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重光大渊献正月,尽九月,凡九月《续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九 【宋纪一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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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资治通鉴 - 卷第一百○九 【宋纪一百九】

续资治通鉴

卷第一百○九 【宋纪一百九】

起重光大渊献正月,尽九月,凡九月。

○高宗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宪孝皇帝绍兴元年(金天会九年。

辛亥,一一三一年)

春,正月,己亥朔,帝在越州。

平旦,率百官遥拜二帝于行宫北门外,退,御堂朝殿,朝参官起居。

自是朔望皆如之。

改元绍兴。

德音降诸路杂犯死罪以下囚,释流以下;群盗限一月出首自新,仍官其首领;令州县存恤陈亡战伤将士及奉使金国与取饼军前未还之家;民户今日已前倚阅税租,一切除放;复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令有司条具元祐一党一籍臣僚未经褒赠人,吏刑部限一月检举。

自绍圣废制科,至是始因德音下礼官讲求故事,然未有应者。

金人掠天水县徙治榆林。

承奉郎、知县事赵璧方受贺,忽敌骑三百突入,坐上缚璧及统领官雷震、主簿张昔以去。

璧等不屈,皆杀之。

己酉,金人攻扬州。

金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时立一爱一,尝在宗望军中数年,谋画居多,至是求解机务,不听。

癸丑,以立一爱一为侍中、知枢密院事,以张忠嗣为资政殿大学士、知三司使事。

丙辰,初许百司每旬休沐。

宰执因奏事,帝曰:“一日休务,不至废事,使一月间措置得十事,虽二十日休务何害!若无所施设,虽穷夕何补也!”

己未,浙西安一抚大使刘光世言:“自去腊至今,招到女真及签军共六百六十馀人,乞补官。”

诏补忠训郎已下,至效用甲头,内无姓人赐姓赵。

先是左监军完颜昌屯海陵,光世知其众久戍思归,乃铸金、银、铜三色为钱,文曰“招纳信宝”,皆有使押字,以为信号。

获戎人之解事者,贷而不杀,俾密示侪辈,有欲归附者,扣江执钱为信而纳之。

自是归者不绝,遂创立奇兵、赤心两军。

辛酉,诏曰:“朕念太祖皇帝创业垂统,德被万世。

神祖诏封子孙一人为安定郡王,世世勿绝。

乃至宣和之末,以太常、礼部各有所主,依违不决,使安定之封至今不一举,朕甚悯之!有司其上合袭封人名,遵依故事施行。”

是日,辅臣进次,帝因论此事曰:“太祖功德如此,世袭王爵,宜不为过。”

范宗尹曰:“太祖尝云:‘天下初定,朕思得长君以抚之。

’而授太宗,则其意专为天下。”

帝又曰:“朕顷在籓邸,入见渊圣皇帝,率用家人礼。

一日,论及金人事,尝奏曰:‘京师甲士虽不少,然皆游惰羸弱,未尝简练,敌人若来,不败即溃耳。

陛下宜少避其锋以保万全。

’渊圣皇帝曰:‘朕为祖宗守宗庙社稷,势不可动。

’其后敌复一逼一京师,朕在相州得渊圣亲笔,谓悔不用卿言。

是时近习小人,争言用兵,荧惑圣听,殊不量力,遂至今日之祸。”

癸亥,监察御史韩璜言:“臣误蒙使令,将命湖外,民间疾苦,法当奏闻。

自江西至湖南,无问郡县与村落,极目灰烬,所至残破,十室九空。

询其所以,皆缘金人未到而溃散之兵先之,金人既去而袭逐之师继至。

官兵盗贼,劫掠一同,城市乡村,搜索殆遍。

盗贼既退,疮痍未苏,官吏不务安集而更加刻剥;兵将所过纵暴而唯事诛求,嗷嗷之一声,比比皆是,民心散畔,不绝如系,此臣所欲告于陛下者。

然道中伏读改元德音,不觉感泣。

州县情伪,陛下既已尽知,蠲烦去苛,恩意已备。

臣之馀忠,欲陛下谨信诏令,务在必行。”

诏:“比降德音宽恤事件,州县自宜悉意奉行,违者监察案劾,御史台察之。”

是月,金人以万骑攻河南寄治所西碧潭。

时镇抚使翟兴,以乏粮,方散遣所部就食于诸邑,所存惟亲兵数千。

报至,人情危惧。

兴安坐自若,徐遣骁将彭玘往,授以方略。

设伏于井谷,遇敌至,一陽一为奔北;金人以一精一骑追之,遇伏,为所擒,馀众溃去。

初,顺县盗余胜等既作乱,官吏皆散,土军陈望素喜祸,与射士张衮谋,欲举寨应之。

军校范旺叱之曰:“吾等父母妻子皆取活于国,今力不能讨贼,更助为虐,是无天地也!”凶一党一忿,剔其目而杀之。

暴一尸一于市。

旺妻马氏闻之,行且哭,贼胁污之,不从,又杀之。

贼既平,一尸一迹在地,隐隐不没,邑人惊异,为设香火。

事闻,赠承信郎,赐祠号忠节。

二月,戊辰朔,祝友以其军降于刘光世。

初,友在新店,欲侵宣州,阻水,不克渡。

会光世遣人招之,友留其使弥旬,然后受招。

时江东路兵马副钤辖王冠在溧水驻军,友移书假道以趋镇江,冠不从,友引兵击之,冠军大败。

友遂自句容之镇江,光世分其军,以友知楚州。

先是史康民在淮南,与友合军。

康民之军极富,以金宝赂光世,光世喜,康民遂得进用。

庚午,改行宫禁卫所为行在皇城司。

壬申,初定每岁祭天地社稷,如奏告之礼。

己卯,日中有黑子,四日乃没。

辛巳,礼部尚书兼侍读秦桧参知政事。

癸未,范宗尹言:“天象有变,当避殿减膳。

今人情危惧之际,恐不可以虚文摇动群听,望陛下修德以消弭之。

臣等辅政无状,义当罢免。”

帝曰:“日为太一陽一,人主之象,岂关卿等!惟在君臣同心,行安人利物实事,庶几天变不致为灾也。”

癸未,诏以季秋大飨明堂。

江、淮招讨司随军转运使詹至言:“大敌在前,国势不力,请停大飨,以其费佐军。

仍督诸军分道攻守,在尉在天之灵。

继志述事,莫大于此。”

甲申,诏:“郡守在任改移,并俟新官合符,方得离任。”

丙戌,复秘书省,仍诏监、少不并置,置丞、郎、著佐各一员,校书郎、正字各二员。

范宗尹尝因奏事,言无史官诚朝廷阙曲,由是复置。

有崔绍祖者,为金人所惊,自南京遁归,诈称越王次子保信军承宣使,受上皇蜡诏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兴师取陷没州郡。

是日,至寿春府,和州镇抚使赵霖以闻。

诏文字不得奉行,召皇侄赴行在。

庚寅,张浚奏:“本司都统制曲端,自闻吴玠兵马到郡,坐拥重兵,更不遣兵策应,已责海州一团一练副使、万州安置。”

诏依已行一事理。

初,浚自富平败归,始思端及王庶之言可用。

庶时以朝议大夫持母丧居蜀,乃并召之。

庶地近先至,力陈抚秦保蜀之策,劝浚收熙河、秦凤兵,扼关、陇以为后图,浚不纳;求终制,不许,乃特授参议官。

浚徐念端与庶必不相容,暨端至平道,但复其官,移恭州。

宣抚处置使司主管机宜文字杨斌,素与庶厚,知庶怨端深,乃盛言端反以求合。

又虑端复用,谓端反有实迹者十,又言端客赵彬揭榜凤州,欲以兵迎之。

秦凤副总管吴玠,亦惧端严明,谮端不已。

庶因言于浚曰:“端有反心久矣,盍蚤图之?”

会蜀人多上书为端讼冤,浚亦畏其得众心,始有杀端意矣。

癸巳,诏侍从、台谏条具保民弭盗、遏敌患、生国财之策。

翰林学士汪藻上驭将三说:一曰示之以法,二曰运之以权,三曰别之以分。

大略谓:“诸将过失,不可不治。

今陛下对大臣不过数刻,而诸将皆得出入禁中,是大臣见陛下有时而诸将无时也。

道路流传,遂谓陛下进退人材,诸将与焉。

又,庙堂者,具瞻之地,大臣为天子立政事以令四方者也。

今诸将率骤谒,径至便衣密坐,视大臣如僚友,百端营求,期于必得,朝廷岂不自卑哉!祖宗时,三衙见大臣,必执梃趋庭,肃揖而退,盖等威之严,乃足相制。

又,遣将出师,诏侍从集议者,所以博众人之见,今则诸将在焉。

诸将,听命者也,乃使之预谋。

彼既各售其说,则利于公不利于私者,必不以为可行,便于己不便于国者,必不以为可罢,欲其冒锋镝,趋死地,难矣。

自今诸将当律以朝仪,毋数燕见。

其至政事堂,亦有祖宗故事,且无使参议论之馀,则分既正而可责其功。

是三说果行,则足以驭诸将矣,何难乎弭盗,何忧乎遏敌哉!

“若夫理财,则民穷至骨,臣愿陛下毋以生财为言也。

今国家所有,不过数十州,所谓生者,必生于此数十州之民,何以堪之!惟通加裁损,庶乎其可耳。

外之可损者,军中之冒请;内之可损者,禁中之泛取。

今军中非战士者率三分之一,有诡名而请者,则挟数人之名;有使臣而请者,则一使臣之俸兼十战士之费;有借补而请者,则便支廪禄与命官一同。

闻岳飞军中,如此者数百人,州县惧于凭陵,莫敢呵诘,其盗支之物,可胜计哉?臣窃观禁中有时须索,而户部银绢以万计,礼部度牒以百计者,月有进焉。

人主用财,须要有名而使有司与闻。

至于度牒,则以虚名而权实利,以济军兴之用,诚非小补,幸无以方寸之纸捐以予人而不知惜也。

“然臣复有私忧过计者。

自古以兵权属人久,未有不为患者,盖予之至易,收之至难,不早图之,后悔无及。

国家以三衙官管兵而出,一兵必待密院之符,祖宗于兹,盖有深意。

今诸将之骄,枢密院已不能制,臣恐贼平之后,方劳圣虑。

自古偏霸之国,提兵者未尝乏人,岂以四海之大而寥寥如此!意偏裨之中,必有英雄,特为二三大将抑之而不得伸尔。

谓宜一精一择偏裨十馀人,各授以兵数千,直属御前而不隶诸将,合为数万,以渐稍诸将之权,此万世计也。”

是时,诸将中刘光世尤横,故汪藻有是言。

藻书既传,诸将皆忿,有令门下作论以诋文臣者,其略曰:“今日误国者皆文臣。

自蔡京坏乱纪纲,王黼收复燕、云之后,执政侍从以下,持节则丧节,守城则弃城,建议者进讲和之论,奉使者持割地之说,提兵勤王则溃散,防河拒险则逃遁。

自金人深入中原,蹂践京东、西、淮南之地,为王臣而弃地、弃民、误国、败事者,皆文臣也;间有竭节死难,当横溃之冲者,皆武臣也。

又其甚者,张邦昌为伪楚,刘豫为伪齐,非文臣谁敢当之!”自此文武二途,若冰炭之不合矣。

金人以舟载江、浙所掠辎重,自洪泽入淮,至清河口,假宣教郎国秦卿在赵琼水寨,与琼夜劫其舟,得李棁所携户部尚书之印。

丙申,复诏诸路提刑司类省试。

于是川陕宣抚处置使张浚,始以便宜合川、陕举人,即置司类省试。

是月,金人至德顺军,经略使刘锡遁去。

金人以兵少,不敢由秦亭,声言分三道,而独出沿边以掠。

熙素多马,金人驻兵,搜取无遗。

马步军副总管、中亮大夫、同州观察使刘惟辅将遁去,顾熙州尚有积粟,恐敌因之以守,急出,悉焚之。

敌追及,所部皆走,惟辅与亲信数百匿山寺中,遣人诣夏国求附属,夏国不受,其亲信赵某诣金军降。

金执惟辅,诱之百方,终不言,怒捽以出,惟辅奋首顾坐上客曰:“国家不负汝,一旦遂附贼邪!”即闭口不复言。

第六将韩青者,间行从惟辅,为敌所得,骂敌不降而死。

统制官□重以熙河降。

知兰州龛谷寨高子儒闻惟辅尚存,固守以待。

乃城破,先刃其家而后死。

子儒,狄道人也。

金人既略熙河地,遂引归。

李彦琪在古原州,张中孚及其弟中彦导金人劫降之。

赵彬引敌围庆一陽一,守将杨可升守,不降。

五路破,秦凤经略使孙渥,收本路兵保凤州;统领官关师古,收熙河兵保巩州。

于是金人尽得关中地。

关陕之失也,士大夫守节死义者甚众。

陇州既失,守朝请郎、知州事刘化源不肯降,敌使人守之,不得死,遂驱入河北,贩买蔬果,隐民间者十年,终不屈辱。

奉议郎、通判原州米璞,亦杜门谢病,卒不受污。

化源、璞世家耀州,西人皆敬之。

金人入凤翔,秉义郎、权知扶风县康杰,与敌将冯宣战,宣一爱一而欲招之,杰奋曰:“吾当死于陈,不能死于敌。”

遂战死。

忠翊郎、知天兴县李伸,为金人所围,坚守不下,城既破,伸曰:“岂使敌杀我!”遂自一杀。

时庆一陽一围急,成忠郎卢大受,欲会合军民收复邠、宁二州,解庆一陽一之围,为人所告,送宁州狱,论死。

敦武郎、秦州定西寨都监兼知寨郑涓,为金人所攻,袒臂而战,及城破,自刺不死,金人高其节,亦弗害也。

是时守令,城下者金人皆因而命之。

文林郎、知彭一陽一县李喆独不降,与其民移治境上,金人令执之以献,欲官之,凡三辞。

其后金人以为归附,命为儒林郎,喆言于所司曰:“元系捕获,不敢受归附之赏。”

以其牒还之。

有武功大夫、知环州安寨田敢者,尝得太祖御容,欲间行南归以献,事泄,杖之死。

其后武功大夫、秦凤路兵马都监刘宣,以蜡书密遣人与吴玠相结,且率金将任拱等以所部归朝。

约日已定,有告之者,金人取宣缕擘之,其家属配曹州。

豫又升渭州为平凉府,去庆一陽一、延安府名,复旧州名,即以叛将张中孚守平凉府,中彦守秦州,赵彬守庆州,慕容洧守环州。

三月,丙午,诏以京畿第二将兵千人隶神武中军,用统制官辛永宗情也。

于是中军凡六千人。

金师还自熙河,至弓门寨,巡检王琦御之。

金立招降旗榜,改阜昌年号,众皆拜,琦独不屈,金知平凉府张中孚执而杀之。

庚戌,江淮招讨使张俊按筠州。

初,俊引兵至豫章,而李成在江州,其将马进在筠州,皆不讲。

俊喜曰:“我已得洪州,破贼必矣!”乃复敛兵,若无人者,金鼓不动,令将士:“登城者斩!”居月馀,进以大书文牒使来索战,俊按细书答状以骄之。

又命神武前军统制王侄阅水军于江中,贼势方强,谓俊为怯战。

俊谍知敌稍怠,乃议遣诸将分道击贼。

中部统制官杨沂中曰:“兵分则力弱。”

通、秦镇抚使岳飞请自为先锋,沂中由上流径绝生米渡,出贼不意,遇其锋,击破之,乘胜追奔,前一旦至筠州。

进出军背筠河,先据要地,沂中语俊曰:“彼众我寡,当以骑胜。

愿以骑见属,公率步兵当其前。”

沂中乃将骑数千,与神武后军统制陈思恭分为两道,同出山后,严陈以出。

鏖击至午,一精一骑自山驰下,贼骇乱,退走,大败之,俘获八千。

明日,又战,俊疑其复叛,令思恭夜殪之,进力不支,乃遁,俊随复筠州、临江军。

马进至南康,遇统制官巨师古,失利。

进复还江州,与成会,俊整兵追之。

壬子,朝奉郎、通判泰州马尚就差知泰州,招谕军民归业,并兴盐场等事。

先是张荣在通州,以地势不利,乃引舟入缩头湖,作水寨以守。

金右监军昌在泰州,谋久驻之计,至是以舟师攻荣水寨。

荣亦出数十舟载兵迎敌,望金人战舰在前,荣惶遽,欲退不可,徐谓其众曰:“无虑也!金人止有数舰在前,馀皆小舟,方水退,隔淖不能登岸,我舍舟而陆,击之可尽。”

遂弃舟登岸,大呼而杀之。

金人不能聘,舟中自乱,溺水陷淖者不可胜计。

昌收馀众二千奔楚州,荣获昌子婿佛宁,俘馘甚众。

荣自京东来,未尝承王命,遂无路告捷,闻光世在镇江,乃遣人愿听节制,且上其功。

光世大喜,以荣知泰州。

自渡江,国史散佚,至是衢州布衣何克忠献《太祖实录》、《国朝宝训》,诏授下州文字。

后八九年而国书始备。

甲子,始下诏罪状李成,募有能斩首及获成者,除节度使,赐银万两,钱万缗,且赦成军中胁从者。

初,马进既败,江淮招讨使张俊,追之至奉新楼子庄。

贼将商元,据草山设伏,俊熟视,见山险路狭,乃遣步兵从间道直趋山顶,杀伏夺险,遂至江州。

进拒战不胜,绝江而遁。

乙丑,俊按江州。

统制官杨沂中、赵密引兵追击,又大败之,成复还蕲州。

自是俊军有“铁山”之号。

是月,金人自阶州引兵侵文州,而江涨不得渡,遂还,因弃城去。

武德大夫、知岷州李惟德,亦率官吏弃城来归。

惟德先守鄜州,城既破,敌就用之。

张浚复以为右武大夫、荣州刺史。

于是尽失陕西地,但馀阶、成、岷、凤、洮五郡及凤翔府之和尚原、陇州之方山原而已。

时兴元帅府草创,仓禀乏绝,师旅寡弱,王庶抚教之,河东、陕西溃师,多旧部曲,往往来归,不数月,有众二万。

四月,己巳,参知政事秦桧言:“臣昨与何、陈过庭、孙傅、张叔夜同扈二圣出疆,今臣偶获生还,骤蒙圣奖,擢居政一府,而、过庭、叔夜皆死异域,体骸不全,游魂无归,可为伤恻。

欲一望睿慈特依近者聂昌体例,追赠等官职,仍给其家恩泽,以为死事之劝。”

诏赠、过庭、傅、叔夜并开府仪同三司,官子孙各十人。

癸酉,故承议郎刁翚,赠直龙图阁。

先是翚通判登州,会金人南侵,翚率兵迎敌,至黄山馆,与敌遇,军败,力战,身被七矢而死。

至是言者论其忠,特录之。

甲戌,复政州为龙州,剑川、嘉祥、雷乡、建城、辰一陽一、罗川、盈川、泉江、枳县并复旧县名,通会镇复旧镇名。

以朝奉郎、新通判建昌军庄绰言,自大观以后,避龙、天、万、载等字更易州县名不当也。

丁丑,刑部尚书、权礼部尚书胡直孺等言:“参酌皇祐诏书,将来请合祭昊天上皇、皇地祇于明堂,奉太祖、太宗以配天,庶几礼专事简。”

从之。

己卯,金主诏曰:“新徙戍边户,匮于衣食,有典质其亲属奴婢者,官为赎之;户计其口而有二三者,以官奴婢益之,使户为四口;又,乏耕牛者,给以官牛。

别委官劝督田作,戍户及边军资粮不继,籴粟于民而与赈恤;其续迁戍户在中路者,姑止之,即其种艺,俟毕获而行,及来春农时,以至戍所。”

庚辰,隆祐皇太后崩于行宫之西殿,年五十九。

帝自后不豫,衣不解一带者连夕。

至是范宗尹等见帝于殿之后閤,帝哀恸甚久,谕宗尹等,丧礼当从厚。

辛巳,诏:“隆祐皇太后应行典礼,并比拟钦圣宪肃皇后故事,讨论以闻。

朕以继体之重,当从重服。”

癸未,襄一陽一镇抚使桑仲陷邓州,杀右武大夫、淮康军承宣使、河东招捉使、知汝州王俊。

初,仲围邓州急,守臣武功郎谭衮遣人诣俊求援,俊自伞扒山引众赴之。

兗与饮燕,俊醉,兗率众突围出奔,遂入蜀。

仲攻城陷,执俊遍襄一陽一,磔之。

既,遂以其副都统制李横知邓州。

仲,高密人,尝为黄河埽兵,以勇自负。

仲虽嗜杀,然一性一颇孝,或盛怒欲杀人,其母戒之即止。

每自称桑仲本王官,终当以死报国,故能服其下焉。

甲申,同知枢密院事李回为攒宫总护使,刑部尚书胡直孺为桥道顿递使,神武左军都统制韩世忠为总管,内侍杨公弼为都监。

调三衙神武辎重越州卒千二百人穿复土。

故事,园陵当置五使。

议者以遗诰云权宜择地攒殡,故第命大臣一员总护。

乙酉,辅臣拜表,请帝为隆祐服期,从之。

丙戌,以太后崩,下诏恤刑。

遣官告天地、社稷、宗庙,望告诸陵。

丁亥,宣抚处置使张浚杀责授海州一团一练副使曲端于恭州。

端既为利、夔制置使王庶所谮,忠州防御使、知渭州吴玠亦憾之,乃书“曲端谋反”四字于手心,因侍浚立,举以示浚。

浚素知端、庶不可并立,且方倚玠为用,恐玠不自安。

庶等知之,即言:“端尝作诗题柱,有指斥乘舆之意曰:‘不向关中兴事业,却来江上泛渔舟。

’此其罪也。”

浚乃送端恭州狱。

有武臣康随者,在凤翔,常以事忤端,鞭其背百,切骨憾端,浚以随提点夔州路刑狱。

端闻之,曰:“或其死矣!”呼天者数声。

端有马名铁象,日驰四百里,至是连呼“铁象可惜”者数声,乃赴逮。

既至,随命狱吏系维之,餬其口,A146之以火,端干渴而死。

士大夫莫不惜之,军民亦皆怅恨,浚以是大失西人之心。

是春,金左副元帅宗翰,使右都监耶律伊都将燕、云、女直二万骑攻西辽于和勒城,调山西、河北夫馈餫,自云中至和勒城,经沙漠三千馀里,民无一二得还。

始,金人侵中原,有掳掠,无战斗,计其从军之费,及回日所获数倍。

自立刘豫之后,南侵淮,西侵蜀,生还者少而得不偿费,人始患之。

故漠北之行,民不胜其苦。

伊都之军和勒也,失其金牌,宗翰疑伊都与西辽暗合,迁其妻子于女直,伊都始贰。

五月,己亥,手诏礼部、太常寺,讨论隆祐皇太后合行册礼及奏告天地、宗庙等事。

初,进士黄纵,上书论隆祐皇太后顷年以诬谤废斥,未尝昭雪,虽复位号,然未正典礼及册告宗庙,朝议欲因升祔庙庭,特行册礼。

帝谕大臣:“太母失位于绍圣之末,其后钦圣复之,再废于崇宁之初;虽事出大臣,然天下不能户晓,或得以窃议两朝。”

范宗尹曰:“太母圣德,人心所归,自陛下推崇位号,海内莫不以为当然。

前后废斥,实出章惇、蔡京,人皆知非二圣之过。”

礼部员外郎王居正以谓:“国朝追册母后,皆由前日未极尊亲之故。

隆祐皇太后蚤俪宸极,虽蒙垢绍圣,退处道宫,而按元符三年五月诏书,则上皇受命钦圣宪肃皇后以复冢妇之意,亦已明甚。

崇宁初,权臣擅政,悖违典礼,以卑废尊,是太后之隆名定位,已正于元符,而不在靖康变故之日也。

谓宜专用钦圣诏书及崇宁一奸一臣沮格之意,奏告天地宗庙,其册礼不须讨论。”

议遂定。

癸卯,侍从、台谏集议隆祐皇太后谥曰昭慈献烈后。

甲辰,帝始御正殿。

江西安一抚大使硃胜非奏内侍李肖随刘绍先出战,功系第二等,帝曰:“恐无此理,肖安得有战功!毋庸行出,惧贻笑四方。”

张守曰:“不若但以传宣之劳赏之。”

癸卯,帝出“大宋中兴之宝”及上皇所获元圭以示辅臣。

宝,上新刻者。

中书舍人洪拟转对,论帝王之学,中叙董仲舒、王吉之言,末以章句书艺为非帝王之事。

帝曰:“人欲明道见礼,非学问不可。

惟能务学,则知古今治乱成败与夫君子小人善恶之迹,善所当为。

恶所当戒,正心诚意,率由于此。”

范宗尹曰:“人主欲以此为先务。”

因奏仇士良告其徒之言,帝然之。

忠州防御使、秦凤经略使吴玠及金人乌鲁、折合战于和尚原之北,败之。

时金主之从侄没立,与乌鲁、折合以数万骑分两道西侵,没立自凤翔,二将由阶、成,约日会和尚原。

玠与其弟统领官、武翼郎、閤门宣赞舍人璘,以散卒数千人驻原上,朝问隔绝,军储匮乏,将士家属,往往留敌,人无固志,有谋劫玠兄弟北去者,幕客陈远猷夜入告。

玠遽召诸将,励以忠义,歃血而誓,诸将感泣,为备益力。

是日,二将以劲骑先期而至,陈于原北,玠击之,四战皆捷。

山谷中路狭而多石,马不能行,敌弃马,遂败去。

后三日,没立自攻箭筈关,玠遣别将击之,二军卒不得合。

又五日,敌移寨黄牛岭,会大风雨雹,翼日引去。

张浚录其功,承制以玠为明州观察使,璘为武德大夫、康州一团一练使,赐金带,擢秦凤路兵马都钤辖,节制和尚原军马。

丙午,江东安一抚大使司奏捕虔贼李敦仁获捷。

真、扬镇抚使郭仲威为刘光世所执。

初,仲威闻敌退,乃以其将李怀忠知扬州,而自往真州屯驻。

仲威与李成有旧,闻在九江,欲往从之。

时滁濠镇抚使刘纲,以所部屯建康之雨花台,仲威为所扼,不得进,复还扬州,谋据淮南以通刘豫。

光世知其反覆,遣前军统制王德往捕之,宣言游徼淮上,至维扬,仲威迎谒于摘星台,德手擒之,遂并其众。

诏斩仲威于平江市。

先是仲威焚掠平江,邦人怨甚,故就诛之。

金分遣使者诸路劝农。

丁巳,诏江、淮州军:“自今有金国南归之人,赉到二圣密诏、文檄、蜡弹之类,未得奉行,具奏听旨,违者重置典宪。”

先是伪造者众,故条约之。

参知政事秦桧,乞以昨任御史中丞致仕日本家奏补兄彬、男熺恩泽文字毁抹,更用建炎二年大礼恩例补兄彬文资,从之。

熺,王奂孽子也。

桧娶奂女弟,无子。

奂妻,郑居中女,怙贵而妨,桧在北方,出熺以为桧后,奏官之。

至是其家以熺见桧,桧甚喜。

庚申,福建制置使辛企宗奏顺昌盗余胜就招。

壬戌,范宗尹等以国用不足,奏鬻通直、修武郎已下官。

帝曰:“不至人议论否?”

张守曰:“祖宗时尝亦有此,第止斋郎。”

李回曰:“此犹愈于科敛百姓。”

帝曰:“然。

大凡施设,须可行于今,可传于后,即善耳。”

宗尹乃退。

其后遂止鬻承直郎已下官。

邵青受刘光世招安,太平州围解。

初,青既薄城下,与其徒单德忠、阎在等分寨四郊,开畎河水,尽淹圩岸以断援兵来路。

调民伐木为慢道,怠缓者杀而并筑之,一日之间,与城相平。

贼攻具毕施,遂纵火焚楼橹。

刳孕妇,取胎以下吉凶。

敌楼为砲所坏,守臣郭伟运土实之,贼不能近。

伟方食于城下,青以砲击其案,又以矢毙其侍吏,伟亦不顾。

相持凡九日,伟募死士乘夜下城,因风焚其慢道;又二日,决姑溪水以灌其营。

青穷蹙,会光世遣使来招安,翼日,青遂去。

初,青之参议官魏曦多智,伟惮之,乃为书,以响箭射于城外。

已而曦力劝青就招,青怒,杀曦。

人皆谓伟用间言,青信之也。

癸亥,初,马进既为江、淮招讨使张俊所败,而李成犹在蕲州,至是俊引兵渡江,至黄梅县,亲与成战。

成据石幢坡,凭山以木石投人,俊乃先遣游卒进退若争险状以误之。

俊率众攻险,贼徒奔溃,进为追兵所杀。

成去,以馀众降伪齐。

六月,丙寅朔,诏:“自今朔望遥拜二圣于殿上,百官于殿下行礼。”

先是帝与百官并拜于庭,而中书林遹以为非宜,请用家人礼,故有是旨。

壬申,宰相范宗尹率百官奉上昭慈献烈皇后谥册于太庙,宝用银涂金,册以象简,其文,参知政事秦桧所撰也。

时太庙神主寓温州,乃即大善寺大殿上设祖宗寓室行礼。

丁丑,诏越州申严门禁。

时有溃兵数百直入行在越州,泊于禹迹寺,阖城震骇。

论者以为言,乃命诸门增甲士守视,命官亲书职位出入。

军马自外至者,悉屯于城外。

戊寅,言者论:“朝廷暂驻江左,盖非得已,当为攘却恢复之图。

顷岁驻跸扬州,有兵数十万,可以一战;而斥堠不明,金人奄至,卒以奔走,逾江入越,此宰相黄潜善、汪伯彦之过也。

前年移跸建康,是时兵练将勇,食足财丰,据江上不测之险,当敌人疑惧之秋,可以守矣;而舟师不设,金人未至,先已奔走,遵海而南,此吕颐浩之过也。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陛下今岁战守之策,安所从出?万一事起仓猝,大臣复欲弃土地,遗人民,委府库,脱身奔走,此岂安国家定社稷之媒乎!臣愚以谓有江海,则必资舟楫战守之具;有险阻,则必资郡县固守之力;有兵将,则必驾驭驯扰,不可为将帅自卫之资;有财赋,则必转运灌输,不可为盗贼侵据之用。

伏望委任大臣,早赐措画。”

己卯,昭慈献烈皇后灵驾发引,帝遣尊于行宫外门,参知政事张守撰哀册文。

礼毕,易吉服还内。

百僚服初丧之服,诣五云门外奉辞,退,易常服,诣常朝殿门外立班,进名奉慰。

故事,园陵用吉凶仪仗五千三十一人,至是太常请权用五百四十四人。

初,总护使李回既受命,有司犹援园陵之制,辟官分局,费用颇广。

宝文阁待制陈戬,时为给事中,上疏论列,以为异日归祔泰陵,复用何礼?至谓会稽之山不可采,而欲取他山之石;厢禁之卒不足用,而欲调诸郡之夫;并缘为一奸一,夸侈如此,岂不违太后慈俭之遗训!于是一切镌省。

辛巳,诏文林郎、越州上虞县丞娄宗亮赴行在,以其言宗社大计也。

宗亮之书曰:“先正有言,太祖舍其子而立弟,此天下之大公也;周王薨,章圣取宗室子育之宫中,此天下之大虑也。

仁宗皇帝感悟其说,诏英宗入继大统,文子文孙,宜君宜王,遭罹变故,不断如带,今有天下者,独陛下一人而已。

恭惟陛下克己忧勤,备尝艰难,春秋鼎盛,自当则百斯男。

属者椒寝未繁,前星不耀,孤立无助,有识寒心,天其或者深为陛下追念祖宗仁心长虑之所及乎?崇宁以来,谀臣进说,推濮王子孙以为近属,馀皆谓之同姓,致使昌陵以后,寂寞无闻,奔迸蓝缕,仅同民庶。

恐祀丰于昵,仰违天监,艺祖在上,莫肯顾歆,此二圣所以未有回銮之期,强敌所以未有悔祸之意,中原所以未有息肩之时也。

欲一望陛下于伯字行下,遴选太祖诸孙有贤德者,视秩亲王,使牧九州,以待皇嗣之生,退处籓服。

更加广选宣祖、太宗之裔材武可称之人,升为南班以备环列。

庶几上尉在天之灵,下系人心之望。

臣本书生,白首选调,垂二十年,今将告归,不敢缄默。

位卑言高,罪当万死,惟陛下幸赦!”疏入,帝读之,大为叹寤。

壬午,权攒昭慈献烈皇后于会稽县之上皇村,神围方百步,下宫深一丈五寸,明器止用铅锡,置都监、巡检各一员,卫卒百人,生日忌辰,旦望节序,排办如天章阁之仪。

改宝山证慈禅院为泰宁寺,专奉香火,赐田十顷。

帝事昭慈皇后,备极考一爱一,故园陵仪范,率用母后临朝之比焉。

癸未,江淮招讨使张俊以大军至瑞昌县之丁家洲。

初,俊被密旨并收李允文,恐其拒命,乃与神武后军统制陈思恭谋之,思恭言允文兵尚众,须以计取。

会英州编管人汪若海自江东赴贬,行至抚州,允文以书招之。

招讨使参议官汤东野,因引若海谒俊,俊曰:“君与李节制善,盍往说之与俱来,免盛夏提师至鄂”若海曰:“与来而少保诛之,则若海为卖友。”

俊曰:“以百口保之。”

若海先以书与允文曰:“张少保既破李成,欲移兵指武昌。

若海言君无反状,其属曰:‘节制非朝命,且杀袁植与留四川纲运,非反而何!’惟少保言‘以百口相保’。

今有三说:刘豫新立,君能引张用之众,擒豫以取重赏,一也;或引众西投宣抚司张枢密,既相辟,必为君白于朝,二也;信少保百口相保之言,三也。

君勿恃张用之徒为强,彼见李成既破,皆已丧魄,若知朝廷怒君,必回戈相逐矣。”

允文感悟,乃举其军东下。

俊因檄若海并招新除舒蕲镇抚使张用,时用自咸宁县引兵趋分宁,为通泰镇抚使岳飞所一逼一逐,会俊于丁家洲。

俊并将二军,遣统制王伟护允文及参谋官滕膺赴行在。

甲申,昭慈献烈皇后神主还越州。

戊子,帝谕大臣曰:“昨令广选艺祖之后宗子二三岁者得四五人,资相皆非歧嶷,且令归家,俟其至皇南选之。”

先是尚书右仆射范宗尹有造膝之请,帝曰:“艺祖以圣武定天下,而子孙不得享之,遭时多艰,零落可闵。

朕若不取法仁宗,为天下计,何以慰在天之灵!”同知枢密院事李回曰“自昔人君,惟尧、舜能以天下与贤,惟艺祖不以大位私子,圣明独断,发于至诚。

陛下远虑,上合艺祖,实可昭格天命。”

帝曰:“此事亦不难行,只是道理所在。

朕止令于伯字行中选择,庶昭穆顺序。”

秦桧曰:“须择宗室闺门有礼法者。”

帝曰:“当如此。”

签书枢密院事富直柔曰:“宫中有可付托否?”

帝曰:“朕已得之。

若不先择宫嫔,则可虑之事更多。”

宗尹曰:“陛下睿明,审虑如此,宗庙无疆之福。”

帝所指宫嫔,盖张婕妤、吴才人也。

初,安南贼吴忠,与其徒宋破坛、刘洞天作乱,聚众数千人,焚上犹、南康等三县,杀巡尉,进犯军城,统制官张中彦、李山屡举兵讨之,不克。

是日,江南提点刑狱公事苏恪,以从事郎田如鰲权南康县丞,令与朝奉大夫、权通判魏彦杞往招捕。

未几,破坛为彦杞所杀,如鰲寻遣兵焚贼寨,杀洞天。

壬辰,金赐昏德公、重昏侯时服各两袭。

是夏,金左副元帅宗翰,右监军希尹,自云中之白水泊,右副元帅宗辅,自燕山之望国崖避暑。

山西汉民赂宗翰执盖者素之,宗翰几死。

秋,七月,乙未朔,刘光世以枯秸生穗为瑞,奏之。

帝曰:“岁丰,人不乏食,朝得贤辅佐,军中有十万铁骑,乃可为瑞,此外不足信。

朕在籓邸时,梁间有芝草,府官皆欲上闻,朕手自碎之,不欲生此奇怪事。”

辅臣叹服。

庚子,朝议大夫、新知澧州吴革为潼川府路转运副使。

自置宣抚司后,四川监司以敕除者始此。

诏通泰镇抚使岳飞一军,权留洪州弹压盗贼,以江淮招讨使张俊将班师也。

遂以飞为神武右副军统制。

壬寅,复置翰林天文局、太史局学生,太史局五十人,天文局十人。

丁未,太尉、两浙西路安一抚大使、淮南、扬、楚等州宣抚使刘光世兼海泗安一抚使。

时淮北之人归附者甚众,故命光世安辑之。

殿中侍御史章谊言:“闻邵青自太平州乘船,经由镇江府、江一陰一军,遂入平江之常熟县,所至劫掠。

刘光世以骁将锐兵而不能应时擒制,以邵青所乘皆舟楫,而光世皆平陆之兵故也。

国家既凭大江以为险阻,而于舟师略不经意。

今邵青小丑,光世大帅,乃敢越境深寇;使贼有大于此者,将何以御之!臣闻古兵法,舟师有三等,其舟之大者为陈脚船,其次为战船,其小者为传令船。

盖置陈尚持重,故用大舟;出战尚轻捷,故用其次;至于江海波涛之间,旗帜金鼓,难以麾召进退,故用小舟。

由此观之,凡舟之大小,皆可以为守战之备,不必皆用大舟然后济也。

望于驻跸之地,置一水军,帅以名将,计亦易办。”

诏淮南宣抚措置。

时青已移舟通州海门镇,而行在未知也。

己酉,昭慈献烈皇后虞主往温州太庙。

乙卯,中书舍人林遹转对,论:“金虽北去,安知不示弱以怠我师,候秋高马肥,遣李成招集濒淮饥民,呼吸群盗,侵轶江南,徐遣劲骑,由真、扬、福山捣虚浙右。

愿乘此时,聚众积粟,蒐将阅士,以备防秋之计。

今日之弊,在于舟不习战,将不用命,财用殚匮,民食艰鲜,州县以军兴为名而倍取无度。

此乃腹心之深病,政事所当先;而盗贼、四裔,尚为病在四肢,可以渐去也。

惟陛下与大臣汲汲讲图之。”

初,五湖捕鱼人夏宁,聚其徒为盗,后有众千馀,专掠人以为食,郭仲威尝招之,不应命,至是受刘光世招安。

又有仲威馀一党一出没于淮南,亦受光世招安,皆令来长芦俟舟以济。

宁等无食,半月之间复啖万馀人,是日,始具舟迎之。

由是江北乡村愈觉凋残矣。

己未,昭慈献烈皇后卒哭,命左监门卫大将军士,即内中天章阁几筵前行卒哭之祭。

帝不视事,百官进名奉慰。

辛酉,召江东安一抚大使兼知池州吕颐浩赴行在,欲代范宗尹也。

是日,颐浩督诸将与张琪战于饶州城外,大败之。

琪自徽州引兵犯饶州,众号五万。

时颐浩自左蠡班师,帐下兵不满万,郡人一大恐。

颐浩遣统制官巨师古招降之,琪许受招,诱师古入其营,遂薄城下。

统制官、右武大夫、宣州观察使阎皋,颐浩一爱一将也,方捕盗于宜黄,走檄呼之,会皋平盗而归,星驰以赴。

颐浩召诸统兵官姚端、崔邦弼、颜孝恭、郝晸等驻军城外,皆令听皋节制。

端军为左,邦弼军为右,皋将中军,颐浩自画陈图授之。

琪兵至近郊,前军将张俊失利,琪恃其众,直犯中军,皋力战,而端、邦弼两军夹击,遂大破之,追奔三十里,杀贼甚众。

贼又别遣水军分道自景德镇来犯,颐浩遣统领官张庆以崔增馀众御之,琪遁去。

是夜,其一爱一将姚兴以所部诣巨师古降,琪遂走浮梁县,复还徽州。

癸亥,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范宗尹,充观文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沿霄宫。

宗尹既建讨论滥赏之议,士大夫侥幸者争排之。

诸大将杨惟忠、刘光世、辛企宗兄弟皆尝从童贯行军,论者疑其亦当贬削。

同知枢密院事李回,亦言宣和间任中书舍人以校正御前文籍迁官,乞削秩罢政。

帝曰:“宣和政事,恐不必一一皆非。

人主留意文籍,自是美事,岂可与其他滥赏同科!”参知政事秦桧曰:“此法一行,浊流者稍加削夺,便比无过之人,诚为侥幸;清流者少挂吏议,即为辱甚大,不敢立朝,恐君子受弊。”

帝顾谕宗尹,宗尹曰:“此事如回者无几,其它亦不足惜。”

遂降旨,侍从及馆职兼领者罪。

又诏,武臣滥赏,并免讨论,令尚书省榜谕。

其日,壬子也。

命既下,帝终以为滥。

后二日,帝批:“朕不欲归过君父,敛怨士夫,可日下寝罢。”

宗尹坚以为可行,即日求去。

翼日,遂召直龙图阁、新知台州沈与求赴行在。

又一日,辅臣进呈,帝曰:“天下事不必坚执。

至如人主有过,尚许言者极论,若遽沮遏,只须人不进言,如此则于事有损。”

始,宗尹之建议也,桧力赞之,至是见帝意坚,反以此挤宗尹。

又五日,诏驿召吕颐浩。

次日,遂召翰林学士汪藻草宗尹免制曰:“日者轻用人言,妄裁官簿,以庙堂之尊而负天下之谤,以人主之孝而暴君亲之非。

朕方丁宁德意而申命于朝,汝乃废格诏书而持必于下。”

宗尹入相逾一年。

始,宗尹与辛道宗兄弟往来甚密,帝不乐之,及是遽罢。

于是崇,观以来滥赏,悉免讨论,但命吏部审量而已。

八月,乙丑朔,诏奉安天章阁祖宗神御于法济院,以乘舆播越,神御犹在舟中故也。

丙寅,利州观察使、湖东马步军副总管孔彦舟为蕲黄镇抚使兼知黄州,用张俊奏也。

时彦舟在鄂州,舟多粮富,俊恐其盘据要地,故奏用之。

拱卫大夫、相州防御使、新除舒蕲镇抚使张用,有众五万在瑞昌。

后数日,俊亲拣其军,一精一锐者留之,老弱者许自便。

有投曹成者,有投岳飞者,有投韩世忠者,有自去而为民者。

俊既并其兵,遂以用为本军统制。

乙亥,帝谕辅臣曰:“一党一籍至今追赠未毕,卿等宜为朕留意。

程颐、任伯雨、龚夬、张舜民,此四人名德尤著,宜即褒赠。”

乃赠夬直龙图阁。

丁丑,命右监门卫大将军士芑祔昭慈献烈皇后神主于温州太庙哲宗室,用太常少卿苏迟议,位在昭怀皇后之上。

是日,韩肖胄题神主罢,藏虞主于西夹室。

帝不视事,百官进名奉慰。

故事,虞主瘗于殿后,议者以帝方巡幸,当俟还阙依故事施行,后遂为例。

士芑,濮王曾孙也,留金得归,及是甫至行在。

戊寅,同知枢密院事李回参知政事,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富直柔同知枢密院事。

庚辰,故追复端明殿学士、降授奉议郎苏轼特赠资政殿学士、朝奉大夫,以其孙宣教郎、知蜀州符言复官未尽也。

辛巳,诏尚书省按置催驱三省房及催驱六曹房。

范宗尹之相也,事多留滞,比其罢相制下,省吏抱成案就宗尹书押者不可胜计,故有是命。

丁亥,参知政事秦桧守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

范宗尹既免,相位久虚。

桧倡言曰:“我有二策,可以耸一动天下。”

或问:“何以不言?”

桧曰:“今无相,不可行也。”

语闻,遂有是命。

戊子,赠张舜民宝文阁直学士,程颐、任伯雨并直龙图阁。

制曰:“朕惟周衰,圣人之道不得其传。

世之学者,违道以趋利,舍己以为人,其欲闻仁义道德之说者,孰从而听之?间有老师大儒,不事章句,不习训传,自得于正心诚意之妙,则曲学阿世者又从而排陷之,卒使流离颠仆,其祸于斯文甚矣。

尔颐潜心大业,无待而兴。

方退居洛一陽一,子弟从之,孝弟忠信;及进侍帷幄,拂心逆旨,务引君以当道。

由其内察其外,以所已为而逆所未为,则高明自得之学,可信不疑。

而浮伪之徒,自知其学问文采不足表见于世,乃窃其名以自售,外示恬默,中实奔竞,外示朴鲁,中实一奸一猾,外示严正,中实回僻,遂使天下闻其风而疾之,是不幸焉尔。

朕锡以赞书,一宠一以延阁,所以振耀褒显之者,以明上之所与,在此而不在彼也。”

先是颐子端中知六安军,为盗所杀,其孙将仕郎晟,在韩世清军。

伯雨子承务郎先由,建炎初尝除御营使司主管机宜文字,不赴。

至是诏并赴行在。

壬辰,诏:“夏国历日自今更不颁赐。”

是日,吏部员外郎廖纲言:“古者天子必有亲兵,实自将之,所以备不虞而强主威,使无太阿倒持之悔,汉北军、唐神策之类是也。

祖宗军制尤严,如三衙四厢所统之兵,关防周尽。

今此军稍废,所恃以备非常者,诸将外卫之兵而已。

臣愿稽旧制,选一精一锐十数万人以为亲兵,直自将之,居则以为卫,动则为中军,此强干弱支之道,最今日急务。

昔段秀实尝为唐德宗言:‘譬犹猛虎,所以百兽畏者,爪牙也。

爪牙废,则孤豚、特犬皆能为敌。

’正谓是也。

愿陛下留神毋忽。”

戊戌,刑部奏军士黄德等杀案目,其从二人俟于岸次,刑寺欲原其死。

帝曰:“强盗不分首从,此何用贷!朕居常不敢食生物,惧多杀也。

此时须当杀以止杀!”富直柔曰:“物不当死,虽蚤虱可矜;其当死,虽人不可恕。”

帝甚以为然。

甲辰,初,朝廷以张琪、邵青反覆为盗,命诸将毋得招安。

而徽猷阁待制、知平江府胡松年言:“大将四合,连旬不能破贼。

今青据通州崇明镇沙上,寨栅之外,水浅舟不可行,泥深人不可涉。

本府钱粮已费十三万贯石,公私一騷一然,而贼未可睥睨。

况刘光世兵将,类多西北人,一旦从事江海间,有掉眩不能饮食者,况能与贼较胜负于矢石间哉!”

先是光世奏已遣统制官王德讨青,又奏青穷蹙,朝迁以为然,及松年有是言,乃令光世措置。

后二日,右司谏韩璜亦奏谓:“青拥舟数千艘,而朝廷未有舟师制御,恐转入海道,惊动浙东。

且浙西正当收成之时,青若倏来,必误国计。

又,师老费财,或金、齐侵江,藉青为用。”

凡可虑者五事。

疏奏,遂趣光世招降之。

辛亥,合祭天地于明堂,太祖、太宗并配。

赦天下。

诸州守臣更不带节制管内军马,免残破州县耕牛税一年。

越州人得解举人,并免将来文解一次。

诸路大辟,可免奏案,缘道路未通,并听减等决遣。

唐李氏、后汉刘氏、周郭氏、柴氏子孙,并各与一班行名目。

录用元符末上书人子孙。

应遇兵道弃小儿十五岁以下者,听诸色人收养,即从其姓。

诸盗许一月出首自新,前罪一切勿问。

是日,以常御殿增筑地步为明堂,止设天地祖宗四位,其位版硃漆青字,长二尺有五寸,博尺有一寸,厚亦如之,用丑时一刻行一事。

帝亲书明堂及飞白门榜。

时未有苍璧、黄琮,礼官引故事,请以木为璧,绘天地之色。

帝以祀天不当计费,厚价市玉以制之。

既而尺寸不及礼经,乃命有司随宜置造。

礼毕,就常御殿外宣赦书,以行宫门前地峻狭故也。

是岁,内外诸军犒赐凡一百六万缗,而户部桩办金钱帛三百五万四千七百馀贯匹两,皆委官根括于诸路。

川、陕诸军,则宣抚处置司就以川路助赏物帛给之。

自诸军外,宰执百官并权行住支,以贡赋未集故也。

时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席益草赦文,有曰:“上苍怀悔祸之心,群策竭定倾之力。

六师奏凯,九扈成功,爰举宗祈,聿修大报。”

帝以其夸大,不悦。

壬子,嗣濮王仲湜请合西、南外宗正为一司,以省辟吏;事下给舍,中书舍人胡交修等言泉州乏财,不许。

是时两外宗子女妇合五百馀人,岁费钱九万缗。

癸丑,镇南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吕颐浩拜少保、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

颐浩引故事辞所迁官,乃以特进就职。

甲寅,诏官两浙钱氏子孙嫡长者一人,以赦书所未及故也。

丙辰,吕颐浩言:“先平内寇,然后可以御外侮。

今李成摧破,李允文革面,张用招安,李敦仁已败,江、淮惟张琪、邵青两寇,非久必可荡平,惟闽中之寇不一。

又,孔彦舟据鄂,马友据潭,曹成、李宏在湘、湖、江西之间,而邓庆、龚富剽掠南雄、英、韶诸郡,贼兵多寡不等。

然闽中之寇最急,广东之寇次之。

盖闽中去行在不远,二广未经残破,若非疾速剿除,为患不细。”

诏枢密院措置。

丁巳,金房镇抚使王彦败李忠于秦郊店,忠走降刘豫。

初,曹端既为程千秋所杀,忠自称京西南路副总管,为端报仇,扰干京西,渐犯金州,谋入蜀。

遂申宣抚司,乞下洋州关隘照会。

张浚以为忧,乃遣提举一行一事务、閤门宣赞舍人颜孝隆、禀议官、宣议郎盖谅驰诣金州,以慰抚为名,且以黄敕除忠知商州兼永兴军路总管。

孝隆至军中,为所劫,以状白浚,言忠实有兵二十馀万,谅觇知,白浚乞为备。

浚恐孝隆为忠所杀,委利夔路制置使王庶收接忠入关,仍散处其众于梁、洋境内。

庶檄忠令解甲给队而入,忠去关二十里驻兵,回翔月馀,无解甲意。

一夕,杀孝隆遁去,遂攻金州,彦率后御之。

忠沉鸷善战,其下多河北骁果,官兵与战,辄不利。

一日,彦遣兵与忠战于丰里,令提举官赵璜率统领官门章驻于山趾,为之策应,彦乘高视之。

官军少却,彦麾璜救之,不应,官军遂败。

彦退舍秦郊,忠遂陷诸关。

彦令将士尽伏山谷间,偃旗帜,焚积聚,若将遁去;募死士得千馀人,设伏以俟其至。

战之前一日,彦度忠且入郡城,夜半,分官军为三以遏其冲。

凌晨,果大至,官军逆战,声震山谷,胜负未分,俄伏骑张两翼绕出,忠大败,追袭至永兴军之秦岭。

会主庶遣偏将鹿晟、冯赛来援,赛由间道乘之,斩其将曹威等三人。

浚录其功,以彦为拱卫大夫、温州观察使。

赛,初除隆德府路经略使,自卢氏从邵隆至兴元府,故庶用之。

孝隆,博州人,后赠果州一团一练使。

是秋,金左副元帅宗翰尽迁祁州居民,以其城为元帅府。

民之当迁者,止许携笼箧,其钱谷器用皆留之。

右都监耶律伊都至董城,西辽主率馀众北遁。

伊都以食尽,不克穷追而还。

时盗贼愈多,宗翰用大同尹高庆裔计,令窃盗赃一钱以上者皆死。

云中有一人拾遗钱于市,庆裔立斩之;萧庆知平一陽一府,有行人拔葱于蔬圃,亦斩之。

民知均死,由是窃盗少衰而劫盗日盛。

庆裔又请诸州郡置地牢,深三丈,分三隔,死囚居其下,徒流居其中,笞杖居其上,外起夹城,圜以重堑,宗翰从而行之。

宗翰患百姓南归及四方一奸一细入境,庆裔请禁诸路百姓人数行李,以告伍保邻人,次百人长、巷长,次所司保明以申州府,方给番、汉公据以行;市肆验之以鬻饮食,客舍验之以安行李,至则缴之于官,回则易之以还。

在路,日限一舍,违限若不告而出者,决沙袋二百,仍不许全家出及告出而转之它处。

于是人行不以缓急,动弥旬日,始得就道。

又所费不赀,小商细民,坐闾里莫能出入,道路寂然,几无人迹矣。

河东南路兵马都总管萧庆招降太行红巾首领齐实、武渊、贾敢等,送于宗翰,尽杀之于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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