梼杌闲评
第三十三回 许指挥断狱媚奸‰翰林献珠拜相
词曰:
攻假城孤,看威冷,雷轰电掣。
更无端,豺虎排忠陷烈。
肃肃衮衣何日补,琅琅迁槛无人折。
重张密网及幽潜,遭缧绁。
清泪洒,苌张血;白刃断,常山舌。
羡身骑箕尾,一精一灵难灭。
板荡始知劲劲草,炉炎自识琤琤铁。
只教厉鬼杀权奸,冤方雪。
却说锦衣官校拿了杨副宪、魏给谏等将到,魏忠贤的差人已先进来报信。
忠贤听了,哈哈大笑道:“好笑这班黄酸子,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道:‘咱是顾命老臣,咱是台省要职。
’今日也算计咱老魏,明日也弹论咱老魏,把咱老魏当为奇货,要博升转,谁知今日也落在咱老魏手里。”
就问那缉事的:“官校们在路上可曾放松这干人?”
辑事的道:“祖爷紧要的人,他们怎敢放松?”
又问道:“咱上可有甚么事?”
辑事的道;”杨涟在许州,有个苏朗中送饭,魏大中在苏州,有个周吏部来会。”
忠贤都记在心。
便叫请田爷、崔爷、许指挥来。
少刻,三人到了。
忠贤道:“杨涟等一干人拿到了。”
田尔耕道:“还未曾销驾贴哩。”
忠贤道:“路已知将到了。
只是这干人既费了事拿来,若放他们挣了性命回去,终是祸恨。”
崔呈秀道:“纵虎容易擒虎难,如今势不两立,怎肯轻易饶他?”
许显纯道:“不难。
待他到镇抚司来,我代爷一顿打死他。
尔耕道:“若如此,到便宜他们了,须把各种的狠刑具,件件与他受过。
等千磨万折之后,再与死期,庶几后来纔有怕惧。”
许显纯道:“在我,我自会处他。”
三人辞去。
一二日间,各路官校俱到。
此时内阁等衙门俱各具本申救,忠贤俱亩中不发。
等销了驾贴,忠贤不批法司,竟批一交一 锦衣卫严审。
先过了堂,田尔耕已预备下大样的刑具,新开的板子、夹棍摆了一丹墀。
那田尔耕坐在堂上,排过衙,摆列着虎狼般的一班校尉。
但见:
一陰一沉横杀气,惨淡暗无光。
惊飞鸟雀,避杀气而高翔;欹径高松,蔽天光而失色。
陈列着枷镣棍棒,沾着处粉骨碎身;问过的斩绞徙流,拟着时破家亡命。
红绣鞋,步步直趋死路;琵琶刑,声声总写哀音。
仙人献果,不死的定是神仙;美一女 插花,要重生须寻玉帝。
猪愁欲死,鹰翅难腾。
堂上一齐吆喝,雄抖抖阎罗天子出森罗;阶前两翼摆开,猛狰狰铁面夜叉离地府。
那田尔耕大模大样,做出无限的威风,高声叫道:“把犯人带过来。”
堂下一声吆喝,那些校尉将众官带了过来。
一个个:
愁容惨态,垢面蓬头。
趑趄行步,踢不断响琅琅脚下铜镣;屈曲身材,劈不开重沉沉手中铁钮。
任你冲霄浩气,今朝也入短檐来;纵教铁铸雄躯,此日却投炉火内。
一个个唱过名,田尔耕道:“你们这起奸贼,朝廷将大俸大禄养着你们,却不为朝迁出力,终日只是贪财乱政,树一党一 害人,平日专会嘴喳喳的谈人不是,再不管管自己。”
喝声:“拿下去打。”
两边答应一声,走上许多恶狠狠的校尉来,如狼似虎的把六个犯官揪翻在地,用尽气力各打四十大板。
打毕,又叫拶起来,拶了,又叫敲,各人敲了二百敲,放了拶子,又叫夹起来。
也各敲了一百棍。
你想这些官儿都是娇怯书生,平日轻裘细葛,美酒佳肴,身子娇美惯了的,那里受得住这样刑法?也有叫冤枉的,也有喊神宗的,一个个打得皮开肉绽,夹拶得手足几折。
田尔耕坐在上面,拍着惊堂连声喝声“用力打。”
用完了刑时,那些官员血肉淋漓,或驮或抬,俱送往北镇抚司下监,又听许显纯拷问去了。
那些牢头禁子,一则要诈线,二则怕魏忠贤访问,不许一人进监,他们在监相对,只得彼此安慰。
不到三四日,许显纯便来勘问。
正是:纔驱白虎丧门去,又有黄幡豹尾来。
那许显纯领了勘问的旨,又领了魏忠贤言语。
那日堂上下人都挤满了,显纯忙叫拿闲人,长班悄悄的禀道:“这都是魏爷差来的人,拿不得。”
许显纯吃一了惊。
正是要松也松不得了,只得叫带杨涟上来,喝道:“杨涟。
汪文言招出你创议移官,陷皇上于不孝,又得了杨镐、熊迁弼二人多赃,你怎么说?”
杨公道:“干清宫非臣妾所当居,当日原春明旨道:’李选侍每行镮阻,不容圣人临御,是君侧不当亩此,以为肘腋之祸。
’人臣志安社稷,念切皇躬,自宜远之,这事犯官故不辞创首。
至于杨镐、熊迁弼失守封疆,国法自有轻重;有喜停刑传自宫中,岂关外官得贿。”
许显纯听了,觉得辞严义正,无可驳豉,只有没奈何法,假狠喝道:“胡说,当日圣旨,多是王安假传,你就依着他行,这就是结一交一 内侍,就该死了,至于杨镐、熊迁弼问罪,你现是法司,且又与熊廷弼同乡,岂有不为他钻谋打点的?”
杨公道:“一交一 通须有实据,四万金非一人可致,又无证见,枉害无轴1许显纯道:“这是汪文言招出来的,你如何赖得去?”
杨公道:“就叫汪文言来对质。”
许显纯道:“汪文言虽死,亲口招词现在。”
杨公道:“既无活口,招辞何足为凭!身可杀而名不可污1许显纯道:“还要强辩,掌嘴1飞奔上几个校尉来,提起铜巴掌来,一连十个掌嘴,打得杨副宪脸似蒲桃一般,红肿了半边。
又叫带左光斗上来,问道:“你有何说?”
左佥都道:“移宫实参末议,分赃委实诬扳。”
许显纯道:“都夹起来。”
把杨、左二人夹在丹墀下。
又叫上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问道:“你们已是汪文言供定了,要辨也辨不去,快招了,也少受些刑。”
魏给事道:“一出家门,已置死生于度外,任你苦我,这赃难认。”
袁御史道:“问事必须两造对质,怎么把汪文言一面虚词陷害人?”
周给事道:“酷刑威逼,自然乱招,这是无轲易陷,此心难昧。”
顾郎中道:“奸权之意已定,纵辨也无益,认他拷问罢了。”
许显纯道:“正是辨也难辨了,都夹起来1这里纔问得一句,便有人报与忠贤;纔答一句,即有人飞禀,不独许显纯不敢放松,即用刑的亦不敢做情。
问毕,各人寄监。
迟了两三日,具了一个问过的本,先送与魏忠贤看过,然后具题道:
勘得杨涟、左光斗,位居显要,欲速功名,邀誉矫情,乱谋坏法。
律之重者,失守封疆,乃籍四万多金代为脱卸;法之严者,一交一 结内侍,敢倡附和之说,妄议移宫。
考选所以遴纔,杨涟每视为奇货。
荐扬所以奏最,光斗何以儆官邪!袁化中、魏大中窃居言路,侧倚冰山。
瓜分卸罪之贿,不耻贪婪;宁作倡乱之谋,罔知国是。
周朝瑞、顾大章利欲熏心,弁髦国法。
丧师轫国,谁开使过之门?”
罪当情真,敢辟回生之路!汪文言一交一 深肺腑,语出根心,前案已明,后审更切。
本朝旧例,打问本上,即送法司拟罪。
许显纯也巴不得推出去。
谁知忠贤料法司不受节制,竟不发法司拟罪,仍传旨道:“杨涟等既已复轲,着不时严比,五日一回奏,追赃完日,再送部拟罪。”
这明是把个必死之局与他,所坐赃动经数万,家乡又远,何能得清?”
在京挪借,那些乡亲做官的都怕魏监波及,谁敢惹火烧身?那放京债的,怎肯借与这失时的犯官?到了五日,忠贤便着人来看比。
许显纯如何敢违?没奈何,只得提出来夹打一番。
比过几限,内中只有顾郎中家私富厚,每限还完些。
许显纯暗中也得了他千余金,上下钱都用到了,追比时还不大吃苦。
这五人都是五日受一遭夹打。
比不到月余,周、魏二给事、袁御史等三人受不住刑,都相继而死。
可怜那里有奄子亲人送终,只有这几个同在监的官儿相与痛哭他一常正是:冤血千年碧,丹心一寸灰。
死无儿女送,谁哭到泉台?
此时杨副都、左佥都、顾郎中虽然未死,却也仅余残喘。
不料比到后来,人越狼藉,刑法越酷,两腿皮肉俱尽,只剩骨头受刑。
那许显纯真是铁石为心,只顾将别人的性命去奉承魏忠贤,那一限肯略宽些须?可怜这限疼痛未止,那限夹打又至,体无完肤。
各自相顾,有时掩面流涕,感伤一回;有时咬牙怒目,愤激一番;有时委之命数,叹息一回。
可怜并无一人服事,又无茶水,常时晕死复苏,疼痛时万千攒心,晕眩时一灵无倚。
不日杨、左二公也相继而殁。
死之夕,白虹贯斗,天地为之愁惨。
正是:
只手擎天建大功,亲承顾命羡奇逢。
一朝血染圜扉土,谁把沉冤控九重。
许显纯报过忠贤,然后具个罪臣身故的本。
忠贤停了三日,纔批下本来道:“杨涟、左光斗既死,一尸一首着发出去,其名下赃银,着各该抚按严提家属追比解京。”
及发出一尸一首时,正值秋初酷热,蝇蚋丛满,时日延挨,都成一块血肉,一尸一虫满地,面目皮肤俱莫能辨。
惟有杨公尚存一手,家人识得,各各相向痛哭一回,那里还有三牲羹饭、美酒、名香祭奠?只得将村醪奠浇,各自痛哭一场,行人为之堕泪。
这时岂无亲友同乡同年在京的,只因惧怕魏监,谁敢来管闲事?不过是几个家人在此,就将他们身上血污的衣服乱装入棺内,权厝在平则门外,俟后人便纔搬回。
这便是两个忠臣的结果。
只有顾郎中,赃已追完,纔送到法司拟罪,毕竟不敢翻供,也问成死罪。
挨到九月,也究竟死于狱中。
魏忠贤又行文着抚按追赃。
惟杨公做赃独多,抚按虽怜其冤,却又不敢违旨,只得行文着应山县追比。
杨公子将一应家产变卖,也不得十分之一。
产业俱尽,只弄得个三品命妇、寿高八十的太夫人没处安身,亲戚家都不敢收亩,只得寄居在城上窝铺中。
又有严旨屡催监比,杨夫人婆媳并三个公子俱禁在狱中,其家人漂泊流离。
时人有诗怜之曰:
自古忠臣祸最奇,可怜延蔓及孥奔。
伤心共对圜扉月,叫断慈乌总不知。
话说魏忠贤处死了杨、左诸人,心中甚快,只有一件事在心撇不下来:那五人到也无碍,只有杨涟是个顾命大臣,皇上认得他的,恐一时问及,外面各官没人敢说,到愁内里的人在上前直言,遂终日亩心打听。
适值一日,皇上退朝闲坐,忽问小内侍道:“以前请朕出宫的那个杨一胡一 子,怎没不见他上本?连日朝迁中也不见他,这是何也?”
那小内侍们明知之而不敢言。
却好有个妃子奏事,就浑过去了。
忠贤在旁听见这话,正是贼人胆虚,吓矮了一寸。
急走到直房里,唤李永贞来商议。
永贞道:“这话有因,莫不有人泄漏?皇上左右虽有爷的人,只好打听事,内里却无人遮盖,须要得客太太进来纔好。”
忠贤道:“咱请过他几次,他只推病不出,没他在内,咱却也老大不便。”
永贞道:“还是爷亲去请他,自然不好再推”
忠贤只得即刻出朝,且不回私宅,竟到候家来。
门上报过,纔请忠贤入内。
相见坐下,忠贤道:“数月未见,丰姿倍常丰满。
连日奉请进宫,怎不见去?皇爷问过几次,若再问时,就难回了。”
印月道:“面色虽好,只是心里常时不快,故未进去。
皇爷心上的人多,那里还念得到我?”
忠贤道:“你是自在惯了,像咱终日里操心,一刻也不得闲,还不知该怎么样的不好哩。”
秋鸿在旁道:“像你终里克只想害人,怪不得时刻操心。
别人也像你,狗血把良心都护住了哩。”
忠贤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君,被他几句话说着他的真病,登时间把脸涨红了,又不好认真,只得骂道:“臭尖嘴一騷一根子,再说一胡一 话,咱就送你到前门上去1秋鸿道:“我就到前门上去,你也还到厚载门干你的那旧营生去。”
二人斗了一回嘴。
忠贤到坐了这半日,茶也没杯吃。
印月笑着叫丫环拿茶来。
茶罢摆酒。
忠贤道:“皇上几次着人请你进宫,你何以不进去?咱今日竭诚来请你,明日是个好日辰,进去走走罢,莫轴负皇爷的情意。”
印月道:“我不去。
在家好不自在,我到进去讨气受么?”
饮酒之间,被忠贤说方说圆的哄骗,印月也快被他说动了,渐有应允之意。
秋鸿道:“太太,你莫听他这涎脸调谎的老花子一胡一 话。
杨、左诸人与他有仇,他千方百计的弄来打杀了。
娘受了人的气,他原说代娘报仇的,他一丢几个月,睬也不睬,他的话可听的?”
忠贤道:“好姐姐,你把人都屈杀了!你娘的事刻刻在心,只因他是个主母,急切不好下手,比不得别人,若是偏宫也还好处。
况内里的事咱不十分详细,须要你娘进去,方好寻他的破绽。”
秋鸿道:“你这张嘴,除得下来,安得上去,专会说鬼话!我问你:杨、左诸人与你有仇,谋杀他罢了,他得了人的银子与你何干,要你假公济私?人已死了,还不饶他,处处追比,使他家产尽绝,奔离子散,追来入己,是何天理?别人的东西你还要了来,难道娘的一颗珠子就不要了?对你说过千回万遍,总是不理,也要发到镇抚司,五日一比纔好,即此就可见你的心了。”
把个魏忠贤说得哑口无言,只是淡笑,说道:“要珠子何难!明日差人到广东去拣几斗好的来送你。”
秋鸿道:“一颗尚难寻,还想要几斗哩!专会说大话。
认你照乘珠、辟尘珠都不要,只要娘的原物,若有原物纔进去,若没得,莫来缠扰。”
忠贤道:“可有这话?”
秋鸿道:“有这话。”
忠贤道:“你做得主么?”
秋鸿道:“与你拍个手掌,今日有了,今日进去;明日有了,明日进去。”
二人真个打了赌赛。
忠贤随即辞了,起身而去。
真个是:
搜山煮海寻将去,捉虎擒龙觅得来。
忠贤回到私宅,李永贞等便来问信。
忠贤将前话说了,刘惹愚道:“这珠子在当店中,虽是年远,毕竟还在本处,不然也只在京城富贵之家。
可差人往涿州去拐,各当店年久的一一柑问,再悬重赏,不日自有。”
忠贤果然随即差人去拐访。
去了月余,俱无踪迹。
也是天缘凑巧,其时正是枚卜在迩,几翰林名望者皆冀大拜。
有个翰林冯铨,乃涿州人,万历癸丑进士,论资格年俸也还尚早。
他因父亲冯盛明做过蓟辽兵备道,一奴一酋陷辽一陽一,他便弃官而归。
后来熊廷弼论他擅离汛地,问了军罪。
他因家私颇厚,顾不得多费几万金谋升入阁,可以从中救父。
他与崔呈秀同乡同年,要日间去托他,恐有人知觉,遂至晚间便服到呈秀寓所。
先送他若干礼物。
呈秀道:“年兄见委,敢不尽心?只是里面说越次,甚是推阻。
小弟再三开谕,始有可图之机,但所费甚多耳。”
冯铨道:“小弟也非过望,但有不得已之私情,兑所心谅,凡事听兄裁酌,就多费些也说不得了。”
二人对酌。
只见一个小青衣来,向呈秀耳边说道:“里面退出来了,不是的。”
把个小纸盒子递与呈秀,呈秀打开来看,却是几粒大子。
冯铨道:“这珠子也就好了,何以还退出来?”
呈秀笑道:“这珠子有个原由。”
二人饮至更深,冯铨辞回寓所,只见一个家人来呈上家书。
冯铨拆开看过,家人道:“本州岛当店,惟爷家的最久,今魏爷来要珠子,终日差人来吵闹。”
冯铨想道:“正欲图大事,又有这件事来缠扰。”
甚是烦闷。
对家人道:“你们莫慌,且等我明日问过崔爷,自知缘故。”
次日,呈秀来回拜,坐下,冯铨问道:“魏公要珍珠,何以到差人到涿州当店中寻?寒家虽有两典,却无好的,若要好的,还是这京中纔有。”
呈秀道:“非也!中有个缘故。”
把椅了扯近,向冯铨耳边道:“魏公当日微时,曾有颗珠子当在涿州,有二十余年了,如今必要寻那原物,故到宝典云寻。”
冯铨想了一回,忽猛省道:“是了,昔年曾记得有个人拿人一颗珠子来当,管典的见他衣衫褴褛,疑他来历不明,不肯当。
正是那里闹,适值弟到典中牙祭,他便泣诉于弟。
弟叫他卖与我,他再三不肯,只得叫朦上当银十两与他,或者是那珠子也未可知?那珠子不叫甚么好,还不及昨日年兄拿的哩。”
呈秀道:“若是原物,兄之大事成矣1冯铨忙入内去了一会,出来递与呈秀看道:“不知可是此物?”
呈秀看了道:“此珠虽小,却圆洁得好,弟带去就送与他看,若是的,包你停妥,会推时内事在弟,外事在兄,善为谋之。”
呈秀带了珠子别过,即到魏府来。
却好忠贤正与李永贞计较枚卜之事,见了呈秀,道:“昨日那珠子虽好,却不是原物。”
呈秀道:“今日又找了一颗来,未知是否?”
呈与忠贤看,忠贤细细的看了,大喜道:“这纔是的!你从何处得来?妙极!妙极1呈秀道:“是翰林冯铨,昨日会见说起。
他今日送来的。”
忠贤道:“却难为他,日后再重酬他。”
呈秀即把他求大拜的话说知,忠贤道:“也罢,就点他罢,只叫他把外面弄停当了,不要被人谈论纔好。”
呈秀领命辞出,即叫冯铨送礼拜做门生。
一二日后,会推的本上去,十人中点了三人,冯铨果然竟越次大拜了。
这纔是:
昔闻三旨中书,今见一珠宰相。
毕间不知枚卜后来事体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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