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士诚宫中,有一座齐云楼,系士诚妻刘氏所居《明史演义》第十三回 檄北方徐元帅进兵 下南闽陈平章死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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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义 - 第十三回 檄北方徐元帅进兵 下南闽陈平章死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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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檄北方徐元帅进兵 下南闽陈平章死节

却说张士诚宫中,有一座齐云楼,系士诚妻刘氏所居。

士诚兵败,尝语刘氏道:“我败且死,尔等奈何?”

刘氏道:“君勿过忧,妾决不负君。”

至城陷,即命一乳一媪金氏,抱二幼子出室,驱群妾侍女登楼,令养子辰保,置薪楼下,放起火来。

霎时间烈焰冲霄,把一座高楼,尽成灰烬;所有群妾侍女,统被祝融氏收去,刘氏即投环毕命。

自死便了,何必将群妾侍女,尽岸一炬。

士诚独坐室中,左右皆散走,徐达命降将李伯昇,往劝士诚出降。

伯昇径诣士诚室门,屡叩不应,至坏门而入,但见士诚冠冕龙裳,两脚悬空,也做了悬梁客。

伯昇忙令降将赵世雄,解绳救下,士诚竟苏醒转来。

何必复一活。

适值潘元绍亦至,再三开导士诚,士诚终瞑目无言。

乃用旧盾载了士诚,舁出葑门,登舟送应天。

士诚仍不食不语,奄奄待毙。

到了龙江,仍然坚卧不起。

众兵将士诚舁至中书省,由李善长晓臂百端,劝他归顺。

士诚竟出言不逊,倔强何用?恼动了李善长,禀报吴王元璋,拟置诸死。

吴王尚欲保全,哪知士诚乘人不备,竟自缢死。

士诚起兵,在元至正十三年,至二十四年,自称吴王,二十七年,缢死金陵,由吴王元璋,给棺殓葬。

降将多赦罪不问,惟叛将熊天瑞被执,枭首示众。

吴会皆平,改平江为苏州府,吴王又论功行赏,封李善长为宣国公,徐达为信国公,常遇春为鄂国公,余皆进爵有差。

惟平江未下时,吴王曾遣廖永忠至滁州,迎韩林儿归应天,诸将以林儿到来,拟仍奉为帝,独刘基不可。

嗣闻林儿至瓜步,竟尔暴卒,或说刘基密禀吴王,令廖永忠覆林儿舟,致遭溺毙,是真是假,也无从证实,但林儿本不足为帝,乘此死了,还算得时。

吴王元璋,替他丧葬,然后除去龙凤年号,改为吴元年,立宗庙社稷,建宫室,订正乐律,规定科举。

至平江已下,江东大定,乃分道出师,用正兵略中原,遣偏师徇南方。

又是双一管一齐一下。

先是元相脱脱,谪死云南。

从脱脱贬死事,接入元廷略史,既回应第四回文字,且使阅者便于接洽。

河北一带,多半沦没,幸察罕帖木儿起兵关陕,转战大河南北,平晋冀,复汴梁,定山东,灭贼几尽。

吴王元璋,曾遣使致书察罕,与他通好,察罕留使不遣,只贻书作答。

嗣察罕为降将田丰所杀,元廷以察罕养子王保保,代理军务。

王保保即扩廓帖木儿,率兵复仇,擒杀田丰,乃归还吴王使人,并致书劝吴王归元。

元廷亦遣尚书张昶,航海至庆元,授吴王元璋为江西平章,吴王不受。

扩廓智勇,不让乃父,惟与河南平章孛罗帖木儿,屡次构兵,牵动宫掖。

元太子一爱一猷识理达腊,与扩廓善,令调兵讨孛罗。

孛罗即举兵犯阙,逐太子,幽二皇后奇氏。

亏得威顺王和尚,一陰一结勇士,刺死孛罗,元廷少安。

扩廓送太子还都,受封为河南王,总制诸道军马,代太子出师江南。

不意关中四将军,抗命不服,四将军为谁?一名李思齐,一名张良弼,一名孔兴,一名脱列伯,彼此联盟,推李思齐为盟主,拒绝扩廓。

扩廓怒不可遏,竟转旆西趋,与李思齐等力争,两下相持经年,元廷屡遣使和解,各不奉诏。

授人以,大都由此。

寻顺帝复特别赐谕,令扩廓专事江淮,扩廓必欲略定关中,然后南下,于是顺帝不悦。

太子还都时,密谋内禅,与扩廓商议未协,亦怀隐恨。

父子同忌扩廓,乃削他官职,夺他兵权,并由太子总统诸军,专备扩、廓。

看官!你想扩廓英年好胜,哪里肯受此屈辱,卸甲归田呢?当下占据太原,抗命不臣。

顺帝正拟调兵进讨,哪知应天一方面,已命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率师二十五万,北向进行,追溯前事,简而不陋。

并驰檄齐、鲁、河、洛、燕、蓟、秦、晋间,其文道:

自宋祚倾移,元主中国,此岂人力?实乃天授。

自是以后,元之臣子,不遵祖训,废坏纲常,有如大德废长立幼,泰定以臣弑君,天历以弟鸠兄,至于弟收兄妻,子烝父妾,上下相习,恬不为怪。

夫君人者斯民之主,朝廷者天下之本,礼义者御世之防,其所为如彼,岂可为训于天下?及其后世,荒一婬一失道,加以宰相擅权,宪台报怨,有司毒虐,于是人心离叛,天下兵起。

使我中国之民,死者肝脑涂地,生者骨肉不保,虽因人事所致,实天厌其德而弃之也。

当此之时,天运循环。

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今一纪于兹,未闻有济世安民者,徒使尔等战战兢兢,处于朝秦暮楚之地,诚可矜悯!方今河、洛、关、陕,虽有数雄,阻兵据险,互相吞噬,皆非人民之主也。

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乱,为众所推,率师渡江,居金陵形势之地,得长江天堑之险,今十有三年。

西抵巴蜀,东连沧海,南控闽、越,湖、湘、汉、淝、两淮、徐、邳,皆入版图,奄及南方,尽为我有,民稍安,食稍足,兵稍一精一,控弦执矢,日视我中原之民,久无所主,深用疚心。

予恭承天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北伐,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虑人民未知,反为我仇,挈家北走,陷溺尤深。

故先谕告,兵至民人勿避!予号令严肃,无秋毫之犯,尔民其听之!

先是吴王元璋,与诸将筹议北伐事宜,常遇春谓当直捣元都,吴王不以为然,谓宜先取山东,继入河南,进拔潼关,然后往攻元都,令他势孤援绝,自然易下。

再西向云中、太原,进及关、陇,以期统一。

戕其手足,方及元首,的是胜算。

下文进兵次序,俱括在内。

于是诸将称善,即由徐达、常遇春统着重兵,由淮入河,向山东进发。

达等去讫,又命汤和为征南将军,吴桢为副,率常州、长兴、宜兴、江淮诸军,讨方国珍,胡廷美亦为征南将军,廷美即廷瑞,见第九回。

因避元璋字,故改瑞为美。

何文辉为副,率师攻闽,平章杨璟,左丞周德兴、张彬,率武昌、荆州、潭、岳等卫军,由湖广进取便西,从两路中分出四路。

小子不能并叙,只好依着战胜的次序,陆续写来。

方国珍自通好应天,尝遣使贡献方物,及吴王元璋与陈友谅、张士诚相角逐,他复乘隙略地,据有濒海诸郡县,吴王遣博士夏煜、杨宪往谕国珍,国珍答语,多半支吾。

吴王恨他反复,进兵温州,国珍又使人谢过,且诡称俟克杭州,便当纳土。

至杭州已平,国珍据土如故,吴王乃致书责问,并征贡粮二十万石,国珍置之不理。

已而汤和、吴桢奉命南征,用舟师出绍兴,乘潮夜入曹娥江,夷坝通道,直至余姚,守吏李枢降,分兵攻上虞,亦不战而服,遂进围庆元。

国珍方治兵守城,谁意院判徐善,已率父老,开城纳款,害得国珍孤掌难鸣,不得已带领余众,浮海而去。

如此无用,何必倔强。

汤和遂分徇定海、慈溪等县,得军士三千人,战船六十艘,银六千九百余锭,粮三十五万四千六百石,正拟航海追讨,闻吴王又遣廖永忠,自海道南来,遂出师与会,夹攻国珍。

国珍遁匿海岛,尚望台、温二路,未尽沦陷,借为后援,乃迭接警耗,台、温诸地,也被吴王麾下朱亮祖,次第夺去。

弟国瑛,子明完,俱赤着双手,遁入海来。

至是穷蹙无策,怎禁得汤和、廖永忠的人马,又复两路杀到,仿佛搅海龙一般,气势甚锐,那时欲守无险,欲战无兵,惶急得甚么相似。

幸汤将军网开一面,遣人赍书招降,乃令郎中承广,员外郎陈永,偕至军前,献上铜印银印二十六方,银一万两,钱二千缗,又令子明完奉表称臣。

其词云:

臣闻天无不覆,地无不载,王者体天法地,于人亦无所不容。

臣荷主上覆载之德旧矣,不敢自绝于天地,故一陈愚衷。

臣本庸才,遭时多故,起身海岛,非有父兄相借之力,又非有帝制自为之心。

方主上霆击电掣,至于婺州,臣愚即遣子入侍,固已知主上有今日矣。

将以依日月之末光,望雨露之余润,而主上推诚布公,俾守乡郡,如故吴越事。

臣遵奉条约,不敢妄生节目,子姓不戒,潜构衅端,猥劳问罪之师,私心战兢,用是令守者出迎,然而未免浮海,何也?孝子之于亲,小杖则受,大杖则走,臣之情事,正与此类。

即欲面缚,待罪阙廷,复恐婴斧钺之诛,使天下后世,不知臣得罪之深,将谓主上不能容臣,岂不累天地大德哉?迫切陈词,伏惟矜鉴!

吴王元璋,本怒国珍狡诈,意欲声罪加戮,及览表,见他词旨凄惋,情绪哀切,录表之意在此,然亦无非喜谀耳。

不觉转怒为怜道:“方氏未尝无人,我亦何必苛求?”

随即赐复书道:“我当以投诚为诚,不以前过为过,汝勿自疑,幸即来见!”国珍得书,乃率部属谒汤和营,和送国珍等至应天。

吴王御殿升座,由国珍行礼毕,即面责道:“汝何为反复,劳我戎师?今日来谒,毋乃太迟!”国珍顿首谢罪。

亏他忍耐。

吴王又问前日呈表,出自何人手笔?国珍答系幕下士詹鼎所草。

吴王点首,遂命詹鼎为词臣,其余尽徙濠州,浙东悉平。

后来吴王即真,厚遇国珍,赐第京师,又官他二子,国珍竟得善终,这是后话不题。

国珍了。

且说汤和等既克国珍,遂由海道赴闽,接应胡廷美军。

闽地为陈友定所据,友定福清人,起自驿卒,事元平寇,屡著功绩,元授为福建行省平章政事,尝遣兵侵处州,为参军胡深所败。

深进拔松溪,获守将陈子玉,入攻建宁,为友定将阮德柔所袭,马蹶被擒。

友定颇加优礼,嗣为元使所迫,遂杀深。

深有文武才,守处州五年,威惠甚著,及被执,天象告变,日中现黑子,刘基谓东南当失大将,已而果验。

吴王闻报震悼,饬使赐祭,追封缙云郡伯。

不没胡深,所以叙入。

及胡廷美、何文辉等率兵南下,由江西趋杉关,先遣使赴延平,招降友定。

友定怒杀使人,沥血酒中,与众酌饮,誓死不降。

廷美闻知,督众猛进,陷光泽,克邵武,下建一陽一,直一逼一建宁。

友定简选一精一锐,往守延平,留平章曲出,同佥赖正孙,副枢谢英辅,院判邓益等,以众二万守福州。

汤和、吴桢、廖永忠等,扬帆出海,不数日,掩至福州五虎门,驻师南台。

守将曲出等,领众出南门拒战,为汤和部将谢得成等击败,退入城中。

汤和遂率兵围城,攻至黄昏,接着守将袁仁降书,愿开门纳师,以翌晨为约。

待至黎明,果然南门大启,乘机拥入,曲出、赖正孙、谢英辅等皆遁去,邓益战死,参军尹克仁,赴水自尽,佥院伯铁木儿,杀妻妾及两女,纵火焚一尸一,复拔剑自刎。

和入城后,抚辑军民,获马六百余匹,海船一百五艘,粮十九万余石,分兵略兴化及莆田等十三县,一律平定,遂鼓行而西。

适胡廷美、何文辉等,已克建宁,降守将达里麻及翟也先不花等,亦鼓行而南。

两军相距,不过百里,延平大震,陈友定督师出城,遇汤和等驰至,一阵厮杀,友定军败退,汤和进薄城下,城中守将,复请出战。

友定道:“彼军远来,锐气方张,我若与战,徒伤吏士,不如以山为墉,以壑为堑,蓄利器,饱士马,与他久持,看他如何胜我?”

计非不善,但如公太褊急何?诸将乃唯唯听命。

友定率诸将登城,日夜勒吏士击刁斗,披甲兀立,不得更番休息,亦不得交头接耳,违令立斩。

于是兵吏多有怨声,部将萧院判、刘守仁,偶有违言,友定大怒,杀萧院判,夺守仁兵,守仁缒城出降,士卒亦多遁去。

会军器局被火,城中炮声震地,汤和等知有内变,蚁附上城,城遂破。

友定呼谢英辅等,入与永诀道:“公等自为计,我当为大元死,誓不降敌。”

英辅含涕而出,与鲁达花赤官名见上。

白哈麻,着了朝服,自经而死。

友定坐省堂,仰药自尽。

赖正孙等出降。

汤和等既入城,抚视友定,尚有微温,遂令人将他舁出,至水东门外,天大雷雨,友定复苏。

其子名海,自将乐驰谒军门,愿与父共死,遂由汤和遣使,把他父子并解应天。

吴王面诘道:“元室将亡,你为谁守?你害我胡将军,又杀我使人,凶暴太甚,今被擒至此,尚有何说?”

友定厉声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吴王乃命卫士,将他父子牵出,枭首市曹。

小子有诗赞友定道:

王师南下奋貔貅,大将成擒八闽休。

父既捐躯儿亦死,忠臣孝子足千秋。

友定既死,汀、泉、漳、潮诸郡,相继归降,闽地悉平。

闽事亦了。

还有杨璟一路偏师,俟至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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