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全传
第106回 找医生鸣冤常山县 断奇案烈妇遇救星
话说孙二虎听说许景魁已然招了,他这才说;“老爷不必动刑,我招了。
原本我时常去找许先生借钱。
他那一天就说,孙二虎,你是财主。
我说,我怎么是财主?他说,你叔伯哥哥死了,你劝你嫂子改嫁,他家里有三万银子家主。
她带一万走,分给各族一万,你还得一万呢。
你岂不是财主?,凡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就向我嫂子一说,我嫂子骂了我一顿。
从此不准我再说这话。
后来许先生常问我说了未说。
我一想,他媳妇死了,他必是要我嫂子,我就冤他。
我说,我给你说说。
他说是为我发财,他倒不打算要我嫂子。
我又一说,他说怕我嫂子不愿意。
我说,我给你说着瞧。
他就答应了。
我仗着这件事,常去向他借钱。
这天他说,二虎你常跟我借钱,你倒是跟你嫂子说了没有?我说,你死了心罢,我嫂子不嫁人。
他说他瞧见我嫂子门前买线肚子大,其中必有缘故。
他又说,二虎,我给你一口刀,你去问你嫂子,她这肚子大是怎么一段情节?你嫂子要说私通了人,你把她撵出去,家私岂不是你的?我一想也对。
我这才拿刀到我嫂子家去,偏巧仆妇都没在家。
我正在问我嫂子,雷鸣、陈亮把我劝出来。
我跟许先生一提,他说不要紧。
他跟刑房杜先生相好,他叫我把脑袋拍了来喊告。
他暗中给托,管保我官司打赢了,把雷鸣、陈亮治了罪。
这是已往从前真情实话。”
老爷叫招房先生把供写了,立刻连孙康氏、许景魁一并带上堂来。
叫招房先生当了大众一念供,许景魁吓得颜色改变。
老爷把惊堂木一拍说:“许景魁,你是念书的人,竟敢谋夺漏妇,调竣人家的家务,你知法犯法,你是认打认罚?”
许景魁说:“认打怎么样?认罚怎么样?”
老爷说:“认打我要重重的办你。
认罚我打你一百戒尺,给你留脸,罚你三千银子,给孙康氏修贞节牌坊。”
许景魁说:“医生情愿认罚。”
老爷吩咐,立刻打了许景魁一百戒尺,当堂具结,派官人押着去取银子。
老爷说:“孙二虎,你这厮无故妄告,持刀行凶,欺辱寡一妇 ,图谋家产。
来人!拉下去打四十大板。”
照宋朝例,枷号一百日释放。
知县这才说:“圣憎,你看孙康氏这肚子怎么办?”
和尚说:“她这肚子是胎。”
知县说:“圣僧不要取笑,她是三年的寡一妇 ,哪里有胎?”
和尚说:“老爷不信,叫她当堂分娩。
此胎有些不同。”
老爷说:“别在大堂分娩。”
和尚给了一块药,派官媒带到空房去生产。
官媒带下去,来到空房,把药吃下去,立刻生下了一个血胎,有西瓜大小,血蛋一个。
官媒拿到大堂,给老爷瞧。
和尚一掩面说;“拿下去。”
知县说:“这是什么?”
和尚说:“此是血胎,乃是气裹血而成。
妇人以经血为主,一个月不来为疾经,二个月不来为病经。
三个月不来为经闭,七个月不来为干血劳。
这宗血胎,也是一个月一长。”
老爷这才明白,吩咐把孙康氏送回家去。
知县又问:“圣僧,现在雷鸣、陈亮这二人又怎么办。
方才在大堂之前,雷鸣咆哮公堂,亮刀行凶,我正要提恽芳,正值圣僧来了。”
和尚说:“那一天我走时,在签筒底下留了一张宇,老爷一看就明白了。”
知县挪开签筒一瞧,果然有一张字束。
老爷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四句话:
字后太爷细思寻,莫把良民当贼人。
马家湖内诛群寇,多亏徒儿
杨、雷、陈。
老爷一看,心中明白,说:“原来是圣僧的门徒,本县不知。”
立刻先出革条①,把刑房杜芳假公济私、贪赃受贿、捏写假字、以害公事,把他革了。
这才派人叫雷鸣、陈亮上来。
①先出革条:“先”,做“取”解。
“革条”,“革职文笺”。
“先出革条”即“拿取革职文笺”。
老爷把刀还给雷鸣,贷给二人十两银子。
雷明、陈亮给师父行礼。
和尚说:峨叫你们两个人去办事,你二人要多管闲事。”
陈亮说:“要不是师父前来搭救,我二人冤枉何以得伸。”
和尚说。
“你两个人快走罢。”
雷、陈谢过了老爷,辞别和尚,出了衙门。
二人顺前大路往前直走。
走到日落西沉,见自前有一座村庄。
东西的街道,南北有店有铺户。
二人进了一座店,字号“三益”。
伙计把两个人让到北上房,打过洗脸水,倒过茶来。
二人要酒要菜,吃喝完毕。
因日间走路劳乏,宽农解带安歇了。
次日早晨起来,雷鸣一看,别的东西不短,就是裤子没有了。
雷鸣说:“老三,你把我的裤子藏起来。”
陈亮说:“没有。”
陈亮一瞧,裤子也没了。
陈亮说:“怪呀,我的裤子也没了。”
二人起来,围着英雄结坐着。
心中一想,有心叫伙计,又不好说把裤子丢了。
陈亮说:“二哥,不用找了。
叫伙计给买两条裤子,不拘多少钱。”
伙计说:“好,要买裤子倒巧了。
早起东跨院有一个客人,拿出两条裤子,叫我给当也可,卖也可,要二十两银子。
我没地方卖去,我瞧他有点疯了。”
陈亮说:“你拿来我们瞧瞧。”
伙计出去,少时拿了两条裤子来。
陈亮一瞧,原是他二人的裤子。
两个人拿起来就穿上。
伙计一瞧,心说:“这两位怎么没裤子?”
雷鸣说:“伙计,这个卖裤子的在哪屋里?你带我们瞧瞧去。”
伙计点头,带着雷鸣、陈亮来到东跨院。
正到院中,就听屋里有人说话,是南边人的口音,说:“哈呀,混账东西,拿裤子给哪里卖去,还不回来。”
伙计说:“就是这屋里。”
二人迈步进去一看,见外间屋靠北墙,一张条桌,头前一张八仙桌,旁边有椅子,上手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头戴翠蓝色武生公子巾,双垂烛笼走穗。
身穿翠蓝色铜氅,腰系浅绿丝骛带,薄底靴子。
白脸膛,俊品人物,粗眉大眼。
雷鸣一着说:“你这东西,跟我们两个人玩笑!”书中交代:这个人姓柳,名瑞,字春华,绰号人称踏雪无痕。
也在玉山县三十六友之内,跟雷鸣、陈亮是拜兄弟。
这个人虽系儒雅的相貌,最好诙谐。
柳端是由如意村出来,奉杨明的母亲之命,找杨明。
他来到这北新庄,住了有几天了。
皆因风闻此地有一个恶棍,叫追魂太岁吴坤。
柳瑞要访查访查这个恶棍的行为,如果是恶棍,他要给这一方除害。
在这店住了好几天,也没访出有什么事。
昨天雷鸣、陈亮来,他瞧见,故意要跟雷、陈耍笑。
今天雷、陈二人过来,柳瑞这才说:“雷二哥、陈三哥,一向可好?”
上前行礼。
陈亮说:“柳贤弟,为何在这里住着?”
柳瑞说:“我奉杨伯母一之 命,出来找杨大哥。”
陈亮说:“现在杨大哥回去了。
我们前天由常山县分手,大概一两天就许到家了。”
柳瑞说:“你们三位怎么会遇见?”
陈亮叹了一声说:“一言难尽。”
就把华云龙为非作恶,缥伤三友的事,如此如此一说。
说毕,柳瑞一听,咬牙忿恨,说:“好华云龙,真是忘恩负义。
杨大哥撒绿林帖,成全地,待他甚厚,他施展这样狠毒之心!我哪时见了他,我必要结果他的性命。”
陈亮说:“不必提他了。
你这上哪去?”
柳瑞说:“我听见说此地有个恶霸,我要访访。”
陈亮说:“我二人一同出去访去。”
三个人一同来到上房,吃了早饭,一同出去。
出了村口,往前走不远,只见眼前有一人要上吊。
口中说:“苍天,苍天,不睁眼的神佛!无耳目的天地!罢了罢了。”
陈亮三人一瞧,见一人头戴蓝绸四楞巾,蓝绸子铜鞋,不到四十岁。
三个人赶过去,陈亮说:“朋友,为何上吊?看尊驾并非浊人,所因何故?你说说。”
那人叹了一声,说:“我生不如死。”
三位要问,从头至尾一说。
三位英雄一听,气往上冲,要多管闲事。
焉想到又勾出一场是非。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