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卷第一百四十四 征应十(人臣咎征)
吕群 朱克融 王涯 一温一 造 李宗闵 柳公济 王涯 王潜 韩约 王氏 王哲 杜牧 卢献卿 卢骈 封望卿 崔彦曾 崔雍 庞从
吕 群
唐进士吕群,元和十一年下第游蜀。
性粗褊不容物,仆使者未尝不切齿恨之。
时过褒斜未半,所使多逃去,唯有一厮养。
群意凄凄。
行次一山岭,复歇鞍放马,策杖寻径,不觉数里。
见杉松甚茂,临溪架水。
有一草堂,境颇幽邃,似道士所居,但不见人,复入后斋,有新穿土坑,长可容身,其深数尺,中植一长刀,旁置二刀。
又于坑旁壁上,大书云:‘两口加一口,即成兽矣。
群意谓术士厌胜之所,亦不为异。
即去一二里,问樵人,向之所见者,谁氏所处。
樵人曰:“近并无此处。”
因复窥之,则不见矣。
后所到众会之所,必先访其事。
或解曰:“两口君之姓也,加一口品字也。
三刀州字,亦象也,君后位至刺史二千石矣。”
群心然之。
行至剑南界,计州郡所获百千,遂于成都买一奴一马服用,行李复泰矣。
成都人有曰南竖者,凶猾无状,货久不售。
群则以二十缗易之,既而鞭挞毁骂。
一奴一不堪命,遂与其佣保潜有戕杀之心,而伺便未发耳。
群至汉州,县令为群致酒宴。
时群新制一绿绫裘,甚华洁。
县令方燃蜡炬,将上于台,蜡泪数滴,污群裘上。
县令戏曰:“仆且拉君此裘。”
群曰:“拉则为盗矣。”
复至眉州,留十余日。
冬至之夕,逗宿眉西之正见寺。
其下且欲害之。
适遇院僧有老病将终,侍烛不绝。
其计不行。
群此夜忽不乐,乃于东壁题诗二篇。
其一曰:“路行三蜀尽,身及一一陽一生。
赖有残灯火,相依坐到明。”
其二曰:“社后辞巢燕,霜前别蒂蓬;愿为蝴蝶梦,飞去觅关中。”
题讫,吟讽久之,数行泪下。
明日冬至,抵彭山县。
县令访群,群形貌索然。
谓县令曰:“某殆将死乎?”
意绪不堪,寥落之甚。
县令曰:“闻君有刺使三品之说,足得自宽也。”
县令即为置酒,极欢。
至三更,群大醉,舁归馆中。
凶一奴一等已于群所寝床 下,穿一坑,如群之大,深数尺。
群至,则舁置坑中,断其首,又以群所携剑,当心钉之,覆以土讫,各乘服所有衣装鞍马而去。
后月余日,一奴一党一 至成都,货鬻衣物略尽。
有一人分得绿裘,径将北归,却至汉州衔中鬻之。
适遇县令偶出见之,识其烛泪所污,擒而问焉,即皆承伏。
时丞相李夷简镇西蜀,尽捕得其贼。
乃发群死处,于褒中所见,如影响焉。
(出《河东记》)
唐朝的进士吕群,在元和第十一年离开府第去蜀游览。
他性格粗暴偏执心胸狭窄不能容人,跟从他的仆从们没有不切齿痛恨他的。
当时离褒斜还有一半路程,他手下的仆从大多都逃走了,只有一男仆还侍奉他。
吕群心里很悲伤难过,走到一座山岭前面,又歇马放鞍,拿一根拐杖去探路,不知不觉走出几里地,只见杉松很茂盛,靠着小河有一个小桥,桥对岸有一个草堂,环境很幽雅深邃,好象道士所住的地方,但没发现有人。
又进入后斋,发现一个新挖的土坑,坑长可以容纳一个人,有几尺深,坑中插着一柄长刀,旁边放着两把刀。
又发现在坑旁边的墙上写着几个大字:两口加一口,即成兽矣。
吕群心里想这大概是术士诅咒祈祷的场所。
所以也不觉得奇怪。
又走了一二里,问一个砍柴的人;以前看见那个地方是谁家住的处所。
砍柴人说:这附近并没有这么个地方。
吕群就回来再看,结果却什么也不见了。
后来他每到了人多的地方,一定要问一下这件事。
有人向他解释说:“两口,就是你的姓,加一口是品字,三刀是州字,也是征象了,你以后可以做到刺史这么大的官,每年二千石的俸禄。”
吕群心里想也有道理。
走到剑南地界,统计一下到各州郡所得到的钱达了百千,就在成都买了一奴一仆和马匹好用,他们的行李又宽裕了。
成都有个叫竖南的人,凶狠狡猾没个人样,他有些货很长时间也没卖出去,吕群就用二十串钱买下来,买下后觉得吃亏反而打骂一奴一仆们,一奴一仆不能忍受,就和其他的佣人保镖等暗藏着杀吕群的心。
寻找时机还没有实行。
吕群到汉州,县令给吕群准备了酒宴,当时吕群新做了一件绿色的绫裘衣,很华丽干净,县令正点上蜡烛,要放在烛台上,有几滴蜡滴掉到吕群的绿裘上了,县令开玩笑说:“我先拉一下你的这件衣服。”
吕群说:“拉就是盗窃啊。”
又到眉州,住了十多天,冬至前一天,留住在眉州西面的正见寺。
他的手下人就要害他,正赶上院里有一个老僧有病要死,拿着蜡烛护理的不断,手下人的计谋不能实行。
吕群这天晚上忽然不痛快,就在东墙上题诗二篇。
其第一首是:“路行三蜀尽,身及一一陽一生。
赖有残灯火,相依坐到明。”
第二首是:“社后辞巢燕,霜前别蒂蓬。
愿为蝴蝶梦,飞去览关中。”
题完了,还吟诵了很长时间,落下几行热泪。
第二天冬至,到彭山县,县令拜访吕群,吕群衣帽不整,也没什么兴趣,对县令说:“我大概是要死了吗?思绪繁乱,心情冷落得很。”
县令说:“听说你有能当刺史三品官的说法,完全可以自己宽慰自己。”
然后县令为他置办酒席,他很高兴,到了三更天,吕群喝得大醉。
被抬回客馆里。
他手下那些凶恶的一奴一仆们已经在他的床 下挖了一个坑,象吕群的身体那么大,有几尺深,等吕群来了,就把他抬到坑里。
割掉了他的头,又用吕群所带的剑,照心口钉上,把土盖上。
各自乘马穿衣而逃。
一个多月后。
那些一奴一仆们到了成都,把吕群的衣服都卖光了,有一个人分到吕群的那件绿裘,想要直接向到北方,却到了汉中的街上想卖掉,恰好遇到县令偶然出门看见了,认识那蜡滴污染的地方,就把那人抓起来审问,那人立刻招供了。
当时丞相李夷简巡察西蜀,把贼人全部抓到。
然后挖吕群死的地方,同在褒地所见到的,一模一样。
朱克融
唐宝历二年春,范一陽一节度使朱克融猎鹿。
鹿胆中得珠,如弹丸,黑色,初软后硬,如石光明。
或问麻安石曰:“是何祥也?”
安石曰:“此事自古未有。
请以意推之。”
鹿胆得珠,克融以为己瑞。
鹿者禄也,鹿死是禄尽也。
珠初软后硬,是珠变也。
禄尽珠变,必有变易之事。
衰亡之兆也。
自此克融言辞轻发。
是年五月,果帐下军乱,而全家被杀。
(出《祥验集》)
唐朝宝历第二年春天,范一陽一节度使朱克融猎到一只鹿。
在鹿胆中得到一个珠子,象弹丸那么大小,黑色,起初软后来变硬,象石头还发光。
有人问麻安石说:“这是什么吉祥征兆吗?”
安石说:“这种事自古以来没有出现过,请让我按我的想法推测一下。
鹿胆里得到珠子,克融认为是瑞祥的征兆,鹿就是禄,鹿死是禄尽,俸禄没有了。
珠开始软后来硬,是珠变,禄尽珠变,一定后有改变的事,这是衰亡的征兆。”
从此克融轻易不说什么话。
这一年五月,果然部下兵变作乱,克融全家被杀。
王 涯
唐丞相王涯,大和九年掌邦赋,又主簿盐铁。
其子仲翔尝一日避暑于山亭,忽见家僮数十皆无首,被血来仲翔前。
仅食顷,方不见。
仲翔惊异且甚,即具白之,愿解去权位。
涯不听,是岁冬十一月,果有郑注之祸。
(出《宣室志》)
唐朝丞相王涯,在大和九年掌国家税收,又主管盐铁。
他的儿子仲翔曾有一天在山亭上避暑。
忽然看见数十个没头的僮仆,他们披着血来到仲翔跟前。
仅一顿饭工夫,就不见了。
仲翔非常奇怪惊惧,马上告诉了父亲,希望他解职回家,但涯不听。
这一年的冬十一月,果然发生了郑注那样的灾祸。
一温一 造
新昌里尚书一温一 造宅,桑道茂尝居之。
庭有二柏树甚高。
桑生曰:“夫人之所居,古木蕃茂者,皆宜去之。
且木盛则土衰,由是居人有病者,乃土衰之致也。”
于是以铁数十钧,镇于柏树下。
既而告人曰:“后有居,发吾所镇之地者,其家长当死。”
唐大和九年,一温一 造居其宅。
因修建堂宇,遂发地,得桑生所镇之铁。
后数日,造果卒。
(出《宣室志》)
新昌里尚书一温一 造的宅院,桑道茂曾住过。
庭院里有两棵柏树很高,桑道茂说:“人的住所,古木茂盛的,都应该除去。
况且木茂盛就会使土衰败,因此住的人就会有生病的,这是土衰的原因。”
于是用数十钧铁,镇压在柏树下,然后告诉别人说:“以后谁来住,挖我镇铁的地方,他们的家长就会死。”
唐朝大和第九年,一温一 造住到这所宅院里,因为修建房子,就挖了地,挖出了桑道茂所镇压的铁。
后来没过几天,一温一 造果然死了。
李宗闵
唐丞相李宗闵,大和七年夏出镇汉中。
明年冬,再入相。
又明年夏中,尝退朝于靖安里第。
其榻前有熨斗,忽跳掷久之,宗闵异且恶。
是时李训、郑注,以奸诈得幸。
数言于帝。
训知之,遂奏以致其罪。
后旬日,有诏贬为明州刺史,连贬朝州司户。
盖其兆也。
(出《宣室志》)
唐朝的丞相李宗闵,在大和七年夏天出京镇守汉中,第二年冬,再次当丞相,又第二年夏天,曾有一次退朝回到靖安里宅第。
他的床 前有个熨斗。
忽然跳跃很长时间,宗闵既惊奇又厌恶这件事。
当时李训、郑注因为奸诈得到皇帝的一宠一 幸。
宗闵把这件事多次给皇帝说,李训知道后,就上奏皇帝使治宗闵有罪。
过了十多天,皇帝下诏书贬李宗闵为明州刺史。
又再贬为潮州司户。
这都是那件事的兆应吧。
柳公济
柳公济尚书,唐大和中奉诏讨李同揵。
既出师,无何,麾槍忽折。
客有见者叹曰:“夫大将军出师,其门旗及麾槍折者,军必败。
不然,上将死。”
后数月,公济果薨。
凡军出征,有乌鸢随其后者,皆败亡之征。
有曾敬云者,尝为北都裨将。
李师道叛时,曾将行营兵士数千人。
每出军,有乌鸢随其后,即军必败,率以为常。
后舍家为僧,住于太原凝定寺。
大和九年,罗立言为京兆尹,尝因入朝。
既冠带,引镜自视,不见其首。
遂语于季弟约言。
后果为李训连坐,诛死。
(出《宣室志》)
尚书柳公济,在唐朝大和年间奉旨讨伐李同揵。
已经发兵了,不长时间指挥作战的旗杆忽然折断了。
外人有看见的感叹说:“大将军发兵,他的门旗以及帅旗折断的,军队一定会失败,不然的话,上将军也得死。”
几个月以后,公济果然死了。
凡是军队出征,如果有乌鸢跟随在他们后面,都是失败灭亡的征兆。
有个叫曾敬云的,曾经当北都的裨将,在李师道叛逆时,他曾率领军队数千人,每次出兵,都有乌鸢跟随在他们后面。
这样他的军队就败。
这样一习一 以为常。
后来他舍家去当和尚,住在太原凝定寺。
大和九年,罗立言任京兆尹。
有一次因要入朝,穿好衣服戴上帽子,拿来镜子照一下,看不见自己的头。
于是告诉了二弟罗约言。
后来他果然被李训的事株连,被处死。
王 涯
唐(“唐”原作“宋”,据明抄本、陈校本改。
)永宁王相涯三怪。
淅米作人苏闺,本是王家炊人,至荆州方知。
因问王家咎征。
言宅南有一井,每夜常沸涌有声。
昼窥之,或见铜叵罗,或见银熨斗者,水腐不可饮。
又王相内斋有禅床 ,柘材丝绳,工极一精一巧。
无故解散。
各聚一处。
王甚恶之,命焚于灶下。
又长子孟博晨兴,见堂地上有凝血数沥,踪至大门方绝。
孟博遽令铲去。
王相初不知也。
未数月及难。
(出《酉一陽一杂俎》)
唐朝永宁丞相王涯家中有三件怪事。
淘米的佣人苏闺,原来是王家做饭的厨师,到了荆州才知道。
因此向他问王家的凶兆。
他说:王家宅院南边有一个井,每天晚上常常有沸腾奔涌的声音,白天看那井,有时发现铜酒卮,有时发现银熨斗,井水腐臭不能饮用。
又一件是王丞相内斋有个禅床 ,用贵重的木料一精一心制做。
作工非常一精一巧,有一天无故散了架,各自集聚一处,王涯很讨厌,命人在灶房烧毁。
还有一件是长子孟博早晨醒了,看见厅堂地上有很多血迹,踪迹直到大门才不见了,孟博马上叫人铲去,王丞相起初不知道。
没过几个月就遭到大难。
王 潜
唐大和,王潜为荆南节度使。
无故有白马驰入府门而毙,僵卧塞途。
是岁而潜卒,此近马祸也。
(出《因话录》)
唐朝大和年间,王潜任荆南节度使。
有一天,有一匹白马无缘无故跑到门前而死,僵卧在路上挡住通道,这一年王潜就死了。
这就近于马祸。
韩 约
韩约,唐大和中为安南都护。
时土产有玉龙膏,南人用之,能化银液。
耆旧相传,其膏不可赍往,犯者则为祸耳。
约不之信,及受代还阙,贮之以归。
时为执金吾,果首罹甘露之祸,乃贪利冒货之所致也。
(出《补录记传》)
韩约在唐朝大和年间任安南都护,当时有一种土产叫玉龙膏。
安南人用它,能化解银液。
世代相传,这种膏不可带走,违犯的人就会招来祸患。
韩约不信这种事,等到受命回京,贮藏玉龙膏回家,当时任执金吾,后果然遭遇甘露之祸,这就是贪图小利冒险所导致的。
王 氏
唐河一陽一城南百姓王氏庄,有小池,池边巨柳数栽。
开成末,叶落池中,旋化为鱼,大小如叶,食之无味。
至冬,其家有官事。
(出《酉一陽一杂俎》)
唐朝河一陽一城南的百姓王氏庄。
家里有一个小水池,池边有几棵大柳树。
开成末年,树叶落到水池里,立刻变成鱼,大小和树叶差不多。
吃起来没什么滋味。
到了冬天,他们家就有了犯法的事。
王 哲
唐虔州刺史王哲在平康里治第西偏。
家人掘地,拾得一石子,朱书其上曰:“修此不吉。”
家人揩拭,转分明。
乃呈哲。
哲意家人惰于畚锸,自磨,朱深若石脉。
哲甚恶之。
其月哲卒。
(出《酉一陽一杂俎》)
唐朝虔州刺史王哲在平康里修建家里的西偏房。
他家的仆一奴一们挖地,拾到一粒石子,上面有用红笔写的字是:“修这房屋不吉利。”
家人擦了擦,那字更加清楚。
就呈送给王哲看,王哲认为是那些一奴一仆不愿干活的借口,就自己研磨那石子,但那红笔的字迹就象石纹一样磨不掉,王哲很讨厌它。
当月王哲就死了。
杜 牧
唐杜牧自宣城幕除官入京,有诗留别云:“同来不得同归去,故国逢春一寂寥。”
其后二十余年,连典四郡。
后自湖州刺史拜中书舍人,题汴河云:“自怜流落西归疾,不见春风二月时。”
自郡守入为舍人,未为流落,至京果卒。
(出《感定录》)
唐朝杜牧从宣城幕任新职入京,写诗留别说:“同来的不能一同归去,在旧地正逢春天一人多么寂寞。”
这以后二十多年,连续主管四郡。
后来从湖州刺史再升为中书舍人。
题诗汴河说:“自觉可怜流落在外西归得快,不能在二月再见春风了。”
从郡守升为舍人,虽然没有流落,但到了京城果然死了。
卢献卿
范一陽一卢献卿,唐大中中举进士,词藻为同流所推。
作《愍征赋》数千言,时人以为庾子山《哀一江一 南》之亚。
连年不中第,荡游衡湘,到郴而病。
梦人赠诗云:“卜筑郊原古,青山唯四邻;扶疏绕屋树,寂寞独归人。”
献卿旬日而殁。
郴守为葬之近郊。
果以夏初,皆符所梦者。
(出《本事诗》)
范一陽一人卢献卿,唐大中年间中举进士。
诗文被同辈人所推举。
作的《愍征赋》有几千字,当时的人都认为仅次于庾子山《哀一江一 南》的文章。
但他连年也没有考取功名。
于是在衡湘一带荡游。
到了彬城就病倒了。
曾梦见有人赠给他一首诗说:“我算你将在古郊原上筑屋,四邻只有青山。
绕屋的树木枝叶繁茂。
你自己归去多么寂寞。”
献卿十多天后就死了。
郴州太守在近郊埋葬了他。
时间果然是夏初,与所梦到的都相符。
卢 骈
唐卢骈员外,才俊之士。
忽一日晏抵青龙一精一舍,休僧院,词气凄惨,如蓄甚忧,其呼嗟往复于轩槛间。
僧问不对。
逮夜将整归骑,徘徊四顾,促命毫砚,题于南楣曰:“寿夭虽云命,荣枯亦太偏;不知雷氏剑,何处更冲天。”
题毕,草草而去。
涉旬出官,未逾月卒。
其诗至今在院,僧逢其人,辄话其异。
(出《唐阙史》)
唐朝有个员外叫卢骈,是个俊美有才能的士人。
忽然有一天赴宴到青龙一精一舍。
后在僧院里休息。
说话言谈的语气凄惨。
好象有忧愁积压了很久似的,长呼短叹往返在门窗间。
僧人问他他也不回答。
到夜晚就要整鞍备马回去。
徘徊着四下看,急忙让人拿来笔砚,在南门框上面题一首诗:“长寿短命虽说在天,要说荣枯也太偏激。
不知道雷氏宝剑,在何处冲天而起。”
题完后,急忙走了。
经过十多天当了官,未过一个月就死了。
他的诗到现在还在寺院里,僧人碰到人就说这是怪事。
封望卿
唐封望卿,仆射敖之子。
杜邠公悰镇岐下,自省中请为判官。
其所常居室壁,有笔洒墨迹者。
望卿一日,忽以指爪尽掐去之,其色如丧。
洎侍儿或问其故,望卿默不应。
无何病甚,谓侍儿曰:“记吾前日以指瓜掐墨迹否?吾其时恶之,不能语汝。
每点乃一鬼字。
数日而卒。
(出《玉泉子》)
唐朝的封望卿,是仆射敖的儿子。
杜公邠悰镇守岐下,从省中把他请来作判官。
他常住的屋墙上有笔洒的墨迹。
有一天,望卿忽然用指甲全都把墨迹掐去了,他的脸色象死人一样,等到侍童来了就问他这是什么原因,望卿沉默不语,不长时间就病得很历害。
对侍童说:“你记得我前些天用指甲掐去墨迹的事吗?我那时特别讨厌它,不能告诉你,那每一点都是一个鬼字。”
几天后病死了。
崔彦曾
荥一陽一郡城西有永福湖,引郑水以涨之。
平时环岸皆台树花木,乃太守郊劳班饯之所。
西南壖多修竹乔林,则故徐帅崔常侍彦曾之别业也。
唐咸通中,庞勋作乱。
彦曾为贼执,湖水赤如凝血者三日。
未几而凶问至。
昔河间王之征辅公袥也,一江一 行,舟中宴群帅,命左右以金碗酌一江一 水。
将饮之,水至忽化为血,合座失色。
王徐曰:“碗中之血,公袥授首之征。”
果破之,则祸福之难明也如是。
(出《三水小牍》)
荥一陽一郡城西有个永福湖。
引入郑水使它充满。
平时环绕岸边都修台栽树种上多种花木,这是太守在郊外慰劳饯别用的场所,西南面的空地上多栽竹植树,这是已故徐帅的常侍崔彦曾的副业。
唐朝咸通年间,庞勋作乱,崔彦曾被贼人抓获,湖水红得象凝血长达三天。
不长时间凶信就到了。
过去河间王征讨辅公袥,在一江一 中行船,于船中宴请众帅,命令左右的人用金碗酌取一江一 水,将要饮用。
水打上来忽然变成了血。
满座的人都变了脸色。
河间王慢慢地说:“碗中的血,是公袥被砍头的征兆。”
果然打败了公袥。
象这样祸福很难断定啰!
崔 雍
崔雍起居,誉望清美,尤嗜古书图画。
故钟王韩展之迹,萃于其家;常宝太真上马图一轴,以为画品之上者。
唐咸通戊子岁,授禄二千石于和州。
值庞勋构逆,丰沛间贼锋四掠,历一陽一么(“么”原作“历”,据明抄本改。
)郡。
右史儒生,非枝拒所及矣,乃命小将赍持牛酒犒贼师,且以全雉蝶活黎庶为请,由是境亡剽戮之患。
虽矫为款谕,而密表自陈。
时宰有不协者,因置之以法。
士君子相吊。
后有得崔君所宝画者,轴杪题云:“上蔡之犬堪嗟,人生到此,华亭之鹤虚唳。
天命如何。”
字虽真迹,不书时日。
识者云,闻命之后,无暇及此,其予知耶?复偶然耶?(出《唐阙史》)
崔雍这个人的起卧动止等日常生活,追求清奇高雅的环境,特别爱好古书古画。
所以钟王韩展的墨迹,都荟萃在他家里,以前收藏太真上马图一轴,认为这是绘画的上品。
唐朝咸通戊子年,在和州授俸禄二千石。
在庞勋反叛时,丰沛之间贼寇所到之处四处抢掠,达到一陽一么郡。
一个右史儒生,不是他的能力所能抗拒的,于是就命令小将带着酒肉犒劳贼军。
并且请求他们保全城镇免除百姓性命之危。
因此竟没有遭到抢掠杀戮的祸患。
虽然假托是皇帝的命令,但还是上表书自己陈述当时这样作的理由,当时的宰相有和他不对付的,因此最后还是以法处置了。
当时的仁士君子们都来吊唁。
后来有得到崔雍所收藏的宝画的人,看见在轴底下题了几行字说:“上蔡的犬叫得很历害,人生到了这种地步,华亭的鹤也只能空鸣,天命啊,又能怎么样呢?”
字虽然真是崔雍的字迹,但没有写时间。
有明白此事的人说:“知道自己的命运后,没有闲暇顾及到这些了。”
这是自己预知呢,还是偶然呢?
庞 从
唐昭宗乾宁丙辰岁,朱梁太祖诛不附己者。
兖师朱瑾亡命淮海,梁祖命徐师庞从,(旧名“师古”)会军五万于青口。
(东晋命谢安伐青州,堰吕梁水,树栅,立七埭为坬,拥其流以利运漕,故谓之青州坬,其实泗水也。
浮磬石在下邳。
)所屯之地,盖兵书谓之绝地。
人不驾肩,行一舍,方至夷坦之处。
时梁祖命腹心者监护之,统师莫之能御。
(明抄本“之能御”作“敢自主”。
)未信宿,朱瑾果自督数万而至。
从闻瑾亲至,一军丧魄。
及战,无敢萌斗志,或溺或浮,唯一二获免。
先是瑾军未至前,部伍虚异,尤多怪惊,刁斗架自行于军帐之前。
家属在徐州,亦凶怪屡见。
使宅之后,素有妖狐之穴,或府主有灾即见。
时命僧于雕堂建道场。
(盖多狐妖,故画雕于中。
)统未亡之前,家人望见燕子楼上,有妇人衣红,白昼凭栏而立。
见人窥之,渐移身退后而没。
时登楼之门,皆扃鐍之。
不数日,凶问至。
(出《玉堂闲话》)
唐昭宗乾宁丙辰年,朱梁太祖诛杀那些不依附顺从他的人。
兖军统帅朱瑾逃命到淮海,梁祖命令徐州统帅庞从在青口会合五万军队讨伐朱瑾,但他驻扎军队的地方,都是兵书上所说的绝境,山高路窄,人不能并肩而行,行军三十多里,才到了平坦的地方,当时梁祖又命令一个自己信任的人在庞从的身边监护他。
虽然他统帅军队。
但不能自作主张。
连宿两夜,朱谨果然亲自率领几万大军到来。
庞从听说朱瑾亲自到来,全军都丧魂落魄,等到战斗开始,庞从的军队都丧失了斗志,有的淹死,有的被俘虏,只有一二个人逃跑了。
在朱瑾的军队没有到来以前,部下的兵士们就常闹虚惊,刁斗架自己就跑到军帐前面。
家属在徐州,也是多次见到奇异怪象。
住宅后面,平常就有妖狐的洞穴。
有时主人有灾它就出现,当时让和尚在雕堂前面摆了道场。
在统帅庞从的军队没有失败以前,他的家人就看见在燕子楼上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妇人,大白天就靠着栏杆站着,见到人看她,才渐渐后退而消失。
当时登楼的门都上了锁。
不过几天,坏消息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