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卷第一百五十四 定数九
李顾言 元和二相 李源 郑权 樊一陽一源 吴少诚 陈彦博 陆宾虞 王璠 崔玄亮 韦贯之
李顾言
唐监察御史李顾言,贞元末,应进士举,甚有名称。
岁暮,自京西客游回,诣南省,访知己郎官。
适至,日已晚,省吏告郎官尽出。
顾言竦辔而东,见省东南北街中,有一人挈小囊,以乌纱蒙首北去,徐吟诗曰:“放榜只应三月暮,登科又校一年迟。”
又稍朗吟,若令顾言闻。
顾言策马逼之,于省北有惊尘起,遂失其人所在。
明年,京师自冬雨雪甚,畿内不稔,停举。
贞元二十一年春,德宗皇帝晏驾,果三月下旬放进士榜。
顾言元和元年及第。
(出《续定命录》)
唐朝有个监察御史李顾言,贞元末年考中进士,很有希望中榜。
年末,李顾言从京城西面游玩回来后,又前往南省,看望一个做郎官的知己。
到达南省,天色已晚,省署的差官告诉他郎官们都出去了。
李顾言骑马向东走去。
省署东南北街有一个人提着个小口袋,头戴乌纱帽,向北走去。
一边走,一边缓慢地高声朗诵两句诗:发榜应在三月末,成名必然晚一年。
稍停顿一下,又继续朗诵,似乎就是要让李顾言听到。
李顾言驱马追了上去,这时省署北边扬起一片尘土,随后便失去了这个人的踪影。
第二年,京城附近雨雪很大,庄稼歉收,朝廷暂时停止了科举考试。
贞元二十一年春天,德宗皇帝死了。
果然在三月下旬才公布了考中进士举子的名单,李顾言在元和元年中榜成为进士。
元和二相
元和中,宰相武元衡与李吉甫齐年,又同日为相。
及出镇,又分领扬益。
至吉甫再入,元衡亦还。
吉甫前一年,以元衡生月卒。
元衡以吉甫生月遇害,年五十八。
先长安忽有童谣云:“打麦,麦打,三三三。
既而旋其袖曰:“舞了也。
解者曰:“以为打麦刈麦时也,麦打谓暗中突击也,三三三谓六月三日也,舞了谓元衡卒也。
至元和六月,盗杀元衡,批其颅骨而去。
元衡初从蜀归,荧惑犯上相星,云:“三相皆不利,始轻末重。
月余,李绛以足疾免,明年十月,李吉甫暴卒,又一年,元衡遇害。
(出《感定录》)
元和年间,宰相武元衡和李吉甫同岁,又是同一天当的宰相。
及出任镇守。
又分领扬州和盖州。
等到李吉甫回京城,武元衡也回来了。
李吉甫在前一年武元衡出生的那个月份死亡,武元衡在第二年李吉甫出生的那个月份遇害,死时五十八岁。
在这之前,长安有小孩念童谣说:“打麦,麦打,三三三。”
然后旋转身体说:“舞完了!”有人解释说:“打麦就是割麦子的时候,‘麦打’是暗中袭击的意思,‘三三三’是说六月三日,‘舞完了’是说武元衡完了。”
反贼刺杀武元衡,割下他的头颅而去。
武元衡刚从蜀郡回来,火星侵犯相星。
相士说:“对三个宰相都不利。
开始的轻,后面的重。”
一个月后,李绛因为患了脚病免了官,第二年十月李吉甫突然死了,又过了一年,武元衡遇害。
李 源
李源,洛城北惠林寺住。
以其父憕为禄山所害,誓不履人事,不婚,不役僮仆。
暮春之际,荫树独处。
有一少年,挟弹而至。
源爱其风秀,与之驯狎。
问其氏行,但曰武十三。
甚依阿,不甚显扬。
讯其所居,或东、或西、或南、或北不定。
源叔父为福建观察使,源修觐礼,武生亦云,有事东去,同舟共载。
行及宋之谷熟桥,携手登岸。
武曰:“与子诀矣。”
源惊讯之,即曰:“某非世人也。
为国掌一陰一兵百有余年,凝结此形。
今夕,托质于张氏为男子。
十五得明经,后终邑令。”
又云:“子之禄亦薄。
年登八十,朝廷当以谏议大夫征。
后二年当卒矣。
我后七年,复与君相见。”
言讫,抵村户,执手分袂。
既而张氏举家惊喜,新妇诞一男。
源累载放迹闽南。
及还,省前事,复诣村户,见一童儿形貌类武者,乃呼曰:“武十三相识耶?”
答曰:“李七健乎?”
其后宪宗读国史,感叹李憕、卢奕之事,有荐源名,遂以谏议大夫征,不起。
明年,源卒于惠林寺。
张终于宣州广德县令。
(出《独异志》)
李源在洛城北边的惠林寺居住,因为父亲李憕被安禄山所杀害,发誓不求功名利禄,不结婚,不雇用一奴一仆。
晚春的一天,他独自呆在树荫下面,看见一个少年,手拿弹弓跑来。
李源喜欢少年的风一流 俊秀,便主动和少年一交一 谈,问少年的姓名和排行。
少年说自己姓武,排行第十三,性情随和,不显露张狂。
李源又问他住在什么地方。
少年回答说,或南、或北、或东、或西,没有固定的住处。
李源的叔叔任福建观察使,李源准备去探望叔叔,武十三郎也说有事要往东去,和李源同乘一条船出发。
走到宋谷熟桥,两个人一同上岸。
武十三郎说:“我要和你分手了。”
李源吃惊地问他为什么?他说:“我本是一陰一世间的人,已经为我们国家管理一陰一间军队一百多年了,所以修炼凝结成一人 形。
今晚,托生到张家成为一个男孩,十五岁考中明经,以后当县令一直到死。”
又说:“你的福分也不大,到八十岁的时候,朝廷将聘任你当谏议大夫,再过两年死去。
我七年以后,还会与你相见。”
说完,已到达村庄,两人握手分别。
随后,姓张的人家全家非常高兴,媳妇生下一个男孩。
李源经年在闽南访亲游玩。
等到李源回来,想起武十三郎的事,又找到那个村庄。
看到一个小孩的体形相貌很像武十三郎,便叫:“武十三郎还认识我吗?”
那个小孩回答说:“李七身体还好吗?”
后来宪宗阅读本朝的历史,感叹李憕和卢奕的功绩和遭遇。
正好有人推荐李源,便决定任命李源作谏议大夫。
李源有重病卧床 不起,第三年死在惠林寺。
武十三郎托生的那个姓张的男子死的时候是宣州广德县令。
郑 权
初有日者,梦沧州衙门署榜,皆作权字。
以告程执恭,遂奏请改名。
未几,朝命郑权代之。
时人深异其事。
(出《广德神异录》)
程之恭任沧州郡守时,有一天,一个人梦见沧州衙门张贴榜文,上面写的全是“权”字,把这件事告诉了程之恭,于是要求改名,没过几天,朝廷就任命郑权代替程之恭做沧州太守,当时人们都感到这件事非常奇怪。
樊一陽一源
唐山南节判殿中侍御史樊一陽一源,元和中,入奏。
岐下诸公携乐,于岐郊漆方亭饯饮。
从事中有监察陈庶、独孤乾礼皆在幕中六七年,各叹淹滞。
一陽一源乃曰:“人之出处,无非命也。
某初名源一陽一,及第年,有人言至西府与取事。
某时闲居洛下。
约八月间,至其年七月,有表兄任密县令,使人招某骤到密县。
某不得已遂出去。
永通门宿。
夜梦见一高冢,上一著麻衣人,似欲乡饮之礼。
顾视左右,又有四人。
冢上其人,乃以手招一陽一源,一陽一源不乐去。
次一人从一陽一源前而上,又一人蹑后而上,左右四人皆上,一陽一源意忽亦愿去,遂继陟之。
比及五人,见冢上袖一文书,是河南府送举解,第六人有樊一陽一源。
时无樊源一陽一矣。
及觉,甚异之。
不日到密县,便患痢疾。
联绵一月,困惫甚。
稍间,径归洛中,谓表兄曰:“两府取解,旧例先须申。
某或恐西府不得,兄当与首送密宰矣。”
曰:“不可处。”
但令密县海送,固不在托。
及到洛中,已九月半。
洛中还往,乃劝不如东府取解。
已与西府所期违(“违”明抄本作“连”)矣。
一陽一源心初未决。
忽见密县解申府,一陽一源作第六人,不得源一陽一。
处士石洪曰:“一陽一源实胜源一陽一。”
遂话梦于洪,洪曰:“此梦固往冢者丘也,岂非登冢为丘徒哉。
于此大振,亦未可知。
况县申名第,一如梦中,未必比府榜出,一陽一源依县申第六人。
孟容怒,责试官,一陽一源以梦告。
明年,权侍郎不及第。
(出《续定命录》)
唐山南节判殿中侍御史樊一陽一源在元和年间,有事要去京城向朝廷请示。
官员们带着乐班子在城外的漆方亭设宴为他饯行。
一起参加饯行宴会的有监察陈庶、独孤乾礼都已经在州署中干了六七年了,两个人感叹升官的艰难。
一陽一源说:人能否当官,不过是命运罢了。
我当初的名字叫源一陽一。
考中进士那年,有人说应该到西府中找个事做,我当时住在洛下,已经八个月了。
到那一年的七月,我表哥在密县当县令,他派人叫我立刻去密县,我不得已便赶往密县。
一天住在永通门,夜里梦见一座很高的坟墓,坟墓上有一个穿麻衣的人,似乎是摆设酒馔请客,我看看左右还有四个。
坟上那人用手招呼一陽一源上去,一陽一源不愿意上去。
身旁一人从一陽一源前面往坟上走去,又有一个人也悄悄地跟了上去,旁边四个人都往上去。
一陽一源忽然也愿意去了。
于是跟在他的后面住上走。
等到五个人登上坟头,见坟上那人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公文,是河南府报送推荐举子的名单,第六人是樊一陽一源,没有樊源一陽一。
等到睡醒了,自己觉得很奇怪,不几天到了密县。
到了密县后得了痢疾,一个月才好,感到非常疲劳虚弱,稍休息几天后,便要回洛中。
对表哥说,两府录用官员,按照惯例要事先申请,我恐怕不能被录用在西府。
兄当于首送密宰了。
表哥回答说“这个办法不可取,但令密县海送。
固不在托。
等到送到洛中,已经是九月中旬了,从洛中再往回传递消息,需要多长时间?所以我劝你不如到东府找事做,因为与去西府所需要的时间差得太多。
’一陽一源当初下不了决心,忽然知道密县推荐名单已经报到府里,一陽一源是第六名,没有源一陽一的名字。
处士石洪说“一陽一源这名字确实比源一陽一好’我便将那天晚上所做的梦告诉了他。
他说“这梦中的坟墓就是土丘,那么登土丘就是登高啊!从此升官也说不定呢?”
这一年,许孟容当川守,他开玩笑称一陽一源是“密县第六人”并说他已经吩咐试官,让他将你的名字提二三位。
等到府里录用的名单贴出,一陽一源按照县里申报的顺序仍然是第六名。
许孟容大怒。
责问试官,一陽一源便将自己所做的梦告诉了他,第二年,在权侍郎的主考下考中进士。
吴少诚
吴少诚,贫贱时为官健,逃去,至上蔡,冻馁,求丐于侪辈。
上蔡县猎师数人,于中山得鹿。
本法获巨兽者,先取其腑脏祭山神,祭毕,猎人方欲聚食。
忽闻空中有言曰:“待吴尚书。”
众人惊骇,遂止。
良久欲食,又闻曰:“尚书即到,何不且住。”
逡巡,又一人是脚力,携小袱过,见猎者,揖而坐。
问之姓吴,众皆惊。
食毕,猎人起贺曰:“公即当贵,幸记某等姓名。”
具述本末,少诚曰:“某辈军健儿,苟免擒获,效一卒之用则足矣,安有富贵之事?”
大笑执别而去。
后数年为节度使,兼工部尚书。
使人求猎者,皆厚以钱帛赍之。
(出《续定命录》)
吴少诚在贫贱的时候被征去当兵,逃跑后去了上蔡,饥寒一交一 迫只好求助于乞丐中的同类人。
上蔡县有几个猎人在山中打了一头鹿,当地的风俗凡是打到大野兽,要将内脏下水祭山神。
祭过山神后猎人们刚要吃鹿肉。
突然听到天空中说:“等吴尚书!”众人害怕,便不敢吃了。
过了很长时间,猎人们又要吃。
又听到天空中说:“尚书马上就到,为什么不等?”
一会儿,一个像是个做苦工的人,带着个小包袱路过这里,看到猎人,拱拱手坐下来。
猎人们问他姓名,他说姓吴,众人都很吃惊。
吃完鹿肉,猎人们起身祝贺他说:“您很快就要升官发财了,希望能记住我们的姓名。”
然后向他讲述了刚才的事情。
吴少诚说:“我是个逃兵,侥幸没有被抓回去。
能够当一个吃官饷的兵丁就满足了,哪能有什么富贵之事。”
大笑着同猎人们握手告别,过了几年,吴少诚果然成为节度使兼兵部尚书,他派人寻找当初请他吃鹿肉的猎人,送给每个人不少钱财。
陈彦博
陈彦博与谢楚同为大学广文生。
彦博将取解,忽梦至都堂,见陈设甚盛,若行大礼然。
庭中帏幄,饰以锦绣。
中设一榻,陈列几案。
上有尺牍,望之照耀如金字。
彦博私问主事曰:“此何礼也?”
答曰:“明年进士人名,将送上界官司阅视之所。”
彦博惊喜,因求一见。
其人引至案旁,有一紫衣,执象简。
彦博见之,敛衽而退。
紫衣曰:“公有名矣,可以视之。”
遂前,见有三十二,彦博名在焉。
从上二人皆姓李,而无谢楚。
既悟独喜,不以告人。
及与楚同策试,有自中书见名者,密以告楚,而不言彦博。
彦博闻之,不食而泣。
楚乃谕曰:“君之能岂后于我。
设使一年未利,何若是乎?”
彦博方言其梦。
且曰:“若果无验,吾恐终无成矣。”
大学诸生曰:“诚如说,事未可知。”
明旦视榜,即果如梦中焉。
彦博以元和五年崔枢侍郎及第,上二人李顾行、李仍叔。
谢楚明年于尹躬下擢第。
(出《前定录》)
陈彦博和谢楚都是大学的广文生。
陈彦博即将要考进士,忽然梦中来到一座大厅,厅内陈设庄严排场,好像要举行仪式的样子。
大厅中央设有帐幕,上面装饰着彩绣,里面放着一张床 ,陈列着一张几案,几案上有一封书信,远远望去光芒闪耀,似乎写着金字。
陈彦博暗中问主持人:“这是什么礼仪呀?”
回答说:“明年进士的名单,将要送到上界官司去审阅的地方。”
陈彦博又惊又喜,要求看一看名单,主持人领他走到几案旁。
陈彦博看见有一个穿紫衣服的人,手里拿着象牙笏,便恭恭敬敬地退了下来,穿紫衣服的人说:“上面有您的名字,可以去看一看。”
于是陈彦博上前观看,见上面有三十二人的名字,自己的名字也在里面,排在自己上面的两个人都姓李,然而没有谢楚。
明白自己能中榜以后心里非常高兴,对谁也没说。
等到和谢楚一同考完试以后,有人在中书那里看见名单后回来告诉谢楚,但是没说有陈彦博。
陈彦博知道后不吃饭,总是哭。
谢楚开导他说:“您怎么会落在我的后面呢?假如今年没考中,也不必这个样子啊!”陈彦博这才将自己所做的梦告诉谢楚,还说:“如果没有应验,我恐怕这一生都不会有成就了。”
同学们说:“哪像你说的那么严重,事情还不知道结果呢。
明天看榜,很可能你就考中了。”
陈彦博元和五年考中进士主考是崔枢侍郎,排在他上面的两个人是李顾行、李仍叔。
谢楚第二年在尹躬主考下中榜。
陆宾虞
陆宾虞举进士,在京师。
常有一僧曰惟瑛者,善声色,兼知术数。
宾虞与之往来。
每言小事,无不必验。
至宝历二年春,宾虞欲罢举归吴,告惟瑛以行计。
瑛留止一宿。
明旦,谓宾虞曰:“若来岁成名,不必归矣。
但取京兆荐送,必在高等。”
宾虞曰:“某曾三就京兆,未始得事。
今岁之事,尤觉甚难。”
瑛曰:“不然,君之成名,不以京兆荐送,他处不可也。
至七月六日,若食水族,则殊等与及第必矣。”
宾虞乃书于晋昌里之牖,日省之。
数月后,因于靖恭北门,候一郎官。
适遇朝客,遂回憩于从孙闻礼之舍。
既入,闻礼喜迎曰:“向有人惠双鲤鱼,方欲候翁而烹之。”
宾虞素嗜鱼,便令做羹,至者辄尽。
后日因视牖间所书字,则七月六日也。
遽命驾诣惟瑛,且绐之曰:“将游蒲关,故以访别。”
瑛笑曰:“水族已食矣,游蒲关何为?”
宾虞深信之,因取荐京兆府,果得殊等。
明年入省试毕,又访惟瑛。
瑛曰:“君已登第,名籍不甚高,当在十五人之外。
状元姓李,名合曳脚。”
时有广文生朱俅者,时议当及第。
监司所送之名未登料。
宾虞因问其非姓朱乎?瑛曰:“三十三人无姓朱者。”
时正月二十四日,宾虞言于从弟(原本无“弟”字,据明抄本补)符,符与石贺书(“书”原作“聿”,据明抄本改)壁。
后月余放榜,状头李憕,宾虞名在十六,即三十人也。
惟瑛又谓宾虞曰:“君成名后,当食禄于吴越之分,有一事甚速疾。”
宾虞后从事于越,半年而暴终。
(出《前定录》)
陆宾虞考进士来到京城。
有一个叫惟瑛的和尚精通音律还会相面和算卦,陆宾虞与他交往,他所说的事情没有不应验的。
到宝历第二年春天,陆宾虞想要不参加考试回归吴地,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惟瑛,惟瑛留陆宾虞住了一宿。
第二天早晨对陆宾虞说:“如果明年能够考中成名,就不必回去了。
只要请京兆府推荐,必然高中。”
陆宾虞说:“我曾经三次请求京兆府,全都不行。
今年这件事,尤其觉得难办。”
惟瑛说:“不然,您要成名,必须经京兆府推荐,别的路走不通。
到七月六日,你如果能吃到鱼虾之类的水产,就一定能考中成名。”
陆宾虞便把这件事写在他所住的晋昌里的窗子上,每天看一看。
几个月以后,陆宾虞在靖恭北门等候一名官员,适遇朝客。
于是便到自己侄孙闻礼家休息。
闻礼高兴地迎出来说:“头两天有人送来两条鲤鱼,正要等着您来做着吃呢。”
陆宾虞历来喜欢吃鱼,便叫做成鱼羹,大家把鱼吃光了。
回去后陆宾虞看见窗子上写的字,想到正是七月六日。
立即命令驾车去见惟瑛,见面后他哄骗惟瑛说:“我将要去蒲关走走,所以前来告别。”
惟瑛笑着说:“水产已经吃完了,还去蒲关干什么?”
这下陆宾虞对惟瑛信服了。
因而请了京兆府推荐,所以有了把握。
第二年,参加尚书省主持的考试结束。
陆宾虞又去拜访惟瑛。
惟瑛说:“你已经中榜,但名次不算太好,应当在十五名之后,状元姓李,名叫合曳脚。
当时还有个姓朱的,都说他能中榜,但监司所初选的名单没有他。
陆宾虞问中榜者有没有姓朱的。
惟瑛说:“三十三个人里没有姓朱的。”
这天正是正月二十四日,陆宾虞将好消息告诉堂弟符,符与石贺书壁。
一个多月后发榜,状元叫李憕,陆宾虞排在第十六名,一共三十名,惟瑛对陆宾虞说:“你考中成名以后,将在吴越一带,还有一点就是很快得一场急病。”
陆宾虞后做官在越地,就是今天浙一江一 绍兴一带做官,半年后突然死亡。
王 璠
王璠以元和五年登科,梦为河南尹,平旦视事,有二客来谒,一衣紫而东坐,一衣绯而西坐。
绯者谓紫者曰:“仑邦如何处置?”
曰:“已决二十,递出界讫。”
觉,乃书于告牒之后别纸上。
后二十年,果除河南尹。
既上,洛一陽一令与分司郎官皆故人,从容宴语。
郎官谓令曰:“仑邦如何处置?”
令曰:“已决二十,递出界。”
璠闻之,遽起还内,良久不出。
二客甚讶曰:“吾等向者对答率易,王尹得非怒耶?”
顷之,璠持告牒所记,出示二客。
徐征其人,乃郎官家一奴一,窃财而遁,擒获送县,县为断之如此。
(出《续定命录》)
王璠在元和五年考中进士,做梦当了河南尹。
白天处理政务,有两个客人来访,一个身穿紫衣服的坐在东面,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坐在西面。
穿红衣服的问穿紫衣服的说:“仑邦为何处置?”
穿紫衣服的回答说:“已经打了二十大板,赶出洛一陽一地界。”
睡醒后,王璠将梦到的事情,记录在记公事的记录簿后面。
二十年以后,他果然当上了河南府尹。
上任之后,洛一陽一县令和分司郎官都是以前的朋友,在酒席上大家说话都很随便。
郎官问县令:“仑邦如何处理?”
县令回答:“打了二十大板,赶出洛一陽一界。”
王璠听了,立即走进里面,半天没有出来。
两个客人惊讶地说:“我们两人刚才说话太随便了,王府尹也许不高兴了。”
一会儿,王璠拿着公务记录簿出来,将当年的记录给二人看。
原来刚才所说的人,是郎官家的家一奴一,因为偷了郎官家的东西逃跑,被抓住后送到县衙,县令作出如此判决。
崔玄亮
元和十一年,监察御史段文昌,与崔植同前入台。
先是御史崔玄亮,察院之长。
每以二监察后至,不由科名,接待间多所脱略。
段与崔深衔之。
元和十五年春,穆宗皇帝龙飞,命二公入相。
段自翰长中书舍人拜,植自御史中丞拜。
同在中书。
时玄亮罢密州刺史,谒宰相。
二相相顾,掏玄亮名曰:“此人不久往他役,而有心求官。”
时门下侍郎萧俯亦在长安,因问二相。
二相具以事对。
萧相曰:“若如此,且令此汉闲三五年可矣。”
不数日,宣州奏歙州刺史阙。
其日印在段相宅,便除歙州刺史。
明日,段入朝,都忘前事,到中书大怒,责吏房主事一陽一述云:“威权在君,更须致宰相。
必是此贼纳贿除官,若不是人吏取钱,崔玄亮何由得歙州刺史?”
述惶怖谢罪云:“文书都不到本房,昨日是相公手书拟名进黄。”
及检勘,翻省述忘,实是自书。
植欲改拟覆奏。
段曰:“安知不是天与假吾手耳。”
遂放敕下。
(出《续定命录》)
元和十一年,监察御史段文昌和崔植同时进入御史台。
先前御史崔玄亮是监察院的长官。
看到崔和段是后来的,不是科举出身,接待时神色轻慢,段文昌和崔植非常反感。
元和十五年春天,穆宗皇帝即位。
任命两人为宰相。
段文昌从翰长中书舍人提升,崔植从御史中丞提升。
同入中书省。
这时崔玄亮被解除了密州刺史职务,来京城拜见宰相。
两位宰相互看看,指着崔玄亮的名字说:“这个人不久还将把他支得远远的,还想来求当京官。”
当时两位宰相的学生侍郎萧俯也在长安,问两位宰相。
两位宰相将看法说了。
萧俯说:“既然这样,就让他闲个三年五载。”
不几天,宣州报告歙州刺史出缺。
当天相印在段文昌的家里,段文昌便随手任命了崔玄亮为歙州刺史。
第二天,段文昌上朝,将昨天的事全忘了。
回到中书省大发雷霆,责问吏房主事一陽一述说:“你这样有权威,还需要宰相干什么?必然是这个贼子给你行一贿才被任命,要不是人事官员收了钱,崔玄亮怎么当上了歙州刺史?”
一陽一述胆战心惊地检讨说:“公文本来都不传到本房,昨天是宰相亲笔写的推荐公文报送给皇帝的。”
等到段文昌检查核对,才忽然想起来,确实是自己写的批文。
崔植想要改变人选重新请示皇帝,段文昌说:“怎么知道不是上天假借我的手呢?”
就把任命发下去了。
韦贯之
武元衡与韦贯之,同年及第。
武拜门下侍郎,韦罢长安尉,赴选,元衡以为万年丞。
过堂日,元衡谢曰:“某与先辈同年及第,元衡遭逢,滥居此地。
使先辈未离尘土,元衡之罪也。”
贯之呜咽流涕而退。
后数月,除补阙。
是年,元衡帅西川。
三年后入相。
与贯之同日宣制。
(出《续定命录》)
武元衡和韦贯之同一年考中进士,武元衡被任命为门下侍郎,韦贯之被免除长安尉,等等重新任命,武元衡任命韦贯之为万年丞。
在官员们互通姓名拜见丞相的日子里,武元衡对韦贯之说:“我与前辈同年考中进士,元衡多遭受苦难,滥竽充数做了官,使先辈仍然没有职务,这都是元衡的罪过呀!”韦贯之痛哭着退了出去。
几个月以后韦贯之补缺得到了任命。
当年,武元衡统帅镇守西川,三年后入朝当了宰相,与韦贯之同一天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