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通扫北
第1回 秦元帅兴兵定北 唐贞观御驾亲征
第!”回秦元帅兴兵定北唐贞观御驾亲征
诗曰:
欲笑周文歌燕镐,还轻汉武乐横汾。
岂知玉殿生三秀,讵有铜龙出五云。
陌上尧尊倾北斗,楼前舜乐动南薰。
共欢天意同人意,万岁千秋奉圣君。
话说真主登了龙位,改唐太宗贞观天于年号。
真个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方宁静,百姓沾恩。
君民安享三年。
忽一日,贞观天子临朝,文武百官朝见已毕,分班站立。
有黄门官启奏道:“臣黄门官有事奏闻陛下。
今有北番使臣官要见陛下,现在午门外候旨。”
朝廷说:“既有外邦使臣,快宣上殿来见寡人。”
黄门官领旨传宣。
你看这个使臣怎生模样?只见他头戴圆翅乌纱狐狸冠顶,身穿大红补子官袍,腰围金带,圆面短腮,海下胡须,手捧本章,上殿俯伏金阶,说:“南朝圣主在上,有外邦使臣周纲见驾。
愿陛下圣寿无疆。”
朝廷说:“一爱一卿到朕驾前,可是进贡与寡人么?”
使臣回奏道:“臣奉狼主赤壁宝康王,罗窠汉七十二岛、流国山川红袍大力子大元帅祖车轮之旨令到来,有表本献与万岁龙目亲观。”
朝廷传旨:“什么表章?献上来。”
周纲把表章双手呈献,旁边侍臣接上龙案,揭开一抽一封,龙目一看,只见数行字在上面写道:
北番赤壁宝康王,大将先锋谁敢当。
立帝三年民尽怨,故我兴兵伐尔邦。
唐篡隋朝该一罪,杀父专权到处扬。
欺兄灭弟唐童贼,自长威光压众邦。
生擒敬德来养马,活捉秦琼挟将刀。
若要我邦兵不至,只消岁岁过来朝。
那太宗不看也罢了,一见数行言辞,不觉龙颜大怒,说:“阿唷唷!罢了,罢了。
可恶那北番蝼蚁之邦,擅敢如此无礼,前来欺负寡人!”吩咐把使臣官绑出午门枭首,前来缴旨。”
“嘎!”两旁一声答应。
这唬得周纲魂不附体,说:“阿呀!南朝圣主饶命。
狼主冒犯天颜,与使臣官何罪,望赦蝼蚁之命。”
趴伏金阶,喊声大叫。
那两班文武百官,多不解其意。
早有徐茂功出班说:“臣启陛下,不知这赤壁宝康王表章上说些什么?万岁龙颜如此大怒?”
太宗说:“徐先生,你拿去观看就知明白。”
茂功上前取过表章一看,说道:“陛下,这赤壁宝康王命使臣官来投战书,难道天邦反惧他不成?况两国相争,不斩来使。
今陛下若斩其臣,北番反道陛下惧怕番邦。
请万岁命他回去报个信,说我国随后就来征服你们。”
朝廷听了茂功之言,把龙首点点说:“先生之言有理。
也罢,把使臣官周纲割下两耳,恕其一死。”
传旨未了,早有两旁武将一声答应,割去两耳,成了一个冬瓜将军。
周纲忍痛喊声:“阿唷,谢南朝圣主不斩之恩。”
太宗喝道:“你快快回去,对那个赤壁宝康王,罗窠汉讲,叫他脖子颈候长些,只在百日之内,天兵即去取他首级,先传个信与他。”
周纲说声:“是!领南朝圣主旨意。”
周纲退出午朝门外,把绢袱包了伤耳,当日上马,回见北番狼主。
且说唐贞观天子开言说道:“徐先生,北番康王如此无礼,寡人这里不发兵去征剿他们,他反来讨战,寡人还是怎么样。”
军师徐茂功道:“陛下,从来只有中国去征服小邦,哪里小邦反下战书到中国来?这叫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臣昨夜仰观天象,见北方杀气腾空,必有一番血战之事,不想今日果有使臣官来下战书。
百日之内,朝廷必得提兵前去平服北番,方除后患。
若是迟延,他兵一到,就难抵挡了。”
太宗道:“即依徐先生之言,如此迟延不得了。”
便对叔宝道:“秦王兄,寡人命你明日起,要在教场之内,把一团一营总兵大小三军武职们等,一操一演半个月,演好后就发兵。”
叔宝道:“臣领陛下旨意,下教场一操一演便了。”
那秦琼出了午朝门,回到自己府中,即发令与合府总兵官,明日大小三军在教场中伺候一操一演。
徐茂功说:“陛下,这北番那些兵将,一个个多是能人,厉害不过的,必须要御驾亲征才好。”
太宗道:“徐先生要寡人亲领兵前去么?”
军师道:“正是要御驾亲征,才平定得来。”
太宗道:“也罢。
父王在位,寡人领兵惯的。
今日北番作乱,原是寡人领兵,今降朕旨意与户部尚书,催趱各路钱粮。”
朝廷把龙袍一展,驾退回宫,珠帘高卷,群臣散班。
次日清晨,秦叔宝在教场一操一演三军,好不热闹。
那朝廷在朝中,也是忙乱兜兜,降许多旨意,专等秦琼演熟三军,就要选黄道吉日,兴兵前去。
不觉过了半月,叔宝上金銮复旨说:“陛下,三军已一操一演得一精一熟了。”
太宗就向军师道:“徐先生,几时起兵?”
茂功道:“臣已选在明日起兵。”
朝廷叫一声:“秦王兄,你回衙准备,明日就要发兵了。”
叔宝领了旨意,退回衙署,自有一番忙碌。
这些公爷,多是当心办事,到了明日五更三点,驾发龙位,只有文官在两班了。
这些武将,多在教场内。
护国公秦叔宝戎装上殿,当驾前挂了帅印。
皇上御手亲赐三杯御酒,与叔宝饮了。
谢了恩,退出午门,跨上雕鞍,豁喇喇往教场来了。
早有众公爷在那里候接。
多是戎装披挂,跨剑悬鞭。
也有铁箔头、乌金铠,狮子盔、黄金甲,獬豸盔、红铜铠,银箔头、青铜甲。
这班公爷,个个上前说道:“元帅在上,末将们等在此候接。”
元帅叔宝道:“诸位将军,何劳远迎,随本帅进教场内来。”
众公爷齐声应道:“是。”
一同随元帅进教场来。
只见一团一营总兵官、游击、千把总、参谋、百户、都司、守备这一班武职,也都是顶盔擐甲,跪接元帅。
秦琼吩咐站立两旁。
又见教场大小三军,齐齐跪下,送帅爷登了帐,点明队伍,一共二十万大队人马。
点咬金带一万人马为头站先锋:“须要逢山开路,遇水成桥。
北番人马甚是骁勇,一到边关停住扎营。
待本帅大兵到了,然后开锋打仗。
若私自开兵,本帅一到,就要取你首级。”
先锋一声答应:“是,得令。”
那鲁国公程咬金,好不威风,头戴乌金开口獬豸盔,身穿乌油一黑铁甲,内衬皂罗袍,左悬弓,右插箭,手提开山大斧,须髯多是花白的了。
若讲到扫北这一班公爷们,多在五六旬之外,尽是鬓发苍苍年老的了。
这叫做:
年老长擒年少将,英雄哪怕少年郎。
程咬金虽有六旬外年纪,上马还与天神相似,厉害得很。
他领了一精一壮人马一万前去,逢山开路,遇水成桥,径望河北幽州大路而行。
回言且讲朝廷龙驾,命左丞相魏征料理国家大事,托殿下李治权掌朝纲。
贞观天子同军师徐茂功,出了午朝门,跨上日月辅骦马,一径到教军场来。
秦琼接到御驾,遂命宰杀牛羊,奠旗纛神祗,皇上御奠三杯。
元帅秦叔宝祭旗已毕,吩咐发炮起营。
一时哄咙咙三声炮起,拔寨起兵,前面二十万人马摆开队伍,秦元帅戎装打扮,保住了天子龙驾;底下有二十九家总兵官,多是弓上弦,刀出鞘。
文官送天子起程,回衙不表。
单讲那些人马离了长安,正往河北进发,好不威灵震赫。
这些地方百姓人家,多是家家下闼,户户关门。
正是:太宗登位有三年,风调雨顺国平安。
康王麾下车元帅,表中差使进中原。
辱骂贞观天子帝,今日兴兵御驾前,旗幡五色惊神鬼,剑戟毫光映日天。
金盔银铠多威武,宝马龙驹锦绣鞍。
南来将士如神助,马到成功定北番。
唐太宗御驾人马,旌旗招扬,正望北路进发。
后有解粮驸马小将军,名唤薛万彻,其人惯使双锤,骁勇无敌,护送粮草来往。
贞观天子起了二十万足数一精一壮人马,前去定北平番。
说那北方外邦,第一关叫做白良关,却对中原雁门关。
白良关离雁门关有二百里,多是荒山野岭之处。
雁门关外一百里,是中原地方;白良关外一百里,是北番地方。
在此处各分疆界,若是大唐一人马到来,必须要穿过雁门关而至白良关。
前日使臣官周纲,被太宗皇帝割去两耳,早已回番,见过狼主。
故此北番狼主传令各关守将,日夜当心防备,又差探子远远在那里打听。
那北番第一关上,有位镇守总兵老爷,你道什么人?他乃姓刘名方,字国贞,其人身长一丈,平顶圆头,犹如巴斗,膊阔三停,腰大十围。
生一张黑威威脸面,短腮阔口,兜风一双大耳,铜铃两眼,朱砂浓眉,两臂有千斤之力,善用一条丈八蛇矛,其人厉害不过。
若讲到北番之将,多是:
上山打虎敲牙齿,下水擒龙剥项鳞。
说不尽关关有好汉,寨寨有能人。
此一番定北不打紧,只怕要征战得一个:
头落犹如瓜生地,血涌还同水泛江。
当下刘国贞正在私衙与偏正牙将们讲究兵法,忽有小番儿报进来说道:“启上平章爷,不好了,小将打听得南朝圣主太宗唐皇帝,御驾亲领二十万人马,有护国公大元帅秦琼,带了数十员战将,手下有合营总兵官,前来攻打白良关了。”
刘国贞闻言,不觉骇然说:“唐朝天子亲领人马来了,可打听得明白?”
“小番在雁门关探听得明明白白的,故来通报。”
国贞道:“既是明白,可晓他人马离此有多少路了?”
“小番探得他此时头站先锋,差不多出雁门关了。”
那国贞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送死的来了!”一班众将连忙问道:“大老爷为何闻说南朝起兵前来,反是这等大笑?”
国贞说:“诸位将军,你们有所不知,俺们狼主干岁,欲取中原花花世界,锦绣江山,所以前日命周纲打战书与太宗唐王。
若是唐童不起兵来,倒也奈何他不得。
如今那唐王御驾亲领人马前来,也算我狼主洪福齐天,大唐的万里山河稳稳是我狼主的了,岂不快活。”
众将道:“大老爷,何以见得稳取中原,如此容易?”
国贞道:“列位将军,岂不晓那唐童全靠秦叔宝、尉迟恭厉害。
他只道北番没有能人,所以御驾亲自领兵前来征剿我们,他还不晓得北番狼主驾前,关关多是英雄豪杰,何惧叔宝、敬德乎?待唐兵到来,必然攻打白良关。
待本镇去活捉唐朝臣子以献狼主,岂非本镇之功。”
诸将大喜,齐叫孙:“平章爷须要小心。
小将们别过了。”
不表这班花知鲁达们回衙,单讲刘国贞吩咐把都儿,关上多加些灰瓶石子、蹋弓一弩一箭,若唐兵一到,速来报本镇知道。
把都儿一声答应,自去紧守关头。
且讲那先锋程咬金领了一万人马,从河北一带地方出了雁门关,又是两日路程。
有军士报说:“启上先锋爷,前面是白良关北番地方了。”
咬金道:“既到番地,吩咐安营,扣关下寨,放炮定营。”
众将一声得令,顷刻把营盘扎住。
咬金吩咐小军打听,大兵一到,速来报我。
军士答应自去。
如今且说贞观天子统领大队人马,过了雁门关,一路下来。
早有程咬金远远相接说孙:“元帅,小将在此候接帅爷、龙驾。
前面已是白良关了,不敢抗违帅令,等候三天,一同开兵。”
元帅说:“本帅自令北番早定,马到成功。”
吩咐大小三军扎下营盘,走进御营。
天子说:“秦王兄,行兵在路辛苦,明日开兵罢。”
秦琼说:“此来定北,非一日一月之功,要看日时开兵吉利的成日。”
天子道:“秦王兄之言甚善。”
按下唐营君臣之事,再讲关内小番报进:“启上平章爷,唐兵已到关下了。”
刘国贞说:“方才关外放炮之一声,想必唐兵到来扎营,若有唐将讨战,前来报我。”
小番得令,自往关上观望不表。
再说唐营元帅说:“诸位将军,今当出兵吉日,哪一个出去讨战?”
道言未了,早有程咬金闪出说:“元帅,小将愿往。”
元帅说:“你是没用的。
北番番将不是当耍的,甚是厉害。
第一场开兵,须要取他之胜,才晓得我们大唐将军的厉害。
若是你出马被杀败了,反为不美。”
程咬金最胆小,一闻元帅之言,只得退立旁边去了。
只见部中又闪出一将道:“元帅,待小将出去讨战罢。”
元帅一看,原来是尉迟恭,便说:“将军出阵,须要小心。”
尉迟恭一声:“得令。”
提槍上马,挂剑悬鞭,顶盔擐甲,一声炮响,大开营门。
鼓声啸动,豁喇喇一马冲出,直奔白良关下。
那小番儿一看,好一个恶相的唐将,待我放箭。
“呔!下面的蛮子,少催坐骑,看箭!”说时迟,射时快,阿唷唷,只见乱纷纷箭如雨点一般射下来。
尉迟恭不慌不忙,把长槍乱使,如雪花飞舞相似,把乱箭尽行撇开。
上面小番看呆了,箭也不射下来了。
那尉迟恭大叫一声,说道:“呔!关上的,快报你主将得知,今天兵到了,太宗皇帝御驾亲征,叫他早早出关受死。”
不表尉迟恭关下大叫,单讲小番飞报进衙说:“启上平章爷,有南朝蛮子在关外讨战。”
刘国贞听报,立起身来:“待我去擒南蛮。”
吩咐备马抬槍,脱一下袍服,顶好盔,穿好甲,端住槍,跨上马,出了总府衙门。
来到关上,望下一瞧,说:“阿唷!好一个蛮子。”
但见他头戴闹龙铁箔头,面如锅底,浓眉豹眼,海下胡髯,身穿锁子乌金铠,左悬弓,右悬箭,坐在马上,好不威风。
国贞就命把都儿发炮开关。
只听一声炮响,关门大开,放下吊桥。
刘国贞出得关门,后拥三百趱箭手,射住阵脚。
尉迟恭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番将,望吊桥冲来,好不可怕。
但见他头上戴顶双分凤翅金盔,顶大红缨,面如纸钱灰,狮子口,大鼻子,朱砂眉,一双怪眼,短短一捧连鬓胡须,身上穿一领腥腥血染大红袍,外罩龙鳞红铜铠,左悬弓,右插箭,手执一条射苗槍,坐下一匹点子昏红马,直奔上前,把槍一起。
尉迟恭也举乌缨槍架住,说道:“呔!那守关将留下名来。”
国贞道:“你要问本镇之名么?乃赤壁宝康王狼主御驾前,红袍大力子大元帅祖麾下,加为镇守白良关总兵,大将军刘国贞。
你可晓得本镇槍法厉害之处么!”敬德说凰:“不晓得你这无名之辈!今天兵已到,你们一国的蝼蚁,多要杀个干干净净,何在你这个把番奴,霸住白良关,阻我们天兵去路。”
正是:
让我者生,若还挡我者死。
要知两员勇将交战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