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款款衷情仔细陈,愿将一死代天伦《小五义》第四十二回 蒋泽长八宝巷探路 老霍振在家中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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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义 - 第四十二回 蒋泽长八宝巷探路 老霍振在家中泄机

小五义

第四十二回 蒋泽长八宝巷探路 老霍振在家中泄机

诗曰:

款款衷情仔细陈,愿将一死代天伦。

可怜一段豪雄志,不作男身作女身。

赵津女娟者,赵河津吏之女,赵简子之夫人也。

初,赵简子欲南击楚,道必由津,因下令与津吏,期以某日渡津。

至期,简子驾至。

欲渡,而津吏已醉如死人,不能渡矣。

简子大怒,因下令欲杀之。

津吏有个女儿叫女娟,听见简子下令欲杀其父,不胜恐惧,因持了渡津之楫,而左右乱走。

简子看见,因问道:“汝女子而持楫左右走,何为也?”

女娟忙再拜以对,道:“妾乃津吏息女,欲有言上渎,不敢直达,意乱心慌,故左右走耳。”

简子道:“汝女子而有何言?”

女娟道:“妾父闻主君欲渡此不测之津,窃恐水神恃势,风波不宁,有惊帆樯,故敬陈酒醴,祷祠于九江三淮之神,以祈福庇。

祭毕,而风恬一浪一静,以为神餐,欢饮馀沥,是以大醉。

闻君以其醉而不能供渡津之役,将欲杀之,彼昏昏不知,妾愿以代父死。”

简子道:“此非汝女子之罪也。”

女娟道:“凡杀有罪者,欲其身受痛而心知罪也。

想妾父醉如死人,主君若此时杀之,妾恐其身不知痛而心不知罪也。

不知罪而杀之,是杀不辜也。

愿主君醒而杀之,使其知罪未晚也。”

简子听了道:“此言甚善。”

且缓其诛,津吏因得不死。

既而简子将渡,一操一楫者少一人。

女娟一操一臂一操一楫前请:“妾愿代父以满持楫之数。”

简子道:“吾此行,所从皆士大夫,且斋戒沐浴以从事,岂可与妇人同舟哉?”

女娟道:“妾闻昔日汤王伐夏,左骖一牝一骊,右骖一牝一麋,而遂放桀至于有巢之下。

武王伐殷,左骖一牝一骐,右骖一牝一(马黄),而遂克纣至于华山之陽。

胜负在德,岂在一牝一牡哉?主君不欲渡则已,诚欲渡津,与妾同舟,又何伤乎?”

简子闻言大悦,遂许其渡。

渡至中流,女娟见风恬一浪一静,水波不兴,因对简子说道:“妾有河激之歌,敢为主君歌之。”

因朗歌道:

升彼阿兮而观清,水扬波兮香冥冥,祷求福兮醉不醒,诛将加兮妾心惊,罚既释兮渎乃清。

歌已,又歌道:

妾持楫兮一操一其维,蛟龙助兮主将归,呼来掉兮行勿疑。

简子听了,大悦道:“此贤女也!吾昔梦娶一贤妻良母,即此女乎?”

即欲使人祝拔以夫人。

女娟乃再拜而辞道:“妇人之道,非媒不嫁。

家有严亲,不敢闻命。”

遂辞而去。

简子击楚归,乃纳市于父母,而立为夫人。

君子谓女娟通达而有辞。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且说蒋爷问钟雄:“我们都知道这铜网阵是雷英摆的,你怎么说不是?”

钟雄说:“我先前也知道是他。

王一爷请我上府里住了三天,与王一爷谈了两天的话,未天与雷英叙了口盟的盟兄弟。

他后来又在我们君山住了三天,无非是讲论些个文武的技艺。

那人很露着浅薄,就提铜网这节不行。

又讲论些八卦、五行、三才。

问到准消息的地方,他就说不出来了。

我说你是藏私,我就不问了。

后来他说你我若非生死之交,我可不能吐露实言。

我说你我辅佐王一爷,共成大事,难道说我还能泄露于外不成?这他才说出实话。

他有个义父,此人姓彭叫彭启,先在大海船上瞧罗盘,遇暴风刮到西洋国,去了十二年。

遇天朝的船,北风一起,又刮回来了。

本来人就能干,又学了些西洋的法子,奇巧古怪的消息。

雷英认成义父。

是他出的主意,雷英称的名。

据我想,非得着这个人不行。”

蒋爷说:“不知此人在那里居住?”

钟雄说:“就在雷英家中居住。

听说这个人一精一于道学,寿已老耄,面目如童子一般,早晚必成地仙。”

蒋爷说:“恰巧。

若在雷英家,要见此人不难。”

南侠问道:“怎么见此人不难?”

蒋爷说:“我在丹江口救过雷英的父亲,名叫雷振。

救了他,问了名姓,知道他是反叛,要把他推下水去。

一想此人有用,万一办王府之事,可以往他打听王府的虚实。

我没告诉他真名真姓,我说我叫蒋似水。

有这个活命之恩,到了他家,要说见这个彭启,大概容易。”

智爷说:“这倒是很好的个机会。

雷振他若念活命之恩更好,若是不念活命之恩,用薰香盗也把他盗出来。”

蒋爷说:“我是贩药材的客人,咱们仍打扮成贩药材的客人。

都是谁去?”

智爷说:“我去把柳爷请来。”

蒋爷说:“我去拿咱们大众的所用的东西去。”

言毕,起身上晨起望,邀了柳青,同到君山。

寨主将山中的草药,用荆条筐儿装上他们的兵器包袱等件,上面堆上药材,用绳子捆住。

全换了青衣小帽,先教喽兵推下山去。

四位辞了寨主,到了山下,推着车子,路上无话。

直到襄陽,进城到王一爷府后身,有个小药王庙,庙里面出来一个小和尚。

智爷说:“小和尚。”

蒋爷说:“小师傅,我们是办药材的,今晚在此借宿,等三两日起身,多备香灯助敬。”

小和尚去不多时,出来说:“请众人推车进庙西屋内。”

老僧接出来说:“众位施主,请屋中坐。”

大家入内落坐,问:“师傅贵姓?”

和尚回答:“小僧净林。

未领教几位贵姓?”

智爷说:“那位姓展,那位姓柳,那位姓蒋,弟子姓智。”

和尚说:“阿弥陀佛。”

就在庙中用饭,住在南院西厢房内,小车搭到屋里。

一一夜不提。

次日早饭毕,蒋爷说:“我去了,听我的喜信。”

出了庙门,见一老人,问道:“那里叫真珠八宝巷?有个明远堂雷家在那里?”

那人说:“路东口内,尽东头,路北第一门就是。”

蒋爷与人家道了劳驾,自己走到东口内,路北黑油漆门,两傍有两块蓝牌子金字,是“明远堂雷”。

蒋爷上前叫门。

门内有人出来,开门一看,问蒋爷找谁,回答找雷员外。

家人间:“找老员外呀?”

四爷说:“正是。”

家人问:“贵姓?”

四爷说:“我叫蒋似水。”

那人听了说:“你怎么才来?我们员外想你都想疯了。

快进来罢。”

蒋爷说:“你先回禀去。”

那人进去。

不多时,雷振出来说:“蒋老恩公,想死我了。”

见面就要叩头。

蒋爷拦住说:“使不得,若大年纪。”

二人携手,往里走进了。

路西四扇屏风门,是油绿撒金、四块斗方写着“斋庄中正”四个字。

路东也是四扇屏门关闭。

进了西院,一带南房,路北垂花门。

进了门内,四爷一看一怔:“好怪!”五间上房,东面两道长墙,平墙头东面两个黑门,无门槛,门上左边有个八楞铜(革葛)鞑;西边两个黑门无门槛,门上有个八楞铜(革葛)鞑。

并无别的房屋,好奇怪!上了石台阶,到了屋中,蒋爷暗道:“以为雷家哄了王一爷些个银子,没见过势面,盖的房屋不合样式。”

焉知晓到了屋中一看,很有大家的排场,糊裱的干净,名人字画,古铜玩器,桌案几凳,幽雅沉静,很是庭房的样式,颇有大家风气。

蒋爷落坐。

雷振又拜了一回,随即献茶,跟着就摆酒。

顷刻摆齐,蒋爷上座,雷振旁陪,亲斟三杯酒,一饮而干,然后各斟门盅。

雷振说:“恩公从何而至?”

蒋爷说:“就打你我分手,上了趟河南,由河南上山东,由山东又上陕西。

我今打陕西而来,忽然想起老兄来,特意到此望看望看。”

雷振说:“恩公到此就不必走了。”

蒋爷说:“不行,帐没算清。

回头算清帐目再来,我就不走了。

有件事情,老哥哥我问问你。”

雷振说:“什么事?”

蒋爷说:“怎们这院子内也没有东西厢房,四个小门也没门槛,什么缘故?”

雷振说:“咳!无怪你瞅着纳闷。

这是你侄子的主意,孝顺我。”

蒋爷说:“什么缘故哪?”

雷振说:“我有个一毛一病,吃完饭就困,非睡一觉不可。

你侄子怕我把食存在心里头,作了一辆小铁车,是个自行的车子。

我坐在上边,两边有两个铁拐子,当中有一个铜别子,别着一个轮子,把这别子往外一一抽一,自来轮子一转,这车子就走起来了。

要往里首转弯,一搬左边的铁拐子,他就往里拐;要往外首转弯,一搬右边的铁拐子,他就往外拐。

东边的这两个门,靠着耳房的这个,进去是小东花园子,南边的那个黑门,进去从东夹道,奔北花园子。

西边挨着耳房的那个小黑门,进去是你侄妇的院子。

西边南头的那个门进去,由西夹道奔北花园子。

我要上了车子,吩咐开那个门,他们就把八楞铜(革葛)鞑一拧,门就开了。

把别子一一抽一,车就往里走。

来回转腾几趟,食也消了,也就不困了。

这是你侄子的主意。”

蒋爷说:“老贤侄还有这个能耐呢!我也求老贤侄给我做一个。”

雷振说:“不行,就把这个给你罢。”

蒋爷说:“我不要,君子不夺人之所好。”

雷振说:“恩公,你要我这个命都给你,何况一个玩物?”

蒋爷说:“不要,我是一定求他给我做一个。”

雷振说:“恩公不知,这不是他做的。”

蒋爷问:“是谁做的哪?”

雷振说:“若非恩公,我实在不能对你提起。

是我们干亲家——他的干老儿做的。”

蒋爷说:“这人贵姓?是那里的人氏?”

雷振说:“这位是南边人,姓彭叫彭启,字是焰光,在海船上瞧罗盘。

就是此人所做。”

蒋爷说:“此人现在那里?”

雷振说:“就在咱们家里居住。”

蒋爷说:“好极了!请过来,咱们一同饮酒。”

雷振说:“不行!此人与人不同,凭爷是谁,他也看不起。

我儿认他为义父,我们两人见过一次,他不愿意理我,他瞧着我是个粗一鲁人,不配与他交谈。

我想着咱们儿子跟人家学本事,摆了一桌上等海味官席,他连坐下都没坐下,道了个别就走了。

就是待你侄儿好,瞧不起我,我也瞧不起他。

我侄也真孝敬他,每逢回家,见完了我就去见他义父去。

我也想的开,任他怎么瞧丕起我,我儿子总是亲生自养的。

把他请过来,也是得罪了恩公。”

蒋爷说:“这个人是古怪,不随世道。”

蒋爷暗想:“只要知道他的地方,夜间就能把他盗山来。”

忽然间,瞧帘儿一启,打外边进来一个人:蓝六瓣壮帽,蓝箭袖,蓝英雄氅,薄底靴,肋下刀;身高八尺,膀阔三停;面赛油粉,粗眉大眼,半部胡须。

蒋爷将要站起,雷振把他拦住说:“这就是你侄子雷英。”

着过来行礼。

说:“蒋叔父救了我天伦,要知恩叔居住何处,早就造府道劳去。

你老人家恕过。”

说罢,又叩了三个头,起来给蒋爷斟了三杯酒。

蒋爷也并不推辞,一饮而干。

蒋爷说:“管家预备杯子,给你少爷斟酒。”

雷英说:“侄男少时奉陪叔父。”

雷振问:“何事回家?”

雷英将要低声说,雷振说:“不用,蒋恩公不是外人,不用避讳他。”

雷英说:“王一爷见信,君山降了大宋。”

这一句话不要紧,把蒋爷吓的真魂出窍。

若问以后说些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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