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满洲太宗下令退军,众贝勒都来谏阻,太宗《清史演义》第八回 明守将献城卖友 清太宗获玺称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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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义 - 第八回 明守将献城卖友 清太宗获玺称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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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明守将献城卖友 清太宗获玺称尊

却说满洲太宗下令退军,众贝勒都来谏阻,太宗把意见详述一番,说得众贝勒个个叹服。

原来太宗的意思,恐师老日久,有前无继,转犯兵家之忌。

就使乘胜攻城,应手而下,也是万不能守。

一旦援军四集,反致进退两难,所以决意离京,把畿辅打扰一番,扰得他民穷财尽,激起内乱,方好乘隙而入,唾手夺那明室江山。

这正是亟肆以敝的计策。

确是妙算。

当下率领全军,退至通州,是时已天聪四年了。

点目。

到通州后,复渡河东行,克香河,陷永平;将到遵化,忽见前面有明军拦住,历历落落的炮弹,向满军打来。

太宗方令军士退后,猛听得豁喇一声,明军这边的大炮,无故炸开,弄得自己打自己。

太宗趁这机会,再令军士向前猛进,此时明军已纷纷自乱,哪里当得住满军。

只是这位统兵大员,偏不肯逃走,麾军士拼命拦截,自辰至酉,明军已矢尽力穷,这统兵大员,中了满兵两箭,坠马身亡。

看官!你道这明将是谁?就是金声保荐的刘之纶。

之纶平日颇研究武备,尝借贷百金,造成木质大炮;又造独轮车、偏箱车、兽车,都是轻便利用,因闻崇祯帝召见的信息,夤夜到京,入奏称旨,超擢兵部侍郎,协理京营戎政,闻得满营齐退,之纶誓师出追,到了通州,闻满军东去,料他必取道遵化,退出关外,遂约总兵马世龙、吴自勉二人,尾满军后,趋向永平,自己由间道到遵化,截满军归路,与马、吴两总兵前后夹攻。

计亦甚善。

谁知马、吴两人,违约不追,之纶只领了一支孤军,驻扎一娘一娘一庙山。

待满军到来,两边相较,已是众寡不敌;偏这大炮又炸,越加危急。

左右请结阵徐退,之纶怒道:“吾受天子厚恩,誓捐躯以报,战若不胜,愿死,敢言退者斩。”

好汉子。

到了矢尽力穷的时候,之纶见不可支,大呼道:“死死!昂天子恩!”急解佩印岸给家人道:“持此归报朝廷。”

不一时,即被满军射倒。

又死了一个忠臣。

所剩残兵,霎时间一扫而空。

太宗复领兵攻陷迁安、滦州,进至昌黎,却由该县左应选,率兵民固守,连番进攻,都被击退。

倒难为他。

寻闻明廷复起用孙承宗,代袁崇焕守山海关,恐他遣将前来,截断归路,遂匆匆的收兵回国。

既至国都,文武各官,都上表庆贺,惟太宗犹有忧色。

众贝勒各来进问,太宗道:“袁蛮子虽已下狱,终究未死,倘或赦罪出来,又要与我国做死对头,所以放心不下。

待他死了,汝等贺我未迟。”

过了数日,侦察明京大事的探子,密书驰报,略说:“袁崇焕已经磔死,连家产亦被籍没。”

太宗方欣然道:“难得此公已死,咱们可长驱入明了。”

自拆股肱,适以利敌。

是时范文程在旁,太宗复顾着道:“这是范先生第一功。”

文程道:“崇焕虽死,承宗尚在,山海关尚未易下。”

太宗道:“待来年再行图他。

只是明兵惯用大炮,我国恰无此火器,须赶紧制造,方可攻明。”

文程道:“这正是最要紧的事情。”

遂招募工匠,铸起红衣大炮,命军士沿习燃放。

转瞬间又是一年,众贝勒复请攻明,太宗约以秋高马肥,方可进兵。

是时孙承宗督师关上,收复滦州、迁安、永平、遵化四城,复整缮关外旧地,军声大震。

怎奈来了一个邱禾嘉,做了辽东巡抚,偏与承宗意见不合。

狭路相逢,无非冤家。

承宗议先筑大凌河城,以渐而进,禾嘉恰要同时筑右屯城。

工程日久,两城都未曾完工,满军已进薄城下,这是天聪五年八月内的事情。

太宗带领一精一骑,到了大淩河,掘濠竖栅,四面合围,令贝勒阿济格等率兵往锦州,遮击山海关援兵。

邱禾嘉闻满军已至,急率总兵吴襄、宋伟等,自宁远趋锦州,是时阿济格军尚在中途,锦州城下,未见敌人踪迹。

禾嘉令吴襄、宋伟,率兵进发,到长山口,遇着满军,彼此交战,不分胜负。

两边鸣金收军,各扎住营寨,准备明日厮杀。

是夕,满洲太宗亦到阿济格营内,亲自督战。

次日,天色微明,满兵已张开两翼,向明营扑来。

明总兵宋伟,坚垒不动。

满军连冲数次,都被宋伟的营兵,槍炮打回。

宋伟亦能。

太宗命转攻吴襄营,吴襄忙令营兵,齐放槍炮,满兵亦槍炮迭施。

正轰击间,忽东北角上,刮起一阵狂风,顿时飞石扬沙,天昏如墨,襄军乘风举火,烈焰腾腾,扑入满军。

满军正在着急,俄见大雨奔下,风随雨转,火势反向襄军扑回。

襄军出其不意,霎时大乱,满军乘风猛攻,杀得襄军零零落落,吴襄忙率残兵逃走。

岂真天意。

满军复驰向宋伟营,此时伟军见襄军败走,已自胆怯,怎禁得满军踊跃前来?不消一个时辰,被满军冲入营内,宋伟左右阻拦,争奈支撑不住,也只得向后退下。

满军随后赶来,两路残军,抱头疾走。

约数里,忽前面来了一支人马,统是满洲服式,当住去路,后面追兵又至,吴襄、宋伟只得拼了一性一命,向前冲突;等到杀出重围,已失去了监军张道春,副将祖大乐,将士伤亡,不计其数,疾忙趋回锦州。

邱禾嘉见了败军,惊惶万状,弄得束手无策;自是大淩河城,虽连章告意,禾嘉装作痴聋一般,全不理睬了。

这样无能,何苦与孙承宗反对。

且说大淩城守将,便是祖大寿、何可纲二人。

他们本是怨恨明帝,只因孙承宗面上,坚守此城。

闻援兵已经败还,格外懊丧。

只大寿有一兄弟名叫大弼,曾官副总兵,有万夫不当之勇,军中称为万人敌,又因他素一性一粗莽,不管死活,别号作“祖二疯子”。

他仗着勇力,一意主战,夜率死士百二十人,易服辫发,缒城而下,来袭满营。

此公颇有机智,不是一味疯癫。

适值太宗未寝,在帐中阅视文书,大弼执着大刀,当先入帐,把大刀左右乱劈,斫倒满侍卫两员。

太宗见大弼入帐行凶,忙拔腰下佩剑,挡住大弼的大刀。

幸亏太宗有些武力。

当下交战数合,太宗力不逮大弼,渐渐退后。

大弼手下的死士,亦陆续入帐,太宗正在着忙,亏得阿济格等带领侍卫十员,赶来护驾。

一场酣斗,满侍卫中,尚有一人被斫断半臂。

极写大弼。

至满军越来越众,大弼始呼啸一声,冲围而出,此时大寿始知大弼出城劫营,出兵接入城去。

大弼检点一党一与,不折一人,只有数名负伤。

甘宁百骑劫曹营,祖大弼可谓媲美。

次晨,太宗遂下令急攻,大寿可纲抵死击退。

又过数日,满军运红衣大炮至,击坏城外数堡,复接连轰城。

城上短堞,一半被毁,城中犹是固守。

直到冬季,大淩粮尽,食牛马;牛马又尽,人自相食。

大寿日盼援师,只是不至。

惟满主招降书,屡射入城来,大寿未免动心,与可纲密议。

可纲不从,大寿此时,也顾不得可纲了。

卖国卖友,我恨大寿。

夜间令部下亲兵,缒城至满营,投书愿降,即于次夕献城。

可纲闻知,急来拦截,被大寿一箭射倒,由满军擒捉而去。

城内兵士,非降即走。

可纲见了太宗,劝降不允,从容就刑。

算一个烈士。

大弼不服兄意,早率同志出城去了。

大寿叩见太宗,太宗格外优待,命之起坐,亲赐御酒一樽。

是夕,大寿仍宿大淩城,梦寐间只见何可纲索命。

贼胆心虚。

及至惊醒,自觉卖友求荣,于情理上很过不去。

想是夜气发现。

当时踌躇了一回,又忏悔了一回。

翌晨,起见太宗,正值太宗升帐,会议进取锦州。

大寿献计道:“取锦州不难。

臣的家小,亦在锦州,现在锦州的守将,尚未知臣降顺天朝,若臣佯作溃奔状,归赚锦州,作为内应,陛下发兵为外合,取锦州如反掌。

臣的家小,亦可藉此取来。”

言甘心苦。

太宗道:“你不要诳语!”大寿设誓允诺,太宗当即命出发。

到了锦州,闻邱禾嘉已经被劾,调往南京。

关上督师孙承宗亦被言官弹击,乞休回里。

承宗又罢。

大寿又把锦州缮城固守,诡报满洲太宗,说是:“心腹人甚少,各处客兵甚多,巡抚巡按,防守甚严,请缓发兵为是。”

太宗乃班师而去。

是年冬,孔有德大闹登州,逐登莱巡抚孙元化,杀总兵张可大。

越年,明兵四万攻登莱,有德等不能敌,驰书满洲告急。

太宗以朝鲜已服,登莱无用,复书令有德等仍返满洲。

有德遂偕耿仲明把子女玉帛载了数船,直到沈一陽一,应前回。

见了太宗说:“辽东旅顺,乃是要塞,现在守备空虚,可以袭取。”

太宗遂发兵千名,偕孔、耿二人往袭旅顺。

过了数日,军中报捷,说是旅顺已下,杀死明总兵黄龙,招降副将尚可喜。

太宗大悦,即令孔、耿二人回国,留尚可喜居守旅顺。

孔、耿奉命回国,孔受封为都元帅,耿受封为总兵官,嗣后可喜亦得封总兵。

从此耿、尚、孔三将,居然做满洲开国功臣了。

讥讽得妙。

话休叙烦,且说满洲太宗自大淩城班师,养一精一蓄锐,又历一年。

一日,校阅军队毕,饬令随征察哈尔部,并征集各部蒙古兵,向辽河进发。

这察哈尔部在满洲西北,源出蒙古,就是元朝末代顺帝的子孙。

当满洲太祖起兵时候,察哈尔势颇强大,曾做内蒙古诸部的盟长。

他的头目,叫作林丹汗。

天命四年,尝遗书满洲,自称统领四十万众蒙古国主,致书水滨三万满洲国主。

这便是自大的自吻。

嗣后尝胁掠蒙古诸部,诸部受苦不堪,多来归服满洲,请满洲出兵讨伐。

太宗趁兵马强壮,遂发兵渡了辽河,绕越兴安岭,向察哈尔背后攻入。

林丹汗只防前面的境界,不料满军从后面扑来,蒙古本无大城,不过有几个小小的土闉,便算是头目所居的都城。

满军扑到城下,林丹汗似梦初觉,仓猝不及抵敌,只得徒步飞逸。

满军乘势追杀,直到了归化城,捉不住林丹汗,反把明朝边境的百姓,拿来出气。

明民何辜?当下由太宗命分四路兵入明边:第一路从尚方堡进宣州,到山西省大同应州;第二路从龙门口进长城,到宣州与第一路会齐;第三路从独石口进长城,到应州;第四路从得胜堡进朔州。

四路的兵,长一驱一直一入,好象一群豺狼虎豹,钻入犬羊队里,乱咬乱嚼,随一心一所一欲,明边的百姓,无缘无故的遭此大劫。

语语含有深意。

幸亏宣大总督张宗衡,总兵曹文诏、张全昌等,固守城池,击退满兵,城中的百姓,还算保全身家一性一命。

满兵掳了人口牲畜七万六千,已是满意,遂即唱了得胜歌,出关而去,不料明廷反将张宗衡、曹文诏等,革职坐戍。

功罪不明,刑赏倒置,眼见得明室不久了。

只这位满洲太宗两次入明,所得财帛,不计其数。

又把内蒙古各部落,统已收服,正是府库日充、版图日廓的时候。

一日,有察哈尔部遗族来降,太宗问明情由,方知林丹汗逃奔青海,一病身亡,其子额哲,势孤力竭,只得率领家属,向满洲乞降。

当下开城纳入,行受降礼。

额哲叩见毕,献上一颗无价的宝物。

看官!你道是什么宝贝?乃是元朝历代皇帝的传国玺。

太宗得玺后,焚香告天,非常得意,于是大开朝贺。

诸贝勒联名上表,请进尊号。

边外诸国,亦都遣使奉书,愿为臣属。

蒙古各部,且挑选几个有姿色的女子,献入满洲,甘作太宗的妾媵。

吹牛拍马,一至于此。

太宗遂创设三院:一名内国史院,一名内秘书院,一名内弘文院。

国史院是编制实录,记注起居,秘书院是草拟敕书,收发章奏,弘文院是讨论古今政事得失,命范文程作为总监,汇集三院文员,恭定称尊典礼。

复营建天庙天坛,添造宫室殿陛,不到数月,大礼已定,建筑告成,遂尊太宗为宽温仁圣皇帝,易国号为大清,改天聪十年为崇德元年。

这是清室初造,所以叙述独详。

择了吉日,祭告天地。

当命在天坛东首,另筑一坛,排齐全副仪仗,簇拥御驾,登坛即真。

适值天气晴和,晓风和煦,满洲文武百官,都随太宗至天坛,司礼各官,已鹄候两旁,焚起香烛。

太宗下了御驾,龙行虎步的走近香案,对天行礼。

拜跪毕,由司礼官读过祝文,于是诸贝勒拥着太宗,从中阶升上即真的坛上,到中间绣金一团一龙的大座椅前,徐徐坐下。

但觉得万人屏息,八面威风。

今而知皇帝之贵。

诸贝勒大臣,及外藩各使,都恭恭敬敬的向上行三跪九叩礼。

孔有德、耿仲明等降将,格外谨肃,遵礼趋跄,不敢稍错分毫。

可愧可耻。

宣诏大臣,捧了满、汉、蒙三体表文,站立坛东,布告大众,坛下军民人等,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等到宣诏官读完谕旨,一齐高呼万岁万岁的声音,远驰百里。

确是威阔,怪不得人人想做皇帝。

礼毕,太宗慢慢下坛,由众贝勒大臣扈跸还宫。

次日,上列代帝祖尊号,谥努尔哈赤为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武皇帝,庙号太祖,追封功臣,配享太庙。

名宫殿正门为大清门,东为东翊门,西为西翊门,大殿正殿,仍遵太祖时所定名目,惟后殿改名中宫,皇后居之。

中宫两旁,添置四宫,东为关睢爆,西为麟趾宫,次东为衍庆宫,次西为永福宫,罗列妃嫔,作为藏娇的金屋。

册封大贝勒代善为礼亲王,贝勒济尔哈朗为郑亲王,多尔衮为睿亲王,多铎为豫亲王,豪格为肃亲王,岳托为成亲王,阿济格为武英郡王。

此外文武百官,都有封赏。

拜范文程为大学士,作为宰相。

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降将,亦因劝进有功,得了什么恭顺王、怀顺王、智顺王的称号。

看似铺叙,实则奚落。

盈廷大喜,独太宗尚未尽惬意。

看官!你道为何?当日称尊登极,外藩各使,统行跪拜礼,只有一国使臣,不肯照行,因此逆了太宗的意思,又想出一条以力服人的计策来了。

正是:

南面称尊,居然天子;

西略东封,雄心莫止。

欲知何国得罪太宗,请向下回再阅。

满军攻明,起初是专攻辽西,迨得了向导,始由蒙古入塞,多一间道,从此左驰右突,飘忽无常。

明兵则处处设防,以劳待逸,胜负之势,已可预决。

至察哈尔折入满洲,长城以北,皆为满洲所有,明已防不胜防。

虽无李闯之肇乱,而明亦不可为矣。

若夫满洲太宗之获玺,论者谓天意攸归,故假手额哲以赍献之。

夫玺之得不得,亦何关兴替?孙坚袁术,尝得汉家之传国玺矣,试问其果终为帝耶?然则满洲太宗之改号称尊,实为图明得志,借获玺之幸,而作成之耳。

虽曰天命,宁非人事?惟清室二百数十年之国祚,由太宗之获玺称尊始。

故书中特详述之,所以志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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