珍宝收藏起来,不给他看见。
有一天,早朝时候,和坤到朝房去,见一个大臣,名叫孙士毅的,已先在朝房里,那孙士毅闲着无事,从怀里掏出一只鼻烟壶来玩着。
和坤凑过身去,看时见那鼻烟壶,是用一颗鸡蛋般大的珍珠雕刻成功的。
和坤看了欢喜,伸手向他要。
那孙士毅急了说,这是此番俺出征越南得来的,昨天已经奏明今天须把它去孝敬皇上,万万不能再送给大人了。
和坤看他急得利害便笑着说道:“俺和大人说着玩的,谁要你的来。”
隔不到三天,孙士毅又在朝房里,遇见了和坤。
和坤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鼻烟壶来,给孙士毅看,说道:“俺也得一个。”
孙士毅看时,和他孝敬皇上的那个一模一样的。
便问他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和坤说道:“俺向皇上去要来的。”
和坤这种肆无忌惮的事体,那班御史们看在眼里,实在有些忍不住。
便今天一本,明天一本,大家雪片也似地奏参和坤。
无奈乾隆帝认定和坤是马佳氏的替身,总是放纵他,常对和坤说道:“俺们是一家人。
有福同享,朕的钱便是你的,你多要些也不妨事。”
任凭台省如何参劾,非但不降他的官,还飞也似地升他的,不到几年,直升到大学士,拜他做首相。
那刘统勋,反做了一个协办。
但刘统勋是一个正直的人。
见和坤闹得太不像话了,常常当面责备。
有时还揪到皇帝跟前。
去辩论曲直,皇帝看刘统勋是正直的老臣,自己又不肯责备和坤。
便借刘统勋监督着和坤,叫和坤不敢太过放肆。
这一年平定准回,凯旋受俘,立碑太学。
皇帝硬把这个功劳,加在和坤头上。
说他有赞画之功,封他公爵。
和坤受贺的时候,家中摆了七天的戏酒。
第一天请皇上临幸,皇帝在傍晚时候,摆驾出宫,沿途灯火,照耀天地。
直到相府门口。
和坤亲自在门口接驾。
礼部尚书做招待官,九门提督在鼓台上打鼓。
那吹鼓亭中吹打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
停一回,皇帝坐席开宴。
戏剧开场,皇帝亲自点了一折尧舜禅让的故事。
在两旁伺候的大臣,见了都十分诧异。
那皇帝和和坤有说有笑。
和坤极力劝酒。
皇上这时酒已吃够了。
大臣们都退出在外面。
和坤把家奴唤出来歌舞着,劝皇上吃酒。
皇帝十分快乐。
和那班家一妓一调笑着,不觉酩酊大醉。
和坤命内中最美的一个家一妓一,扶着皇帝进里屋去睡下。
那家一妓一便被皇帝临幸了。
皇帝醒来,已是三更时候,他抢着那家一妓一,洗盏再酌。
吃到高兴的时候,皇帝把自己的御服脱一下,把扮戏穿的龙袍,穿在身上,笑问着那一妓一女道:“朕似汉家天子否?”
那和坤这时也醉了酒,把皇帝脱一下的御服,穿在身上,笑问皇帝道:“臣可像陛下否?”
君臣调笑了一阵,皇帝见和坤衬衣的领子上,绣着金龙,问他什么意思。
和坤回奏道:“这颈子曾经陛下御手抚一摸过,因此用绣龙的领子保护着。”
皇帝笑道:“卿真是能善体朕意。”
他两人说说笑笑,挨延着。
那第二天的贺客,都已到了门口,打听得皇上尚未回宫,吓得他们一齐退出,独有刘统勋知道,便直闯进和坤住宅内请皇上回宫。
乾隆帝见他来了,未免有几分忌惮,只得摆驾回宫。
后来和坤暗暗地把自己一个妹一子,送进宫去。
说见臣妹如见臣。
皇帝也把他妹一子十分一宠一爱一。
和坤不但引导皇上在宫内一婬一乐,且慢慢地引着皇帝出禁城来暗地里游逛私娼。
这时京城里有一个鼎鼎大名的私娼,名叫何三姑。
一般达官贵人,都在她妆阁里进出便是和坤,也是位入幕之宾。
因此京城里一班官员,要钻营门路的,都来求何三姑。
这何三姑颐指气使,气焰万丈,她门口常常有二三品大员,伺候了一天,进不得门的。
如今和坤也把这个风一流天子,引到何三姑那里。
何三姑更是不把这班官员放在眼里。
天天哄着那皇帝。
讲到这何三姑的姿色,倚年玉貌,再加上一段旖旎的风韵,任你宫中第一等美人,也赶她不上。
不用说别的,便是一床一第的功夫,也叫这位皇帝拜倒在石榴裙下。
从此皇帝时刻舍不得何三姑,常常溜出宫来,寻饮买笑去。
那时有一位颐亲王的公子,打听得何三姑的名气,便花了不少的金钱,只图得与何三姑见一面儿。
那公子实在一爱一何三姑一爱一得利害,天天把整千整万的银子送进去,想和她一亲肌肤。
但在何三姑眼里,看得他一钱不值。
那公子银钱越化越多,整整的花了二十万银钱被颐亲王知道了,追问他儿子。
才知道都花在那一个窑姐儿身上。
不觉勃然大怒,立刻赶到步军统领和九门提督两衙门去,一阵咆哮,一逼一着他派出差役去,向何三姑要回银钱来,并要把何三姑驱逐出境。
那统领和提督听说有这样放肆的窑姐儿,便也十分震怒,立刻派了差役,赶到何三姑所在,那班人奉着上官的命令,如狼似虎,见人便捉,见物便毁,院子里的鸨母龟儿,一齐被他们捆一绑起来。
看看打进后院去,忽然迎面来了一老汉伸手拦住。
那班差役,如何肯依,一齐上去,要推翻这老汉。
谁知老汉两条臂儿,如铁棒相似,任你三五十人的气力,休想推得他动。
那班人没法,正要向老汉肋下钻进去。
早被老汉伸着一个指儿,在他们肩窝里一点。
那班差役,个个都目瞪口呆,直一挺一挺地站在地上,好似拿钉子钉住一般。
后面的差役,看看情形不妙,一转身逃回衙门去。
这时做步军统领的,是富察后的叔父,得了这个消息,顿时冒出无名火三千丈,立刻带了一队亲兵,赶到何三姑院子里去。
到那院子时,已是黄昏人静,不见一个人出来。
那位统领直闯进后院去。
只见文窗绣幕,里面隐隐射一出灯火来。
一阵阵调笑的声音,夹一着何三姑弦索歌唱的声音,统领站在院子里,喝一声,“抓!”
那班亲兵正要抢进房去。
忽见那何三姑,穿着一件银红的小兜儿,款步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俏丫鬟,手中捧着风灯罩儿,照在何三姑粉脸上,越显得她唇红齿白,俊俏动人。
只听轻启朱一唇说道:“禁声些,里面贵人正要睡呢,你们倘若惊动了贵人,俺们你们,有几个脑袋。”
那统领听了,愈加生气,喝一声:“打进去,休听这贱人的花言巧语。”
正在危急的时候,忽然房里面走出一个小丫鬟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儿,直送在统领手里。
那统领看了,吓了一跳,顿时矮了半截。
原来那张纸条上写着:“汝且去,明日朕当有旨。
钦此。”
十一个字,下面盖着一颗鲜红的“皇帝之玺”,富统领看了,此时一句话也不敢说。
悄悄地,带着原来的亲兵,退回衙门去。
一面另派一大队守卫兵,暗暗地在何三姑的屋子四面保护着。
第二天,统领朝见皇帝,正要奏谏皇上,不可微服私行。
谁知不曾开口,那乾隆帝早已对他笑道:“卿办事甚勤,但也不必过于认真,杀了风景。”
那统领听了,吓得连连磕头乾隆帝虽这般说,心中却疑惑是皇后暗使出来的,因此,十分厌恶皇后。
那个富察后,夫妻因情很厚,又生一性一爽直,为皇帝好色,多一宠一妃嫔的事体,常常暗地里劝谏他。
清宫里有背祖诵训的规矩。
富察后只怕皇帝荒一婬一无度,打听得皇帝睡在妃子房里,到五更不起身,打发太监,头顶祖训,直到皇帝的卧房门外,跪下。
嘴里滔一滔一不一绝地背诵祖训。
一篇背诵完,又是一篇。
那皇帝一听得太临背诵祖训,便要立刻披衣下一床一,跪听祖训。
倘若皇帝不下一床一来,那太监便背诵不休,总以皇帝起身为度。
富察后常常拿这个法子,去治皇帝。
因此皇帝心中越觉厌恶皇后了。
这一天,皇帝从何三姑那里回宫来。
给富察后知道了,便拔下簪子,披散了头发,再三苦谏。
乾隆帝看此情形,便冷冷说道:“皇后竟要压制朕躬吗。”
说着便转身出宫去了。
从此以后,那乾隆帝天天就在何三姑院子里寻一欢作乐。
回宫去,就听见富察后叽咕。
觉得宫中的箝制,不复可忍。
便打算奉着皇太后慈驾再行南巡,借此可以尽心渔色,以快平生。
主意已定,便下了一道上谕,再传巡幸江南。
这次巡幸,便将一切政权交与和坤。
那刘统勋到叫他从旁监视。
自己奉着皇太后出京,重往江南。
母子两人,离开了京城,乘着两只大号龙船,前后左右,拥护着一百多号官船,沿着运河下驶,过了天津,入了山东境界,其沿途供一应接送,是由地方官担任,暂且不表。
单说那扬州盐商江鹤亭和汪如龙两个人,因为从前接驾,结下冤仇,如今岂肯错过。
便用尽心计,来讨好那乾隆皇帝。
你道那汪如龙是拿什么来接驾呢。
原来汪如龙自从第一次接驾以后,便暗地预备第二次接驾的事体。
那雪如自从得了皇帝一宠一幸以后,汪如龙便把她安顿在藻水园内。
他的两个肩头,因为乾隆帝御手扶搭过,便在小袄的两肩上,绣着两条小金龙。
从此汪如龙唤她做雪一娘一娘一,十分敬重她。
另外买了二十几个女子,在园中请雪如教歌教舞。
那雪如便拣皇帝一爱一听的曲儿,教给她们,又教她们新样儿的跳舞。
汪如龙又请了许多名士,编了几晌新曲文,教他们练习。
练习熟了,恰巧得了乾隆帝第二次南巡消息汪如龙便赶上一程,在清江浦地方接驾。
这清江浦是山东第一个码头。
皇上御舟,从济南兖州一带行来,忽看见这奇异玩艺儿容易叫圣心快活。
那汪如龙带了这一班工匠等,早在江边,忙碌了许多日子。
待得御舟一到,那两岸接驾的官绅,跪在两岸,好似长蛇阵一般。
乾隆帝在御舟中望见,远山含黛,近树列屏,不一会儿御舟靠近岸边。
那接驾的臣民,欢呼雷动。
乾隆皇帝正含笑倚着船窗看望。
见岸上大树上有一个大桃,那桃子很像有知觉的。
见御舟近前,便移动起来。
原来是桃子裹了人儿,仿广东唱戏的做香山大贺寿的法子。
桃的外面,糊得鲜红好看。
皇帝与各官员正转着看时,听得桃内一声锣响,桃开了,里面跳出一班女孩儿,打扮得非常娇一艳。
一个个都拿着乐器,敲打十番儿,唱万寿无疆的曲子。
那扮皇母的正是雪如。
皇帝见了,未免触一动旧情,正是:桃红柳绿分春一色争媚天下第一人要知乾隆帝见了雪如如何情形,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