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寇志
第一百三十四回 沉螺舟水底渡官军 卧瓜锤关前激石子
话说张经略对贺盖二人道:“我把贼人三面攻围,独留后关,原有主见在内。
贼人尽力顾我三面,那后面必然空虚,可从此进攻,必然得手。”
盖天锡道:“贼人吴用,智计殊胜,未必不防及此。
为今之计,可用一声东击西之法,遣偏师数队去击后泊,他必然增备后面;后面增备,前面力薄了,然后我用全力破他前面。”
张公道:“盖见之言固是,但我料贼人后面必然空虚。
缘他前关如此攻击不破,其重兵严守可知。
因其前关之力守,可卜其后关之无备。
即使有备,料不过数千兵卒而已,与空虚无备何异。
为今之计,可一面令中军加紧攻打前关,一面分拨左右两军兵马,出其不意,去袭击后关:如此两路齐攻,贼人招架不及,必有失手之处。
无论前关、后关,但被我破得一处,便可直捣贼巢矣。”
贺太平道:“经略欲攻后关,可与左营云将军商之。
他营内刘慧一娘一,善制攻守器械。
后关水泊,险阻最多,非器械不济。”
张公称是,便吩咐左右:“速去请左营云将军前来议事。”
不一时,云天彪到来。
张公接见叙坐,便将上项谋划向天彪说了。
天彪道:“此事在天彪身上,只须请奥图细细一看,便可施行。”
张公便取出那徐总管遗下的梁山地图,拣出后泊一册,授与天彪,便道:“此事悉请将军调度。
惟攻关之日,须前后约定时刻。”
天彪应诺,受了地图,退回本营去了。
不说张公部署中军,且说天彪回到左营,便与刘慧一娘一共看地图。
原来梁山形势,四面水泊环绕,但前、左、右三面,与后面水泊情形迥别。
前三面水泊,系一水相连,里面陆路也一望相通,所以徐槐攻进前泊,分抢左右两关,官军都在水泊以内,那左右两水泊早已虽有如无。
惟有后关,有东西两座大山,抱住一所水泊。
那东山一带直接运河,那后山洞就在此山之内,图中不载,所以官军都不晓得。
只是此山横截水泊,水陆两路都不通。
就是西山下水路,也都是浅溜急滩,舟船难行,陆路自不必说。
天彪看到此处,对慧一娘一道:“若要攻打后关,惟有移军到后水泊,从泊外杀进去,先破了水泊,然后可达后关。”
慧一娘一道:“正是。
但既攻水泊,那白瓦尔罕沉螺舟之法,可以水底潜行,今日正好应用。”
天彪喜道:“有此妙器,何愁水泊不破,便传令分派众将移军后泊。”
慧一娘一道:“不可。
经略之意,要乘贼人不备袭取水泊。
我若先行移军到彼,待得沉螺舟造成,然后进攻,极快也须十余日,贼人岂有不觉之理。”
天彪道:“你说因是,但我在这里将船造成了,异到彼处,岂非笨事。”
慧一娘一道:“不妨。
可先将舟中所有散料,一一做好了,然后携到后泊去,一凑好便可落水。
如此计算,到彼不过一日之期,仍出敌人不意也。”
天彪称妙,便传令就右泊里面择一空地,搭起庐厂,制造舟船。
天彪对慧一娘一道:“此事本可委白瓦尔罕监督,今白瓦尔罕已死,只有你亲去监督。”
慧一娘一道:“正是。”
当时天彪派慧一娘一作监督,云龙作提调,率领工匠三百五十名,都关在厂内昼夜并工赶造,限十二日须造齐沉螺舟六十号。
又派庞毅、唐猛领五百铁骑,绕厂外昼夜巡绰,端的号令机密,毫无泄漏。
到了十二日上,六十号沉螺舟早已办齐,却只是散料,尚未装成。
慧一娘一与云龙同来禀告天彪。
天彪早已把兵将分派停当,傅玉、毕应元、风会、孔厚领一半人马,仍留在右泊攻击右关。
天彪自领云龙、刘慧一娘一、闻达、欧陽寿通、哈兰生、庞毅、唐猛,领一半人马,带了沉螺舟散料,悄悄地由西山外移到后水泊。
又去右营里移调刘麟同来。
当时在后关泊外安营下寨,一面差人去告知张经略,一面教刘慧一娘一监督工匠,将六十号沉螺舟一齐装好,又办齐杉板船只,派拨了队伍。
天彪按览舆图,见那后泊有四条港口:一名红荷荡口,进去是红荷荡,转采荷湾,直南进西口渡;一名螺蛳港,进去有两条路,一条过新开港口,转西与采荷湾相通,一条从新开港分路,向南过鸳颈荡西口,由西南进大中渡;一名穿心港,进老庙湾,过鸳颈荡东口,直南进小中渡。
这三条港各有对渡,其中来往相通。
还有一条名为单渡港,两边虽有汉港,不通别处,只直达梁山东口渡。
东口渡在后关之东岸上,地势散挺。
天彪料此处贼兵必不把守,便于次日黎明,先派哈兰生领沉螺舟四十号,每号一百人,共四千人,先由单渡港水底进去,直到东口渡岸下伏住,静候外三路炮响,便突出岸上,直抢后关。
哈兰生领令去了。
随派闻达带领杉板船五十号,每船兵丁五十名,共二千五百人,杀进单渡港,遇贼兵即便厮杀。
如贼兵战败,便去接应哈兰生。
闻达领令去了。
又派刘麟领沉螺舟十号,兵一千名,由穿心港进去,一到鸳颈荡东口,便出岸袭击贼人水寨。
刘麟领令去了。
又派唐猛领衫板船四十号,每号兵丁六十名,共二千四百人,进穿心港接应刘麟。
唐猛领令去了。
又派欧陽寿通领沉螺舟十号,兵一千名,由螺蛳港直到鸳颈荡内,助刘麟夹击贼军。
欧陽寿通领令去了。
又派庞毅领杉板船八十号,每号兵丁一百名,共八千人,由螺蛳港进去,直取鸳颈荡西口。
庞毅领令去了。
天彪委刘慧一娘一看守大营,自己与云龙统领大军二万,驾齐大小兵船,直取红荷荡。
七拨军马一齐起行。
原来吴用防着官军进攻此路,早已派水军在各港把守。
派李应、侯健镇守后关,督察水军事务,嘱令小心防御。
吴用因保二关要紧,不暇兼顾,诸事尽委于李应。
李应便点起四员头日,乃是张鼋、王鼍、李蛟、赵龙。
这四人乃是童威、童猛的徒弟。
当时奉令,各带兵一千,分守各港。
张鼋守采荷湾,堵住红荷荡;王鼍守新开港,堵住螺蛳港;李蛟守老庙湾,堵住穿心港;赵龙守顺水湾,堵住单渡港。
依傍水草处,安营下寨。
到了这日,张鼋正在采荷湾瞭望,忽听得红荷荡口炮火连声,喊呼振天,云天彪亲统大军杀进红荷荡了。
张鼋大惊,急忙约齐那一千喽啰,槍炮弓矢,密排在采荷湾口,等待官军。
只见官军巨舰百余号,已排列在红荷荡内。
贼军望见,个个心惊,说一千水军,如何敌得二万雄师。
张鼋一面提心备御,一面飞速去报知李应。
这边官军看见贼兵势弱,都要一齐杀过去。
天彪止住道:“且慢!”便传令兵船都约齐了,一字长蛇势,鼓角怒号,只是按住不进。
云龙请问其故,天彪道:“你怎地不知兵机?只得这几个贼兵,杀尽何难。
所贵待他少须,守关之兵齐来策应,方可乘虚抢关也。”
果然张鼋吓得几乎要死,一叠连差人去催李应去了。
那穿心港口,唐猛领着二千四百名官兵杀入。
李蛟在老庙湾看见,即忙迎敌,唐猛已领兵杀到。
原来这老庙湾水面最狭,七八只兵船早已挤满。
唐猛在舟中与李蚊厮杀,却教后队登岸;李蛟也教后队登岸。
岸上对岸上,舟中对舟中,两下喊杀。
李蛟不知就里,只顾向前狠斗,不防后面水底杀出一彪官军,正是刘麟,大驱那沉螺舟里一千官军,呼喊振天,从贼人背后掩杀过来,贼人一大惊。
李蚊一个手慌,吃唐猛一刘砍入水中,贼军大乱。
刘麟与唐猛齐力夹攻,不一时将赋兵扫除净尽。
欧陽寿通已由驾颈荡杀出东口来,见刘麟业已得胜,便道:“闻得庞将军在新开港口,被贼人阻住,进不得鸳颈荡,我们何不齐转鸳颈荡去接应他?”
刘麟、唐猛一齐称是。
当时三路兵将合齐,杀转鸳颈荡去。
出得西口,只见波涛汹涌,鼓角喧阗,贼目王鼍正在奋力与庞毅大战。
原来王鼍本领胜于李蛟,所以庞毅一时不能取胜。
刘麟、唐猛、欧陽寿通见了,一齐喊上去。
王鼍正在苦斗庞毅,不防背后掩到一枝官军。
王鼍抵敌不住,不一时全军覆没。
玉鼍被庞毅一刀挥为两段。
这两处贼兵,都是前后受敌,吃官军掩杀罄净,无一脱命,所以没人去报后关。
那李应在后关,只闻得张鼋急报,心中早已大惊,暗想:“那年卢兄长守前关,因兵马不早出一水泊,以致水泊失利,我今日不可蹈其覆辙。”
便教侯健守关,自己领兵一万二千名,飞速出关,杀到采荷湾来。
天彪见李应果然到来,便传令全军杀上。
李应与张鼋合兵一处,杀出采荷湾来。
两军就在红荷荡内,摆列战舰,桅樯蔽日,旗帜连云,两边槍炮矢石,如卷如扫,如撒如驰,直杀得天崩地裂,海覆江翻。
李应吩咐众儿郎道:“今日若被官军杀进系荷湾,我也不要一性一命了。”
众儿郎听了,个个合死忘生,力战官军。
官军也个个奋勇,迎杀贼军。
洪涛中喊呼振天,杀气飞扬。
忽听官军坐船上一个号炮,官军战舰豁地分开,露出中间一只大坐船,船头立出一员大将,青巾绿袍,倒提青龙偃月钢刀,正是云天彪,大喝:“李应叛国庸奴,敢与吾决一胜负么?”
李应见是天彪,也不答话,便取出背上一口飞刀,觑准天彪头颈飞也似标过来。
天彪提起大刀一扬,那把飞刀激起丈余,滴溜溜的堕入水中。
李应大惊。
云龙大怒,张弓搭箭,对李应的咽喉射去。
李应急问,那枝箭从李应盔旁拂过,却射杀背后一员头目。
李应大怒,又一飞刀向云龙标来,云龙也闪过了。
李应正待再取飞刀,两船早已一逼一近,两边将对将,兵对兵,长就短剑,切近攻杀。
阵云中云龙提刀直取李应,张鼋见了,即忙跳过船头,举槍来迎。
战不数合,吃云龙一刀,挥于水中。
李应怒极,举槍直刺云龙。
此时官军贼军,已一逼一近相杀。
云龙在剑戟林中转斗李应。
李应正待厮杀,忽听得后队人声沸乱。
原来是刘麟、欧陽寿通领兵由采荷湾掩杀过来,那庞毅、唐猛已分头去抢大中渡、小中波了,西口渡汛兵雪片也似的报来。
李应惊得不知所为,此时采荷湾已被刘欧堵住,回去不得,只得率领众军,且战且走,逃回西口渡去。
云天彪、云龙与刘麟,欧陽寿通合兵一处,紧紧追上。
李应那敢恋战,只得督众船驾橹飞逃,等得逃到西口渡,天彪大军已追到西口渡了,庞毅、唐猛早已在岸上邀住。
李应进退无路,只得上岸率众舍命死战。
官军前后掩击,贼兵死伤无数。
李应一条槍奔驰冲突,夺出一条血路,望后关而走,身边已只有百余人随从。
到得关下,方叫一声苦,乃是哈兰生、闻达已在那里攻关也。
原来哈兰生领四十号沉螺舟,进伏东口渡,却分了两号在顺水湾头。
闻达领军由单渡港杀入顺水湾,那赵龙慌忙迎敌,水中交战。
不到半个时辰,那水底沉螺舟中一百名水军,已分头走出,掘通船底,赵龙和一千水军尽行淹没。
闻达便领兵船与哈兰生登岸,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直一逼一关下。
李应见到此际,只得奋勇突围。
那侯健在关上望见李应突围,便开关出来接应。
方才杀出关门,早被闻达邀住,斗不数合,吃闻达一刀,挥于马下。
关内早有卢俊义、燕青急来守备。
关外李应尽力冲突,云天彪在后看见,抡刀追上,大喝一声。
李应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刀光飞下,头颅已去。
天彪已得水泊,便一面移大军尽入水泊,一面乘锐攻关。
卢俊义、燕青系仓猝到来,手脚忙乱,后关渐渐难支。
卢俊义把守不住,只得差人飞速报知吴用去了。
谁知扑天雕后泊阵亡之际,正没羽箭前关鏖战之时。
且说张清与汤隆保守二关,宋江、吴用亲临关上,昼夜守备。
张经略大军攻打,已非一次,宋江、吴用、张清、汤隆死守不下。
这日,张经略知云天彪已定计于是日潜攻后关,便命邓宗弼、辛从忠、张应雷、陶震霆四员大将,率领二万人马,加紧攻打二关。
贼兵不防后关有事,只见前面来势汹涌,便十分提心抵挡。
那邓宗弼、辛从忠、张应雷、陶震霆已领兵直到关下。
宋江对吴用道:“官兵似此攻围不解怎好?”
吴用踌躇无计。
只见张清开言道:“我看他们兵将个个骁勇,我们端的敌他不过。
为今之计,小弟拟开关与决战一阵。
小弟自问这手石子百发百中,且把他勇将个个打伤了,便好用计进取。”
宋江听了,看着吴用道:“张兄弟此议如何?”
吴用沉吟一回,也定不出别样计较,只得应道:“张兄弟此议亦好。
只是此去,切须善觑方便,不可因得胜而大意,亦不可因失利而胆怯。”
张清应诺,当时请今开关出马。
邓宗弼见贼军杀出,便与辛从忠等约齐阵势等待。
张清将兵马背关列阵,右提长槍,左悬锦袋,一马纵到阵前,指着四将道:“河南没羽箭张将军在此,敢来决一战么?”
邓宗弼大骂:“反叛庸奴,何足道哉!”舞剑骤马,直取张清。
张清见他来势勇一猛,便急会锦囊中取一石子,呼的打向邓宗弼面门过来。
邓宗弼眼明手快,急起右手用剑一拨,石子爆开丈余,咯碌碌滚向草地里去了。
张清见一石不中,心内早有几分焦躁,便骤马挺槍直取邓宗弼。
邓宗弼舞剑直劈张清。
两马相交,槍剑并举,一来一往,斗到十三四合,张清勒马便走。
邓宗弼纵马相追,晓得张清又要掷石,便大叫:“掷石小儿,何足为道!”话未绝,一石子已到面前,邓宗弼急急伏鞍,那石子却从背上四面令旗缝里打过,抛向马后去了。
邓宗弼愈怒,挺身抢剑直奔张清。
张清见两石不着,怒气填胸,兜转马来,挺槍直刺。
邓宗弼举剑相迎,又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
邓宗弼卖个破绽,勒马便走。
张清故意立住了马,不来追赶。
邓宗弼见张清不追过来,霍的勒转马头重复杀转。
张清早已手藏一石,急忙照着邓宗弼颈脖子上一石飞来。
邓宗弼看见石子过来,急使个镫底藏身,那颗石子果然又落了空际了。
邓宗弼大喝:“无知小儿,弄砖抛石,成何事体!敢挺身与我斗三百合么?”
说罢,舞剑直奔过来。
张清此时正设好气,便举槍相迎,重复狠斗。
此时宋江、吴用在关上,见张清三石不着,心中大为懊躁,又不便收回张清,只得凭关看战。
那边张大经略也立马在阵前,正是胸有定见,气暇神闲,左捧令箭,右挽紫缰,闲闲地看那二将鏖战。
那邓东弼舞动双剑,武怒非常;张清一枝长槍,却还对敌得过。
两个一来一往,一去一还,足足的又并了七十余合。
邓宗弼一心要砍杀张清,却寻不进破绽。
张清见邓宗弼双剑神出鬼没,不能攻取,便想又用石子,却被邓宗弼一逼一得极紧,无从偷空。
两人斗到兴起,正难分舍,只见官军队门出一员大将,舞动钢刘,飞马向前,大叫:“邓将军少住,待我来杀这贼人!”邓宗弼大吼一声,跳出圈子,勒马回阵。
张清得了个空,急起一石于飞来。
邓宗弼急忙一闪,那颗石子却从肋缝飞过,抛向草地去了。
张清接连一石,向张应雷眉心打来。
张应雷早已防备,用刘一挡,只听得镗的一声,那石爆一丈多高,向后面空地上跌过去了。
两马已交,铜刘直进。
张清正待用石,铜刘早已卷到面前,张清藏石袖底,急忙举槍相迎。
两位英雄怒马盘旋,槍刘飞舞,大战二十余合。
张清深恐力之,不敢恋战,一抽一身待走,却被张应雷铜刘一步步一逼一进来。
张清心中焦躁,只得一手提槍招架,一手早取那袖底的石子出来。
张应雷见他一手提槍,便急忙照顾石子。
那石子早已飞出,直从下三部向张应雷马头打来。
张应雷急忙倒提铜刘护住马头,向外一拦,石子打着刘背爆落在地。
张请乘势一槍,向张应雷面门刺来。
张应雷急起一刘挡住,便乘势卖个破绽,回马而走。
张清挺槍跃马追来,一面早已就锦囊取得石子。
张应雷一面诱敌,一面提防着石子。
张清故意延了少刻,却飞起一石子,觑准张应雷脑后打来。
张应雷向左边一闪,那石擦耳根过去了。
张应雷在马上未及闪正,张清一石又到。
看官,须知张清石子非比寻常,今日为何不济?原来张清七石不着,心中早已慌乱,心内一慌,任凭你高手,那准头早已减了成色。
只见那石子准准地从张应雷后面打来,却无故高了些许,张应雷将头一俯,那石子早从盔上高飞过去了。
张应雷大怒,急转身还斗张清。
两马重复扭住,大战二十余合,官军队里早有一员大将骤马而来,大叫:“张将军请住,看我与这厮并三百合!”张应雷见是辛从忠,便将铜刘一幌,让辛从忠蛇矛飞人,张应雷勒马回阵去了。
辛从忠搦住张清,槍矛并举,只得三合,辛从忠手内一标槍飞出。
张清急闪不迭,那标槍早已穿在头盔凤翅上。
张清大惊,不敢恋战,即忙回阵去了。
辛从忠料他必然复出,便立马横矛,等待厮杀。
那张清回入阵中,除下那盔上飞标,所喜并不受伤,便下马略定定喘,心中暗想:“这番怎好?我此出原想用石子打坏他几员大将,不料如此不得手。”
想了一回,便咬牙道:“只得且向前杀去。”
便讨口水吃了,提槍上马。
那关上宋江、吴用见张清不能取胜,却不肯入关,便商议收张清回来,却又不甘心退避,拟议未决,只见张清早已提槍出阵,大叫:“对阵辛将军,我与你力并三百合,休得使用暗器!”言毕,骤马挺槍,奔出垓心。
辛从忠知他是诈,便高提蛇矛提防石子。
果然张清奔至三十余步,手中一石子早已打来。
辛从患眼明手快,用矛尖只一拨,那石子早已横飞到空地上去了。
辛从忠大喝:“无知小厮,安敢行诈!”骤马挺槍直取张清。
张清举槍相迎。
两条槍阵上交加,四只臂环中撩一乱,约斗了十六七合,张清怕有飞标,不敢偷空。
辛从忠生力手,张清却因连战数将有些疲乏,只得虚幌一槍,跳出圈子,带转马头便走。
辛从忠骤马追赶,大喝:“贼子休要行诈,我岂怕你的石子!”言未绝,一石子早已飞到。
辛从忠早已备防,不慌不忙,将那石子闪过,却顺手一标飞去。
张清也预先提防,飞标到处,张清也闪过了,去锦囊中摸一个石子,对准辛从忠的马颈打来。
辛从患急将缰绳一兜,那马凭空一跃,石子往马腹底下恰恰的过去,贴着地滴溜溜的打向青草堆里去了。
辛从忠的马早已扑到张清背后,张清已到了自己的阵前。
辛从忠提起蛇矛,望张清后心便刺。
张清急忙一闪,辛从忠的矛搠了个空,那矛直搠过张清面前。
张清急回转身来,将矛夺住,两下一拧。
张清急将那手中槍平搠过来,也被辛从忠顺手夺住。
两人尽力一拖,那两匹马早已旋风也似的打了几个一团一团一。
官军阵上早恼动了陶震霆,舞动双锤,大叫:“贼子不得无礼!”一马飞到。
张清知不是头,急切与辛从忠分拆不开,只得撇了两槍,空手逃入阵中。
辛从忠掷去张清的槍,舞蛇矛直追入阵去了。
张清见他追来,急取一石在手,待他马近,一石飞去。
辛从忠忘却提防,瞥见石子打来,急忙一闪,那石子打着左肩狮兽鼻上,爆转脑后去了。
辛从忠急忙勒马跑回本阵。
陶震霆杀入阵来,张清急忙换一枝槍,杀出阵来。
两马交锋,斗不正合,张清早已手藏一石,觑准陶震霆咽喉打来。
陶震霆见石子过来,急忙将身一挫,高提卧瓜锤迎准石子一击,那石子打了转去,飞过张清头上五六尺扁回贼军阵里去了。
张清吃了一惊,咬一咬牙齿追杀过来,陶震霆迎住便斗。
两人各奋神威,战了十五六一合,陶震霆勒马便走。
张清藏石在手,骤马追赶。
陶震霆正待挂锤,取那洋槍,背后一飞石已到。
陶震霆急忙一闪,石子飞到左旁,陶震霆顺起右手瓜锤一击,石子往左边去了。
陶震霆急回转身来,张清手起一石猛飞过来。
陶震霆看得极准,急起左锤向右一击,石子往右边去了。
张清急去袋中一摸,只得一颗石子。
张清提石在手,眼睁睁只望这一石成功,忽听关上一声鸣金,后关急报已到。
吴用急忙止住宋江休要鸣金,张清心中早已惊乱。
那番急遽之态,早被张经略看见,便传令教金成英、杨腾蛟从左边抢关,韦扬隐、李宗汤从右边抢关,张伯奋、张仲熊、王进、康捷随着大军一齐掩上。
宋江、吴用心慌意乱,急急嘱咐汤隆严守二关,自己早已飞速赴看后关去了。
关下张清急得不知所为,邓宗弼、辛从忠、张应雷一齐杀到。
张清手中一石不觉自发。
陶震霆在阵云中见石子飞来,急提那卧瓜锤追准了一锤击去,那石子回势愈大,不偏不倚,爆转去正着在张清鼻尖上,血流满面。
张清几乎跌倒,勒马逃转。
陶震霆急挂双锤,取出洋槍,扳一开火机,砰然一响,正中张清后颈,翻身落马。
张经略早已统押大军,潮涌般杀到二关。
关外贼兵如何抵挡,如汤沃雪,如火燎一毛一,登时杀尽无余。
金成英、杨腾蛟从左边,韦扬隐、李宗汤从右边,均已上了二关。
王进随邓、辛、张、陶也杀上关去,汤隆一人如何挡得住。
王进登上二关,遇着汤隆,交手不三合,王进一槍搠入胸前,早已了账。
伯奋、仲熊、康捷拥着张经略,尽行登关。
二关已破,众将无不大喜。
张经略到了关中,日方挫西。
张经略急召韦扬隐、李宗汤,问徐虎林在二关内安营立寨之法。
韦李二将一一具对,经略便命照此章程安营。
众将纷纷献功,经略一一慰劳,记功录簿,大行犒赏,便议明晨进攻三关。
按下慢表。
且说宋江、吴用从二关奔到后关,急与卢俊义、燕青守住后关。
云天彪率大军攻至傍晚,不能取胜,只得在关下安营立寨。
宋江、吴用闻得二关已失,只叫得苦,且将后关守备事宜安排停当,委燕青当心督守,宋江、吴用、卢俊义都回转三关。
公孙胜已带领鲁智深、樊瑞在三关守备。
宋江、吴用、卢俊义将守备事务督看了一番,便教公孙胜等三人在关上看守。
宋江、吴用、卢俊义都回忠义堂去,策应四面事务。
不提。
且说公孙胜在三关上,又各处巡阅了一转,时已三更,退入帐中,提心吊胆,那敢就睡,只得带了衣甲躺在交椅上。
正欲朦胧睡去,忽见帐前黑影一闪,走进一个人来。
公孙胜立起身来定睛一看,吃了一惊。
正是;仙机指引当回首,业障昏迷错用心。
不知公孙胜所见何人,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