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佥载
第一卷
贞观年中,定州鼓城县人魏全家富,母忽失明。
问卜者王子贞,子贞为卜之,曰:“明年有人从东来青衣者,三月一日来,疗必愈。”
至时,候见一人着青紬襦,遂邀为设饮食。
其人曰:“仆不解医,但解作犁耳,为主人作之。”
持斧绕舍求犁辕,见桑曲枝临井上,遂斫下。
其母两眼焕然见物。
此曲桑盖井之所致也。
周郎中裴珪妾赵氏,有美色,曾就张璟藏卜年命。
藏曰:“夫人目长而漫视。
准相书,猪视者淫。
妇人目有四白,五夫守宅。
夫人终以奸废,宜慎之。”
赵笑而去。
后果与人奸,没入掖庭。
杜景佺,信都人也。
本名元方,垂拱中,更为景佺。
刚直严正,进士擢第,后为鸾台侍郎、平章事。
时内史李昭德以刚直下狱,景佺廷诤其公清正直。
则天怒,以为面欺,左授溱州刺史。
初任溱州,会善筮者于路,言其当重入相,得三品,而不着紫袍。
至是夏中服紫衫而终。
瀛州人安县令张怀礼、沧州弓高令晋行忠就蔡微远卜。
转式讫,谓礼曰:“公大亲近,位至方伯。”
谓忠曰:“公得京官,今年禄尽,宜致仕可也。”
二人皆应举,怀礼授左补阙,后至和、复二州刺史。
行忠授城门郎,至秋而卒。
开元二年,梁州道士梁虚州,以九宫推算张鷟云:“五鬼加年,天罡临命,一生之大厄。
以《周易》筮之,遇《观》之《涣》,主惊恐;后风行水上,事即散。”
安国观道士李若虚,不告姓名,暗使推之。
云:“此人今年身在天牢,负大辟之罪乃可以免。
不然病当死,无救法。”
果被御史李全一交一 致其罪,敕令处尽。
而刑部尚书李日知,左丞张廷圭、崔玄升,侍郎程行谋咸请之,乃免死,配流岭南。
二道士之言信有征矣。
泉州有客卢元钦染大疯,惟鼻根未倒。
属五月五日官取蚺蛇胆欲进,或言肉可治疯,遂取一截蛇肉食之。
三五日顿渐可,百日平复。
又商州有人患大疯,家人恶之,山中为起茅舍。
有乌蛇坠酒罂中,病人不知,饮酒渐差。
罂底见蛇骨,方知其由也。
则天时,凤阁侍郎周允元朝罢入阁。
太平公主唤一医人自光政门入,见一鬼撮允元头,二鬼持棒随其后,直入景运门。
医白公主,公主奏之。
上令给使觇问,在阁无事。
食讫还房,午后如厕,长参典怪其久私,往候之,允元踣面于厕上,目直视,不语,口中涎落。
给使奏之,上问医曰:“此可得几时“对曰:“缓者三日,急者一日。”
上与锦被覆之,并床 舁送宅,止夜半而卒。
上自为诗以悼之。
久视年中,襄州人杨元亮,年二十余,于虔州汶山观佣力。
昼梦见天尊云:“我堂舍破坏,汝为我修造,遣汝能医一切病。”
寤而悦之,试疗无不愈者。
赣县里正背有肿,大如拳,亮以刀之,数日平复。
疗病日获十千,造天尊堂成,疗病渐无效。
如意年中,洛州人赵玄景病卒五日而苏。
云见一僧与一木,长尺余,教曰:“人有病者,汝以此木拄之即愈。”
玄景得见机上尺,乃是僧所与者,试将疗病,拄之立差,门庭每日数百人。
御史马知己以其聚众,追之禁左台,病者满于台门。
则天闻之,追入内,宫人病,拄之即愈,放出任救病百姓。
数月以后,得钱七百余贯。
后渐无验,遂绝。
洛州有士人患应病,语即喉中应之。
以问善医张文仲,经夜思之,乃得一法。
即取《本草》令读之,皆应;至其所畏者,即不言。
仲乃录取药,合和为丸,服之应时而愈。
一云问医苏澄云。
郝公景于泰山采药,经市过。
有见鬼者,怪群鬼见公景皆走避之。
遂取药和为“杀鬼丸”,有病患者服之差。
定州人崔务坠马折足,医令取铜末和酒服之,遂痊平。
及亡后十余年改葬,视其胫骨折处,有铜末束之。
岭南风俗,多为毒一药。
令一奴一食冶葛死,埋之土中。
蕈生正当腹上,食之立死;手足额上生者,当日死;旁自外者,数日死;渐远者,或一月,或两月;全远者,一年、二年、三年亦即死。
惟陈怀卿家药能解之。
或以涂马鞭头控上,拂着手即毒,试着口即死。
赵延禧云,遭恶蛇虺所螫处,贴之艾炷,当上炙之立差,不然即死。
凡蛇啮,即当啮处灸之,引去毒气即止。
冶葛食之立死。
有冶葛处即有白藤花,能解冶葛毒。
鸩鸟食水之处即有犀牛,不濯角,其水物食之必死,为鸩食蛇之故。
医书言,虎中药箭食清泥;野猪中药箭豗荠苨而食;雉被鹰伤,以地黄叶帖之。
又矾石可以害鼠,张鷟曾试之,鼠中毒如醉,亦不识人,犹知取泥汁饮之,须臾平复。
鸟兽虫物犹知解毒,何况人乎被蚕啮者,以甲虫末傅之;被马咬者,以烧鞭鞘灰涂之。
盖取其相服也。
蜘蛛啮者,雄黄末傅之。
筋断须续者,取旋复根绞取汁,以筋相对,以汁涂而封之,即相续如故。
蜀儿一奴一逃走多刻筋,以此续之,百不失一。
永徽中有崔爽者,每食生鱼三斗乃足。
于后饥,作鲙未成,爽忍饥不禁,遂吐一物,状如虾蟆。
自此之后,不复能食鲙矣。
国子司业、知制诰崔融病百余日,腹中虫蚀极痛,不可忍。
有一物如守宫从下部出,须臾而卒。
后魏孝文帝定四姓,陇西季氏大姓,恐不入,星夜乘鸣驼,倍程至洛。
时四姓已定讫,故至今谓之“驼李“焉。
张文成曰:乾封以前选人,每年不越数千;垂拱以后,每岁常至五万。
人不加众,选人益繁者,盖有由矣。
尝试论之,祗如明经、进士、十周、三卫、勋散、杂色、国官、直司,妙简实材,堪入流者十分不过一二。
选司考练,总是假手冒名,势家嘱请。
手不把笔,即送东司;眼不识文,被举南馆。
正员不足,权补试、摄、检校之官。
贿货纵横,赃污狼藉。
流外行署,钱多即留,或帖司助曹,或员外行案。
更有挽郎、辇脚、营田、当屯,无尺寸工夫,并优与处分。
皆不事学问,惟求财贿。
是以选人冗冗,甚于羊群,吏部喧喧,多于蚁聚。
若铨实用,百无一人。
积薪化薪,所从来远矣。
郑愔为吏部侍郎掌选,赃污狼藉。
引铨有选人系百钱于靴带上,愔问其故,答曰:“当今之选,非钱不行。”
愔默而不言。
时崔湜亦为吏部侍郎掌选,有铨人引过,分疏云:“某能翘关负米。”
湜曰:“君壮,何不兵部选“答曰:“外边人皆云‘崔侍郎下,有气力者即存。
’”
景龙中,斜封得官者二百人,从屠贩而践高位。
景云践祚,尚书宋璟、御史大夫毕构奏停斜封人官。
璟、构出,后见鬼人彭卿受斜封人贿赂,奏云见孝和,怒曰:“我与人官,何因夺却。”
于是斜封皆复旧职。
伪周革命之际,十道使人天下选残明经、进士及下村教童蒙博士,皆被搜扬,不曾试练,并与美职。
尘黩士人之品,诱悦愚夫之心,庸才者得官以为荣,有才者得官以为辱。
昔赵王伦之篡也,天下孝廉、秀才、茂异,并不简试,雷同与官,市道屠沽、亡命不轨,皆封侯略尽。
太府之铜不供铸印,至有白版侯者。
朝会之服,貂者大半,故谣云“貂不足,狗尾续”。
小人多幸,君子耻之。
无道之朝,一何连类也,惜哉!
天后中,契丹李尽忠、孙万荣之破营府也,以地牢囚汉俘数百人。
闻麻仁节等诸军欲至,乃令守囚 等绐之曰:“家口饥寒,不能存活。
求待国家兵到,吾等即降。
“其囚日别与一顿粥,引出安慰曰:“吾此无饮食养汝,又不忍杀汝,总放归若何“众皆拜伏乞命,乃绐放去。
至幽州,具说饥冻逗遛。
兵士闻之,争欲先入。
至黄獐峪,贼又令老者投官军,送遗老牛瘦马于道侧。
仁节等三军弃步卒,将马先争入,贼设伏横截,军将被索繒之,生擒节等,死者填山谷,罕有一遗。
景龙四年,洛州凌空观失火,万物并尽,惟有一真一人岿然独存,乃泥塑为之。
后改为圣真观。
西京朝堂北头有大槐树,隋曰唐兴村门首。
文皇帝移长安城,将作大匠高颎常坐此树下检校。
后栽树行不正,欲去之,帝曰:“高颎坐此树下,不须杀之。”
至今先天百三十年,其树尚在,柯叶森竦,株根盘礴,与诸树不同。
承天门正当唐兴村门首,今唐家居焉。
永徽年以后,人唱《桑条歌》云:“桑条{艹吊},女韦也乐。”
至神龙年中,逆韦应之。
谄佞者郑愔作《桑条乐词》十余首进之,逆韦大喜,擢之为吏部侍郎,赏缣百匹。
龙朔以来,人唱歌名《突厥盐》。
后周圣历年中,差阎知微和匈一奴一,授三品春官尚书,送武延秀娶成默啜女,送金银器物、锦彩衣裳以为礼聘,不可胜纪。
突厥翻动,汉使并没,立知微为可汗,《突厥盐》之应。
调露中,大帝欲封中岳,属突厥叛而止。
后又欲封,土番入寇,遂停。
至永淳年,又驾幸嵩岳,谣曰:“嵩山凡几层,不畏登不得,只畏不得登。
三度征兵马,傍道打腾腾。”
岳下遘疾,不愈,回至宫而崩。
永淳之后,天下皆唱“杨柳,杨柳,漫头驼”。
后徐敬业犯事,出柳州司马,遂作伪敕,自授扬州司马,杀长史陈敬之,据一江一 淮反。
使李孝逸讨之,斩业首,驿马驼入洛。”
杨柳,杨柳,漫头驼”,此其应也。
周如意年中以来,始唱《黄獐歌》,其词曰:“黄獐,黄獐,草里藏,弯弓射你伤。
“俄而契丹反叛,杀都督赵文翙,营府陷没。
差总管曹仁师、张玄遇、麻仁节、王孝杰,前后百万众,被贼败于黄獐谷,诸军并没,罔有孓遗。
《黄獐》之歌,斯为验矣。
周垂拱已来,《苾拿儿歌》词皆是邪曲。
后张易之小名苾拿。
景龙年,安乐公主于洛州道光坊造安乐寺,用钱数百万。
童谣曰:“可怜安乐寺,了了树头悬。”
后诛逆韦,并杀安乐,斩首悬于竿上,改为悖逆庶人。
神龙以后,谣曰:“山南乌鹊窠,山北金骆驼。
镰柯不凿孔,斧子不施柯。”
此突厥强盛,百姓不得斫桑养蚕、种禾刈谷之应也。
景龙中,谣曰:“可怜圣善寺,身着绿毛衣。
牵来河里饮,踏杀鲤鱼儿。”
至景云中,谯王从均州入都作乱,败走,投洛川而死。
景云中,谣曰:“一条麻线挽天枢,绝去也。”
神武即位,敕令推倒天枢,收铜并入尚方,此其应兆。
景龙中,谣曰:“黄柏犊子挽蚓断,两脚踏地鞋<麻需>断。
”六月,平王诛逆韦,欲作乱。
鞋<麻需>断者,事不成。
阿韦是“黄犊“之后也。
明堂主簿骆宾王《帝京篇》曰:“倏忽搏风生羽翼,须臾失浪委泥沙。”
宾王后与敬业兴兵扬州,大败,投一江一 而死,此其谶也。
麟德已来,百姓饮酒唱歌,曲终而不尽者号为“族盐”。
后阎知微从突阙领贼破赵、定。
后知微来,则天大怒,磔于西市。
命百官射之,河内王武懿宗去七步,射三发,皆不中,其怯懦也如此。
知微身上箭如猥毛,锉其骨肉,夷其九族,疏亲及不相识者皆斩之。
小儿年七八岁,驱抱向西市,百姓哀之,掷饼果与者,相争夺以为戏笑。
监刑御史不忍害,奏舍之。
其“族盐“之言,于斯应也。
赵公长孙无忌以乌羊毛为浑脱毡帽,天下慕之,其帽为“赵公浑脱”。
后坐事长流岭南,“浑脱“之言,于是效焉。
魏王为巾子向前踣,天下欣欣慕之,名为“魏王踣。”
后坐死。
至孝和时,陆颂亦为巾子同此样,时人又名为“陆颂踣”。
未一年而陆颂殒。
永徽后,天下唱《武媚娘歌》,后立武氏为皇后。
大帝崩,则天临朝,改号大周。
二十余年,武后强盛,武三王梁、魏、定等并开府,自余郡王十余人,几迁鼎矣。
咸亨以后,人皆云:“莫浪语,阿婆嗔,三叔闻时笑杀人。”
后果则天即位,至孝和嗣之。
阿婆者,则天也;三叔者,孝和为第三也。
魏仆射子名叔麟,谶者曰:“‘叔麟’,反语‘身戮’也。”
后果被罗织而诛。
梁王武三思,唐神龙初改封德靖王。
谶者言:“德靖,‘鼎贼’也。”
果有窥鼎之志,被郑克等斩之。
天后时,谣言曰:“张公吃酒李公醉。”
张公者,斥易之兄弟也;李公者,言李氏大盛也。
孙佺为幽州都督,五月北征。
时军师李处郁谏:“五月南方火,北方水,火入水必灭。”
佺不从,果没八万人。
昔窦建德救王世充于牛口谷,时谓“窦入牛口,岂有还期”。
果被秦王所擒。
其孙佺之北也,处郁曰:“飧若入咽,百无一全。”
山东人谓一温一 饭为飧(音孙),幽州以北并为燕地,故云。
龙朔年已来,百姓饮酒作令云:“子母相去离,连台拗倒。
”子母者,盏与盘也;连台者,连盘拗倒盏也。
及天后永昌中,罗织事起,有宿卫十余人于清化坊饮,为此令。
此席人进状告之,十人皆弃市。
自后庐陵徙均州,则子母相去离也;连台拗倒者,则天被废,诸武迁放之兆。
神武皇帝七月即位,东都白马寺铁像头无故自落于殿门外。
自后捉搦僧尼严急,令拜父母等,未成者并停革,后出者科决,还俗者十八九焉。
开元五年春,司天奏:“玄象有眚见,其灾甚重。”
玄宗震惊,问曰:“何祥“对曰:“当有名士三十人同日冤死,今新及第进士正应其数。”
其年及第李蒙者,贵主家婿,上不言其事,密戒主曰:“每有大游宴,汝爱婿可闭留其家。”
主居昭国里,时大合乐,音曲远畅,曲一江一 涨水,联舟数艘,进士毕集。
蒙闻,乃逾垣奔走,群众惬望。
才登舟,移就水中,画舸平沉,声妓、篙工不知纪极,三十进士无一生者。
夏侯处信为荆州长史,有宾过之,处信命仆作食。
仆附耳语曰:“溲几许面“信曰:“两人二升即可矣。”
仆入,久不出,宾以事告去。
信遽呼仆,仆曰:“已溲讫。
“信鸣指曰:“大异事。”
良久乃曰:“可总燔作饼,吾公退食之。”
信又尝以一小瓶贮醯一升自食,家人不沾余沥。
仆云:“醋尽。”
信取瓶合于掌上,余数滴,因以口吸之。
凡市易,必经手乃授直。
识者鄙之。
广州录事参军柳庆独居一室,器用食物并致卧内。
一奴一有私取盐一撮者,庆鞭之见血。
夏侯彪夏月食饮,生虫在下,未曾沥口。
尝送客出门,一奴一盗食脔肉。
彪还觉之,大怒,乃捉蝇与食,令呕出之。
郑仁凯为密州刺史,有小一奴一告以履穿,凯曰:“阿翁为汝经营鞋。”
有顷,门夫着鞋者至,凯厅前树上有窠。
,啄木也。
遣门夫上树取其子。
门夫脱鞋而缘之,凯令一奴一着鞋而去,门夫竟至徒跣。
凯有德色。
安南都护一邓一 祐,韵州人,家巨富,一奴一婢千人。
恒课口腹自供,未曾设客。
孙子将一鸭私用,祐以擅破家资,鞭二十。
韦庄颇读书,数米而炊,秤薪而爨,炙少一脔而觉之。
一子八岁而卒,妻敛以时服,庄剥取,以故席裹一尸一,殡讫,擎其席而归。
其忆念也,呜咽不自胜,惟慳吝耳。
怀州录事参军路敬潜遭綦连辉事,于新开推鞫,免死配流。
后诉雪,授睦州遂安县令。
前邑宰皆卒于官,潜欲不赴。
其妻曰:“君若合死,新开之难早已无身,今得县令,岂非命乎“遂至州,去县水路数百里上,寝堂两间有三殡坑,皆埋旧县令,潜命坊夫填之。
有枭鸣于屏风,又鸣于承尘上,并不以为事。
每与妻对食,有鼠数十头,或黄或白,或青或黑,以杖驱之,则抱杖而叫。
自余妖怪,不可具言。
至四考满,一无所失,选授卫令,除卫州司马。
入为郎中,位至中书舍人。
周甘子布博学有才,年十七为左卫长史,不入五品。
登封年病,以驴舆强至岳下,天恩加两阶,合入五品,竟不能起。
邻里亲戚来贺,衣冠不得,遂以绯袍覆其上,帖然而终。
太常卿卢崇道坐女婿中书令崔湜反,羽林郎将张仙坐与薛介然口陈欲反之状,俱流岭南。
经年,无日不悲号,两目皆肿,不胜凄楚,遂并逃归。
崇道至都宅藏隐,为男娶崔氏女未成,有内给使来取充贵人,崇道乃赂给使,别取一崔家女去入内。
事败,给使具承,掩崇道,并男三人亦被纠捉,敕杖各决一百,俱至丧命。
青州刺史刘仁轨知海运,失船极多,除名为民,遂辽东效力。
遇病卧平壤城下,褰幕看兵士攻城。
有一卒直来前头背坐,叱之不去,仍恶骂曰:“你欲看,我亦欲看,何预汝事“不肯去。
须臾城头放箭,正中心而死。
微此兵,仁轨几为流矢所中。
任之选与张说同时应举。
后说为中书令,之选竟不及第。
来谒张公,公遗绢一束,以充粮用。
之选将归,至舍不经一两日,疾大作,将绢市药,绢尽疾自损。
非但此度,余处亦然,何薄命之甚也!
杭州刺史裴有敞疾甚,令钱塘县主簿夏荣看之。
荣曰:“使君百无一虑,夫人早须崇福以禳之。”
崔夫人曰:“禳须何物“荣曰:“使君娶二姬以压之,出三年则危过矣。”
夫人怒曰:“此獠狂语,儿在身无病。”
荣退曰:“夫人不信,荣不敢言。
使君命合有三妇,若不更娶,于夫人不祥。”
夫人曰:“乍可死,此事不相当也。
“其年夫人暴亡,敞更娶二姬,荣言信矣。
平王诛逆韦,崔日用将兵杜曲,诛诸韦略尽,绷子中婴孩亦楻杀之。
诸杜滥及者非一。
浮休子曰:“此逆韦之罪,疏族何辜!亦如冉闵杀一胡一 ,高鼻者横死;董卓诛阉人,无须者枉戮。
死生命也。”
逆韦之变,吏部尚书张嘉福河北道存抚使,至怀州武涉驿,有敕所至处斩之。
寻有敕矜放,使人马上昏睡,迟行一驿,比至,已斩讫。
命非天乎,天非命乎!沈君亮见冥道事,上元年中,吏部员外张仁祎延生问曰:“明公看祎何当迁“亮曰:“台郎坐不暖席,何虑不迁。”
俄而祎如厕,亮谓诸人曰:“张员外总十余日活,何暇忧官职乎“后七日而祎卒。
虔州司士刘知元摄判司仓,大 睛时,司马杨舜臣谓之曰:“买肉必须含胎,肥脆可食,余瘦不堪。”
知元乃拣取怀孕牛犊及猪羊驴等杀之,其胎仍动,良久乃绝。
无何,舜臣一一奴一无病而死,心上仍暖,七日而苏。
云见一水犊白额,并子随之,见王诉云:“怀胎五个月,扛杀母子。”
须臾又见猪羊驴等皆领子来诉,见刘司士答款,引杨司马处分如此。
居三日而知元卒亡,又五日而舜臣死。
率更令张文成,枭晨鸣于庭树,其妻以为不祥,连唾之。
文成云:“急洒扫,吾当改官。”
言未毕,贺客已在门矣。
又一说,文成景云二年为鸿胪寺丞,帽带及绿袍并被鼠啮。
有神灵递相诬告,京师及郡县被诛戮者数千余家,蜀王秀皆坐之。
隋室既亡,其事亦寝矣。
仪凤年中,有长星半天,出东方,三十余日乃灭。
自是土番叛,匈一奴一反,徐敬业乱,白铁余作逆,博、豫骚动,忠、万强梁,契丹翻营府,突厥破赵、定,麻仁节、张玄遇、王孝杰等皆没百万众。
三十余年,兵革不息。
调露之后,有鸟大如鸠,色如乌鹊,飞若风声,千万为队,时人谓之“鵽雀”,亦名突厥雀,若来突厥必至,后至无差。
天授中,则天好改新字,又多忌讳。
有幽州人寻如意上封云:“国字中‘或’,或乱天象,请□中安‘武’以镇之。”
则天大喜,下制即依。
月余有上封者云:“‘武’退在□中,与囚字无异,不祥之甚。”
则天愕然,遽追制,改令中为“八方”字。
后孝和即位,果幽则天于上阳宫。
长安二年九月一日,太阳蚀尽,默啜贼到并州。
至十五日夜,月蚀尽,贼并退尽。
俗谚曰:“枣子塞鼻孔,悬楼阁却种。”
又云:“蝉鸣蛁 尞唤,黍种糕糜断。”
又谚云:“春雨甲子,赤地千里。
夏雨甲子,乘船入市。
秋雨甲子,禾头生耳。
冬雨甲子,鹊巢下地。”
其年大水。
长安四年十月,阴,雨雪,一百余日不见星。
正月,诛张易之、昌宗等,则天废。
幽州都督孙佺之人贼也,薛讷与之书曰:“季月不可入贼,大凶也。”
佺曰:“六月宣王北伐,讷何所知。
有敢言兵出不复者斩。”
出军之日,有白虹垂头于军门。
其夜,大星落于营内,兵将无敢言者。
军行后,幽州界内鸦乌鸱鸢等并失,皆随军去。
经二旬而军没,乌鸢食其肉焉。
延和初七日,太白昼见经天。
其月,太上皇逊帝位,此易主之应也。
至八月九日,太白仍昼见,改元先天。
至二月七日,太上皇废,诛中书令萧至忠、侍中岑羲;流崔湜,寻诛之。
开元二年五月二十九日夜,大流星如瓮,或如盆大者贯北斗,并西北小者随之。
无数天星尽摇,至晓乃止。
七月,襄王崩,谥殇帝。
十月,土番人陇右,掠羊马,杀伤无数。
其年六月,大风拔树发屋,长安街中树连根出者十七八。
长安城初建,隋将作大匠高颎所植槐树殆三百余年,至是拔出。
终南山竹开花结子,绵亘山谷,大小如麦。
其岁大饥,其竹并枯死。
岭南亦然,人取而食之。
醴泉雨面如米颗,人可食之。
后汉襄楷云:“国中竹柏枯者,不出三年主当之。”
人家竹结实枯死者,家长当之。
终南竹花枯死者,开元四年而太上皇崩。
开元五年,洪、潭二州复有火灾,昼日人见火精赤炖炖,所诣即火起。
东晋时,王弘为吴郡太守,亦有此灾。
弘挞部人,将为不慎,后坐厅事,见一物赤如信幡,飞向人家舍上,俄而火起,方知变不复由人,遭爇人家遂免笞罚。
开元八年,契丹叛,关中兵救营府,至渑池缺门,营于谷水侧。
夜半水涨,漂二万余人,惟行网夜樗蒲不睡,据高获免,村店并没尽。
上阳宫中水溢,宫人死者十七八。
其年,京兴道坊一夜 陷为池,没五百家。
初,一邓一 州三鸦口见二小儿以水相泼,须臾有大蛇十围已上,张口向天。
人或有斫射者,俄而云雨晦冥,雨水漂二百家,小儿及蛇不知所在。
洛阳县令宋之逊,性好唱歌,出为连州参军。
刺史陈希古者,庸人也,令之逊教婢歌。
每日端笏立于庭中,呦呦而唱,其婢隔窗从而和之,闻者无不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