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名人轶事
异征类
○宋荔裳受土地累
宋荔裳为山东臬使,族子某素不肖,与总兵于七饮博为奸。
于七者,前明末年,山东土寇降清朝者也,虽为总戎,怙恶不悛。
以族子事告公,公怒曰:“如此必为家门之祸,俟其归,将缚至祠堂杖杀之。”
某闻之,逃至德州,夜宿土地庙中,梦土地神谓曰:“汝毋怖,大富贵至矣。
现在于七谋反,汝可速往京师,赴提督处出首。”
且曰:“某地中埋有百金,可取为路费。”
族子掘地,果得金,大喜,以怨其叔故,遂赴提督处,并诬其叔与于七通谋,以故荔裳被逮入狱。
未十日,于七果反,族子以首报之功受赏,荔裳牵累入狱,旋亦昭雪。
○韩文懿轶事
韩文懿公?,貌寝陋,而髯丛如猬。
年逾四十,甫领乡荐,计偕北上,膏秣无资,幞被徙行。
尝日暮失路,寄宿人檐下,少间一叟笼烛至,见问谁何,公具告邦族,叟瞿然曰:“是慕庐先生也耶?老朽向读大文,向慕已久,今不知惠临,亵慢勿罪。”
公谦词致谢,叟叩门肃客入,为具酒食,款洽甚恭,就厅西偏设榻,请公安寝。
叟入,公甫就寝,厅上故供祖先木主,残灯尚明,时正月中旬,灯节初过,月明如昼,忽闻??作声,一女从门隙入,靓妆高髻,径至祖先案,伏地跽拜已,出一物置香炉下,冉冉由门隙入内。
公知有异,悄起,于炉下摸得一物,就灯下谛视,形类蔑丝,上缠红线一缕,腥臭刺鼻,乃携压枕下,倚枕假寐以觇之。
无何,又闻??声,前女从门隙出,后随一女,相将至祖先前,伏地一交一 拜。
前女起索炉下物,不得,意甚惶急,后女立待良久,复由门隙入内。
女便至榻前问曰:“顷炉下一物,公见之否?”
公披衣起坐曰:“良有之,汝需此何为者?”
女曰:“实告公,妾非人,乃缢鬼也,合于今夕得替投生,非此物无以为信,乞公怜而赐还为幸。”
公拈髯冷笑曰:“若然,汝利人之死,以图己之生,我实不愿遂汝之生,而不救人之死。
物固在此,吾决不汝还矣。”
女再三哀之,公瞪目拈髯,冷笑不答。
女惨然变色曰:“公不畏鬼耶?如再不掷还,妾将现变相矣。”
公笑曰:“汝纵现变相,是汝本来面目,吾何畏哉1女<需鬼><需鬼>有声,长袖一拂,蓬发垢面、帚眉突睛,舌出唇外长尺有咫,怒目相向,意殊狞恶。
公笑曰:“汝技止此乎?汝试亦观我变相何如?”
相传公固奎星化身,时宿酲未解,酒气尚醺,急起赤足,索得只履,夔跃而前,须髯怒张,盛气向女面一嘘,其状俨然如世俗所绘奎星也者。
女不禁悲啸扑地,幻为云烟,顷刻澌灭,竟不能复聚形矣。
公乃叩内室门,叟出,备告所以。
先是叟有子出外,妇不得于姑,日间适以小事勃溪。
叟闻公言,知有变,急入告媪,相与破妇房门,果见妇悬梁上,气尚未绝,解缳以水灌之,顿苏。
公谕叟与媪,善视其妇。
一家感泣,从此称慈姑孝妇焉。
天明,公出炉下物火之,并将灰投圊中,以绝其患。
是科,公登会元,官至大宗伯。
○其二 甲申八月,礼部尚书韩?卒于位。
公长洲人,中康熙癸丑会状两元,授翰林修撰,至今官。
先是,以内阁学士予假归,乙亥率召入京。
有屠西爽者,以卜筮名吴中,韩问之,曰:“公此行官至尚书,然癸未即当南归,过此不能归矣。”
韩入都,累迁礼部、吏部侍郎,超拜大宗伯。
至癸未始婴疾,乞假未允,甲申病增剧,再疏告老,命在任调理,至是卒。
公平素为人述屠言,且云:“过癸未不归,岂遂死耶?”
王大司空鸿绪时同被召命,闻屠语人曰:“韩公此行不归矣。”
果验。
屠亦以癸未年卒。
○杭大宗为寄灵童子
万近蓬奉斗甚严,每秋七月为盂兰之会,与施柳南刺史同设道常施能见鬼,凡来受祭者俱能指为何人,且与言语。
方立坛时,先书列死者姓名,向坛焚化。
万故杭大宗先生弟子,忘书先生名,施见是夕诸公俱集,有人短白发、披夹纱袍不冠而至,骂曰:“近蓬我弟子,今日设会独不请我何也?”
施素不识杭,不觉目瞪。
旁一人曰:“此杭大宗先生也。”
施向前揖问先生何来,曰:“我前生是法华会上点香者,名寄灵童子,因侍香时见烧香女美,偶动一念,谪生人间。
在人间心直口快,有善无恶,原可仍归原位,惟以我好讥贬人、一党一 同伐异,又贪财,为观音所薄,不许即归原位。”
因自指其手与口曰:“此二物累我。”
问:“先生在一陰一间乐乎?”
曰:“我在此无甚苦乐,颇散荡,游行自如。”
问:“先生何不仍投人身?”
杭以手作拍势笑曰:“我七十七年人身,倏忽过去,回头想来,有何趣味?”
曰:“先生何不仍求观音收留?”
曰:“我坠一落 亦因小魁,容易超度。
可告知近蓬,替我念秽迹金刚咒二万遍,便可归原位。”
问:“陈星斋先生何以不来?”
曰:“我不及彼,彼已仍归桂宫矣。”
语毕,上坐大啖,笑曰:“施柳南一日不出仕,我辈田允兄大有吃处。”
田允兄者,俗言鬼字也。
○一胡一 清恪梦王文成而生
乾隆七年,诏求骨鲠质朴之士,如古马周一陽一城者,九卿咸有荐辟。
廷试策论,上亲取青浦一胡一 清恪揩宝?泉第一。
公时官中书舍人,用大学士查公荐也。
后公官御史,有敢言之目,任封疆,能持大体,卒为名臣。
相传公将生之夕,父教授君梦王文成遗以金轴,曰:“五十年后,烦送至吾乡。”
及高宗南巡,至会稽,遣公赍御书“名世真儒”额及御祭文,祀文成,方悟前梦,因为题曰“三不朽”,悬诸祀堂。
按梦境渺茫,岂可据为典要?而硕辅真儒之魂魄,千载如生;丝纶俎豆之恩荣,九幽亦感。
此则确然可信者也。
○栗恭勤为河神
山西栗恭勤公毓美,由拔贡知县,官至太子太保、东河总督,为治河名臣。
知县事时,善决狱。
尝言谳狱,宜旁敲侧击,使之不得不吐供实情;再察其神色,度以人情物理,自然判断平允。
若徒事刑求,或将紧要供情,先出自问官口中,即案无枉纵,亦难信于心矣。
曾至滑县查灾,闻民间一习一 教者多,而匪徒复乘荒肆掠,料其必将滋事,劝知县强公克捷,严密防范,并往白太守,太守不以为然。
未几滑县界果乱,克捷死之,沿及畿辅,天下震惊,人乃服公之先见。
其治河也,创造砖工议,谓:柳苇秸料,备防不过二三年,归于朽腐,实为虚费钱粮;购储碎石,不但路远价昂,而滩面串沟,阻隔船运,亦属不易,且石性滑,入水易于滚转,仍不免引溜刷深;砖性涩,与土胶黏,抛坝卸成坦坡,即能挑远溜势。
每方砖价不过六两,而石价则一方自八九两至十二三两不等,方价即多少悬殊,而碎石大小不一,堆垛半属空虚;砖则以一千块为一方,平铺计数,堆垛结实,并将与砖较量轻重,石每方重五六千斤,砖每方重九千斤,一方碎石之价,可购两方之砖,而抛一方之砖,又可抵两石之用,经费尤多节剩于是破除浮议,不辞劳怨,决计行之。
天子深是其言,谕地方大吏,无掣其肘,公遂连岁奏绩,叠邀优叙。
年六十三岁,卒于河防工次,上闻震悼,恤典綦厚。
河南人如丧考妣,即生祠处处祀之。
公殁之明年,河决开封,各官昼夜堵筑,当合龙之际,河上忽来一蛇,众欢迎之。
盖河将合龙,河神必化蛇至,有黄大王、朱大王、齐大王等神。
老于河工,见蛇之色,而知为某某,当称其号,以金盘迓之,蛇即跃入,以河督肩舆迎之庙中,祭赛数日,俟合龙,蛇乃不见。
是役也,蛇作灰色,非向所见者,历祝以某某大王,均不为动。
众人一大惑,巡抚牛公鉴闻之,至河滨,一见咤曰:“是栗大人耶?”
蛇遂跃入盘中。
越日下埽,平安蒇事。
众问巡抚曰:“何以识为栗公耶?”
曰:“栗公项下有白癜风,周围似玉,我见此蛇颈有白圈,疑是渠化身,呼之而应。
渠真作河神矣。”
于是奏请以公列入河神祀典。
公六岁就外傅,对句辄惊塾师;九岁学为文,落笔挥洒如宿构。
同县某翁,相攸得之,招至家令与子读,同室卧起者数年。
一夕盗杀翁子,室扃如故,无迹可寻,众疑公,公无以自明,官亦不能为之明,已论抵矣。
女另醮同里富人王某,婚数日,王醉告女曰:“吾慕汝色,以重赀募剑客,本欲杀栗,不意误中汝弟也。”
女闻之,殊自若,翌日归宁,则径入县署呼冤,官提王究,不能置辨,乃收王,而出公于狱。
女见公,泣语之曰:“吾所以忍为此者,以弟之仇、君之冤,非吾不能雪也。
今已白矣,身既他适,不能复事君,亦再无归王理,计惟一死而矣。”
遂对公自刎死,合邑皆惊其节烈。
公感其义,通显后,终身不置正室。
○沈端恪轶事
沈端恪近思,字ウ斋,幼依灵隐寺僧谛辉,既已披剃,复延师课以举业。
游庠还俗,无所归,徘徊于西泠桥下,遇项某,识其非常,邀至舍,妻以女,成进士任眩君以清介著,不可干以私,后为御史大夫,雍正丁未卒于位。
闻卒之前一日,出端门,瞠目若有所见,呵曰:“此何地,尔等敢来?即来,何须多役?”
时户曹郎姚均风培和随其后,问公与言者为谁,曰:“衙役。”
实无一人也,姚讶之,次日公薨。
○姚文僖
浙湖姚文僖公文田,少时尝从群儿嬉于败屋中,一儿后至,见有神兜鍪黄金甲,貌狞恶可畏,挺身立檐下,以手拒椽,若不使覆压者。
儿惊怖疾走而啼,众闻儿啼,争出问故,公亦随之出,屋遂圮,金甲神亦不见。
人谓遇难获免,群儿中必有贵显者,后公果以第一人及第,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
○齐召南一生三梦
天台齐宗伯召南,平生不多作梦,每梦则必有异。
应乡举时,游于忠肃庙,倦憩于廊,见若隶役者执刺相迓,入中庭,忠肃出位揖之。
先生因请曰:“公在景泰时,专听独任,干裁一时,而易储之事默不谏,何也?”
公曰:“耿耿此心,淹没几数百载,微子问,余固将有说,子他日第详检皇史?中,便知我心迹耳。”
言讫而寤。
及丙辰入翰林,修《明史纲目》,英、景两朝,实任纂述。
先生因请开皇史?章疏,乃著《易储十论》以暴于公之冤云。
一在上书房时,一日面忽发赤,如中酒状,其夜梦游天台与司马道士谈玄甚久,寤后不知所谓。
越三日,暮出禁门,马逸不止,颠焉,脑髓竟出,赖蒙古某治之,两月余始活。
既思梦中遇承桢之地,乃坠马坡焉。
一丁丑春,将赴杭,渡钱塘之夕,梦至天竺,观音大士遣侍者乞题柱联,遂口占二语以应,醒后录存。
即至万松岭,新方伯富公曰:“某一子染痘甚剧,家人祷于天竺,始得生。
今将往祭,诸物备矣,独缺联句,愿得先生之笔以为重。”
先生遂取所录存者示之,而告其故,富大惊悟,从此称先生为老佛云。
先生瞳人极小,能远视,与紫坪登山,见一江一 舡叶许大,先生辨舟中几人,服某某色,杯?壶觞之属历历可数,下山至泊所,则舟甚大,所视皆不爽。
先生清晨望云,能寻其根,云仿佛如丝系于山,随所寻挖之,得云根石,多花草鸟篆形,尤异者一石具先生名字,因汇印一册,为赋《天然图书歌》以志之。
○裘文达为水神
裘文达公临卒,语家人曰:“我是燕子矶水神,今将复位。
死后,汝等送灵柩还一江一 西,必过此矶,有关帝庙,可往求签,如系上上第三签者,我仍为水神,否则或有谴谪,不能复位矣。”
言终卒。
家人闻之,疑信参半,苍头某信之独坚,曰:“公为王太夫人所生,太夫人本籍一江一 宁,渡一江一 时,曾求子于燕子矶水神庙,夜梦袍笏者来曰:‘与汝儿,并与汝一好儿。
’果逾年生公。”
公妻熊夫人,挈柩归,至燕子矶,如其言,卜于关帝庙,果得第三签,遂举家大哭、烧纸钱蔽一江一 ,立木主于庙旁,旁有尹文端公诗碣。
予往苏州,阻风于此,乃揖其主而题壁曰:“燕子矶边泊,黄公垆下过。
摩挲旧碑碣,惆怅此山阿。
短鬓皤皤雪,长一江一 渺渺波。
一江一 神如识我,应送好风多。”
次日果大顺风。
○梁学博遇术士 梁文庄公尊人学博公,少为名诸生,与同辈诣一术士,问曰:“得一第乎?”
答曰:“不仅是。”
更向上问曰:“官翰林乎?”
答如前。
又问:“为京堂耶?卿贰耶?”
俱如前答。
公曰:“然则作相矣。”
对曰:“真者不能,假者可致。”
同人曰:“盖协办耳。”
后以明经老,而以文庄贵,受大学士封。
○梁相国解梦
梁文定公病笃,梦至一处,宫殿嵬峨,坐客皆非所认识者。
公谈久,忽想吃烟,苦无火。
或指一殿曰:“此中有火。”
中坐神人招梁曰:“且缓吃烟,我有一对,君对之。”
书“三代之英汝继泰”七字。
梁惊而醒,召诸门生来视病,为解之,俱不能解。
良久曰:“我不起矣。
三者,三中堂宝也;英者,英中堂廉也;泰者,伍中堂弥泰也。
三人官与我同,而俱死矣,我其继之乎?速办后事可也。”
越三日而薨。
○张文端应梦而生
佛家轮回之说,儒者所弗道,而转世托生之事,世常有之,昔人亦往往见之纪载,不得谓全属子虚。
颐如韦皋为诸葛武侯后身、范淳父为一邓一 仲华后身、苏文忠为五祖戒禅师后身、史道邻为文信国后身,身异性存,尚称有理。
至阮亭为高丽国王转世,已属不伦,而姚姬传先生《惜抱轩集》有《香亭得雄于其去岁所失小郎有再生之征识异》一诗,所谓“正似吾乡张太傅,再招东晋大将军”者,注称张文端太傅母,始梦有异人,自称王敦,至其家,生子名敦哥,数岁殒,母恸甚,梦异人复至,曰:“吾终为夫人子。”
遂产文端,名之敦复。
及长,遂以为字。
姚先生本笃信宋儒之学者,乃举此事,必非妄语。
余尝见阮亭《居易录》,时称文端为梦敦,当时敦复外别有此字,其为应梦而生,益可信。
夫文端为熙朝良佐,而敦则衰世乱臣,生平大相径庭,且相去千数百年,其一再托生,不知何意。
又杭州钱昙如女史,母梦年羹尧而生,易兜鍪而巾帼,更不可解。
颇疑轮回之中,别有宿缘牵合,异气感召,种种不一。
至如阿文成公,自知前身为塞外喇嘛,因小沙弥犯律,嗔心动而入世,佛家谓之堕落。
德清蔡谷山学士,自知前生为黑桥老妪,以善果转男,此又各自一种。
知其有如是种种,则此事虽奇,而实未足奇也。
○姚端恪遇剑仙
清初,桐城姚端恪揩为司寇时,有山西某以谋杀案将定罪。
某以十万金,赂公介弟文燕求宽,文燕惮公方正,不敢向公言,竟私取之。
一夕,公于灯下判案,忽梁上君子持匕首下,公问:“汝刺客耶,来何为?”
曰:“为山西某来。”
公曰:“某法不当宽。
如欲宽某,则国法大坏,我无颜立于朝矣,不如死。”
指其颈曰:“龋”客曰:“公不可,何为公弟受金?”
曰:“我不知。”
曰:“某亦料公之不知也。”
腾身而出,但闻屋瓦上如风扫叶之一声 。
时文燕方出京,赴知州任,公急遣人告之,到德州,已丧首于车中矣。
据家人云:“主人在店早饭毕,上车行数里,忽大呼好冷风,我辈急送绵衣往视,头不见,但见血淋漓而已。”
端恪题刑部白云亭云:“常觉胸中生意满,须知世上苦人多。”
○黎襄勤病中异梦 河帅黎襄勤公,治河十三年,安澜无事,虽由福命,然其生平清白乃心,吏民共悉。
道光甲申春,薨于位。
先于癸未冬,得梦甚异,有诗以纪。
及卒时,坐而假寐,白气弥空,家无余财,众目所睹,咸以为公之清节,升天必矣。
尝录其诗见示,序云:“道光三年,岁在癸未,嘉平月二十一日封篆之期,予方苦病,缠绕数月,夜卧多不成寐,但是夕忽睡著,梦帝锡予铜符篆文,如古钱形,长约三寸余,宽约二寸,梦中读之,不甚记忆,上有‘天雷’二字,下有‘不千金’三字,余字不甚了了。
又似同节相孙制军阅视,不知主何凶吉,诗以记之:‘道光癸未冬,病魔苦为祟。
痞块填胸膺,肠胃复泄粒进食苦难销,夜卧多不寐。
参术讫无灵,医工术徒试。
嘉平廿一日,就枕忽酣睡。
梦帝赍铜符,珍重拜恩赐。
长方不数寸,古篆浑难识。
上列天雷文,下有千金字。
其余言尚多,模糊不记忆。
既醒自寻思,苍苍是何意。
或予河干走,尚有微劳?。
神人慰勉予,爱身无自弃。
抑我禄命终,合作天雷使。
君子安义命,达者一心志。
坚定向道心,不以身死异。
爰作五言诗,用纪侑来礻┆。
’”此事似涉奇幻,然古来名臣,没而成神,如寇莱公为阎浮王、韩魏公为紫府真一人,见于载籍甚多,盖其心可与鬼神质,即其气自与天地通,非可以怪诞论也。
○梁制府轶事
梁构亭制府,总督直隶。
自言五岁时,有外祖母杨氏,无所依倚,就养女家,得奇疾,卧床 能将缎被寸寸裂之,亦不知其指力之勇从何来也。
一日,召梁太夫人曰:“外孙二官以后切不许其立床 边,他浑身是火,近之将人炙痛。
现在我跟前,某姑某舅,人虽物故,而与我有情,时来与我谈笑,一见二官到,无不爬墙升屋而逃者,使我心大不安。”
梁太夫人即手挥公出。
公不敢再入,时于窗缝中窥探,杨已知觉,蹙额曰:“二官这小儿,又来作闹了,速赶他去。”
如其言,杨始安寝。
亡何,杨病重气绝矣,良久复苏,张目谓梁太夫人曰:“我魂灵要出去,汝家灶神、门神一齐拦住大门,说我不是梁氏之人,不许我出去,奈何?”
梁太夫人曰:“当速请高僧来诵经,为母亲忏悔求请,何如?”
杨曰:“不如仍教二官来,向二神一说,神必首肯也。”
太夫人即率公往门灶前,代为通说。
顷刻间,杨瞑目逝矣。
○纪文达前生
世传名人前因,皆星、一精一、僧,此说殆不尽虚。
相传纪文达公,为火一精一转世。
此一精一女身也,自后五代时即有之,每出,则见火光中一赤身女子,群击铜器逐之。
一日复出,则入纪家,家人争逐,则见其径入内室。
正哗然间,内报小揩子生矣。
公生时,耳上有穿痕,至老犹宛然如曾施钳镊者;足甚白而尖,又若曾缠帛者,故公不能着皂靴。
公常脱袜示人,不之讳也。
又言公为猴一精一,盖以公在家,几案上必罗列榛、栗、梨、枣之属,随手攫食,时不住口,又性喜动,在家无事,不肯坐片时也。
又传公为蟒一精一,以近宅地中有大蟒,自公生后,蟒即不见。
说甚不一。
少时夜坐暗室,两目如电光,不烛而能见物,比知识渐开,光即敛矣。
或谓光女子即蟒一精一也,以公耳足验之,传为女一精一者,其事或然。
惟公平生不谷食,面或偶尔食之,米则未曾上口也。
饮时只猪肉一盘、熬茶一壶耳。
宴客肴馔亦一精一洁,主人惟举箸而已。
英煦斋先生尝见其仆奉火肉一器,约三斤许,公旋话旋啖,须臾而尽,则饭事毕矣。
《能松庐诗话》云:“西溟不食豕,纪文达不食鸭,自言虽良庖为之,亦觉腥秽不下咽。”
且赋诗云:“灵均滋芳草,乃不及梅树。
海棠倾国姿,杜陵不一赋。”
以梅花、海棠为比,虽不食鸭,而鸭之幸固已多矣。
《芝音阁杂记》云:“公善吃烟,其烟槍甚巨,烟锅又绝大,能装烟三四两。
每装一次,可自家至圆明园,吸之不尽也。
都中人称为纪大锅。
一日失去烟槍,公曰:‘无虑,但日至东小市,觅之自得。
’次日,果以微值购还。
盖此物他人得之无用,又京中无第二枝,易于物色也。”
○刘文清前生
诸城刘文清公,亦由一精一灵转世。
其归道山之岁,值十二月封篆之期,公坐内阁堂上,座后有一白猫,体态甚伟。
当公未至时,固无猫也,此物自何来,人亦不知。
堂上中书供事等群见之,而未敢言。
及公退,猫亦遂不见。
二十四日公卒,或谓猫即狐也,公将卒而神出见,然则此狐为公前身矣。
○秦簪园祈梦 嘉定秦簪园殿撰为秀才时,曾入韦苏州祠祈梦,终夜目不一交一 睫。
天明而起,解头上似有一物,以手摸之,乃大蜈蚣,为其一夹,痛不可忍。
隔十年后中状元,始悟“头上一甲”耳。
梦神之巧如此。
○三虎 蒙古松相国筠,能以一笔书大虎字,悬之可辟邪魅,求得者珍逾琳璧,公亦不轻书也。
后公疾已绵忄?,家人环榻啜泣,而气终未绝,急张目曰:“迎我者仪从已至,吾室有三虎,惧不敢入,亟为我去之。”
家人不解虎为何物,检其簏,得公所书虎字,凡三纸,因移置别室。
视之已化去矣。
○朱中丞
一江一 一陰一朱中丞勋,以佐贰起家,官至陕西巡抚,赏戴花翎。
先是中丞诞生时,适有老僧在门首化斋,告其家曰:“闻即刻恭喜,生一相公,此儿将来当大贵。
六十年后,或可于长安相遇也。”
道光初年,朱正在陕西,偶有差役,以事入峨嵋,遇此僧,僧曰:“有一书,烦为我寄朱大人,我尚知其诞生时也。”
差回省城,不敢投,禀之长安令,启其书,无他语。
令为转呈,但言今年某月某日,当束装北上。
果于是日得旨,召入京师,以四品京堂用。
○严侍郎
归安严侍郎我斯,尝梦至一山僧舍中,见座师及房师、诸同年俱僧服,讶之,诸公曰:“宁忘却此地耶?”
因问山何名,僧曰:“崧山。”
忽悟曾晒鞋于阶,视之尚未燥,寻寤。
数日卒,口占偈云:“误落人间七十年,今朝重返旧林泉。
崧山道侣来相访,笑指黄花白雀前。”
见《尺五堂诗删》、《旷园杂志》等书。
按侍郎号存庵,少时尝馆仪凤桥畔。
一夕天未明,闻桥上洒扫声,一人问何等神过,而除道特虔,扫者曰:“明日五更,八仙经此。”
侍郎窃志之。
次晚人定后,潜至桥上伺之。
时方秋杪,皓月在天,照桥石如烂银,人声寂然,凉露侵袂。
久之,不觉困倦,倚桥栏假寐。
恍惚闻人语,急张目,则丐者成群而过,状貌秽陋,醉态可憎,最后一人,跛足荷担,若缝皮匠。
侍郎暗数适八人,急趋迎之,七人者趋已远,惟跛丐蹒跚不前。
公抱其足,跪求指迷,跛者曰:“我缝皮不能自给,特从群丐博一醉,何所见而仙我?”
先生嬲不已,跛者乃启担后桶示之,窥之则汪洋如海,巨浪蹴天,鱼龙出没。
正错愕间,跛者举担力推曰:“真严牛也。”
而人与担俱杳矣。
康熙甲辰,侍郎廷对第一,由翰林院荐升少宗伯。
一日,圣祖召对良久,侍郎体素魁伟,拜起独艰。
上命内侍掖之,笑曰:“真严牛也。”
公悟仙语,遂乞骸壳,时年五十九。
在籍食禄俸十余年而卒。
○潘榕皋梦董思翁
潘榕皋先生,书法董思翁,且慕思翁之为人。
尝卧病半载,一夕梦?徨水滨,一巨舸自远来泊,中有一叟,须眉皓然。
潘抠衣入谒,问其姓名,叟曰:“予董其昌也。”
潘心喜下拜,起而言曰:“久欲见公,不识公近在何所。”
叟云:“欲识吾居,颇忆我所书经否?青色青光、黄色黄光、白色白光,彼有人焉,子其无意乎?”
潘初不记是何经语,因言:“夙昔爱公墨妙,如渴思浆,亦能少酬鄙愿否?”
叟起立,就几醮墨疾书,俄成巨幅,一精一灵变幻不可名状,潘喜甚。
复请曰:“能再书一幅否?”
叟仰天而笑,化成白鹤,望空飞去。
潘急起追之,了无所见,惟见莲影摇波,香风四布。
潘手搴莲子,嚼而咽之,甘美无伦,蘧然而觉,病遂愈。
彭二林先生尝记其事。
○蔡必昌预知冥事 蔡太守必昌,任四川重庆守,云能过一陰一司,预知冥中事。
福文襄王征廓尔喀时,蔡往谒见王,因问此行休咎,蔡云:“此次行军,蒇事必速,冥中只造册数月。
此后不数年,川楚间当有大劫难至,冥中已造册数年,尚未已也。”
王因问册中名姓,蔡怃然曰:“未来事不可预言,依稀记得秋帆制府,乃册中首领也。”
其言乃甲寅七月望日,洪太令庆祥,为人言之。
其时楚中尚无兵燹之事,人以为妄言休咎。
明年,果有楚苗之变,其后川楚教匪蠢动,兵连九载,始得荡平,果如洪令所言云。
○钱文敏轶事
钱文敏公维城,以少司寇丁艰回籍,梦见一大碑,上书“哀哀哀”三字,心甚恶之。
语其弟竹初明府,竹初曰:“三口为品,兄将来当著一品衣耳。”
未几卒,诏赠尚书衔,赐葬立碑,乃悟其梦。
○董公遇孛星
大司空董公邦达,杭之富一陽一人,未遇时,与其友某读书山寺中。
一夕,月色明甚,同散步于寺前,行至山麓,忽见一女人,长丈余,肤色如雪,披发赤身,持刀立。
二人一大惊倒地,比寺僧踪迹之,则皆死矣。
次日,董公始苏,备言所见,而某生竟不复醒。
人咸以是女为山一精一、木怪之流,乘月明而出游也。
后公显达,宦京师。
一日诸客群集,公偶举其事,以幸再生。
坐客有一精一于天文者,归而考之,则其日其时,孛星临于斗牛之分。
斗牛,杭之分野也。
道家言孛系女身,居恒裸一体,惟朝北斗,始着衣裳,人遭之未有不立死者。
董公所遇盖孛星,以福泽正远,故得免耳。
○钱黼堂少宰
嘉善钱黼堂少宰,名樾,中乾隆壬辰进士,历官至吏部左侍郎。
少工书法,历践清华。
年七十余,自营生圹,一切饰终之具皆自经理。
一日早起,命家人将书籍、笔砚、字画、什物及生平玩好之具,尽行检点,关锁封固,若将有远行者。
遂坐后堂,倏然而逝。
少宰为翰林时,其貌绝似赵荣禄画像,过五十后两耳下忽添长须。
至七十余一胡一 发俱白,惟两耳下鬣黑,亦罕见者。
○红纱罩眼
汉一陽一熊公伯龙,顺治己丑科榜眼,素有文名。
典试浙一江一 时,途遇一羽流,仙风道骨,所谓双眸朗畅、四气和平,长一江一 汉影、太华松声,真有潇洒出尘之概。
倏以眼镜相赠,颇明净,熊欣然受纳,用以阅文。
此科题目“吾十有五”全章,主考意欲提重“学”字。
内有诸生,脱过吾十有五一节,竟直剿下文,略为点题而已。
熊大合意,拔置榜首,居然冠千佛名经。
榜后,道士复来,对熊曰:“明公玉尺量才,鉴衡不爽,刻下此镜已无用,想可作合浦珠耳。”
公掷还。
后复看所中之文,大不快意,然悔之已无及。
盖文章自古无凭,不必词题黄绢,不必诗笼碧纱,暗中若得朱衣点头,虽主考素著文名,未有不红纱罩眼也。
○王云锦求签
勾吴王殿撰云锦,康熙庚午举南闱,至丙戌年,年五十矣,拟不与礼部试,求签于关帝庙,有“五十功名志已灰,谁知富贵逼人来”之句。
乃赴京,连捷南宫,大魁天下。
○太常仙蝶
太常仙蝶,好与士大夫之风雅者作缘,或数千里相访,值名人官奉常,则无不至,清代胜流纪此者多矣。
吴县潘郑庵祖荫,长太常时,蝶曾一至;仁和许星叔庚身,以太常卿奉讳南归,卜葬之日,蝶亦栩栩然来。
阅戴文节公《题画偶录》,知道光二十九年立夏日,公在私宅晨起,突见窗上一蝶,黄质、黑章、四趺,古朴类枯叶,公子惊喜曰:“儿闻仙蝶四趺,此良是。”
公近窥之,略不畏人,惟屡张其翅,似索画。
公故善丹青,遂取Ψ为写影。
稿成,入署。
公时以少司马直南斋,晚归,蝶尚在,又张翅不已。
公谛视,怪所写未肖,复细抚形色,及剥落处,一一似之,回视公子,皆曰肖,蝶始翩然去。
公自谓赁此宅几二年,未见一蝶,是日院中来三蝶,皆久驻檐外,盖其侍从云。
清衙久住,岁久通灵,遍识名流,至能择人索画,蝶诚仙矣。
然游戏人门,必留此毫端之幻相,岂神仙犹好名与?
○朱文正轶事
朱文正公相业巍巍,莫不称为正人君子,待人接物,必恭必敬。
晚年益自刻厉,宏奖人材,后辈门生,仰之如泰山北斗。
一日有通家子某某,欲晋谒,阍人辞以请客。
问请何人,阍人曰:“昨日请老师父执及前辈,今日请同年同寅,皆已故者。”
某骇然问其礼,每一席设五六位不等,椅坐上书某名某公,以尊卑分次序,而自居末座,衣冠肃然。
坐定,命仆行酒,上菜上饭上茶,一如生礼,祭毕则送诸门外,如是者三日,莫知其故也。
越月而薨。
○富宁安异禀 康熙时,满洲富宁安,征西靖逆将军,世袭一等侯。
奉命征西,在疆场逾十年,使策妄归诚,西藏底定,缮城垣、治甲兵,以固哈密,厥绩甚伟。
传言其身材伟壮,勇冠百僚,每夜眠,呼吸如雷,常令仆数人震扰之,使不得熟寝,不然则气厥。
诚异人也。
○秦涧泉求关庙签 秦涧泉修撰,将朝考,关庙求签,得句云“静来好把此心扪”,不解所谓。
朝考题是《松柏有心赋》,通篇忘押心字韵,总裁列之高等。
上觉之,乃各谢罪。
上笑曰:“状元有无心之赋,试官有失眼之人。”
按宋莒公试《德车结旌赋》,亦忘押结字,谢表云:“掀天破浪之中,舟人忘楫;动地鼓鼙之下,战士遗弓。”
○戴相国谈仙术
大庾戴可亭相国,罢相家居,喜与门下诸客讲修炼之术。
萧山汤文端公未第时,馆其家,亦预焉。
一夕相国招诸客坐暗室中,不设灯烛,皆闭目静坐。
坐至夜分,相国头上忽发大光明,其大如盘,其明如镜,视其中隐隐若有物者,但不可辨耳,文端亦然,其余诸客各有光,而小仅如豆,且摇移不定。
次日,相国语诸客曰:“吾侪根柢厚雹功候浅深,俱见于此。”
相国年九十六而终,许信臣先生视学一江一 西犹及见之,时年已九十外,不甚有言,而见人辄笑,终日无戚容。
信臣先生曰:“此老视天下之人、天下之事、天下之物,无一不可喜者,其所养真不可及也。”
○陈宝箴祈梦
义宁陈宝箴,ㄈ傥负才略,遭世多故,慨然有澄清之志。
尝应礼部试,祈梦神祠,夜梦随李?入蔡,雪月一交一 映,旌旆飞扬,立马指挥,意气闲骏。
醒而大喜。
及下第归,至上蔡县,风雪大作,夜二鼓,始投逆旅,委顿殊甚。
自是雪泞旬日,资粮皆尽,典衣鬻马,仅得南还。
乃知为神所戏,不复谈兵矣。
然宝箴论事,实能洞见本原,非苟为大言者。
○彭侍郎以正压邪
雪琴侍郎尝言:一日正在书院中作文,而萧满至,大呼曰:“速助我,不然败矣。”
问何事,则其时衡一陽一县城中有书肆曰集贤者,其主妇为妖所凭,延萧满施敕勒之术,大为所窘,飞一石至,几碎其颅,故欲与侍郎俱往扶箕也。
侍郎私念扶箕伪耳,安足驱妖,不欲往。
而萧满固强之,乃与俱行,然实非其志也,故行甚迟。
路中萧满与言,此妇居楼上,辄从窗中飞石击人,肆中书籍皆为所毁,其余什物无完者,一月以来,人莫敢往,往辄为所困。
言未已,侍郎大怒曰:“青天白日,而魑魅横行如此,我必往除之。”
奔而往,萧满自后呼之曰:“止,止。
吾尚有言”。
问何言,曰:“两人偕往,气壮耳。”
侍郎愈怒曰:“吾何畏之有?”
径叩书肆之门,门启,突入,主人问姓名,不告,曰:“来驱妖耳。”
即脱帽露顶,望楼上而呼曰:“妖能飞石击人,何不击吾头?若不能者,吾且登楼碎汝躯,拉汝干。”
楼上竟寂然。
侍郎连呼不已,而萧满至,见之喜曰:“有胜矣,速登楼。”
乃俱登楼,妇在帐中,力持其帐不释。
侍郎呼其夫曰:“劈之。”
帐既启,而妇遽引衾,自蒙其头。
萧满即取清水一瓯,画符其中,使其夫启衾而灌之,妇饮符水,略不?牾。
萧满曰:“饮此神识当稍清矣,吾侪且扶箕。”
侍郎则假箕笔为处一方,略用丹砂镇心、茯苓安神之品,授其夫曰:“以此疗尔妇。”
遂与萧满俱出。
越日询之,此妇竟愈矣。
○张照前生 轮回之说,说部记载颇多,所闻若张尚书之为断臂和尚、钱中翰之为天童寺僧,尤觉其信而可征也。
断臂和尚不知所从来,以钝根求悟,效二祖所为,尚书祖母钱太夫人重之,供养朱家阁指松庵中。
时太翁农部家居,宅在秀野桥西,母王恭人方妊。
将就蓐,农部饬家人呼乳医,忄匡扰彻夜,于厅事隐几假寐。
曙色朦胧间,恍惚见僧入,即呼之曰:“和尚且上高阁小坐,家有急事,不能偷闲共话也。”
僧不答,径入。
惊而醒,闻有哄于门者,则舟子与阍者争,阍云:“断臂僧不来,何得索夜航钱?”
舟子云:“明明宿我后艄,辨色即起,其伞尚在。”
方争证间,而庵中人来报,僧于半夜圆寂矣。
遽返,中堂婢已报夫人举雄,乃凿然知宿德再来也。
颖慧绝人,五岁时,农部以其多言,名之曰“默”。
一日闻客呼少马字者,问其义,客曰:“伯名集,析其字成佳成木。”
尚书即哗曰:“我必更名,否则异日必字我黑犬耳。”
乃易之曰:“照。”
即以得天字焉。
十四入泮,十七乡举,十八捷南宫,选庶常。
时未奉钦点,尚书仰奏云:“臣张照年幼,未娴吏治,恳恩教一习一 ,愿尽中秘书。”
带领官掖之不起。
圣祖顾左右曰:“小蛮童乃颇有胆。”
笑而颔之。
散馆后,以检讨供奉内廷者十八年。
世宗即位后,偶问张文和:“廷臣中有通禅悦者否?”
答曰:“族侄照,曾阅内典。”
因召对,即问曰:“视朕何人?”
对曰:“是佛。”
“汝自视何人?”
对曰:“干屎橛。”
言下大契,即得放缺,十余年位至卿贰,未必非当年龙华一会中香火因缘也。
所著《天瓶诗》二卷,多采释典,题中用字如生老、病死、衣衾、棺椁,及梦幻、泡影、露电等,不离梵?,读者笑此真伽陵集也。
后扈从山庄坠马,仍折右臂,得蒙古医疗之而痊。
又三年,丁艰归,卒于道。
人谓和尚误矣。
此福缘,亦孽果也,不如天童僧之能来去自如矣。
又见一卷书杜陵苦热诗,大醉后伏地作者,墨沈淋漓,后题款云:“得地居士为稷堂先生备端一陽一贡”,收入内庭。
○钱中翰前生
前明钱少马士贵,五十无子,祈嗣天童住山,长老耆宿也,为入定觇之,则曰:“钱宰官有家无子,有子无家。”
言下有省,乃归而施舍,蓄资四十万,三年而罄。
复往四明住僧,僧曰:“可矣。”
乃设斋饭僧。
堂头晓众曰:“今有钱宰官无子祈嗣,大众谁愿往?”
众皆愕眙,惟担饭僧向钱一笑,堂头曰:“汝亦可。”
乃下座送钱出,而担饭僧即于烧火凳上坐逝矣。
归而生中翰芳标,肩有肉骈起,与担饭僧极肖,初名鼎瑞,字宝汾,更名后乃字葆<香分>,以康熙丙午孝廉,官中翰,诗号金门,词名湘瑟,多工艳体,绝无蔬荀气语。
奏销狱起,镌秩家居,性好弈,方与客对设楸秤,忽阍持信入曰:“天童山寄来。”
拆视乃空缄也,恍然大悟,即作偈曰:“来从天童来,去向天童去。
笑指天童山,白云最深处。”
遂示微疾,数日而逝。
其孙长泽,棋入第二品,时已八十余,述之甚悉。
○渔洋先生前生 《稗勺》述高南阜云:“渔洋先生前身,为高丽国正。
将诞之夕,有人止村庙中,见途中羽葆鼓吹,仪卫甚盛,其人骇惧。
询之从者,云高丽国王降生新城王家。
其人素善封翁,急入城探访,先生已堕生矣。
南阜与王氏一交一 好,此说得之于其后嗣,非齐东野人之语也。
按清朝名臣,张文端为王敦后身、裘文达为河神感梦,河间、湘乡两相国亦相传灵物降生,此外见之纪载,不可枚举。
风节文章如文简,固应生有自来。
○康茂园南游梦
康茂园先生名基田,山西兴县人。
乾隆匡酉乡荐后,曾作南游梦,数十年升沉显晦,了不记忆,惟记舟至太仓州城下,听岸上人语曰:“此太仓西门也。”
欣然登岸,进西门流览,逾时出北门而去。
丁丑成进士,简发一江一 苏知县,似太仓或有缘矣,凡水陆所经,如梦中所遇。
补新一陽一县,东去太仓西门三十里。
调昭文,出太仓北门七十里,以为梦兆已验于此,或以升太仓为言,终无验。
嗣任岭南,调中州,再至一江一 苏,官职日显,擢任河道总督,年已六十有七矣。
因邵工大坝被焚,降太仓州知州,至西门入城,如旧游,旋署松一江一 府知府,州人遮道送别,公避之,由北门登舟,然后知梦征之乃如此也。
因作《南游梦记》。
○曾文正公巨蟒转生 曾文正公硕德重望,伟烈丰功,震于一时。
顾性畏鸡毛,遇有插羽之文,皆不敢手折。
辛未十月,到上海阅兵,其时供张已备,从者先至,见座后有鸡毛帚,嘱去之,谓公恶见此物。
不解其故,公姻家郭慕徐观察阶告云:“公旧第中,有古树,树神乃巨蟒,相传公即此神蟒再世,遍体癣文,有若鳞甲,每日卧起,床 中必有癣屑一堆,若蛇蜕然。
然喜食鸡肉,而乃畏其毛,为不解耳。”
后阅《随园随笔》,言焚鸡毛,修蛇巨虺,闻气即死,蛟蜃之类,亦畏此气,乃悟公是神蟒转世,故畏鸡毛也。
宋文信国公,传为吉安潭中黑龙降生,信国柴市殉难后,是日其乡风雨大作,人见黑龙复归于潭,与公之异将毋同。
○何子贞梦
何子贞绍基,少年时梦至一处,见案上以盘盂盛馒头甚多,即取一食之。
又取其一,忽有人攘臂夺去,遂不得食,视其人不识也。
及嘉庆庚辰岁,桂林陈莲史先生,以己卯解元、中式第一名贡士,遂魁天下,子贞见之,则即梦中所见也,怅然曰:“吾其不能与此人争乎?”
至道光乙未岁,子贞以第一人领解,而次年成进士,则会状皆非元也。
梦兆洵不虚矣。
○其二
子贞于道光己亥岁,典七闽试,归途于行馆中,梦其仲弟子毅来言别,留之不可,视其服则已僧服矣。
觉而泣曰:“吾弟其不幸乎?”
于是朝暮哭。
及入都,既复命,驰诣其父文安公私第,时子毅果已前卒,家人以其远归,不即告,而子贞已哭失声,遂不能秘。
问何以知之,乃言所梦云。
○汤文端安居凶宅 萧山汤文端公官京师时,居东单牌楼,其屋相传为乾隆时大学士和┞旧第,素称凶宅。
及文端居之,了无怪异,惟后有屋七间,颇宏敞,不居人,屋中藏庋书籍,庭下杂莳花木。
最西一室,为奉佛之所。
文端每日晨起,必至此室礼佛,从者皆止于庭,不入。
文端至户外辄见一叟,先在室中膜拜,拜已不见,文端乃入拜,日以为常,心知其为狐也,以其不为人害,亦姑听之。
及文端薨逝之年,此叟遂出至厅事,客至,见其苍颜皓首,倚隐囊而坐,疑为文端也,将趋问起居,倏已灭迹,乃共骇异。
文端薨,妖异大作,桌椅之类,无故自动,或数人方共啜茗,茗碗忽飞至他处。
汤氏恶之,不复居此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