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著壅涒滩六月,尽十二月,凡七月《续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二 【宋纪一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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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资治通鉴 - 卷第一百○二 【宋纪一百二】

续资治通鉴

卷第一百○二 【宋纪一百二】

起著壅涒滩六月,尽十二月,凡七月。

○高宗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宪孝皇帝建炎二年(金天会六年)

六月,己未,诏:“右文殿修撰胡安国已除给事中指挥,更不施行。”

初,安国数上疏乞祠,诏不许,仍趣赴行在。

安国因奏言:“陛下拨乱返正,将建中兴,而政事人才,弛张升黜,凡关出纳,动系安危,闻之道途,揆以愚见,尚未合宜,臣切寒心。

而况锁闱典司封校,傥或隐情患失,缄默不言,则负陛下委任之恩。

若一一行其职守,事皆违异,必以戆愚妄发,干犯典刑,徒玷清时,无补国事。

臣所以不敢上当恩命者也。”

疏入,黄潜善大怒,请特赐黜责,以为不恭上命者之戒,安国遂罢。

金初未有文字,亦未尝有记录。

宗翰好访问女直故老,多得先世旧闻。

至是金主诏求访祖宗遗事以备国史,命完颜勖等掌之。

庚申,侍御史张浚充集英殿修撰、知兴元府。

浚有远志,数招诸将至台,讲论用兵筹策。

浚本黄潜善所引,至是因请汰御营使司官属,又论此时金即不来,亦当汲汲治军,常若敌至,潜善始恶之,浚以母在蜀中求去,故有是命。

未行,留为礼部侍郎。

乙丑,御营使司中军统制张俊引兵入秀州,前知州事赵叔近为所杀。

初,御营都统制王渊,在京师有所狎一妓一,乱后为叔近所取,渊衔之。

及俊辞行,渊谓之曰:“赵叔近在彼。”

俊谕其意。

前一日,俊总兵至郡,叔近以太守之礼逆诸城北沈氏园。

俊叱令置对,方下笔,群力遽前,断其右臂,叔近呼曰:“我宗室也。”

语未毕,已断首于地。

秀卒见叔近死,遂反戈婴城,纵火殴掠,江东西路经制司书写机宜文字辛安宗在城中,为所害。

翼日,俊破关捕徐明等,斩之。

俊以功迁武宁军承宣使。

叔近子朝奉郎交之,亦坐受贼所献玩好,降六官,勒停。

后十馀年,御史言叔近之冤,始赠集英殿修撰。

丁卯,国信使杨应诚、副使韩衍至高丽,见国王楷谕旨。

楷拜诏已,与应诚等对立论事。

楷曰:“大朝有山东路,何不由登州以往?”

应诚言:“不如贵国去金国最径,第烦国王传达金国。

今三节人自赉粮,止假二十八骑。”

楷难之。

已而命其门下侍郎傅俏至馆中,具言:“金人今造舟,将往二浙,若引使者至其国,异时欲假道至浙中,将何以对?”

应诚曰:“金人不能水战。”

俏曰:“金人常于海道往来。

况金人旧臣本国,近乃欲令本国臣事,以此可知强弱。”

后十馀日,府燕。

又数日,复遣中书侍郎崔洪宰等来,固执前论,且言二圣今在燕、云,不在金国。

馆伴使文公仁曰:“往年公仁入贡上国,尝奏上皇以金人不可相亲,今十二年矣。”

洪宰笑曰:“金国虽纳土与之,二圣亦不可得。

大朝可不练兵与战!”应诚留高丽凡六十有四日,楷终不奉诏。

应诚不得已,受其表而还。

己卯,言者以为:“东南武备利于水战,金人既破唐、邓、陈、蔡,一逼一进淮、汉,去大江直一间耳。

为今之策,宜于大江上游如采石之类,凡要害处,一精一练水军,广造战舰,仍泊于江之南岸,缓急之际,庶几可倚。”

诏江、浙州军措置,限一月毕。

是月,以集英殿修撰、知延安府王庶为龙图阁待制,节制陕西六路军马,泾原经略使司统制官曲端为右武大夫、吉州一团一练使,充节制司都统制。

诏书有曰:“倘不靖难于残暑之前,必致益兵于秋凉之后。”

先是,温州观察使、河东经制使王燮既遁归,朝廷除燮知凤翔府。

东京留守宗泽,承制以庶权陕西制置使,端权河东经制使。

会主客员外郎、陕西抚谕使谢亮西入关,庶移书曰:“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专之可也。

夏国为患,至小而缓,金人为患,至大而迫。

方敌兵挫锐于熙河,奔于本路,子女玉帛,不知纪极,占据同、华,畏暑休兵。

阁下能杖节督诸路,协同义举,漕臣应给粮饷,争先并进,虽未能洗雪前耻,亦可以驱逐渡河,全秦奠枕,徐图恢复。

夏人秋稼未登,饥饿疲困,何暇兴兵!庶可保其无它。”

亮不听,遂自环庆入西夏,夏国主乾顺已称制,倨见之。

亮留夏国几月,乃与约和罢兵,更用钧敌礼,乾顺许之。

亮归,夏人随之,以兵掩取定边军。

明年,亮乃还行在。

初,王姪之溃也,其属官王泽仁以众二万入长安,复为经略使郭琬所逐。

祠部员外郎、四川抚谕使喻汝砺尝言:“今朝廷已专命王庶经制中夏,窃闻五路全不禀庶节制,望择久历籓方,晓畅军事,近上两制,节制五路,招集溃兵,式遏寇盗,仍以臣所刷金帛八百馀万缗为军粮犒设之费,庶可以系二京、两河、山东、陕西五路父老之心。

若谓四川钱物不当应副陕西,臣谓使此钱自三峡、湖、湘平抵建康,固为甚善,万一中途为一奸一人所窥,适足资寇。

臣又闻王择仁所统皆三晋劲勇之馀,今关捕榛莽,军无见粮,故其人专以剽掠为事。

若得上件财帛养之,则秦、晋之民,皆为吾用矣。”

时庶已擢待制,而汝砺停官,然皆未受命也。

初,二帝既徙中京,上皇闻帝已即位,作书与左副元帅宗翰,与约和议,大略言:“唐太宗复突厥而沙陀救唐,冒顿单于纵高帝于白登而呼韩赖汉,近世耶律德光绝灭石氏,而中原灰烬数十年,终为它人所有,其度量岂不相远哉!近闻嗣子之中有为人所推戴者,盖祖宗德泽之在人,至深至厚,未易忘也。

若左右欲法唐太宗、冒顿单于,受兴灭继绝之名,享岁历玉帛之好,当遣一介之使,奉咫尺之书,谕嗣子以大计,使子子孙孙永奉职贡,为万世之利也。”

宗翰受其书而不答。

秋,七月,癸未朔,资政殿学士、东京留守、开封尹宗泽卒。

泽为黄潜善等所沮,忧愤成疾,疽作于背,至是疾甚。

诸将杨进等排闼入问,泽矍然起曰:“吾固无恙,正以二帝蒙尘之久,忧愤成疾耳。

尔等能为我歼灭强敌,以成主上恢复之志,虽死无恨!”众皆流涕曰:“愿尽死。”

诸将出,泽复曰:“吾度不起此疾,古语云:‘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遂卒,年七十。

是日,风雨晦冥,异于常日。

泽将殁,无一语及家,但连呼“过河”者三。

遗表犹赞帝还京,先言“已涓日渡河而得疾”,其末曰:“属臣之子,记臣之言,力请銮舆,亟还京阙,大震雷霆之怒,出民水火之中。

夙荷君恩,敢忘一尸一谏!”

泽自奉甚薄,方谪居时,饘粥不继,吟啸自如。

晚年俸入稍厚,亦不异畴昔,尝曰:“君父当侧身尝胆,臣子乃安居美食邪!”所得俸赐,遇寒士与亲戚贫困者,辄分之,养孤遗几百馀人。

死之日,都人为之号恸,朝野无贤愚,皆相吊出涕。

初,泽既拘留金使,帝屡命释之,泽不奉诏。

至是资政殿大学士充祈请使宇文虚中至东京,而泽已病,虚中摄留守事,遂归之。

时帝已除泽门下侍郎兼御营副使、东京留守,命未下而讣闻,诏赠观文殿学士。

后谥忠简。

甲申,叶浓自福州引兵破宁德县,复还建州,既而又破政和、松溪二县。

戊子,诏:“自今士卒有犯,并依军法,不得剜眼、刳心,过为惨酷。”

令御营使司行下。

乙未,侍卫以军都指挥使郭仲荀为京城副留守。

甲辰,以北京留守、河北东路制置使社充为枢密直学士,充开封尹、东京留守。

且命充镇抚军民,尽瘁国事,以继前官之美;遵禀朝廷,深戒妄作,以正前官之失。

自宗泽卒,数日间将士去者十五,都人忧之,相与请于朝,言泽子宣教郎颖尝居戎幕,得士卒心,请以继其父任。

会充已除留守,诏以颖直秘阁,起复,充留守判官。

充无意恢复,尽反泽所为,由是泽所结两河豪杰皆不为用。

金人闻宗泽死,决计用兵,河北诸将欲罢陕西兵,并力南伐,河东诸将不可,曰:“陕西与西夏为邻,事重体大,兵不可罢。”

左副元帅宗翰曰:“初与夏人约夹攻宋而夏人弗应,而耶律达实在西北交通西夏。

吾舍陕西而会师河北,彼必谓我有急难,将乘间窃发以牵制吾师,非计也。

宋人积弱,河北不虞,宜先事陕西,略定五路,既戡西夏,然后取宋。”

时宗翰之意,欲舍江、淮而专事于陕,诸将无能识其意者。

议久不决,奏请于金主。

金主曰:“康王当穷其所往而追之。

俟平宋,当立籓辅如张邦昌者。

陕右之地,亦未可置而不取也。”

乙巳,命洛索平陕西,博勒和监军。

以尼楚赫守太原,耶律伊都留云中。

命宗翰南伐,会东师于黎一陽一津。

金移宋二帝于上京。

是月,礼部贡院言应词学兼茂科朝奉郎袁正功合格,诏减二年磨勘。

正功,无锡人也。

燕山人刘立芸,聚众攻破城邑,所至不杀掠,但令馈粮,蕃、汉之民归者甚众。

金洛索遣兵攻解州之硃家山,统领忠义军马邵兴苦战三日,败之。

八月,甲寅,初铸御宝,一曰“皇帝钦崇国祀之宝”,二曰“天下合同之宝”,三曰“书诏之宝”。

庚申,殿中侍御史马伸言:“黄潜善、汪伯彦为相以来,措置天下事,未能惬当物情,遂使敌国日强,盗贼日炽,国步日蹙,威权日削。

且如二圣北狩,社稷不绝如线者,系陛下一人。

三镇未复,不当都汴,以处至危之地。

然前日下还都之诏以谪许景衡,至如今日,当如之何?其不慎诏令有如此者!草茅对策,误不加式,考官罚金可矣,而一日黜三舍人,乃取沈晦、孙觌、黄哲辈以掌丝纶。

其黜陟不公有如此者!又如吴给、张訚以言事被逐,邵成章缘上言远窜,今是何时,尚以言为讳?其壅塞言路有如此者!又如祖宗旧制,谏官、御史有阙,御史中丞、翰林学干具名取旨,三省不与,潜善近来自除台谏,仍多亲旧,李处遁、张浚之徒是也。

观其用意,不过欲为己助。

其毁法自恣有如此者!又如张悫、宗泽、许景衡,公忠有才,皆可重任,潜善、伯彦忌之,沮抑至死。

其妨功害能有如此者!又如有人问潜善、伯彦救焚拯溺之事,则二人每曰难言,其意盖谓陛下制之不得施设。

或问陈东事,则曰外廷不知,盖谓事在陛下也。

其过则称君善则称己有如此者!又如吕源狂横,陛下逐去数月,由郡守而升发运。

其强很自专有如此者!又如御营使虽主兵权,凡行在诸军皆御营使所统,潜善、伯彦别置亲兵一千人,请给居处,优于众兵。

其收军情有如此者!陛下隐忍不肯斥逐,涂炭苍生,人心绝望,则二圣还期,在何时邪?臣每念及此,不如无生。

岁月如流,机会易失,不早改图,大事去矣。”

疏留中不出。

承议郎赵子砥自燕山遁归,至行在,帝命辅臣召问于都堂,且取子砥所得上皇御书以进。

子砥奏此事甚悉,大略言:“金人讲和以用兵,我国敛兵以待和。

迩来遣使数辈,皆不得达。

刘彦宗曰:‘金国只纳楚使,焉知复有宋也!’是则我国之与金国,势不两立,其不可讲和明矣。

往者契丹主和议,女直主用兵,十馀年间,竟灭契丹,今复蹈其辙。

譬如畏虎,以肉喂之,食尽终必噬人。

若设陷阱以待之,然后可以制虎矣。”

后半月,复以子砥为鸿胪寺丞。

已而赐对,嘉奖,遂以子砥知台州。

癸亥,兵部尚书卢益言:“近世以田括丁,号为民兵,有古乡兵之遗意。

请命提刑检察。”

从之。

己巳,诏:“试学官并用诗赋,自来年始。”

辛未,徽猷阁待制、江南等路制置发运使、提领措置东南茶盐梁扬祖迁徽猷阁直学士,以措置就绪也。

茶法自政和以来,许商人赴官买引,即园户市茶,赴合同场秤发。

淮、浙盐则官给亭户本钱,诸州置仓,令商人买钞算请,每三百斤为袋,输钞钱十八斤。

闽、广盐则隶本路漕司,官般官卖,以助岁计,公私便之。

自扬祖即真州置司,岁入钱六百万缗。

其后历三十年,东南岁榷茶,以斤计者,浙东七州八万,渐西五州四十八万,江东八州三百七十五万,江西十一州四百四十五万,湖南八州一百一十三万,湖北十州九十万,福建五州九十八万,淮西四州一万,广东二州二千,广西五州八万,皆有奇。

合东南产茶之州六十五,总为一千五百九十馀万斤,通收茶引钱二百七十馀万缗。

盐以石计者,浙西三州一百十三万,浙东四州八十四万,淮东三州二百六十八万,广东三州三十三万,广西五州三十三万,率以五十斤为一石,皆有奇。

以斤计者,福建四州二千六百五十六万。

合东南产盐之州二十二,总为二万七千八百一十六万馀斤,通收盐息钱一千七百三十馀万缗,后增至二千四百万缗。

而四川三十州,岁产盐约六千四百馀万斤,隶总领财赋所赡军;成都府路九州,利路二州,岁产茶二千一百二万斤,隶提举茶马,皆不系版曹之经费焉。

丁丑,金主命以宋二庶人素服见太祖庙,遂入见金主于乾元殿,封赵佶为昏德公,赵桓为重昏侯。

庚辰,诏:“东京所属官司,般发祭器、大乐、朝祭服、仪仗、法物赴行在。”

时帝将祀天南郊,命有司筑坛于扬州南门内江都县之东南,而从行无器仗,故取之旧都焉。

辛巳,右武大夫、忠州防御使、河北、京东都大捉杀使李成引兵入宿州。

初,成既不能渡河,朝廷恐其众太盛,命成分所部三千人往应天府及宿州就粮,馀赴行在。

有道士陶子思者,谓成有割据之相,戏之西取蜀,成遂有叛意。

乃分军为二,一侵泗州,别将主之,一侵宿州,成自将之,皆约八月晦日。

至是成陈仗入城,宿人初不之备,军入未半,即有登城者。

俄顷,纵火焚掠,尽驱强壮为军。

别将犯泗州者不及期,乃焚虹县而还,复与成会。

成知事不集,妄以前军史亮反、己即时抚定告于朝,朝廷待以不疑,乃就赐铠甲。

成遂屯符离,军势甚盛。

工部员外郎滕茂实,既为金所拘,忧愤成疾,是月,卒于云中。

九月,甲申,京城外巡检使丁进叛,率众犯淮西。

进初受宗泽招,泽卒,乃去。

时韩世忠军中有进馀一党一百馀人,世忠尽斩于扬州竹西亭。

斩至王权,有武臣段思者,劝世忠释而用之。

寻命御营右军副统制刘正彦以所部收进。

庚寅,帝御集英殿,赐诸路类省试正奏名进士李易等四百五十一人及第、出身、同出身,而川、陕、河北、京东正奏名进士一百四人,以道梗不能赴,皆即家赐第。

特奏名张鸿举已下至五等皆许调官,鸿举以龙飞恩特附第二甲。

易,江都人;鸿举,邵武人也。

故事,殿试上十名,例先纳卷子御前定高下。

及提御药院以例奏,帝不许,曰:“取士当务至公,既有初复考、详定宫,岂宜以朕意更自升降!自今勿先进卷子。”

壬辰,诏:“朝议大夫褚宗鄂第二十一人,并令乘驿赴行在;秘书省校书郎富直柔、太学正王觉,并令赴都堂审察。”

先是,帝尝语大臣以从官班列未当,且谓黄潜善曰:“求贤,宰相之职也,宜加意询访。”

因命取旧从臣姓名来上,亦有召还复用者。

它日,帝又以人才未能广收为言,潜善乃请用祖宗故事,命近臣各举所知一二人以俟选择。

于是户部尚书吕颐浩举宗鄂,兵部尚书卢益举朝请郎惠柔民,刑部尚书兼侍读王宾举新通判襄一陽一府程千秋,翰林学士叶梦得举直龙图阁、新知潭州辛一柄一、朝散郎致仕王庭芳,端明殿学士、提举醴泉观黄潜厚举登州学教授邹潜,御史中丞兼侍读王綯通举直郎蔡向,吏部侍郎刘珏举前秀州崇德县令邓根、从事郎硃鞸,礼部侍郎张浚举富直柔,工部侍郎康执权举王觉及朝请大夫李公彦,给事中黄哲举杭州州学教授李谊,中书舍人黄唐傅举朝请大夫、知兴化军张读,中书舍人张徵举从政郎致仕周虎臣等,各二人。

帝问辅臣:“今所举进士人,卿等有识者否?”

潜善曰:“臣等未识者数人,亦皆知名之士。”

帝甚喜。

宗鄂,高密人;柔民,晋陵人;潜,浩弟;根,邵武人;鞸,安吉人;公彦,临川人;谊,南昌人;读,闽县人;虎臣,管城人也。

政和间,虎臣为永康令,部使者科须甚峻,虎臣争不听,即请老,人惜其去,绘像祠之,至是得召。

是日,叶浓入浦城县。

癸巳,金人破冀州,权知军州事单某自缢死。

初,权邦彦既以兵赴帅府勤王,有将官李政者,措置守城甚有法,纪律严明。

金人攻城,屡御退之。

或夜劫金人寨。

所得财物尽散士,无纤豪入私,由是皆用命。

一日,金人攻城甚急,有登城者,火其门楼,与官军相隔。

政曰:“事急矣,能跃火而过者有重赏。”

于是有数十人以湿氈裹身,持仗跃火,大呼力战。

金人惊骇,有失仗者,遂败走。

至是金以计诱其副将使害政,故不能保。

事闻,赠政忠州刺史。

乙未,诏:“诸路禁兵隶帅府,土兵射士隶提刑司,即调发,皆无过三之一。”

丁酉,赐新及第进士钱千七百缗,为期集费。

自是以为故事。

李易等以帝忧劳,辞闻喜宴,从之。

冬,十月,癸丑,诏:“濒江州县官渡口,并差官主之,应公私舟船,遇夜并泊南岸。”

以御营使司都统制王渊言金人在河一陽一,恐其奄至也。

甲寅,诏扬州修城浚濠,仍令江、淮州军阅习水战。

壬戌,诏御营平寇左将军韩世忠以所部自彭城至东平,中军统制官张俊自东京至开德,以金人南下故也;仍命河外元帅府兵马总管马扩充河北应援使,与世忠、俊互相应援。

是日,金人围濮州。

初,马扩既至北京,欲会兵渡河,复所没诸郡;次馆陶,闻冀州已破,而金人在博州,皆彷徨不敢进,其副任重与统制官曲襄、鲁、杜林相继遁归。

扩军乏食,众讻讻,以顿兵不动为言,扩遂引兵攻清平县。

金右副元帅宗辅、左监军昌、左都监栋摩,合兵与扩战于城南,统制官阮师中、巩仲达及其子元忠皆死于陈。

日向晡,清平人开门助金,金绕扩军之背,扩军乱,统制官任琳引众叛去,其属官吴铢、孙懋皆降金,信王不知所终。

扩知事不集,乃由济南以归。

主管机宜文字万俊虡与敌遇,及其子刚中死之,后赠朝散大夫。

扩之未败也,左副元帅宗翰以兵来会,闻扩败,遂由黎一陽一济河以侵澶渊,守臣王棣御之,不能下,进攻濮州。

时遣韩世忠、张俊以所部兵迎敌,而命扩佐之,盖未知扩败也。

既而言者以俊中军,不可远去,遂命御营平寇前将军、权同主管侍卫马军同公事范琼代行。

琼请閤门宣赞舍人王彦与俱,乃以彦为平寇前军统领。

彦知琼臣节不著,难与共事,即称疾,就医真州,琼并将其军万人而去。

扩至扬州,上疏待罪。

诏降三官,罢军职。

甲子,命常德军承宣使孟忠厚奉隆祐太后幸杭州,以武功大夫、鼎州一团一练使苗傅为扈从统制。

先是张浚为侍御史,尝请“先措置六宫定居之地,然后陛下以一身巡幸四方,规恢远图。”

帝纳其言,遂命六宫随太后先往。

忠厚申明应办事,帝谕大臣曰:“三省须与定色目,若仓卒索难得之物,使百姓何以供亿!太后比朕虽粗留意,亦不以口腹劳人。

如朕于两膳,物至则食,未尝问也。

向自相州渡河,野中寒甚,烧柴温饭,用瓢酌水,与汪伯彦于茅舍下同食,今不敢忘。”

辅臣曰:“陛下思艰崇俭以济斯民,天下幸甚!”

京西北路安一抚制置使、知河南府翟进战死。

进与金人夹河而战,屡破之。

时东京留守杜充,酷而无谋,士心不附,谋将多不安之。

马扩、王彦既还朝,馀稍稍引去。

起复留守判官宗颖,屡争不从,力请归持服。

统制官、荣州防御使杨进亦叛,以数万众攻残汝、洛间。

翟进谓其兄兵马钤辖兴曰:“杨进凶贼,终为国家大患,当力除之。”

至是进率其军与杨进遇于鸣皋山下,夹伊水而军,杨进多骑兵,兴皆步卒,将士望骑兵有惧意。

翟进激之使战,进渡水先登,为流夭所中,马惊坠堑,为贼所害。

贼乘势大呼,击官军,官军遂败。

兴收馀兵保伊一陽一山寨。

诏赠进左武大夫、忠州刺史。

初,宗泽之为留守也,日缮兵为兴复计,两河豪杰皆保聚形势,期以应泽。

泽又招抚河南群盗聚城下,欲遣复两河,未出师而泽卒。

充无远图,由是河北诸屯皆散,而城下兵复去为盗,掠西南州县,数载不能止,议者咎之。

癸酉,金知枢密院事刘彦宗卒。

彦宗自燕京降金,金初得平州,凡州县之事,悉委裁决。

及下燕京,凡燕京一品以下,皆承制注授,其委任如此。

后追封兗国公,谥英敏。

丁丑,范琼引兵至京师。

江、淮制置使刘光世败李成于新息县。

先是光世以统制官王德为先锋,与成遇于上蔡驿口桥,败之。

成奔新息,裒散卒再战。

光世以儒服临军,成遥见白袍青盖者,曰:“必大将也。”

并兵围之,德溃围拔光世以出。

光世下令,得成者以其官爵予之,士奋命争进,再战皆胜,成遂循走,擒其谋主陶子思。

戊寅,金徙昏德公、重昏侯于韩州。

十一月,戊子,银青光禄大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李纲,责授单州一团一练使,万安军安置。

初,纲既贬,会有旨左降官不得居同郡,而责授忻州一团一练副使范宗尹在鄂州,乃移纲澧州居住。

至是御史中丞王綯劾纲不赴贬所,又论纲三罪,请投之岭海,遂有是命。

己丑,江淮制置使刘光世还行在。

李成之败也,获其一党一之家属,诏分养于真、泰、楚三州,至是光世具上男一女六百馀人。

帝谓宰执曰:“此曹身且不顾,岂恤其家!朕念作乱者非其家属之罪,故令分养之。”

黄潜善曰:“臣闻光世凯旋过楚州,降卒见家属无恙,皆仰戴圣恩。”

硃胜非曰:“郊赦中可载此,以见陛下德意。”

帝又曰:“昨于光世处得成所用提刀一,重七斤。

成能左右手运两刀,所向无前,惜也惑于陶子思邪说,使朕不得用之。”

是日,光世俘子思诣都堂,既而以火燃于开明桥上,其军士降者皆释之。

壬辰,金人破延安府,通判魏彦明死之。

先是金人破府之东城,而西城犹坚守。

金人谍知都统制曲端与经略使王庶不协,遂并兵攻鄜延康定,统制官王宗尹不能御。

庶在坊州,闻金人攻康定,夜趋鄜延以遏其前。

金诡道陷丹州,州界于鄜、延之间,庶乃自当鄜州来路,遣统制官庞世才、郑恩当延安来路。

时端尽统泾原一精一兵,驻邠州之淳化,庶日移文趣其进,且遣使十数辈往说谕端,端不听。

庶知事急,又遣属官鱼涛督师,端一陽一许之,而实无行意。

权转运判官张彬为端随军应副,问以师期,端笑谓彬曰:“公视端所部,孰与李纲救太原乎?”

彬曰:“不及也。”

端曰:“纲召天下兵,不度而往,以取败北。

今端兵不满万,万一若败,敌骑长驱,无陕西矣。

端计全陕西与鄜延一路孰重轻,是以未敢即行;不如直捣巢一穴一,攻其必救。”

乃遣泾原兵马都监吴玠攻华州,端自攻蒲城县。

华州、蒲城皆无守兵,玠拔华州。

端不攻蒲城,引兵趋耀之同官,复迂路由邠州之三水,与玠会于宁之襄乐。

在深山中,去金人五百里,天大雪,寒甚,敌攻世才,世才与战,下不用命,乃败。

自此金兵专围西城,昼夜攻击不息。

西城初受围,彦明与权府事刘选分地而守。

彦明当东壁,空家赀以赏战士,敌不敢近。

庶子之道,年未二十,率老弱乘城,敌昼夜攻,士多死者。

阅十有三日,城之后大门破,选与马步军总管马忠皆遁去。

彦明独曰:“吾去,则民谁与同死!城以外,非吾所当死之地也!”金人一大入,彦明率所部力敌,坐子城楼上。

敌并其家执之,谕使速降,彦明曰:“吾家食宋禄,汝辈使背吾君乎!”洛索怒,杀之。

久之,诏赠彦明中大夫,官一子。

彦明,开封人也。

初,庶闻围急,自收散亡往援,温州观察使、新知凤翔府王姪亦将所部发兴元。

比庶至甘泉,而延已破,庶无可归,乃以军付姪,而自将百骑与官属驰至襄乐劳军。

庶犹以节制望端,欲倚端以自副,端弥不平。

端号令素严,叩其壁者,虽贵亦不敢驰。

庶至军,端令每门减其后骑之半,至帐下,仅有数骑而已。

端犹虚中军以居庶,庶坐帐中,端先以戎服趋于庭,既而与张彬及走马承受公事高中立同见帐中。

良久,端声色俱厉,问庶延安失守状,且曰:“节制固知一爱一身,不知为天子一爱一城乎?”

庶曰:“吾数令不从,谁其一爱一身者!”端怒曰:“在耀州屡陈军事,而不见一听,何也?”

因起,归帐。

庶留端军,终夕不自安。

端谋即中军诛庶而夺其兵,乃夜走宁州,见陕西抚谕使、主客员外郎谢亮,说之曰:“延安五路,襟喉已失。

《春秋》大臣出疆之义,得以专之,请诛庶归报。”

帝曰:“使事有指,今以人臣而擅诛于外,是跋扈也。

公则自为之。”

端意沮,因复归。

明日,庶见端,为言已自劾待罪。

端乃拘縻其官属,又夺庶节制、使印而遣之。

王姪将两军在庆一陽一,端使人召之,姪不应。

会有告姪过邠州,军士掳掠者,端怒,命统制官张中孚率兵召姪,谓中孚曰:“姪不听,则斩以来。”

中孚至庆一陽一而姪已去,遽遣兵要之,不及而止。

姪亦不能军,遂将基馀众还入蜀。

金人既破延安府,遂自缓德渡河攻晋宁,守臣徐徽言遣使约知府州折可求夹攻之。

洛索闻徽言与可求合,乃令人说可求,许封以关中地,可求遂降。

金挟可求招徽言于城下,徽言登陴,以大义责之,且引弓射,可求乃去。

金攻晋宁刀,徽言屡败之,斩洛索之子。

徽言,西安人也。

癸巳,两浙提点刑狱赵哲与叶浓战于建州城下,大败之。

浓引兵东走,哲遣人招谕,浓遂降。

其后浓至张俊军中,复谋为变,俊执而诛之。

乙未,金人破濮州。

初,左副元帅宗翰自澶渊引兵至城下,意以为小郡,甚轻之。

将官姚端,乘其不意,夜劫其营,直犯中军,宗翰跣足而走,仅以身免。

金攻城凡三十三日,至是自西北角登城,守陴者不能当,端率死士突出,宗翰入其城。

守臣直秘阁扬粹中登浮图最高级不下,宗翰嘉其忠义,许以不死,乃以粹中归。

城中无长少皆杀之。

又攻澶渊,显谟阁学士、知开德府王棣率军民固守。

金人为伪书至城下曰:“王显谟已归,汝百姓何敢拒师?”

军民闻之,欲杀棣。

棣走至南门,为军民践死,城遂破,经略司主管机宜文字郑建古亦为乱兵所杀。

金怒其拒战,杀戮无遗。

事闻,赠棣资政殿学士,赠建古朝请大夫。

建古,铅山人也。

时相州围久,粮食皆绝。

守臣直徽猷阁赵不试谓军民曰:“今城中食乏,外援不至。

不试,宗子也。

岂可顺敌!诸人当自计。”

众不应。

不试又曰:“约降如何?”

众虽凄惨,然亦有唯唯者。

不试乃登城,遥谓金人,请开门投拜,乞弗杀,金人许之。

不试乃具降书,启门,而纳其家属于井,然后以身赴井,命提辖官实之以土,人皆哀之。

东京留守杜充,闻有金师,乃决黄河入清河以沮敌,自是河流不复矣。

初,太学生建安魏行可应诏使绝哉,遂以为奉议郎,充军前通问使,果州一团一练使郭元迈副之,仍命行可兼河北、京畿抚谕。

戊戌,行可等渡河,见金人于澶渊。

时河北军甚众,行可等始惧为所攻,既而见使旌,皆引去。

元迈亦应募出疆,朝廷各官其子弟,廪给之。

然金人知其布衣借官,待之甚薄,因留不遣。

庚子,帝亲飨太庙神主于寿宁寺。

壬寅,亲祀天于圜丘,配以太祖,用元丰礼也。

礼毕,赦天下。

命侍从于废放黜谪之中,举才干强敏之士。

吏民因忏李彦、硃勔被罪者。

许自陈改正。

先是诏浙江、淮南、福建起大礼赏给钱二十万缗,金三百七十两,银十九万两,帛六十万匹,丝绵八十万两,皆有奇。

是日,帝自常朝殿,用细仗二十人,诣坛行礼。

甲辰,金人破德州,兵马都监赵叔晈死之。

旧制以广南地元,利入不足以资正官,故使举人两与荐送者,即转运司试刑法,以其合格者摄之。

两路正摄凡五十人,月奉人十千,米一斛,满二年则锡以真命。

后增五十人,号曰待次。

崇、观后,又增五十人,号曰额外,其注拟皆自漕司;建炎初,敕归吏部。

至是逾年,无愿就者。

乙巳,吏部请复归漕司,从之。

己酉,诏:“蔡京、童贯、王黼、硃勔坟上刹皆毁之,收其田充省计。”

陕西安一抚司都统制邵兴败金人于绛州典沃县。

金人破淄州。

初,李成为刘光世所败,遂转寇淄州。

权州事李某固守不下,成粮尽,引去。

淄人求救于知沧州刘锡,会金人来攻,骑军至城下,淄人望之曰:“沧州救兵至矣!”乃具香花于城上,望尖欢噪。

既而知为敌至,遂降。

金人一大喜,不入城而去。

泾原兵马都监兼知怀德军吴玠袭叛贼史斌,斩之。

初,斌侵兴元,不克,引兵还关中。

义兵统领张宗,诱斌如长安而散其众,欲徐图之。

曲端遣玠袭击斌,斌走鸣犊镇,为玠所擒。

端自击宗,杀之。

玠以功迁右武大夫、忠州刺史。

统制滨州军马葛进围棣州,守臣直秘阁姜刚之与战,城破,为所害。

后赠刚之奉直大夫。

十二月,乙卯,隆祐太后至杭州,扈从统制苗傅以其军八千人屯奉国寺。

庚申,金人侵东平府,守臣宝文阁直学士、京东西路安一抚制置使权邦彦遁去。

时御营使司同都统制范琼自京师引兵至东平,敌众方盛,邦彦无兵,不能守,遂弃其家,与琼俱南归。

琼引兵至淮西。

金既得东平,又攻济南府,守臣刘豫遣其子刑曹掾麟与战,金兵围之数匝。

通判张东益兵援之,乃去。

金即遣人啖豫以利,豫因有邪谋,与东偕往投拜,民庶道不从,豫遂缒城,军前通款。

甲子,金左副元帅宗翰破北京,河北东路提点刑狱郭永死之。

初,金人攻北京急,河北转运副使兼权大名尹张益谦欲遁去,永曰:“北门所以遮梁、宋,敌得志则席卷而南,朝廷危矣。

借力不敌,犹当死守,徐挫其锋以待援。”

因自率兵昼夜乘城,且缒死士持帛书诣行在告急。

金俘东平、济南人至城下,大呼曰:“二郡已降,降者富贵,不降者无噍类!”益谦与转运判官裴亿皆色动,永曰:“今日正吾侪尽节之时!”即行城抚将士,曰:“王师至矣。”

众皆感泣。

是日,大雾四塞,金以断碑残础为砲,橹楼皆坏,左右蒙盾而立,至有碎首者。

良久,城破,永安坐城楼上,或掖之以归,诸子环泣请去,永曰:“吾世受国恩,当以死报。

然巢倾一卵一覆,汝辈亦将何之!兹命也,奚惧!”益谦、亿率众迎降。

金人入城,宗翰曰:“沮降者谁?”

永熟视久之,曰:“不降者我也,尚奚问!”宗翰夙闻永名,乃以富贵啖之,永瞋目骂曰:“恨不灭尔报国,何说降乎!”宗翰令译者申谕永,永戟手骂不绝。

宗翰恶其言,麾之使去,永复厉声曰:“胡不速杀我!我死,当率厉鬼以灭尔曹!”大名人在絷者皆出涕。

宗翰令断所举手,并其家害之,年五十三,城中人相与负其一尸一瘗之。

永长七尺,美须髯,望之如神人,轻财好义,而吏治一精一明。

事闻,赠资政殿大学士,谥勇节。

金人破袭庆府,衍圣公孔端友已避兵南支。

军人将启宣圣墓,左副元帅宗翰问其通事高庆裔曰:“孔子何人?”

曰:“古之大圣人。”

宗翰曰:“大圣人墓岂可犯?犯者杀之!”故阙里得全。

端友,孔子四十八世孙也。

自金人入中原,凡官汉地者皆置通事,高下轻重,悉出其手,得以舞文纳贿,人其苦之。

燕京留守尼楚赫,以战多贵,而不知民政。

有僧讼富民逋钱数万缗,通事受贿,诡言久旱不雨,僧欲焚一身动天以苏百姓,尼楚赫许之。

僧号呼不能自明,竟以焚死。

乙丑,金人破虢州。

己巳,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黄潜善迁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知枢密院事汪伯彦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仍并兼御营使。

二人入谢,帝曰:“潜善作左相,伯彦作右相,朕何患国事不济!”皆稽首谢。

潜善入相逾年,专权自恣,卒不能有所经画。

伯彦继相,略与之同。

由是金人遂大举南下。

尚书左丞颜岐守门下侍郎,尚书右丞硃胜非守中书侍郎,兵部尚书卢益同知枢密院事。

戊寅,礼部侍郎张浚兼御营使司参赞军事。

时金人来往山东无所阻,群盗李成辈因之为乱。

金左副元帅宗翰,将自东平历徐、泗以趋行在,而宰相黄潜善、汪伯彦皆无远略,且斥候不明,东京委之御史,南京委之留台,泗州委之郡守,所报皆道听涂说之辞,多以金缯使人伺金之动息。

于是淮北累有警报,而潜善等谓成馀一党一,无足畏者。

金谍知行在不戒,亦伪称为一党一以款我师。

帝以边事未宁,诏百官言所见。

吏部尚书吕颐浩上备御十策,曰收民心,定庙算,料彼此,选将帅,明斥候,训强一弩一,分甲器,备水战,控浮桥,审形势,其说甚备。

户部尚书叶梦得亦请帝南巡,阻江为险,以备不虞。

帝曰:“自扬州至瓜洲五十里,闻警而动未晚。”

梦得曰:“河道仅通一舟,恐非一日可济也。”

梦得又请以重臣为宣总使,一居泗上,总两淮及东方之帅以待敌,一居金陵,总浙江之路,以备退保。

帝一日召诸军议事,中军统制官张俊,奏敌势方张,宜且南渡,复请移左藏库于镇江。

吏部侍郎刘珏亦言:“备敌之计,兵食为先。

今以降卒为见兵,以籴本为见粮,二者无一可恃。

维扬城池未修,卒有不虞,何以待敌?”

不报。

殿中侍御史张守上防淮渡江利害六事,大率尤以远斥候探报为先。

别疏论淮甸之路有四,宜取四路帅臣、守悴,铨择能否,各赐缗钱,责之募战士,储刍粟,缮甲兵,明斥候,公赏罚,使之夙夜尽力扞蔽,疏至再上。

又请诏大臣以选将治兵为急,凡细微不急之务,付之都司六曹。

潜善、伯彦滋不悦,乃请遣守抚谕京城,守即日就道。

至是闻北京破,议者以敌骑且来,而庙堂宴然不为备,张浚率同列谒执政力言之。

潜善、伯彦笑且不信,乃命浚参赞军务,与颐浩教习河朔长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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