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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纪九晋怀帝永嘉三年(己巳,公元309年)

[1]春,正月,辛丑朔,荧惑犯紫微。

汉太史令宣于修之,言于汉主渊曰:“不出三年,必克洛陽。

蒲子崎岖,难以久安;平陽气象方昌,请徙都之。”

渊从之。

大赦,改元河瑞。

[1]春季,正月,辛丑朔(初一),火星犯紫微星座。

汉太史令鲜于修之对汉主刘渊说:“不出三年,一定能攻克洛陽,蒲子地形崎岖,难以在这儿长久安居,平陽的天象正好昌盛,请把都城迁到那里。”

刘渊采纳了这个建议。

宣布大赦,改年号为河瑞。

[2]三月,戊申,高密孝王略薨。

以尚书左仆射山简为征南将军、都督荆、湘、交、广四州诸军事,镇襄陽。

简,涛之子也,嗜酒,不恤政事;表“顺陽内史刘得众心,恐百姓劫为主”。

诏征为越骑校尉。

南州由是遂乱,父老莫不追思刘弘。

[2]三月,戊申(初九),高密孝王司马略去世。

任尚书左仆射山简为征南将军,都督荆州、湘州、交州、广州诸军事,镇守襄陽。

山简是山涛的儿子,嗜好喝酒,不把军政事务放地心上。

上奏表说:“顺陽内史刘很得人心,恐怕百姓要劫持刘作首领。”

于是朝廷诏令任命刘为越骑校尉。

南州地区因此而大乱,当地父老乡亲没有不追念刘的父亲刘弘的。

[3]丁巳,太傅越自荥陽入京师。

中书监王敦谓所亲曰:“太傅专执威权,而选用表请,尚书犹以旧制裁之,今日之来,必有所诛。”

[3]丁巳(十八日),太傅司马越从荥陽进入京城。

中书监王敦对他所亲近的人说:“太傅独揽威势权力,但选拔任用官员仍上表请示,而尚书仍然按照过去的制度来裁定,因此太傅现在到京城,一定会杀掉一些官员。”

帝之为太弟也,与中庶子缪播亲善,及即位,以播为中书监,缪胤为太仆卿,委以心膂;帝舅散骑常侍王延、尚书何绥、太史令高堂冲,并参机密。

越疑朝臣贰于己,刘舆、潘滔劝越悉诛播等。

越乃诬播等欲为乱,乙丑,遣平东将军王秉,帅甲士三千入宫,执播等十余人于帝侧,付廷尉,杀之。

帝叹息流涕而已。

怀帝当太弟时,与中庶子缪播关系亲密要好,即皇帝位后,任缪播为中书监,任缪胤为太仆卿,把他们当作心腹。

怀帝舅父散骑常侍王延和尚书何绥、太史令高堂冲一起参与朝廷的机密事务。

司马越怀疑朝廷大臣对自己有异心,刘舆、潘滔也劝说司马越把缪播等人全杀了。

司马越于是诬陷缪播等人图谋叛乱。

乙丑(二十六日),派平东将军王秉,率领三千兵士进入皇宫,在怀帝身边逮捕缪播等十余人,交付廷尉,把他们杀了。

怀帝只能叹息流泪而已。

绥,曾之孙也。

初,何曾侍武帝宴,退,谓诸子曰:“主上开创大业,吾每宴见,未尝闻经国远图,惟说平生常事,非贻厥孙谋之道也;及身而已,后嗣其殆乎!汝辈犹可以免;”指诸孙曰:“此属必及于难。”

及绥死,兄嵩哭之曰:“我祖其殆圣乎!”曾日食万钱,犹云无下箸处。

子劭,日食二万。

绥及弟机、羡,汰侈尤甚;与人书疏,词礼简傲。

河内王尼见绥书,谓人曰:“伯蔚居乱世而矜豪乃尔,其能免乎!”人曰:“伯蔚闻卿言,必相危害。”

尼曰:“伯蔚比闻我言,自己死矣!”及永嘉之末,何氏无遗种。

何绥是何曾的孙子。

当初,何曾曾在武帝司马炎的宴会上侍奉,离开宴会后,对儿子们说:“皇上开创伟大的基业,我每次在宴会上见他,从没有听到治理国家的长远打算,只是听他说平生的一些日常事情,这不是替子孙后****虑的作法。

他只考虑自己,他的后代继承人危险呀!你们还能够免祸。”

指着孙子们又说:“他们一定会遭到国难。”

何绥死后,哥哥何嵩哭着说:“我们的祖父几乎是圣人啊!”何曾生活奢侈,吃饭一天要耗费万钱,还说没有下筷子的地方。

儿子何劭,一天吃掉二万钱。

何绥和弟弟何机、何羡,更加奢侈,给人写信,用词非常傲慢。

河内人王尼看到何绥写的信,对人说:“伯蔚身居乱世还这样自负傲慢,难道能免祸吗?”

听的人说:“伯蔚听到你的话,一定会害你。”

王尼说:“等伯蔚听到我的这些话时,他自己已经死了。”

何绥字伯蔚。

等到永嘉末年,何氏一家已经没有子孙留存在世了。

臣光曰:何曾议武帝偷惰,取饼目前,不为远虑;知天下将乱,子孙必与其忧;何其明也!然身为僭侈,使子孙承流,卒以骄奢亡族,其明安在哉!且身为宰相,知其君之过,不以告而私语于家,非忠臣也。

臣司马光曰:何曾议论晋武帝苟且懒惰,只顾眼前利益,不为长远考虑,而预知天下将要发生变乱,子孙一定会卷入这忧虑当中,多么英明!但是自己超越本分奢侈无度,使子孙效仿继承这坏一毛一病,最后因为骄傲奢侈而亡族,这英明又在哪里呢?再说身为宰相,知道自己君主的过错,不忠告君主却在家私下议论,不是忠臣。

[4]太傅越以王敦为杨州刺史。

[4]太傅司马越任王敦为扬州刺史。

[5]刘连年请老,朝廷不许。

尚书左丞刘坦上言:“古之养老,以不事为优,不以吏之为重,谓宜听所守。”

丁卯,诏以侯就第。

以王衍为太尉。

[5]刘连年请求告老还乡,朝廷不同意。

尚书左丞刘坦给朝廷上言:“古代养老,以不使任职为好,并不把任职视为看重他,所以说应当尊重刘自己的安排。”

丁卯(二十八日),诏令刘以侯爵的身分回归府第。

任王衍为太尉。

太傅越解兖州牧,领司徒。

越以顷来兴事,多由殿省,乃奏宿卫有侯爵者皆罢之。

时殿中武官并封侯,由是出者略尽,皆泣涕而去。

更使右卫将军何伦、左卫将军王秉领东海国兵数百人宿卫。

太傅司马越辞去兖州牧的职务,而兼任司徒。

司马越根据近年来朝廷发生变故、根由大多出在宫殿官署这一情况,于是上奏请将有侯爵身分的宫廷侍卫全都罢免。

当时宫殿中的武官都封了侯,因此宫殿武官差不多都被解职。

他们都流着泪离开了官殿。

然后改为让右卫将军何伦、左卫将军王秉带领几百名属于司马越的东海国兵士担任皇宫禁卫。

[6]左积一弩一将军朱诞奔汉,具陈洛陽孤弱,劝汉主渊攻之。

渊以诞为前锋都督,以灭晋大将军刘景为大都督,将兵攻黎陽,克之;又败王堪于延津,沈男一女三万余人于河。

渊闻之,怒曰:“景何面复见朕!且天道岂能容之!吾所欲除者,司马氏耳,细民何罪!”黜景为平虏将军。

[6]左积一弩一将军朱诞奔汉,具体陈说洛陽城中势单力薄的情况,劝汉主刘渊趁机攻打洛陽。

刘渊让朱诞任前锋都督,让灭晋大将军刘景任大都督,带兵攻克了黎陽。

又在延津打败王堪,把三万多男一女百姓沉入黄河。

刘渊听说后,生气地说:“刘景有什么脸面再来见朕!再说上天之道难道能容忍这种残忍的行动?我所想要消灭的,只是司马氏家族罢了,普通百姓有什么罪?”

把刘景降职为平虏将军。

[7]夏,大旱,江、汉、河、洛皆竭,可涉。

[7]夏季,大旱,长江、汉水、黄河、洛陽都枯竭了,可以徒步渡过去。

[8]汉安东大将军石勒寇钜鹿、常山,众至十余万,集衣冠人物,别为君子营。

以赵郡张宾为谋主,刁膺为股肱,夔安、孔苌、支雄、桃豹、逯明为爪牙。

并州诸胡羯多从之。

[8]汉安东大将军石勒进犯钜鹿、常山,有十多万人。

聚集了一些有身分的人士,另外编成君子营。

以赵郡人张宾作主要谋士,刁膺作为辅佐,以夔安、孔苌、支雄、桃豹、逯明作为助手。

并州的胡人、羯人一大多都跟随石勒。

初,张宾好读书,阔达有大志,常自比张子房。

及石勒徇山东,宾谓所亲曰:“吾历观诸将,无如此胡将军者,可与共成大业!”乃提剑诣军门,大呼请见,勒亦未之奇也。

宾数以策干勒,已而皆如所言;勒由是奇之,署为军功曹,动静咨之。

当初,张宾喜欢读书,豁达而胸怀大志,常常把自己比作西汉张良。

等到石勒攻取崤山以东地区,张宾对所亲近的人说:“我一一观察那些战将,没有比得上这位胡人将军的,可以和他一起成就大业!”于是提起剑到军营门前,大声呼喊请求接见,但石勒并没有认为他有超群之处。

张宾多次向石勒献上计策,事情结束后全都与张宾预料的一样。

石勒因此才感到他不同寻常,安排他为军功曹,一举一动都要去问他。

[9]汉主渊以王弥为侍中、都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征东大将军、青州牧,与楚王聪共攻壶关,以石勒为前锋都督。

刘琨遣护军黄肃、韩述救之,聪败述于西涧,勒败肃于封田,皆杀之。

[9]汉主刘渊以王弥担任侍中,都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征东大将军,青州牧,与楚王刘聪一起进攻壶关,以石勒任前锋都督。

刘琨派遣护军黄肃、韩述救援壶关,刘聪在西涧打败韩述,石勒在封田打败黄肃,把他们都杀了。

太傅越遣淮南内史王旷、将军施融、曹超将兵拒聪等。

旷济河,欲长驱而前,融曰:“彼乘险间出,我虽有数万之众,犹是一军独受敌也。

且当阻水为固以量形势,然后图之。”

旷怒曰:“君欲沮众邪!”融退曰:“彼善用兵,旷暗于事势,吾属今必死矣!”旷等于太行与聪遇,战于长平之间,旷兵大败,融、超皆死。

太傅司马越派遣淮南内史王旷、将军施融、曹超带兵抵御刘聪等人。

王旷渡过黄河,相长一驱一直一入,施融说:“他们凭借天险抄小路出击,我们即使有几万人马,仍然还是孤军单独受敌。

应该暂且借河水当作屏障来观察形势变化,然后再图谋他们。”

王旷发怒说:“您要败坏士气啊!”施融退出去说:“人家善于用兵,而王旷却不明白战事情势,我们这些人今天一定要死了!”王旷等人在太行与刘聪遭遇,在长平地区交战,王旷的军队惨败,施融、曹超都战死。

聪遂破屯留、长子,凡斩获万九千级。

上一党一太守庞淳以壶关降汉。

刘琨以都尉张倚领上一党一太守,据襄垣。

刘聪于是攻陷屯留、长子,一共斩获一万九千首级。

上一党一太守庞淳交出壶关向汉投降。

刘琨派都尉张倚兼任上一党一太守,占据襄垣。

初,匈奴刘猛死,右贤王去卑之子诰升爰代领其众。

诰升爰卒,子虎立,居新兴,号铁弗氏,与白部鲜卑皆附于汉。

刘琨自将击虎,刘聪遣兵袭晋陽,不克。

当初,匈奴人刘猛死去,右贤王去卑的儿子诰升爰代替他率领部众。

诰升爰去世,他的儿子刘虎立为首领,居住新兴,号称铁弗氏,与白部鲜卑都归附于汉。

刘琨自己带兵攻打刘虎,刘聪派兵袭击晋陽,没有攻克。

[10]五月,汉主渊封子裕为齐王,隆为鲁王。

[10]五月,汉主刘渊把儿子刘裕封为齐王,刘隆封为鲁王。

[11]秋,八月,汉主渊命楚王聪等进攻洛陽;诏平北将军曹武等拒之,皆为聪所败。

聪长驱至宜陽,自恃骤胜,怠不设备。

九月,弘农太守垣延诈降,夜袭聪军,聪大败而还。

[11]秋季,八月,汉主刘渊命令楚王刘聪等人进兵攻打洛陽。

朝廷诏令平北将军曹武等人抵御刘聪,都被刘聪打败。

刘聪长一驱一直一入到达宜陽,自己倚仗着已经多次取胜,懈怠而不进行防备。

九月,弘农太守垣延假装投降,夜间突袭刘聪的军队,刘聪大败而归。

王浚遣祁弘与鲜卑段务勿尘击石勒于飞龙山,大破之,勒退屯黎陽。

王浚派遣祁弘与鲜卑人段务勿尘在飞龙山攻打石勒,石勒大败,撤退到黎陽驻扎。

[12]冬,十月,汉主渊复遣楚王聪、王弥、始安王曜、汝陰王景帅一精一骑五万寇洛陽,大司空雁门刚穆公呼延翼帅步卒继之。

丙辰,聪等至宜陽。

朝廷以汉兵新败,不意其复至,大惧。

辛酉,聪屯西明门。

北宫纯等夜帅勇士千余人出攻汉壁,斩其征虏将军呼延颢。

壬戌,聪南屯洛水。

乙丑,呼延翼为其下所杀,其众自大陽溃归。

渊敕聪等还师;聪表称晋兵微弱,不可以翼、颢死故还师,固请留攻洛陽,渊许之。

太傅越婴城自守。

戊寅,聪亲祈嵩山,留平晋将军安陽哀王厉、冠军将军呼延郎督摄留军;太傅参军孙询说越乘虚出击朗,斩之,厉赴水死。

王弥谓聪曰:“今军既失利,洛陽守备犹固,运车在陕,粮食不支数日。

殿下不如与龙骧还平陽,裹粮发卒,更为后举;下官亦收兵谷,待命于兖、豫,不亦可乎!”聪自以请留,未敢还。

宣于之言于渊曰:“岁在辛未,乃得洛陽。

今晋气犹盛,大军不归,必败。”

渊乃召聪等还。

[12]冬季,十月,汉主刘渊再次派遣楚王刘聪、王弥、始安王刘曜、汝陰王刘景率领五万一精一锐骑兵进犯洛陽,大司空雁门刚穆公呼延翼带领步兵作为后续军队。

丙辰(二十一日),刘聪等人到达宜陽。

朝廷因为汉军刚刚失败,没有料到他们这么快又来了,大为恐慌。

辛酉(二十六日),刘聪屯兵西明门。

北宫纯等人带领一千多勇士趁黑夜突袭汉军营垒,杀了他们的征虏将军呼延颢。

壬戌(二十七日),刘聪向南到洛水驻扎。

乙丑(疑误),呼延翼被自己的部下杀死,部众从大陽溃散逃回。

刘渊下令让刘聪等人撤兵回来。

刘聪上奏表说,晋朝军队微弱,不能因为呼延翼、呼延颢死了而撤兵,坚持要留下来进攻洛陽,刘渊同意了。

太傅司马越加强环城防守。

戊寅(疑误),刘聪自己到嵩山祈祷,留下平晋将军安陽哀王刘厉、冠军将军呼延朗代理指挥留守的军队。

太傅参军孙询劝司马越乘虚出兵袭击呼延朗,杀死了呼延朗。

刘厉跳入洛水而死。

王弥对刘聪说:“现在军队既然失利,洛陽的防守还很坚固,而我们的运粮车还在陕地,粮食支持不了几天,殿下不如与龙骧大将军刘曜退还平陽,筹备粮食发给兵士,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我也收兵筹谷,在兖、豫地区待命,不也是可以的吗?”

刘聪因为是自己请求留下,没有敢撤兵。

宣于之对刘渊说:“到了辛未年,才能得到洛陽,现在晋朝气运还旺盛,大军不撤回来,一定失败。”

刘渊于是召刘聪等人回来。

[13]天水人訇琦等杀成太尉李离、尚书令阎式,以梓潼降罗尚;成主雄遣太傅骧、司徒云、司空璜攻之,不克,云、璜战死。

[13]天水人訇琦等人杀了成汉的太尉李离和尚书令阎式,献出梓潼向罗尚投降,成汉主李雄派太傅李骧、司徒李云、司空李璜攻打梓潼,没有成功,李云、李璜战死。

初,谯周有子居巴西,成巴西太守马脱杀之,其子登诣刘弘请兵以复仇。

弘表登为梓潼内史,使自募巴、蜀流民,得二千人;西上,至巴郡,从罗尚求益兵,不得。

登进攻宕渠,斩马脱,食其肝。

会梓潼降,登进据涪城;雄自攻之,为登所败。

当初,谯周有个儿子在巴西地区居住,成汉的巴西太守马脱把他杀了,他的儿子谯登到刘弘那儿请求军队报仇。

刘弘表奏谯登为梓潼内史,让他自己招募巴、蜀地区的流民,招到二千人。

向西到巴郡,向罗尚请求增加些兵力,但没有得到。

谯登进攻宕渠,杀了马脱,吃掉马脱的肝。

正遇到梓潼投降,谯登占据涪城,李雄亲自攻打谯登,结果被谯登打败。

[14]十一月,甲申,汉楚王聪、始安王曜归于平陽。

王弥南出辕,流民之在颍川、襄城、汝南、南陽、河南者数万家,素为居民所苦,皆烧城邑,杀二千石、长吏以应弥。

[14]十一月,甲申(二十日),汉楚王刘聪、始安王刘曜回到平陽。

王弥向南出兵辕,在颍川、襄城、汝南、南陽、河南的流民有几万家,一直被当地居民欺负,所以放火烧城焚邑,杀掉郡守、长史等官员,响应王弥。

[15]石勒寇信都,杀冀州刺史王斌。

王浚自领冀州。

诏车骑将军王堪、北中郎将裴宪将兵讨勒,勒引兵还,拒之;魏郡太守刘矩以郡降勒。

勒至黎陽,裴宪弃军奔淮南,王堪退保仓垣。

[15]石勒进犯信都,杀了冀州刺史王斌。

王浚自己兼任冀州刺史。

朝廷诏令车骑将军王堪、北中郎将裴宪率兵讨伐石勒,石勒带兵回来,抵御王堪等人。

魏郡太守刘矩献出本郡投降石勒。

石勒到达黎陽,裴宪丢下军队自己逃奔淮南,王堪退守仓垣。

[16]十二月,汉主渊以陈留王欢乐为太傅,楚王聪为大司徒,江都王延年为大司空。

遣都护大将军曲陽王刘贤与征北大将军刘灵、安北将军赵固、平北将军王桑,东屯内黄。

王弥表左长史曹嶷行安东将军,东徇青州,且迎其家;渊许之。

[16]十二月,汉主刘渊以陈留王刘欢乐任太傅,楚王刘聪任大司徒,江都王刘延年任大司空。

派遣都护大将军曲陽王刘贤与征北大将军刘灵、安北将军赵固、平北将军王桑,在东边的内黄县驻扎。

王弥表奏左长史曹嶷任安东将军,向东攻略青州,顺便接他的家眷,刘渊同意了这个安排。

[17]初,东夷校尉勃海李臻,与王浚约共辅晋室,浚内有异志,臻恨之。

和演之死也,别驾昌黎王诞亡归李臻,说臻举兵讨浚。

臻遣其子成将兵击浚。

辽东太守庞本,素与臻有隙,乘虚袭杀臻,遣人杀成于无虑。

诞亡归慕容。

诏以勃海封释代臻为东夷校尉,庞本复谋杀之;释子悛劝释伏兵请本,收斩之,悉诛其家。

[17]当初,东夷校尉勃海人李臻,与王浚相约共同辅佐晋皇室,王浚有另外的想法,李臻于是怨恨王浚。

和演死后,别驾昌黎人王诞逃亡归附李臻,劝说李臻出兵讨伐王浚。

李臻就派他儿子李成带兵攻打王浚。

辽东太守庞本,一直与李臻有怨恨,乘虚袭击杀了李臻,又派人在无虑杀了李成。

王诞又逃跑投奔慕容。

朝廷诏令以勃海人封释代替李臻任东夷校尉,庞本又图谋杀他,封释的儿子封悛劝封释设伏兵邀请庞本,把庞本抓住并杀了,之后又杀了他的全家。

四年(庚午、310)

四年(庚午,公元310年)

[1]春,正月,乙丑朔,大赦。

[1]春季,正月,乙丑朔(初一),宣布大赦。

[2]汉主渊立单徵女为皇后,梁王和为皇太子,大赦;封子义为北海王;以长乐王洋为大司马。

[2]汉主刘渊立单徵的女儿为皇后,梁王刘和为太子,宣布大赦。

封儿子刘义为北海王,以长乐王刘洋任大司马。

[3]汉镇东大将军石勒济河,拔白马,王弥以三万众会之,共寇徐、豫、兖州。

二月,勒袭鄄城,杀兖州刺史袁孚,遂拔仓垣,刹王堪。

复北济河,攻冀州诸郡,民从之者九万余口。

[3]汉镇东大将军石勒渡过黄河,攻克白马,王弥带领三万人与石勒会师一同进犯徐州、豫州、兖州。

二月,石勒袭击鄄城,杀兖州刺史袁孚,又攻克仓垣,杀王堪。

又北渡黄河,攻打冀州各郡,九万多百姓附从石勒。

[4]成太尉李国镇巴西,帐下文石杀国,以巴西降罗尚。

[4]成汉太尉李国镇守巴西,部下文石杀死李国,献出巴西投降罗尚。

[5]太傅越征建威将军吴兴钱及扬州刺史王敦。

谋杀敦以反,郭奔建业,告琅邪王睿。

遂反,进寇陽羡,睿遣将军郭逸等讨之;周纠合乡里,与逸等共讨,斩之。

三定江南,睿以为吴兴太守,于其乡里置义兴郡以旌之。

[5]太傅司马越征召建威将军吴兴人钱和扬州刺史王敦。

钱图谋杀死王敦后叛乱,王敦逃往建业,报告琅邪王司马睿。

钱叛乱,进犯陽羡,司马睿派遣将军郭逸等人讨伐他。

周组织联合乡里百姓,与郭逸等人一起讨伐钱,把他杀了。

周三次平定江南,司马睿以周任吴兴太守,并在他家乡设置义兴郡以表彰周。

[6]曹嶷自大梁引兵而东,所至皆下,遂克东平,进攻琅邪。

[6]曹嶷从大梁带兵向东进攻,所向披一靡一,于是攻克东平,进兵攻打琅邪。

[7]夏,四月,王浚将祁弘败汉冀州刺史刘灵于广宗,杀之。

[7]夏季,四月,王浚部将祁弘在广宗打败汉冀州刺史刘灵,杀死刘灵。

[8]成主雄谓其将张宝曰:“汝能得梓潼,吾以李离之官赏汝。”

宝乃先杀人而亡奔梓潼,訇琦等信之,委以心腹。

会罗尚遣使至梓潼,琦等出送之;宝从后闭门,琦等奔巴西。

雄以宝为太尉。

[8]成汉主李雄告诉他的部将张宝说:“你能攻下梓潼,我把李离的官职赏给你。”

张宝于是杀人后逃亡投奔梓潼,訇琦等人都信任他,把他当作心腹。

正遇到罗尚派使者到梓潼,訇琦等人出城送使者,张宝则在后边关一团一了城门,訇琦等人只好投奔巴西。

李雄让张宝担任太尉。

[9]幽、并、司、冀、秦、雍六州大蝗,食草木、牛马一毛一皆尽。

[9]幽、并、司、冀、秦、雍等六州遭到严重蝗灾,蝗虫把草木、牛马的一毛一都啃食光了。

[10]秋,七月,汉楚王聪、始安王曜、石勒及安北大将军越国围河内太守裴整于怀,诏征虏将军宋一抽一救怀。

勒与平北大将军王桑逆击一抽一,杀之;河内人执整以降,汉主渊以整为尚书左丞。

河内督将郭默收整余众,自为坞主,刘琨以默为河内太守。

[10]秋季,七月,汉楚王刘聪、始安王刘曜、石勒和安北大将军赵国,在怀县围攻河内太守裴整,朝廷诏令征虏将军宋一抽一救援怀县。

石勒与平北大将军王桑阻击并杀死宋一抽一。

河内人抓住裴整投降,汉主刘渊让裴整担任尚书左丞。

河内郡督将郭默收拾裴整的残余部众,自己担任小城堡主,刘琨任郭默为河内太守。

[11]罗尚卒于巴郡,诏以长沙太守下邳皮素代之。

[11]罗尚在巴郡去世,朝廷诏令以长沙太守下邳人皮素代替他的职务。

[12]庚午,汉主渊寝疾;辛未,以陈留王欢乐为太宰,长乐王洋为太傅,江都王延年为太保,楚王聪为大司马、大单于,并录尚书事。

置单于台于平陽西。

以齐王裕为大司徒,鲁王隆为尚书令,北海王为抚军大将军、领司隶校尉,始安王曜为征讨大都督、领单于左辅,廷尉乔智明为冠军大将军,领单于右铺,光禄大夫刘殷为左仆射,王育为右仆射,任为吏部尚书,朱纪为中书监,护军马景领左卫将军,永安王安国领右卫将军,安昌王盛、安邑王钦、西陽王睿皆领武卫将军,分典禁兵。

初,盛少时,不好读书,唯读孝经、论语,曰:“诵此能行,足矣,安用多诵而不行乎!”李熹见之,叹曰:“望之如可易,及至,肃如严君,可谓君子矣!”渊以其忠笃,故临终委以要任。

丁丑,渊召太宰欢乐等入禁中,受遗诏辅政。

己卯,渊卒;太子和即位。

[12]庚午(初九),汉主刘渊卧病不起,辛未(初十),以陈留王刘欢乐任太宰,长乐王刘洋为太傅,江都王刘延年为太保,楚王刘聪为大司马、大单于,都兼任录尚书事。

在平陽西侧设置单于台。

以齐王刘裕任大司徒,鲁王刘隆为尚书令,北海王刘为抚军大将军兼司隶校尉,始安王刘曜为征讨大都督兼单于左辅,廷尉乔智明为冠军大将军兼单于右辅,光禄大夫刘殷为左仆射,王育为右仆射,任为吏部尚书,朱纪为中书监,护军马景兼左卫将军。

永安王刘安国兼右卫将军,安昌王刘盛、安邑王刘钦、西陽王刘都兼任武卫将军,分别统领禁兵。

当初,刘盛年幼时,不喜欢读书,只读《孝经》、《论语》,说:“读这两本书能够照着去作,就足够了,哪里还用多读而不去作呢?”

李熹见到他,感叹说:“远远望他好像可以轻慢他,等到了跟前,严肃如同威严的君主,可以称得上是君子了。”

刘渊因为他忠诚执著,所以临终时交给他重要的职务。

丁丑(十六日),刘渊宣召太宰刘欢乐等人到皇宫里,接受遗诏辅佐朝政。

己卯(十八日),刘渊去世。

太子刘和继承皇位。

和一性一猜忌无恩。

宗正呼延攸,翼之子也,渊以其无才行,终身不迁官;侍中刘乘,素恶楚王聪;卫尉西昌王锐,耻不预顾命;乃相与谋,说和曰:“先帝不惟轻重之势,使三王总强兵于内,大司马拥十万众屯于近郊,陛下便为寄坐耳。

宜早为之计。”

和,攸之甥也,深信之。

辛巳夜,召安昌王盛、安邑王钦等告之。

盛曰:“先帝梓宫在殡,四王未有逆节,一旦自相鱼肉,天下谓陛下何!且大业甫尔,陛下勿信谗夫之言以疑兄弟;兄弟尚不可信,他人谁足信哉!”攸、锐怒之曰:“今日之议,理无有二,领军是何言乎!”命左右刃之。

盛既死,钦惧曰:“惟陛下命。”

壬午,锐帅马景攻楚王聪于单于台,攸帅永安王安国攻齐王裕于司徒府,乘帅安邑王钦攻鲁王隆,使尚书田密、武卫将军刘璇攻北海王。

密、璇挟斩关归于聪,聪命贯甲以待之。

锐知聪有奋,驰还,与攸、乘疑共攻隆、裕。

攸、乘安国、钦有异志,杀之;是日,斩裕,癸未,斩隆。

甲申,聪攻西明门,克之;锐等走入南宫,前锋随之。

乙酉,杀和于光极西室,收锐、攸、乘、枭首通衢。

刘和一性一格多疑没有恩德。

宗正呼延攸是呼延翼的儿子,刘渊因为他没有才能和德行,终身没有给他升官。

侍中刘乘,一直怨恨楚王刘聪。

卫尉西昌王刘锐,对没有受到刘渊临终任命也感到羞耻。

这几个人于是一起密谋,对刘和说:“先帝不考虑轻重的情势,使三王在皇城里统领强兵,大司马刘聪拥兵十万在近郊驻扎,这样陛下不过是在他人那里寄寓的皇帝罢了。

应当尽早考虑对付这种情势。”

刘和是呼延攸的外甥,所以对他深信不疑。

辛巳(二十日)夜,宣召安昌王刘盛,安邑王刘钦通告他们。

刘盛说:“先帝的棺椁还没有安葬,四王刘聪也没有变节,一旦自相残杀,天下会怎么说陛下?再说大业还没有成功,陛下不要听信挑一拨离间的小人的谗言来疑忌兄弟,兄弟尚且都不能相信,那别人谁还值得相信呢?”

呼延攸、刘锐对他发怒道:“今天商议,没有别的道理可讲,领军你这是什么话!”便命令左右随从把刘盛杀了。

刘盛死后,刘钦害怕地说:“只听从陛下的旨意。”

壬午(二十一日),刘锐带领马景在单于台攻打楚王刘聪,呼延攸带领永安王刘安国到司徒府攻打齐王刘裕,刘乘带领安邑王刘钦攻打鲁王刘隆,派尚书田密、武卫将军刘攻打北海王

刘。

田密、刘带着刘冲过关卡归附刘聪,刘聪命令穿上铠甲等待刘锐。

刘锐得知刘聪已有防备,迅速回师,与呼延攸、刘乘一起攻打刘隆、刘裕,呼延攸、刘乘怀疑刘安国、刘钦有异心,就杀了他们。

当天,杀了刘裕,癸未(二十二日),杀了刘隆。

甲申(二十三日),刘聪攻克西明门。

刘锐等逃进南宫,前锋跟随着他。

乙酉(二十四日),刘聪在光极殿西室杀了刘和,抓住刘锐、呼延攸、刘乘,在交通要道上斩首并悬挂起来。

群臣请聪即帝位;聪以北海王,单后之子也,以位让之。

涕泣固请,聪久而许之,曰:“及群公正以祸难尚殷,贪孤年长故耳。

此家国之事,孤何敢辞!俟年长,当以大业归之。”

遂即位。

大赦,改元光兴。

,尊单氏曰皇太后,其母张氏曰帝太后。

以为皇太弟、领大单于、大司徒。

立其妻呼延氏为皇后。

呼延氏,渊后之从父妹也。

封其子粲为河内王,易为河间王,翼为彭城王,悝为高平王;仍以粲为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

以石勒为并州刺史,封汲郡公。

大臣们请刘聪登上皇位,刘聪因为北海王刘是单太后的太子,就把皇位让给刘。

刘流着泪坚持请刘聪即位,刘聪好久后才同意了,说:“刘和诸公正是因为祸乱困扰还多,看重我年纪大几岁罢了。

这是国家的事业。

我怎么敢推辞!等刘长大,我将把大业交还于他。”

于是即位。

宣布大赦,改年号为光兴。

尊奉单氏为皇太后,尊奉刘聪的母亲张氏为帝太后。

以刘为皇太弟,兼大单于、大司徒。

立自己的妻子呼延氏为皇后。

呼延氏是刘渊皇后的堂妹。

封儿子刘粲为河内王,刘易为河间王,刘翼为彭城王,刘悝为高平王。

仍以粲任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

以石勒任并州刺史,封汲郡公。

[13]略陽临渭氐酋蒲洪,骁勇多权略,群氐畏服之。

汉主聪遣使拜洪平远将军,洪不受,自称护氐校尉、秦州刺史、略陽公。

[13]略陽郡临渭县氐人酋长蒲洪,骁勇而善于权变谋略,氐人都敬畏而服从他。

汉主刘聪派使者任命蒲洪为平远将军,蒲洪不接受,而自称护氐校尉、秦州刺史、略陽公。

[14]九月,辛未,葬汉主渊于永光陵,谥曰光文皇帝,庙号高祖。

[14]九月,辛未(十一日),在永光陵安葬汉主刘渊,谥号为光文皇帝,庙号为高祖。

[15]雍州流民多在南陽,诏书遣还乡里。

流民以关中荒残,皆不愿归;征南将军山简、南中郎将杜蕤各遣兵送之,促期令发。

京兆王如遂潜结壮士,夜袭二军,破之。

于是冯翊严嶷、京兆侯脱各聚众攻城镇,杀令长以应之,未几,众至四五万,自号大将军、领司·雍二州牧,称藩于汉。

[15]雍州流民大多在南陽谋生,朝廷下诏书要把流民遣返回故乡。

流民们因为关中地区荒芜残败,都不愿意回乡。

征南将军山简、南中郎将杜蕤分别派兵遣送,催促他们限期出发。

京兆人王如于是暗地联系一精一壮勇士,趁夜袭击山简、杜蕤二军,打败了他们。

于是冯翊人严嶷、京兆人侯脱分别聚众攻打城镇,杀死县令等官员来响应王如,没有多久,聚众达四五万人,王如自己号称大将军,兼司、雍二州牧,自称藩属于汉。

[16]冬,十月,汉河内王粲、始安王曜及王弥帅众四万寇洛陽,石勒帅骑二万会粲于大陽,败监军裴邈于渑池,遂长驱入洛川。

粲出辕,掠梁、陈、汝、颍间。

勒出成皋关,壬寅,围陈留太守王赞于仓垣,为赞所败,退屯文石津。

[16]冬季,十月,汉河内王刘粲、始安王刘曜以及王弥率领四万人进犯洛陽,石勒率领二万骑兵在大陽与刘粲会合,在渑池打败监军裴邈,于是长一驱一直一入进入洛川。

刘粲从辕出兵,在梁、陈、汝、颍等地区攻掠。

石勒从成皋关出兵,壬寅(十三日),在仓垣包一皮围陈留太守王赞,被王赞打败,退到文石津驻扎。

[17]刘琨自将讨刘虎及白部,遣使卑辞厚礼说鲜卑拓拔猗卢以请兵。

猗卢使其弟弗之子郁律帅骑二万助之,遂破刘虎、白部,屠其营。

琨与猗卢结为兄弟,表猗卢为大单于,以代郡封之为代公。

时代郡属幽州,王浚不许,遣兵击猗卢,犹卢拒破之。

浚由是与琨有隙。

[17]刘琨亲自率兵讨伐刘虎及白部鲜卑,派使者携带丰厚的礼物用谦卑的言辞劝说鲜卑拓跋猗卢派兵。

拓跋猗卢派他弟弟拓跋弗的儿子拓跋郁律率领二万骑兵援助刘琨,于是攻破刘虎、白部鲜卑的营垒,在营垒中大肆屠一杀。

刘琨与拓跋猗卢结拜为兄弟,表奏拓跋猗卢为大单于,把代郡封给他并封为代公。

当时代郡属于幽州,王浚不同意,派兵打拓跋猗卢,拓跋猗卢抵御并打败王浚的军队,王浚因此对刘琨产生怨恨。

猗卢以封邑去国悬远,民不相接,乃帅部落万余家自云中入雁门,从琨求陉北之地。

琨不能制,且欲倚之为援,乃徒楼烦、马邑、陰馆、繁、崞五县民于陉南,以其地与猗卢;由是猗卢益盛。

拓跋猗卢因为封邑代郡距离自己的国家遥远,百姓连接不在一起,于是率领部落一万多家从云中进入雁门,向刘琨索求陉岭以北地区。

刘琨不能控制他,况且也想依靠他作为自己的后援,就把楼烦、马邑、陰馆、繁、崞县等五个县的百姓迁徙到陉岭以南,把这些地方给予拓跋猗卢。

拓跋猗卢从此更加强盛。

琨遣使言于太傅越,请出兵共讨刘聪、石勒;越忌苟及豫州刺史冯嵩,恐为后患,不许。

琨乃谢猗卢之兵,遣归国。

刘琨派使者去告诉太傅司马越,请求出兵一起讨伐刘聪、石勒。

司马越因为疑忌苟以及豫州刺史冯嵩,担心他们会成为后患,没有同意。

刘琨就辞谢拓跋猗卢的军队,让他们回国。

刘虎收余众,西渡河,居朔方肆卢川,汉主聪以虎宗室,封楼烦公。

刘虎收拾起残余部众,西渡黄河,居住在朔方的肆卢川,汉主刘聪把刘虎当作宗室,封他为楼烦公。

[18]壬子,以刘琨为平北大将军,王浚为司空,进鲜卑段务勿尘为大单于。

[18]壬子(二十三日),以刘琨任平北大将军,王浚任司空,把鲜卑段务勿尘封为大单于。

[19]京师饥困日甚,太傅越遣使以羽檄征天下兵,使入援京师。

帝谓使者曰:“为我语诸征、镇,今日尚可救,后则无及矣!”既而卒无至者。

征南将军山简遣督护王万将兵入援,军于涅陽,为王如所败。

如遂大掠沔、汉,进一逼一十襄陽,简婴城自守。

荆州刺史王澄自将,欲援京师,至口,闻简败,众散而还。

朝议多欲迁都以避难,王衍以为不可,卖车牛以安众心。

山简为严嶷所一逼一十,自襄陽徙屯夏口。

[19]京城洛陽饥饿困顿日益严重,太傅司马越派遣使者带着插羽一毛一的檄文征召全国军队,让他们来救援京城。

怀帝对使者说:“替一我告诉各征、镇,今天还可以援救,迟了就来不及了!”但后来终究没有军队到达。

征南将军山简派遣督护王万带兵前去救援,在涅陽驻军,结果被王如打败。

王如于是在沔水、汉水地区大肆抢掠,进一逼一十襄陽,山简只能围绕城墙进行防守。

荆州刺史王澄亲自带兵。

想去救援京城,到达口,听到山简的军队失败的消息,部众溃散,也只好回师,朝廷商议,多数人想迁都逃难,王衍认为不行,应该卖掉车、牛来安定人心。

山简被严嶷一逼一十迫,从襄陽迁徙到夏口驻扎。

[20]石勒引兵济河,将趣南陽,王如、侯脱、严嶷等闻之,遣众一万屯襄城以拒勒。

勒击之,尽俘其众,进屯宛北。

是时,侯脱据宛,王如据穰。

如素与脱不协,遣使重赂勒,结为兄弟,说勒使攻脱。

勒攻宛,克之;严嶷引兵救宛,不及而降。

勒斩脱;囚嶷,送于平陽,尽并其众。

遂南寇襄陽,攻拔江西垒壁三十馀所。

还,趣襄城,王如遣弟璃袭勒;勒迎击,灭之,复屯江西。

[20]石勒举兵渡过黄河,将要去南陽,王如、侯脱、严嶷等听说后,调遣一万人驻扎襄城来抵御石勒。

石勒攻击他们,全部俘虏了他们,进入宛城之北驻扎。

这时,侯脱据守宛城,王如据守穰城,王如与侯脱一直关系不和,派使者用重金贿赂石勒,结为兄弟,让他攻打侯脱。

石勒攻克了宛城。

严嶷率兵救援宛城,来不及救援便投降了。

石勒杀了侯脱,囚禁了严嶷,送到平陽,把他们的部众全部兼并到自己的军队里。

于是向南进犯襄陽,攻克拔除长江以西的营垒三十多处。

回师,开赴襄城,王如派弟弟王璃袭击石勒。

石勒迎头攻击,消灭了王璃的军队,又到长江以西的地区驻扎。

[21]太傅越既杀王延等,大失众望;又以胡寇益盛,内不自安,乃戎服入见,请讨石勒,且镇集兖、豫。

帝曰:“今胡虏侵一逼一十郊畿,人无固志,朝廷社稷,倚赖于公,岂可远出以孤根本!”对曰:“臣出,幸出破贼,则国威可振,犹愈于坐待困穷也。”

十一月,甲戌,越帅甲士四万向许昌,留妃裴氏、世子毗及龙骧将军李恽、右卫将军何伦守卫京师,防察宫省;以潘滔为河南尹,总留事。

越表以行台自随,用太尉衍为军司,朝贤素望,悉为佐吏,名将劲卒,咸入其府。

于是宫省无复守卫,荒馑日甚,殿内死人交横;盗贼公行,府寺营署,并掘堑自守。

越东屯项,以冯嵩为左司马,自领豫州牧。

[21]太傅司马越杀了王延等人后,大大地失去了大家的信任。

又因为胡人敌寇日益强盛,内心也不安定,于是穿上戎装进宫拜见,请求讨伐石勒,并且屯兵镇守在兖州、豫州。

怀帝说:“现在胡人强盗侵入,一逼一十临京城郊外,人都没有了坚守的心思,朝廷社稷依赖于你,怎么能远征而使根本孤立呢?”

司马越回答说:“我出战,如果能侥幸打败贼寇,就可以振奋国威,这比坐以待毙要强。”

十一月,甲戌(十五日),司马越率领四万兵士向许昌进发,留下妃子裴氏、长子司马毗以及龙骧将军李恽、右卫将军何伦守卫京城,防卫察看宫廷,以潘滔任河南尹,总管留守事务。

司马越上奏表让朝廷以行尚书台跟随自己,任用太尉王衍为军司,朝廷中享有声望的贤臣,都用作佐吏,名将勇士,全部纳入自己官署。

这样,宫廷中实际再没有什么守卫,饥饿日益严重,宫殿中死人交相杂横,盗贼公然抢劫,各府、寺、营、署,都挖掘壕堑自卫。

司马越向东驻扎在项县,以冯嵩为左司马,自己任兼任豫州牧。

竟陵王白帝遣兵袭何伦,不克;帝委罪于,逃窜,得免。

竟陵王司马通告怀帝后派兵袭击何伦,没有成功。

怀帝归罪于司马,司马逃窜,得以逃避惩罚。

[22]扬州都督周馥以洛陽孤危,上书请迁都寿春。

太傅越以馥不先白己而直上书,大怒,召馥及淮南太守裴硕。

馥不肯行,令硕帅兵先进。

硕诈称受越密旨,袭馥,为馥所败,退保东城。

[22]扬州都督周馥因为洛陽孤单危险,上书请求迁都寿春。

太傅司马越因为周馥不先通过自己而直接上书皇帝,勃然大怒,宣召周馥与淮南太守裴硕。

周馥不肯去,让裴硕率兵先去。

裴硕假称得到司马越的密令,袭击周馥。

结果被周馥打败,裴硕退到东城县防守。

[23]诏加张轨镇西将军、都督陇右诸军事。

光禄大夫傅祗、太常挚虞遗轨书,告以京师饥匮。

轨遣参军杜勋献马五百匹,毯布三万匹。

[23]朝廷诏令让张轨担任镇西将军、都督陇右诸军事。

光禄大夫傅祗、太常挚虞给张轨去信,告诉他京城饥饿食品匮乏。

张轨派遣参军杜勋去献了五百匹马、三万匹毯布。

[24]成太傅骧攻谯登于涪城。

罗尚子宇及参佐素恶登,不给其粮。

益州刺史皮素怒,欲治其罪;十二月,素至巴郡,罗宇使人夜杀素,建平都尉暴重杀宇,巴郡乱。

骧知登食尽援绝,攻涪愈急。

士民皆熏鼠食之,饿死甚众,无一人离叛者。

骧子寿先在登所,登乃归之。

三府官属表巴东监军南陽韩松为益州刺史,治巴东。

[24]成汉太傅李骧到涪城攻打谯登。

罗尚的儿子罗宇及其幕僚一直讨厌谯登,就不给谯登提一供军粮。

益州刺史皮素发怒,想拿罗宇问罪。

十二月,皮素到巴郡,罗宇派人在夜里杀死皮素,建平都尉暴重杀了罗宇,巴郡大乱。

李骧得知谯登粮尽而后援断绝,就更加猛烈地攻击涪城。

城中士人百姓都挖老鼠当作食物,饿死了很多人,但没有一人叛变离去。

李骧的儿子李寿先前被关在谯登处,谯登把他释放回去。

平西将军府、益州刺史府、西戎校尉府的官员上奏表让巴东监军南陽人韩松担任益州刺史,治所设在巴东。

[25]初,帝以王弥、石勒侵一逼一十京畿,诏苟督帅州郡讨之。

会曹嶷破琅邪,北收齐地,兵势甚盛,苟纯闭城自守。

还救青州,与嶷连战,破之。

[25]当初,怀帝因为王弥、石勒进犯一逼一十临京城地区,就下诏令让苟统领州郡的军队去讨伐他们。

正遇上曹嶷攻陷琅邪,向北攻占齐郡地区,兵势非常强盛,苟纯只能关闭城门防守。

苟也只好回师救援青州,与曹嶷接连交战,打败曹嶷。

[26]是岁,宁州刺史王逊到官,表李钊为朱提太守。

时宁州外一逼一十于成,内有夷寇,城邑丘墟。

逊恶衣菜食,招集离散,劳来不倦,数年之间,州境复安。

诛豪右不奉法者十馀家;以五苓夷昔为乱首,击灭之,内外震服。

[26]这一年,宁州刺史王逊就任官职,表奏李钊任朱提太守。

当时宁州外受成汉一逼一十迫,内有夷人强盗,城邑都成了荒丘废墟。

王逊节衣缩食,召集逃离流散的百姓,安一抚而不知疲倦,几年之间,宁州辖境重新安定。

又诛杀不遵守法律的十多家豪族大户。

因为王苓夷人过去曾是作乱的祸首,就攻打消灭了他们,这样宁州内外都受到震慑而归服。

[27]汉主聪自以越次而立,忌其嫡兄恭;因恭寝,一穴一其壁间,刺而杀之。

[27]汉主刘聪因为自己是超越次序而当的皇帝,便猜忌他的嫡兄刘恭。

趁刘恭睡觉,挖穿房间墙壁,把刘恭刺杀。

[28]汉太后单氏卒;汉主聪尊母张氏为皇太后。

单氏年少美色,聪焉。

太弟义屡以为言,单氏惭恚而死。

义庞由是渐衰,然以单氏故,尚未之废也。

呼延后言于聪曰:“父死子继,古今常道。

陛下承高祖之业,太弟何为者哉!陛下百年后,粲兄弟必无种矣。”

聪曰:“然,吾当徐思之。”

呼延氏曰:“事留变生。

太弟见粲兄弟浸长,必有不安之志;万一有小人交构其间,未必不祸发于今日也。”

聪心然之。

义舅光禄大夫单冲泣谓义曰:“疏不间亲。

主上有意于河内王矣,殿下何不避之!”义曰:“河瑞之末,主上自惟嫡庶之分,以大位让义。

义以主上齿长,故相推奉。

天下者,高祖之天下,兄终弟及,何为不可!粲兄弟既壮,犹今日也。

且子弟之间,亲疏讵几,主上宁可有此意乎!”

[28]汉太后单氏去世,汉主刘聪尊奉母亲张氏为皇太后。

单氏年轻貌美,刘聪与她私通。

单氏的儿子太弟刘多次对此进行劝说,单氏惭愧忧愤而死。

刘聪对刘的一宠一信因此逐渐减弱,但因为单氏的缘故,还没有废黜他。

皇后呼延氏对刘聪说:“父亲死后由儿子继承。

是古今通常的道理。

陛下继承高祖刘渊的事业,太弟算干什么的?陛下百年之后,刘粲兄弟一定不会有后代存世了。”

刘聪说:“是这样,我将要慢慢考虑这个问题。”

呼延氏说:“事情放着不处理,就会发生变故。

太弟看到刘粲兄弟逐步长大,内心一定会感到不安,万一有小人在其中挑一拨离间,祸患说不定就会在今天发生。”

刘聪心里认为说得对。

刘的舅父光禄大夫单冲哭着对刘说:“关系疏远的人不替代关系亲近的。

皇上有让河内王刘粲当太子的心思,殿下为什么不躲避呢?”

刘说:“河瑞末年,主上自己考虑到嫡、庶的区别,以大位辞让给我,我因为皇上年长,所以推奉他即位。

天下是高祖的天下,哥哥死了弟弟来继承,有什么不可以的?等刘粲兄弟长大,还应该像今天这样,再说父子和兄弟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亲疏?皇上难道有这个意思吗?”

五年(辛未、311)

五年(辛未,公元311年)

[1]春,正月,壬申,苟为曹嶷所败,弃城奔高平。

[1]春季,正月,壬申(十四日),苟被曹嶷打败,丢弃守城逃奔高平。

[2]石勒谋保据江、汉,参军都尉张宾以为不可。

会军中饥疫,死者太半,乃渡沔、寇江夏,癸酉,拔之。

[2]石勒图谋占据江、汉地区,参军都尉张宾认为不行。

正遇上军中饥乏又流行疾疫,有一大半都死了,于是渡过沔水,进犯江夏,癸酉(十五日),攻克江夏。

[3]乙亥,成太傅骧拔涪城,获谯登;太保始拔巴西,杀文石。

于是成主雄大赦,改元玉衡。

谯登至成都,雄欲宥之;登词气不屈,雄杀之。

[3]乙亥(十七日),成汉太傅李骧攻克涪城,抓获了谯登。

太保李始攻克巴西,杀死文石。

于是成汉君主李雄宣布大赦,改年号为玉衡。

谯登被押送到成都,李雄想要宽恕他,但谯登言辞志气都不屈服,李雄就杀了他。

[4]巴蜀流民布在荆、湘间,数为土民所侵苦,蜀人李骧聚众据乐乡反,南平太守应詹与醴陵令杜共击破之。

王澄使成都内史王机讨骧,骧请降,澄伪许而袭杀之,以其妻子为赏,沈八千馀人于江;流民益怨忿。

[4]巴蜀地区的流民在荆州、湘州地区。

多次被土著百姓侵扰,蜀人李骧聚众占据乐乡反叛,南平太守应詹与醴陵县令杜一起打败了李骧。

王澄派成都内史王机讨伐李骧,李骧请求投降,王澄假装同意而突袭李骧,把他杀了,用李骧的妻儿作为奖赏,把八千多人都沉入江中。

流民更加怨恨愤怒。

蜀人杜畴等复反,湘州参军冯素与蜀人汝班有隙,言于刺史荀眺曰:“巴、蜀流民皆欲反。”

眺信之,欲尽诛流民。

流民大惧,四五万家一时俱反,以杜州里重望,共推为主。

自称梁·益二州牧、领湘州刺史。

蜀人杜畴等人再次叛乱。

湘州参军冯素与蜀人汝班之间有怨恨,就对刺史荀眺说:“巴蜀地区的流民都想叛乱。”

荀眺信以为真,想把流民全部杀了。

流民非常恐惧,四五万家同时反叛,因为杜在当地有很高的名望,就一致推举杜作为首领。

杜自称梁、益二州牧、兼湘州刺史。

[5]裴硕求救于琅邪王睿,睿使扬威将军甘卓等攻周馥于寿春。

馥众溃,奔项,豫州都督、新蔡王确执之,馥忧愤而卒。

确,腾之子也。

[5]裴硕向琅邪王司马睿求救,司马睿派扬威将军甘卓到寿春攻打周馥。

周馥的军队溃败,逃奔项县,豫州都督、新蔡王司马确抓住周馥,周馥忧愤而死。

司马确是司马腾的儿子。

[6]扬州刺史刘陶卒。

琅邪王睿复以安东军谘祭酒王敦为扬州刺史,寻加都督征讨诸军事。

[6]扬州刺史刘陶去世。

琅邪王司马睿又以安东军咨祭酒王敦任扬州刺史,不久又加职都督征讨诸军事。

[7]庚辰,平原王薨。

[7]庚辰(二十二日),平原王司马去世。

[8]二月,石勒攻新蔡,杀新蔡庄王确于南顿;进拔许昌,杀平东将军王康。

[8]二月,石勒攻打新蔡,在南顿杀新蔡王司马确,又进兵攻克许昌,杀了平东将军王康。

[9]氐苻成、隗文复叛,自宜都趣巴东;建平都尉暴重讨之。

重因杀韩松,自领三府事。

[9]氐人苻成、隗文又叛乱,从宜都赶赴巴东。

建平都尉暴重征讨他们,暴重顺势杀死韩松,自己兼任三府的职务。

[10]东海孝献王越既与苟有隙,河南尹潘滔、尚书刘望等复从而谮之。

怒,表求滔等首,扬言:“司马元超为宰相不平,使天下淆乱,苟道将岂可以不义使之!”乃移檄诸州,自称功伐,陈越罪状。

帝亦恶越专权,多违诏命;所留将士何伦等,抄掠公卿,一逼一十辱公主;密赐手诏,使讨之。

数与帝文书往来,越疑之,使游骑于成皋间伺之,果获使及诏书。

乃下檄罪状,以从事中郎杨瑁为兖州刺史,使与徐州刺史裴盾共讨。

遣骑收潘滔,滔夜遁,得免;执尚书刘曾、侍中程延,斩之。

越忧愤成疾,以后事付王衍;三月,丙子,薨于项,秘不发丧。

众共推衍为元帅,衍不敢当;以让襄陽王范,范亦不受。

范,玮之子也。

于是衍等相与奉越丧还葬东海。

何伦、李恽等闻越薨,奉裴妃及世子毗自洛陽东走,城中士民争随之。

帝追贬越为县王,以苟为大将军、大都督,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

[10]东海孝献王司马越与苟产生怨恨后,河南尹潘滔、尚书刘望等人又附和他并挑一拨他与苟的关系。

苟发怒,表奏索求潘滔等人的头颅,扬言道:“司马元超身为宰相而不公正,造成天下混乱,我难道能够不坚持正义而听任他?”

司马越字元超。

于是苟向各州传布檄文,称颂自己的功绩,列举司马越的罪状。

怀帝对司马越专权,多次违抗诏书旨意,也感到厌恶,司马越留下来的部将兵士何伦等人,抢掠公卿大臣,一逼一十迫污辱公主。

怀帝秘密赐给苟亲笔诏书,让苟征讨司马越。

苟多次与怀帝有文书往来,司马越对此也起疑心,派游一动的骑兵在成皋地区监视,果然查获苟的使者以及诏书。

于是司马越也下达檄文公布苟的罪状,以从事中郎杨瑁担任兖州刺史,让他与徐州刺史裴盾一同征讨苟。

苟派骑兵拘捕潘滔,潘滔连夜逃跑,得以逃脱。

苟抓住尚书刘曾、侍中程延,把他们都杀了。

司马越忧愤成疾,把后事托付给王衍。

三月,丙子(十九日),司马越在项县去世,但秘不发丧。

大家共同推举王衍为元帅,王衍不敢接受,辞让给襄陽王司马范,司马范也不接受。

司马范是司马玮的儿子。

于是王衍等人一起侍奉司马越的灵柩送往东海郡安葬。

何伦、李恽等人听说司马越去世,就侍奉着司马越的裴妃以及长子司马毗从洛陽向东行进。

城中士人百姓争相跟随他们。

怀帝追贬司马越为县王,以苟担任大将军、大都督及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

[11]益州将吏共杀暴重,表巴郡太守张罗行三府事。

罗与隗文等战死,文等驱掠吏民,西降于成。

三府文武共表平西司马蜀郡王异行三府事,领巴郡太守。

[11]益州的武将和官吏一起杀了暴重,表奏巴郡太守张罗担任三府的职务。

张罗与隗文等人交战而死,隗文等人驱赶抢掠官吏和百姓,向西边的成汉投降。

三府的文武官员共同表奏平西司马蜀郡人王异担任三府的职务,兼任巴郡太守。

[12]初,梁州刺史张光会诸郡守于魏兴,共谋进取。

张燕唱言:“汉中荒败,迫近大贼,克复之事,当俟英雄。”

光以燕受邓定赂,致失汉中,今复沮众,呵出,斩之。

治兵进战,累年乃得至汉中,绥抚荒残,百姓悦服。

[12]当初,梁州刺史张光在魏兴与所辖各郡的郡守会集,共同谋划进取之道。

张燕首先说:“汉中地区已荒芜颓败,又靠近大盗贼,收复失地的事,还得等待英雄出现。”

张光因为张燕接受了邓定的贿赂,导致失去汉中,现在又败坏大家的士气,就喝令把张燕拉出去杀了。

张光整顿军队进取战斗,几年后终于取得汉中。

他又安一抚百姓开荒,百姓都高兴地服从他。

[13]夏,四月,石勒率轻骑追太傅越之丧,及于苦县宁平城,大败晋兵,纵骑围而射之,将士十余万人相践如山,无一人得免者。

执太尉衍、襄陽王范、任城王济、武陵庄王澹、西河王喜、梁怀王禧、齐王超、吏部尚书刘望、廷尉诸葛铨、豫州刺史刘乔、太傅长史庾等,坐之幕下,问以晋故。

衍具陈祸败之由,云计不在己;且自言少无宦情,不豫世事;因劝勒称尊号,冀以自免。

勒曰:“君少壮登朝,名盖四海,身居重任,何得言无宦情邪!破坏天下,非君而谁!”命左右扶出,众人畏死,多自陈述。

独襄陽王范神色俨然,顾呵之曰:“今日之事,何复纷纭!”勒谓孔苌曰:“吾行天下多矣,未尝见此辈人,当可存乎?”

苌曰:“彼皆晋之王公,终不为吾用。”

勒曰:“虽然,要不可加以锋刃。”

夜,使人排墙杀之。

济,宣帝弟子景王陵之子;禧,澹之子也。

剖越柩,焚其一尸一,曰:“乱天下者此人也,吾为天下报之,故焚其骨以告天地。”

[13]夏季,四月,石勒率轻装骑兵追击太傅司马越的灵车,在苦县宁平城追上,把晋朝军队打得大败,又放开骑兵包一皮围并用弓箭射击,十多万晋朝官兵互相践踏堆积如山,无一人幸免。

抓住太尉王衍、襄陽王司马范、任城王司马济、武陵庄王司马澹、西河王司马喜、梁怀王司马禧、齐王司马超、吏部尚书刘望、廷尉诸葛铨、豫州刺史刘乔、太傅长史庾等人,让他们在帐幕中坐下,询问晋朝乱亡的原因。

王衍具体陈说了祸患衰败的原因。

声称计策不是自己所定,并且自称从小就没有当官从政的愿望,不参预朝廷事务,并由此劝石勒称帝,希望能够解脱自己。

石勒说:“您年轻力壮时就登上朝廷高职,名扬四海,身居重任,怎么说没有当官从政的欲一望呢?把天下的事情搞坏搞糟,不是您那又是谁呢?”

命令随从将王衍架扶出去。

大家都怕死,大多都自己陈述情况。

只有襄陽王司马范表情严峻,环顾大家喝道:“今天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再说个不停?”

石勒对孔苌说:“我在天下行走的地方多了,从未见过这类人,应当让他们留在世上吗?”

孔苌说:“他们都是晋朝的王公大臣,终究不能为我们所用。”

石勒说:“虽然这样,但也不要用刀杀了他们。”

当夜,派人推倒墙把这些人压死了。

司马济是宣帝司马懿弟弟的儿子景王司马陵的儿子。

司马禧是司马澹的儿子。

石勒又剖开司马越的灵柩,焚烧了司马越的一尸一体,说:“搞乱天下的就是这个人,我为天下报仇,所以焚烧他的遗骨来通告天地。”

何伦等至洧仓,遇勒,战败,东海世子及宗室四十八王皆没于勒,何伦奔下邳,李恽奔广宗。

裴妃为人所掠卖,久之,渡江。

初,琅邪王睿之镇建业,裴妃意也,故睿德之,厚加存抚,以其子冲继越后。

何伦等人到达洧仓,与石勒遭遇,交战失败,这样东海王司马越的长子以及宗室四十八个亲王又被石勒所俘。

何伦逃奔下邳,李恽逃奔广宗。

裴妃被人抢走卖掉,很久以后,渡过长江。

当初,琅邪王司马睿镇守建业,就是裴妃的主意,所以司马睿感念她,优厚地加以关照,并把自己的儿子司马冲过继为司马越的后代。

[14]汉赵固、王桑攻裴盾,杀之。

[14]汉国赵固、王桑攻打裴盾,把他杀了。

[15]杜攻长沙。

五月,荀眺弃城奔广州,追擒之。

于是南破零、桂,东掠武昌,杀二千石长吏甚众。

[15]杜攻打长沙。

五月,荀眺放弃守城,逃奔广州,杜追赶上把他抓获。

于是杜向南攻克零陵、桂陽地区,向东攻掠武昌,杀死了很多郡守以及官吏。

[16]以太子太傅傅祗为司徒,尚书令荀藩为司空,加王浚大司马、侍中、大都督,督幽、冀诸军事,南陽王模为太尉、大都督,张轨为车骑大将军,琅邪王睿为镇东大将军,兼督扬、江、湘、交、广五州诸军事。

[16]朝廷以太子太傅傅祗任司徒,尚书令荀藩为司空,任用王浚为大司马、侍中、大都督及督幽州、冀州诸军事,南陽王司马模任太尉、大都督,张轨任车骑大将军,琅邪王司马睿为镇东大将军,兼督扬、江、湘、交、广五州诸军事。

初,太傅越以南陽王模不能绥抚关中,表征为司空。

将军淳于定说模使不就征,模从之;表遣世子保为平西中郎将,镇上,秦州刺史裴苞拒之。

模使帐下都尉陈安攻苞,苞奔安定,太守贾疋纳之。

当初,太傅司马越因为南陽王司马模不能平定安一抚关中地区,就表奏征召他为司空。

将军淳于定劝说司马模不去接受征召,司马模采纳了;上奏表派长子司马保任平西中郎将;镇守上,秦州刺史裴苞抗拒司马保的到来。

司马模派帐下都尉陈安攻打裴苞,裴苞投奔安定郡,郡太守贾疋接纳了他。

[17]苟表请迁都仓垣,使从事中郎刘会将船数十艘、宿卫五百人、谷千斛迎帝。

帝将从之,公卿犹豫,左右恋资财,遂不果行。

既而洛陽饥困,人相食,百官流亡者什八九。

帝召公卿议,将行而卫从不备。

帝抚手叹曰:“如何曾无车舆!”乃使傅祗出诣河陰,治舟楫,朝士数十人导从。

帝步出西掖门,至铜驼街,为盗所掠,不得进而还。

度支校尉东郡魏浚率流民数百家保河陰之峡石,时劫掠得谷麦,献之,帝以为扬威将军、平陽太守,度支如故。

[17]苟上奏表请求迁都仓垣,派从事中郎刘会带领几十艘船、五百禁卫兵、一千斛谷子去接怀帝。

怀帝打算听从这个安排,而公卿大臣们犹豫不决,左右随从贪恋家资财产,于是没有成行。

不久后洛陽城中饥饿困乏,甚至出现人吃人的现象,文武百官十有八九都流亡了。

怀帝召集公卿大臣商议,打算出行,但禁卫随从却不完备。

怀帝抚手慨叹说:“为什么竟没有车子乘舆呢?”

于是派傅祗出城到河陰县,整理置办船只,朝廷官员几十人充当前导和随从。

怀帝步行出西掖门,到铜驼街,遭到强盗掠扰,不能前进,只好回宫。

度支校尉东郡人魏浚率领几百家流民在河陰的峡石防卫,当时曾抢劫掠夺了一些谷麦,就献给怀帝,怀帝任用魏浚为扬威将军、平陽太守,仍兼度支校尉。

[18]汉主聪使前军大将军呼延晏将兵二万七千寇洛陽,比及河南,晋兵前后十二败,死者三万余人。

始安王曜、王弥、石勒皆引兵会之,未至,晏留辎重于张方故垒,癸未,先至洛陽,甲申,攻平昌门,丙戌,克之,遂焚东陽门及诸府寺。

六月,丁亥朔,晏以外继不至,俘掠而去。

帝具舟于洛水,将东走,晏尽焚之。

庚寅,荀藩及弟光禄大夫组奔辕。

辛卯,王弥至宣陽门;壬辰,始安王曜至西明门;丁酉,王弥、呼延晏克宣陽门,入南宫,升太极前殿,纵兵大掠,悉收宫人、珍宝。

帝出华林园门,欲奔长安,汉兵追执之,幽于端门。

曜自西明门入屯武库。

戊戌,曜杀太子诠、吴孝王晏、竟陵王、右仆射曹馥、尚书闾丘冲、河南尹刘默等,士民死者三万余人。

遂发掘诸陵,焚宫庙、官府皆尽。

曜纳惠帝羊皇后,迁帝及六玺于平陽。

石勒引兵出辕,屯许昌。

光禄大夫刘蕃、尚书卢志奔并州。

[18]汉主刘聪派前军大将军呼延晏率领二万七千兵士进犯洛陽,到达河南时,晋朝军队先后十二次失败,死了三万多人。

始安王刘曜、王弥、石勒都带兵与呼延晏会合,还没有到,呼延晏把辎重留在张方遗留下来的旧营垒中,癸未(二十七日),呼延晏先行到达洛陽。

甲申(二十八日),攻打平昌门,丙戌(三十日),攻克平昌门,于是焚烧东陽门以及各府寺等房屋建筑。

六月,丁亥朔(初一),呼延晏因为外面援兵还没有到,俘掠了一些人和财物而离去。

怀帝在洛水安排准备了一些船只,准备向东逃难,呼延晏都给焚烧了。

庚寅(初四),荀藩以及弟弟光禄大夫荀组逃奔辕。

辛卯(初五),王弥到达宣陽门。

壬辰(初六),始安王刘曜到达西明门。

丁酉(十一日),王弥、呼延晏攻克宣陽门,进入南宫,登上太极前殿,放纵士兵大肆抢掠,把宫人、珍宝收****净。

怀帝出华林园门,想逃奔长安,汉兵追上把他抓住,囚禁在端门。

刘曜从西明门进城到武库驻扎。

戊戌(十二日),刘曜杀死晋太子司马诠、吴孝王司马晏、竟陵王司马、右仆射曹馥、尚书闾丘冲、河南尹刘默等人,士人百姓死了三万多人。

于是又挖掘各个陵墓,把宫庙、官府都焚烧光了。

刘曜纳娶惠帝羊皇后,把怀帝以及皇帝专用的六方玉玺都送往平陽。

石勒带兵从辕出击,到许昌驻扎。

晋光禄大夫刘蕃、尚书卢志逃奔并州。

丁未,汉主聪大赦,改元嘉平。

以帝为特进左光禄大夫,封平阿公,以侍中庚珉、王俊为光禄大夫。

珉,之兄也。

丁未(二十一日),汉主刘聪宣布大赦,改年号为嘉平。

安排晋怀帝为特进左光禄大夫,封为平阿公。

以晋朝侍中庾珉、王为光禄大夫。

庾珉是庾的哥哥。

初,始安王曜以王弥不待己至,先入洛陽,怨之。

弥说曜曰:“洛陽天下之中,山河四塞,城池、宫室不假修营,宜白主上自平陽徙都之。”

曜以天下未定,洛陽四面受敌,不可守,不用弥策而焚之。

弥骂曰:“屠各子,岂有帝王之意邪!”遂与曜有隙,引兵东屯项关。

前司隶校尉刘暾说弥曰:“今九州糜沸,群雄竟逐,将军于汉建不世之功,又与始安王相失,将何以自容!不如东据本州,徐观天下之势,上可以混壹四海,下不失鼎峙之业,策之上者也。”

弥心然之。

当初,始安王刘曜因为王弥不等到自己到达就抢先进入洛陽,对王弥产生了怨恨。

王弥对刘曜说:“洛陽处于全国中心,山河四面的要塞、城池,宫室都用不着修葺营建,应当上告君主从平陽迁都到这里。”

刘曜因为天下还未平定,洛陽四面受敌,不能守御,因此不听王弥的计策而放火焚烧了洛陽。

王弥骂道:“这个屠各人!难道有作帝王的心思吗?”

于是与刘曜产生怨恨,就带兵向东到项关驻扎。

前司隶校尉刘暾对王弥说:“现在九州像沸腾的粥锅一样动乱纷扰,各路英豪逐鹿中原,将军您为汉建立了无与伦比的功劳,却又和始安王刘曜失和,那将把自己放到什么地方?不如在东边占据自己的青州,慢慢地观察天下的趋势,上计能够以此统一全国,下计也不失去占据一方与人鼎立抗衡的资本,这是上策。”

王弥心里认为这很对。

[19]司徒傅祗建行台于河陰,司空荀藩在陽城,河南尹华荟在成皋,汝陰太守平陽李矩为之立屋,输谷以给之。

荟,歆之曾孙也。

[19]司徒傅祗在河陰建立代表朝廷的行政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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