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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追查谣言,务必要铲除祸根

编者按:岳钟琪虽然引诱张熙供出了指使他投书的曾静,以及有关的一些人姓名。

但雍正仍不满足,而下令岳钟琪追查逆书中的一些谣传,是从哪里听来的。

至于逆书中说有那些谣传,不得而知,因为这封逆书,始终未被公布。

不过,根据《大义觉迷录》“卷一”中为自己辩护的上谕中看来,无非是说雍正杀父逼母、屠一杀 兄弟和功臣、好酒、好色等等。

像这种涉及皇宫和朝廷的内幕,曾静等穷山僻乡的人,是决不可能知晓的,必有传播的人。

在雍正的心目中,一定是出自以前与他争夺皇位的几个兄弟的一党一 羽之口,所以他才决心追查到底,将对手的余一党一 一网打荆所以后文有追查被流放到广西的几个太监和钦犯的事情。

从本奏折中,已经可以看出雍正的一些想法和做法。

雍正对曾静这些小百姓并没真正兴趣,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政治对手身上。

【原文】

陕西总督臣岳钟琪谨奏,为遵旨密讯,根据实复奏事。

窃查逆犯夏靓,即曾静。

遣徒张倬,即张熙。

所投逆书,臣遵旨密封进呈。

兹于本月初九日,跪接朱批谕旨,命臣将伊从何处所闻,随便再与言之,看伊如何论议,钦此。

伏念臣前于乍接逆书之始,粗阅数行,发竖目裂,未暇询其言所从来。

即随后屡次诱讯,亦未忍再举共污藏之词究诘所自,实为疏忽。

但彼时诱吐逆一党一 实情,曾伪许其即行释放。

及张熙吐露实情之后,数日不见释放,自觉被诱,遂忧惧仓惶,痛苦流涕。

臣恐有他虞,随令署长安县事、咸宁县丞李元,持张熙携住长安县衙署中,仍派标员兵丁看守伴宿。

近因李元禀称,张熙偶以感冒有疾,是以未即传讯。

一二日后,闻已稍愈,随密唤入臣署,设法讯诱。

臣思逆犯张熙,狡黠最甚,见兵弁看守月余,彼必料臣已经入告。

臣是以先向张熙言,尔师书于我自断断不敢进呈。

但尔既来,我亦不敢不奏,所以将尔暂留。

不料圣天子浩荡仁恩,转怜尔等或系大有才猷,越在草莽,不但不加罪责,且欲收而用之,故今密唤尔来,告知此意,但如此圣主,尔等何以全然不知,甚至尔师书中,还有那些奇骇之说。

当初是何处听来,便认以为实呢?据张熙供称,前自湖南往一江一 浙时,乃由水路,有搭船之人所言如此。

臣问同舟者何等之人,住居何处,是何姓名?据供偶然搭船,不过行路客商,实未问其里居姓字。

臣问其人是何等形貌,据供匆匆回答,但记其言,至其人实不能记忆。

臣问云贵等省有作此言否?据供并未走过云贵。

臣问你由川到陕,亦闻有作此言者否?据供这是今年从旱路来,不但未闻此等语言,路上且有人说是好皇帝。

我心里正也疑惑,要问是如何好处,他们走路的人就说,也说不明白。

【译文】

陕西总督臣岳钟琪谨奏,为遵照圣旨秘密审讯,据实奏报回复事。

查叛逆犯夏靓,即真名曾静,派他徒弟张倬,即真名张熙,来臣处投递的逆书,臣已遵旨密封进呈。

今于本月初九日,跪接皇上亲自书写的朱笔批示,命令臣把他所听到的一些谣传是源于何处,自然随便地在谈话中套问,看他有什么说法,钦此。

回忆臣从前突然接到逆书的时候,粗略地翻看了几行,就愤怒得竖发瞪目,没顾得上询问他这些谣言是从哪里听来的。

即使是以后几次审讯,也不忍再说出他那些污蔑的话,去追究其来源,实是疏忽之极。

但当时引诱他吐供出逆一党一 实情时,曾经假作允许对他很快的释放。

等到张熙吐露出实情后,好几天不见释放他,张熙才觉得是被诱骗了,遂忧愁慌恐,痛哭流涕。

臣恐怕发生别的意外,便令代理长安县事、咸宁县县丞李元,把张熙带往长安县衙门居住,仍派官兵看守和伴宿。

近来因听李元禀报,说张熙因为感冒有病,所以一直没有提审他。

一二天以后,听说他病已稍愈,遂秘密地把他叫到臣衙门中来,设法引诱他招供。

臣想逆犯张熙,狡黠得很,他看见被兵丁看守一个多月,他必然会料到臣已经要告朝廷了。

所以臣先向张熙说,你老师给我的书信,我是绝对不敢进呈给皇上的,但是你既然来到我这里,我亦不敢不禀报给皇上,所以把你暂时留在这里。

不料圣明的皇上的恩德仁惠十分浩荡,反而怜惜你们,或许你们有很大的才能,被埋没于草莽之中,所以不但不对你们加以罪责,而且还打算把他们收伏重用。

所以今天特秘密把你叫来,告诉你们皇上的这个想法。

但是当今有这样英明的皇上,你们为什么完全不知道呢?至于你师傅的书信中,还有那些奇怪骇人的说法,当初是从哪里听来的,便信以为真呢?

据张熙供说:以前从湖南往一江一 苏、浙一江一 的时候,是从水路走的,有搭同一条船的人,在船上说的。

臣问那同船的是什么样的人,住在什么地方,姓名是什么?据张熙供说,由于是偶然搭船,不过是过路客商,实在没有问他住址姓名。

臣又问他那人是什么相貌,据他供称,因为匆匆问答,只记得他的言语,其容貌则实在不能记忆了。

臣问云、贵等省有传说这些谣言的吗?据他供说,没有去过云、贵,所以不知。

臣又问,你从四川到陕西来,一路上听到过这类谣言吗?据他供说,今年是从旱路上来的,不但没有听到这类谣言,路上还有人说当今是个好皇帝。

我心里也正在疑惑,要问好处在什么地方,他们走路的人,就是说也说不明白。

【原文】

臣云:“此惟我辈大臣方知天德圣治之万一,其道路愚民,但知感颂,如何说得详细?皇上至性诚孝,谅一陰一三年,斋居素服,更行兼服之典,此其尽礼尽制,虽三代以上,亦所未闻。

至今一动一言,无不慕效圣主,每逢称述,恻怆涕零。

至于友爱弟昆,敦笃宗室,不以严胜慈,不以恩废法。

尔等即通文墨,当知周旦何以作相,管蔡何以得辜。

即知圣天子用法用恩,悉由天理,自然之极则矣。

若乃治功高深广远,如尊心崇文,减豁丁条,治水营田,蠲租发帑,频施赈贷,视民如伤,立贤无方,求才若渴,体察群吏,信任大臣,无利不兴,无弊不革。

凡此史不胜书,口难尽述者,尔等或不能遍晓,即如尔等如此大逆不道,虽遇尧舜,亦无不震怒,立置极刑,乃圣主父母一之 心天地之量,尚且殷殷拳拳,询及尔等学术才技,欲宥海山之罪案,曲收蚁介之微长。

此其广大宽仁,自古帝王莫可比。

似今但将舟中之人,据实说出,尔等即有生机,若仍执迷是自误也。”

逆犯张熙闻臣此语,亦惶恐云:“果如此,是我等悖谬自作之孽,何可复一活,舟中人实不能记忆”

等语。

臣因此伏思,从前于邸抄内,见提臣路振扬奏对,以圣主天性即恶旨酒,乃出于生安,并非有意,而外人竟有称圣天子惟酒无量等语。

是虽股肱大臣,非亲侍燕饮,不能深悉。

传言相反至于此极。

此皆系从前不轨之徒,捏造流布。

今曾静等既敢谋大逆,则其污天蔑日之言,何所不至。

臣细讯张熙,既毫无指实,即所供舟中传说者,若果有其人,亦未必非前此造言之余一党一 。

统俟捕获曾静之日,再加研讯,自无遁情。

臣谨将现今密讯事由,据实覆奏。

伏乞皇上俯赐睿鉴施行。

谨奏。

雍正六年十一月十四日。

朱批:欣悦览之。

此事朕实庆幸,感天祖之慈见也,毫无愤怒处。

朕从来秉性卒然临之不惊,无故加之不怒。

二句实能之,何况此有益无损之妄言。

此案审明,诸逆尽获时,自另有旨谕。

【译文】

臣对他说:“这惟有我们这些大臣才能知道皇上崇高道德和英明治国的好处万分之一,那些道路上的愚民百姓,只知道歌颂罢了,怎么能会把道理说得详细呢?皇上的性情十分诚孝,守孝三年,一直斋居素衣,而且更执行兼为父皇母后戴孝的典制,这种尽礼尽制,虽然在夏、商、周三代圣明的盛世,也是没有听到过的。

至今一言一行,没有不仿效着圣祖皇帝,每逢称述到圣祖皇帝的英明德业,没有不思念得流涕堕泪的。

至于友爱兄弟,和睦宗室,不以严厉而影响慈爱,不以恩惠而影响国法。

你们既是读书识字的人,应当知道当年周公旦怎么做宰相,管叔和蔡叔是怎么被诛杀的。

既然知道圣明的天子对于用法和用恩,都是依据天理自然为最高标准。

又如治理国家的功绩高深广远,比如尊重思想崇敬文人,减免赋税劳役,治水开田,遇灾荒减租,发国库来救济贫民;对待百姓如对待自己身上伤口一样小心;使用贤能的不管他出身于什么地方,求有才的人如饥似渴,能够体察各级官吏,给大臣以充分信任;只要有利于国家和百姓的事,没有不努力去办的;只要是弊病,没有不加革除的。

像这些功绩,记也记载不完,说也说不尽,你们大概也不可能完全知道。

即使像你们这样大逆不道的人,就是遇到尧舜一样的英明君主,也不会没有不震怒的,会立刻处以极刑。

而当今皇上却用父母一样的爱心,天地一样的宽阔胸怀,殷切拳拳的心思,询问你们的才学技能,打算赦免如山似海的大罪,发挥你们微小如蚁的一技之长。

这种广大宽厚的仁德,自古的帝王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的。

像今天你只要把在船上传播谣言的人,据实供出来,你便有了生机;如果依然执迷不悟,是自己耽误自己。”

逆犯张熙听了臣的这一段话,也十分惶恐,他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是我们错误自作的孽,怎样能复一活,船上说话的人,现在确实记不起来了”等话。

臣因此细想,从前在邸抄朝报里看到,有提督臣路振杨奏对皇上,说到皇上天性就厌恶吃酒,这是天生的,并不是有意戒酒的;而外边却传说皇上酒量大得没节制等话。

这点即使是国家大臣,除非亲自陪同皇上宴会,也是不能深知的。

而传谣却和这相反到极点。

这都是从前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所捏造散布的。

如今曾静等人既敢一陰一谋叛逆大事,那么他们说些污天蔑日的话,是无所不至的。

臣细问张熙,既然没有一点实证可指,即使他供出的船中传谣的人,是实有其人,也未必不是以前这样造谣的余一党一 。

这些都须在捕获曾静以后,再加细细审问,自然不会有遗漏的情况。

臣今将密讯的情况,据实奏报。

请皇上发下英明指示以便执行。

谨奏。

雍正六年十一月十四日。

雍正朱笔批示:很高兴地看到这份奏章,此事朕实在感到欣庆,感谢上天和祖宗的保佑慈爱,并没有一点愤怒的地方。

朕从来的秉性就是突然遇乱不惊,无故加在身上的恶言不怒,这二句话确实能做到,何况是些有益无害的妄言呢?等这案审明以后,诸叛逆犯人一网打尽时,朕自然另有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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