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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缘 - 第十二回 双宰辅畅谈俗弊 两书生敬服良箴

镜花缘

第十二回 双宰辅畅谈俗弊 两书生敬服良箴

话说吴之和道:“小子向闻贵处世俗,于殡葬一事,作子孙的,并不计及死者以入土为安’,往往因选风水,置父母一之 柩多年不能人土,甚至耽延两代三代之久,相一习一 成风。

以至庵观寺院,停柩如山;旷野荒郊,浮厝无数。

并且当日有力时,因选风水蹉跎;及至后来无力,虽要求其将就殡葬,亦不可得;久而久之,竟无入土之期。

此等一情一形,死者稍有所知,安能瞑目!况善风水之人,岂无父母?若有好地,何不留为一自一用?如果一得美地,即能发达,那通晓地理的,发达曾有几人?今以父母未曾入土之骸鼻,稽迟岁月,求我将来毫无影响之富贵,为人子者,于心不安,亦且不忍。

此皆不明‘人杰地灵’之义,所以如此。

即如伏羲、文王、孔子之陵,皆生蓍草,卜筮极灵;他处虽有,质既不佳,卜亦无效。

人杰地灵,即此可见。

今人选择陰地,无非欲令子孙兴旺,怕其衰败。

试以兴褒而论,如陈氏之昌,则有‘凤鸣’之卜;李氏之兴,则有‘同复’之筮。

此由气数使然呢,陰地所致呢?卜筮既有先兆,可见陰地好丑,又有何用。

总之,天下事非大善不能转祸为福,非大恶亦不能转福为祸。

《易经》‘余庆余殃’之言,即是明证。

今以陰地,意欲挽回造化,别有希冀,岂非‘缘木求鱼’?与其选择徒多浪费,何不遵著《易经》‘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之意,替父母多做好事,广积陰功,日后安享余庆之福?较之陰地渺渺茫茫,岂不胜如万万?据小子愚见,殡葬一事,无力之家,一自一应急办,不可蹉跎;至有力之家,亦惟择高阜之处,得免水患,即是美地。

父母瞑目无恨,人子扪心亦安。

此海外愚谈,不知可合尊意?”

唐、多二人正要回答,只见吴之祥道:“小子闻得贵处世俗,凡生子一女一,向有三朝、满月、百日、周岁之称。

富贵家至期非张筵,即演戏,必猪羊鸡鸭类大为宰杀。

吾闻‘上天有好生之德’。

今上天既赐子一女一与人,而人不知仰体好生之意,反因子一女一宰杀许多生灵。

是上天赐一生灵,反伤无数生灵,天又何必再以子文与人?凡父母一经得有子一女一,或西庙烧香,或东庵许愿,莫不望其无灾无病,福寿绵长。

今以他的毫无紧要之事,杀无数生灵,花许多浪费,是先替他造孽,忏悔犹恐不及,何能望其福寿?往往贫寒家子一女一多享长年,富贵家子一女一每多夭折,揆其所以,虽未必尽由于此,亦不可不以为戒。

为人父母的,倘以子一女一开筵花费之资,尽为周济贫寒及买物放生之用,一自一必不求福而福一自一至,不求寿而寿一自一长。

并闻贵处世俗有将子一女一送人空门的,谓之‘舍身’。

盖因俗传做了佛家弟子,定蒙神佛护佑,其有疾者从此一自一能脱体,寿短者亦可渐转长年。

此是僧尼诱人上门之语。

而愚夫愚一妇一无知,莫不奉为神明,相沿即久,故僧尼日见其盛。

此教固无害于人,第为数过多,不独陰陽有失配合之正,亦生出无穷滢奔之事。

据小子愚见,凡乡愚误将子一女一送人空门的,本地父老即将‘寿夭有命’以及‘无后为大’之义,向其父母恺切劝谕。

久之舍身无人,其教一自一能渐息。

此教既息,不惟陰陽得配合之正,并且乡愚亦可保全无穷贞一妇一。

总之,天下少-僧或少一道,则世间即多一贞一妇一。

此中固贤愚不等,一生未近一女一色一者,一自一不乏人;然如好一色一之辈,一生一世,又岂止一奸一滢一一妇一女一而已。

鄙见是否,尚求指教。”

吴之和道:“吾闻贵处向有争讼之说。

小子读古人书,虽于‘讼’字之义略知梗概,但敝地从无此事,不知究竟从何而起。

细访贵乡兴讼之由,始知其端不一:或因口角不睦,不能容忍;或因财产较量,以致相争。

偶因一时尚气,鸣之于官。

讼端既起,彼此控告无休。

其初莫不苦思恶想,掉弄笔头,不独妄造虚言,并以毫无影响之事,硬行牵入,惟期耸听,不管丧尽天良。

一自一讼之后,即使百般浪费,并不一爱一惜钱财;终日屈膝公堂,亦不顾及颜面。

幸面官司了结,花却无穷浪费,焦头拦额,已属不堪;设或命运坎坷,从中别生枝节,拖延日久,虽要将就了事,欲罢不能。

家道由此而衰,事业因此而废。

此皆不能容忍,以致身不由己,即使醒悟,亦复何及。

尤可怪的,又有一等唆讼之人,哄骗愚民,勾一引 兴讼,捕风捉影,设计铺谋,或诬控良善,或妄扳无雇。

引人上路,却于暗中分肥;设有败露,他即远走高飞。

小民无知,往往为其所愚,莫不被害。

此固唆讼之人造孽无穷,亦由本人贪心一自一取。

据小子看,争讼一事,任你百般强横,万种机巧,久而久之,究竟不利于己。

所以《易经》说:‘讼则终凶。

’世人若明此义,共臻美俗,又何争讼之有!再闻贵处世俗,每每屠宰耕牛,小子以为必是祭祀之用。

及细为探听,劫是市井小人,为获利起见,因而饕餮口馋之辈,竞相购买,以为口食。

全不想人非五谷不生,五谷非耕牛不长。

牛为世人养命之源,不思所以酬报,反去把他饱餐,岂非恩将仇报?虽说此牛并非因我而杀,我一人所食无几,要知小民屠宰,希图获利,那良善君子,倘尽绝口不食,购买无人,听其腐烂,他又安肯再为屠宰?可见宰牛的固然有罪,而吃牛一肉一之人其罪更不可逃。

若以罪之大小而论,那宰牛的原算罪魁,但此辈无非市井庸愚,只知惟利是趋,岂知善恶果报之道。

况世间之牛,又焉知不是若辈后身?据小子愚见,‘《一春一秋》责备贤者’,其罪似应全归买一肉一之人,倘仁人君子终身以此为戒,胜如吃斋百倍,冥冥中岂无善报!又闻贵处宴客,往往珍羞罗列,穷极奢华;桌椅既设,宾主就位之初,除果晶冷菜十余种外,酒过一二巡,则上小盘小碗,——其名南唤‘小吃’,北呼‘热炒,——少者或四或八,多者十余种至二十余种不等,其间或上点心一二道;小吃上完,方及正肴,菜既奇丰,碗亦奇大,或八九种至十余种不等。

主人虽如此盛设,其实小吃未完而容已饱,此后所上的,不过虚设,如同供献而已。

更可怪者,其肴不辨味之好丑,惟以价贵的为尊。

因燕窝价贵,一肴可抵十肴之费,故宴会必出此物为首。

既不恶其形似粉条,亦不厌其味同嚼蜡。

及至食毕,客人只算吃了一碗粉条子,又算喝了半碗鸡汤,而主人只觉客人满嘴吃的都是‘元丝课’。

岂不可笑?至主人待客,偶以盛馔一二品,略为多费,亦所不免,然惟美味则可。

若主人花钱而客人嚼蜡,这等浪费,未免令人不解。

敝地此物甚多,其价甚贱,贫者以此代粮,不知可以为菜。

向来市中一交一 一易,每谷一升,可换燕窝一担。

庶民因其淡而无味,不及米谷之香,吃者甚少;惟贫家每多屯积,以备荒年。

不意贵处尊为众肴之首。

可见口之于味,竟有不同嗜者。

盂子云:‘鱼我所欲,熊掌亦我所欲。

’鱼则取其味鲜,熊掌取其肥一美。

今贵处以燕窝为美,不知何所取义,若取其味谈,何如嚼蜡?如取其滋补,宴会非滋补之时,况荤腥满腹,些须燕窝,岂能补人?如谓希图好看,可以夸富,何不即以元宝放在莱中?——其实燕窝纵贵,又安能以此夸富?这总怪世人眼界过浅,把他过于尊重,以致相沿竟为众肴之首,而并有主人亲上此莱者。

此在贵处固为敬客之道,荐在敝地观之,竟是捧了一碗粉条子上来,岂不一肉一麻可笑?幸而贵处倭瓜甚贱,倘竟贵于诺菜,一自一必以他为首。

到了宴会,主人恭恭敬敬捧一碗倭瓜上来,能不令人喷饭?若不论菜之好丑,亦不辨其有味无味,竞取价贵的为尊,久而久之,一经宴会,无可卖弄,势必煎炒真珠,烹调美玉,或煮黄金或煨白银,以为首菜了。

当日天朝士大夫曾作‘五簋论’一篇,戒世俗宴会不可过奢,莱以五样为度,故曰‘五簋’。

其中所言,不丰不俭,酌乎其中,可为千古定论,后世最宜效法。

敝处至今敬谨遵守。

无如流传不广。

倘惜福君子,将‘五簋论’刊刻流传,并于乡一党一 中不时劝诫,宴会不致奢华,居家饮食一自一亦节俭,一归纯朴,何患家室不能充足。

此话虽近迂拙,不合时宜,后之君子,岂无采取?”

吴之祥道:“吾闻贵地有三姑六婆,一经招引入门,一妇一女一无知,往往为其所害,或哄骗银钱,或拐带衣物。

及至一妇一女一察知其恶,惟恐声张家长得知,莫不忍气吞声,为之容隐。

此皆事之小者。

最可旧的,来往既熟,彼此亲密,若辈必于此中设法,生出一奸一情一一事。

以为两处起发银钱地步。

怂恿之初,或以美酒迷乱其一性一,或以滢词摇荡其心,一俟言语可入,非夸某人豪富无比,即赞某人美貌无双。

诸如哄骗上庙,引一诱朝山,其法种种不一。

总之,若辈一经用了手脚,随你三贞九烈,玉洁冰清,亦不能跳出圈外。

甚至以男作一女一,暗中一奸一骗,百般滢秽,更不堪言。

良家一妇一女一因此失一身 的不知凡几。

幸而其事不破,败坏门风,吃亏已属不小;设或败露,名节尽丧,丑声外杨,而家长如同聋聩,仍在梦中。

此固由于一妇一女一无知所致,但家长不能预为防范,预为开导,以致‘绿头巾’戴在顶上,亦由一自一取,归咎何人?小子闻《礼经》有云:‘内言不出于捆,外言不入于捆。

’古人于一妇一女一之言,尚且如此谨慎,况三姑六婆,里外搬弄是非,何能不生事端?至于出头露面,上庙朝山,其中暖昧不明,更不可问。

倘明哲君子,洞察其一奸一,于家中一妇一女一不时正言规劝,以三姑六婆视为寇仇,诸事预为防范,毋许入门,他又何所施其伎俩?再闻贵处向有‘后母’之称,此等人待前妻儿一女一莫不视为祸根,百般荼毒,或以苦役致使劳顿,或以疾病笔令缠一绵,或任听饥寒,或时常打骂。

种种磨折,苦不堪言。

其父纵能一爱一护,安有后眼?此种一情一形,实为儿一女一第一黑暗地狱——

贫寒之家,其苦尤甚。

至富贵家,虽有侞母亲族照管,不能过于磨折,一经生有儿一女一,希冀独吞家财,莫不铺谋设计,枕边谗言,或诬其一女一不听教训,或诬其儿忤逆晚一娘一,或诬好吃懒做,或诬一胡一 作非为,甚至诬男近于偷盗,诬一女一事涉一奸一滢,种种陷害。

此等弱一女一幼儿,从何分辨?一任拷打,无非哀号,因此磨折而死或忧忿而亡。

历来命丧后母者,岂能胜计!无如其父始而保护婴儿,亦知防范;继而谗言入耳,即身不由己,久之染了后母一习一 气,不但不能保护,并且一自一己渐渐亦施毒手。

是后母一之 外,又添‘后父’。

里外夹攻,百般凌一辱。

以致‘枉死城’中,不知添了若干小表。

此皆耳软心活,只重夫一妇一之一情一,罔顾父子之恩。

请看大舜捐阶焚廪,闵子冬月卢衣,申生遭谤,伯奇负冤,千古之下,一经谈起,莫不心伤。

处此境者,视此前车之鉴,仍不加意留神,岂不可悲!”

吴之和道:“吾闻尊处向有一妇一女一缠足之说。

始缠之时,其一女一百般痛苦,抚足哀号,甚至皮腐一肉一败,鲜血淋一漓。

当此之际,夜不成寐,食不下咽,种种疾病,由此而生。

小子以为此一女一或有不肖,其母不忍置之于死,故以此法治之。

谁知系为美观而设,若不如此,即不为美!试问鼻大者削之使小,额高者削之使平,人必谓为残废之人,何以两足残缺,步履艰难,却又为美?即如西子、王嫱,皆绝世佳人,彼时又何尝将其两足削去一半?况细推其由,与造滢具何异?此圣人之所必诛,贤者之所不取,恨世之君子,尽绝其一习一 ,此风一自一可渐息。

又闻贵处世俗,于风鉴卜筮外,有算命合婚之说。

至境界不顺,希冀运转时来,偶一推算,此亦人一情一之常,即使推算不准,亦属无妨。

婚姻一事,关系男一女一终身,理宜慎重,岂可草草。

既要联姻,如果品行纯正,年貌相当,门第相对,即属绝好良姻,何必再去推算?左氏云:

“卜以决疑,不疑何卜。”

若谓必须推算,方可联姻,当日河上公、陶宏景未立命格之先,又将如何?命书岂可做得定准?那推算之人,又安能保其一无错误?尤可笑的,俗传一女一命北以属羊为劣,南以属虎为凶。

其说不知何意?至今相沿,殊不可解。

人值未年而生,何至比之于羊?寅年而生又何至竟变为虎?——且世间惧内之人,未必皆系属虎之一妇一,况鼠好偷窃,蛇最陰毒,那属鼠、属蛇的,岂皆偷窃、陰毒之辈?龙为四灵之一,一自一然莫贵于此,岂辰年所生,都是贵命?此皆愚民无知,造此谬论,往往读书人亦染此风,殊为可笑。

总之,婚姻一事,若不论门第相对,不管年貌相当,惟以合婚为准,势必将就勉强从事,虽有极美良姻,亦必当面错过,以致日后儿一女一抱恨终身,追悔无及。

为人父母的,倘能洞察合婚之谬,惟以品行、年貌、门第为重,至于富贵寿考,亦惟听之天命,即日后别有不虞,此心亦可对住儿一女一,儿一女一似亦无怨了。”

吴之祥道:“小子向闻贵地世俗最尚奢华,即如嫁娶、殡葬、饮食、衣服以及居家用度,莫不失之过侈。

此在富贵家不知惜福,妄一自浪费,已属造孽。

何况无力下民,只图目前适意,不顾日后饥寒。

倘惜福君子于乡一党一 中不时开导毋得奢华,各留余地,所谓:‘常将有日思无日,莫待无时思有时。

’如此剀切劝谕,奢侈之风,一自一可渐息,一归俭朴,何思家无盖藏。

即偶遇饥岁,亦可无虞。

况世道俭朴,愚民稍可糊口,即不致流为一奸一匪;一奸一匪既少,盗风不禁一自一息;盗风既息,天下一自一更太平。

可见‘俭朴’二字,所关也非细事。

……”

正说的高兴,有一老仆,慌慌张张进来道:“禀二位相爷:适才官吏来报,国主因各处国王约赴轩辕祝寿,有军国大事,面与二位相爷相商,少刻就到。”

多九公听了,暗暗忖道:“我们家乡每每有人会客,因客坐久不走,又不好催他动身,只好暗向仆人丢个眼一色一。

仆人会意,登时就来回话,不是‘某大老即刻来拜’,就是‘某大老立等说话’。

如此一说,客人一自一然动身。

谁知此处也有这个风气,并且还以相爷吓人——即或就是相爷,又待如何?未免可笑。”

因同唐敖打躬告别。

吴氏弟兄忙还礼道:“蒙二位大贤光降,不意国主就临敝宅,不能屈留大驾,殊觉抱谦。

倘大贤尚有耽搁,愚弟兄俟送过国王,再至宝舟奉拜。”

唐、多二人匆匆告别,离了吴氏相府。

只见外面洒道清尘,那些庶民都远远回避。

二人看了,这才明白果是实一情一。

于是回归旧路。

多九公道:“老夫看那吴氏弟兄举止大雅,器宇轩昂,以为若非高人,必是隐土。

及至见了国主那块匾额,老夫就觉疑感,这二人不过是个进士,何能就得国主替他题额?那知却是两位宰辅!如此谦恭和蔼,可谓脱尽仕途一习一 气。

若令器小易盈、妄一自一尊大那些骄傲俗吏看见,真要愧死!”唐敖道:“听他那番议论,却也不愧‘君子’二字。”

不多时,回到船上。

林之洋业已回来,大家谈起货物之事。

原来此地连年商贩甚多,各一色一货物,无不充足,一切价钱,均不得利。

正要开船,吴氏弟兄差家人拿著名帖,送了许多点心、果品,并赏众水手倭瓜十担、燕窝十担。

名帖写著:“同学教弟吴之和、吴之祥顿首拜。”

唐敖同多九公商量把礼收了,因吴氏弟兄位尊,回帖上写的是:“天朝后学教弟多某唐某顿首拜。”

来人刚去,吴之和随即来拜。

让至船上,见礼让坐。

唐、多二人,再三道谢。

吴之和道:“舍弟因国主现在敝宅,不能过来奉候。

小弟适将二位光降之话奏明,国主闻系天朝大贤到此,特命前来奉拜。

小弟理应恭候解缆,因要伺侯国主,只得暂且失陪。

倘宝舟尚缓开行,容日再来领教。”

即匆匆去了。

众水手把倭瓜、燕窝搬到后梢,到晚吃饭,煮了许多倭瓜燕窝汤。

都欢喜道:“我们向日只听人说燕窝贵重,却未吃过。

今日倭瓜叨了燕窝的光,口味一自一然另有不同。

连日辛辛苦苦,开开胃口,也是好的。”

彼此用箸,都把燕窝夹一整瓢,放在嘴里嚼了一嚼,不觉皱眉道:“好奇怪!为何这样好东西,到了我们嘴里把味都走了!”内中有几个咂嘴道:“这明明是粉条子,怎么把他混充燕窝?我们被他骗了!”及至把饭吃完,倭瓜早巳干干净净,还剩许多燕窝。

林之洋闻知,暗暗欢喜,即托多九公照粉条子价钱给了几贯钱向众人买了,收在舱里道:“怪不得连日喜鹊只管朝俺叫,原来却有这股财气!”

这日收口,正要停泊,忽听有人喊叫救命。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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