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卷一百八十七·集部四十○总集类二
△《坡门酬唱集》·二十三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邵浩编。
浩字叔义,金华人,前有张叔椿《序》云:岁己酉,来豫章,机幕邵君实隆兴同升,出示巨编,目曰《坡门酬唱》,总成六百六十篇,命工锓木,以广其传,末题绍兴元年五月二十四日。
又有浩自作《引》云:绍兴戊寅,浩年未冠,肄业成均,隆兴癸未,始得第以归,因取“两苏公”兄唱弟和及“门下六君子”平日属和两公之诗,摭而录之,曰《苏门酬唱》。
淳熙己酉,浩官豫章,临江谢公为之作《序》,且更曰《坡门酬唱》,末题绍兴庚戌四月一日。
考癸未为孝宗隆兴元年,己酉为淳熙十六年,上距高宗绍兴元年辛亥己五十九年,且庚戌为建炎四年,亦不得题绍兴,二《序》纪年显然有误。
案:淳熙己酉,孝宗内禅,次年庚戌,即光宗绍熙元年,则《序》内,“绍兴”必“绍熙”之讹,特据浩《引》所言叔椿《序》当先成,乃浩《引》题四月,叔椿《序》反题五月,亦为舛错未合,殆传写既久,或经後人所妄改欤。
前十六卷为轼诗,而辙及诸人和之者;次辙诗四卷;次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耒、陈师道等诗三卷,亦录轼及诸人和作,惟李チ阙焉。
其不在八人之数,而别有继和者,亦皆附入,为注以别之。
其诗大抵同题共韵之作,比而观之,可以知其才力之强弱,与意旨之异同,较之散见诸集,易於互勘,谈艺者亦深有裨也。
至於本集所有,《山谷外集》所载,《次韵子瞻书黄庭经尾》,《付蹇道士》、《韵晁补之》、《廖正一赠答诗》,补之又有《和子瞻种松》、《赠杜舆秀才》三首,今《坡集》载坡诗止二首,而此集均未编入,小小挂漏,在所不免,亦不必为之苛责矣。
△《乐府诗集》·一百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郭茂倩撰。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载茂倩为侍读学士郭α之孙,源中之子,其仕履未详。
本浑州须城人,此本题曰太原,盖署郡望也。
是集总括历代乐府,上起陶唐,下迄五代,凡《郊庙歌词》十二卷,《燕射歌词》三卷,《鼓吹曲词》五卷,《横吹曲词》五卷,《相和歌词》十八卷,《清商曲词》八卷,《舞曲歌词》五卷,《琴曲歌词》四卷,《杂曲歌词》十八卷,《近代曲词》四卷,《杂谣歌词》七卷,《新乐府词》十一卷。
其《解题》徵引浩博,援据精审,宋以来考“乐府”者,无能出其范围。
每题以古词居前,拟作居後,使同一曲调,而诸格毕备,不相沿袭,可以药剽窃形似之失。
其古词多前列本词,後列入乐所改,得以考知孰为侧,孰为趋,孰为艳,孰为增字、减字。
其声词合写,不可训诂者,亦皆题下注明。
尤可以药摹拟聱牙之弊,诚乐府中第一善本。
明梅鼎祚《古乐苑》曰:郭氏意务博揽,间有诗题,混列乐府。
如《采桑》则刘邈《万山见采桑人》、《从军行》则王粲《从军诗》,梁元帝《同王僧辨从军》、江淹《拟李都尉从军》,张正见《星名从军诗》、庾信《同卢记室从军》之类,有取诗首一二语窜入前题。
如“自君之出矣”,则鲍令晖《题诗後寄行人》,“长安少年行”则何逊学古诗《长安美少年》之类。
有辞类前题原未名为歌曲,如《苦热行》任、何逊但云“苦热”,“斗鸡”篇,梁简文但云“斗鸡”之类。
有赋诗为题,而其本辞实非乐府,若张正见“晨鸡高树鸣”,本阮籍《咏怀诗》“晨鸡鸣高树,命驾起旋归”;张率“雀乳空井中”,本傅元杂诗,“鹊巢邱城侧,雀乳空井中”之类;亦有全不相蒙,如《善哉行》则江淹《拟魏文游宴》;《秋风》则吴迈远“古意赠今人”之类。
有一题数篇半为牵合,如杨方《合欢诗》後三首为杂诗,《采莲曲》则梁简文後一首本《莲花赋》中歌之类,并当删正。
云云。
其说亦颇中理,然卷帙既繁,牾难保,司马光《通鉴》犹病之,何况茂倩斯集?要之大厦之材,终不以寸朽弃也。
△《古今岁时杂咏》·四十六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蒲积中编。
积中履贯未详。
初,宋绶有《岁时杂咏》二十卷,晁公武《郡斋读书志》,谓宣献昔在中书第三阁,手编古诗及魏、晋迄唐人岁时章什,为十八卷,今益为二十卷。
积中因其原本,续为此书;前有绍兴丁卯《自序》,称宣献所集,允称广博,然本朝如欧阳、苏、黄与夫半山、宛陵、文潜、无己之流,逢时感慨,发为辞章,不在古人下;因取其卷目而择今代之诗附之,名曰《古今岁时杂咏》。
锓版以传,盖所增惟宋人之诗,而目类则一仍其旧也,晁公武载绶原本诗一千五百六首,而此本二千七百四十九首,比绶所录增一千二百四十三首。
则一代之诗,已敌古人五分之四,其采亦可谓博矣。
其书自一卷至四十二卷,为元日至除夜二十八目;其後四卷,则凡只题月令而无节序之诗皆附焉。
古来时令之诗,摘录编类,莫备於此,非惟歌咏之林,并亦典故之薮,颇可以资采掇云。
△《严陵集》·九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宋董┍编。
┍东平人,之子也。
自著曰广川,盖欲附仲舒裔耳。
绍兴间知严州,因辑严州诗文,自谢灵运、沈约以下,迄於南宋之初。
前五卷皆诗,第六卷诗後附赋二篇,七卷至九卷则皆碑铭题记等杂文。
┍《自序》谓,尝与僚属修是州《图经》,求碑版,稽考载籍,所得逸文甚多,又得郡人喻彦先家所藏书,与教授沈愫广求备录而成。
是集中如司马光《独乐园钓鱼诗》,本作於洛中,以首句用严子陵事,因牵而入於此集,未免假借附会,沿《地志》之陋习。
然所录诗文,唐以前人虽尚多习见,至於宋人诸作,自有专集者数人外,他如曹辅、吕希纯、陈、朱彦、江公望、江公著、蔡肇、张伯玉、钱勰、李、扈蒙、刘昌言、丁谓、范师道、张保、章岷、阮逸、关咏、李师中、庞籍、孙沔、王存、冯京、刁约、元绛、张景修、岑象求、邵亢、马存、陈轩、吴可几、叶恭、刘泾、贾青、王达、张绶、余辟、刁ぅ、倪天隐、周邦彦、罗汝楫、詹亢宗、陈公亮、钱闻诗诸人,今有不知其名者,有知名而不见其集者,藉┍是编,尚存梗概,是亦谈艺者,所取资矣。
惟┍《序》作於绍兴九年,而第九卷中,有钱闻诗《浚西湖记》,作於淳熙十六年,上距绍兴九年凡五十一年;又有陈公亮《重修严先生祠堂记》及《书瑞粟图》二篇,作於淳熙乙巳,《重修贡院记》一篇,作於淳熙丙午,亦上距┍作《序》之时,凡四十七、八年,则後人又有所附益。
已非┍之本书,要亦宋人所续也。
△《南岳倡酬集》·一卷、《附录》·一卷(编修汪如藻家藏本)
宋朱子与张┉、林用中同游南岳倡和之诗也。
用中字择之,号东屏,古田人,尝从朱子游。
是集作於乾道二年十一月,前有┉《序》,称《来往湖湘二纪》,梦寐衡岳之胜,丁亥秋,新安朱元晦来访予湘水之上,偕为此游。
而朱子诗题中亦称┉为“张湖南”,盖必┉当时官於衡、湘间,故有此称。
而《宋史》本传,止载┉孝宗时,任荆湖北路转运副使,後知江陵府,安抚本路,不言其曾官湖南,疑史有脱漏也。
其游自甲戌至庚辰凡七日,朱子《东归乱稿序》称,得诗百四十馀首,┉《序》亦云,百四十有九篇;今此本所录止五十七题,以《朱子大全集》参校,所载又止五十题,亦有《大全集》所有而此本失载者。
又每题皆三人同赋,以五十七题计之,亦不当云一百四十九篇。
不知何以参错不合。
又卷中联句,往往失去姓氏标题,其他诗亦多依《朱子集》中之题,至有题作《次敬夫韵》,而其诗实为┉作者,盖传写者讹误脱佚,非当日原本矣。
後有朱子《与林用中书》三十二篇,《用中遗事》十条,及朱子所作《字序》二首,皆非此集所应有。
或林氏後人所附益欤?然以“南岳”标题,而泛及别地之尺牍;以倡酬为名,而滥载平居之讲论;以三人合集,而独载用中一人之言行。
皆非体例,姑以原本所有存之云耳。
△《万首唐人绝句诗》·九十一卷(内府藏本)
宋洪迈编。
迈有《容斋随笔》,已著录。
迈於淳熙间,录唐五七言绝句五千四百首进御,後复补辑得满万首为百卷,绍兴三年上之。
是时降敕褒嘉,有“选择甚精,备见博洽”之谕,陈振孙《书录解题》,谓其中多采宋人诗,如李九龄、郭震、滕白、王、王初之属,其尤不深考者,为梁何逊。
刘克庄《後村诗话》,亦谓其但取唐人文集杂说,抄类成书,非必有所去取。
盖当时琐屑摭拾,以足万首之数,其不能精审,势所必然,无怪後人之排诋。
至程必《水集》责迈不应以此书进御,则与张┉诋吕祖谦,不应编《文鉴》,同一偏见,论虽正而实迂矣。
是书原本一百卷。
每卷以百首为率,而卷十九至卷二十二,皆不满百首,又五言止十六卷,合之七言七十五卷,亦不满百卷。
目录後载,嘉定间绍兴守吴格《跋》,谓原书岁久蠹阙,因修补以永其传,此本当是修补之後,复又散佚也。
△《声画集》·八卷(山东巡抚采进本)
宋孙绍远编。
绍远字稽仲,自署曰谷桥,未知“谷桥”何地也。
所录皆唐、宋人题画之诗。
凡分二十六门:曰《古贤》、曰《故事》、曰《佛像》、曰《神仙》、曰《仙女》、曰《鬼神》、曰《人物》、曰《美人》、曰《蛮夷》、曰《赠写真者》、曰《风雪月》、曰《州郡山川》、曰《四时》、曰《山水》、曰《林木》、曰《竹》、曰《梅》、曰《窠石》、曰《花卉》、曰《屋舍》、《器用》、曰《屏扇》、曰《畜兽》、曰《翎毛》、曰《虫鱼》、曰《观画》、《题画》、曰《画壁》、《杂画》。
钱曾《读书敏求记》,谓其书不著编者姓氏,後人以卷首有刘莘老《题老子画像诗》,因误为莘老所辑。
此本卷首,有淳熙丁未十月绍远《自序》,谓入广之明年,以所携前贤诗,及借之同官择其为画而作者,编为一集,名之曰《声画》,用“有声画、无声诗”之意也,则为绍远编集,确有明证。
岂曾所藏本偶佚此序耶?其编次颇为琐屑,如卷五“梅”为一门,卷六“花卉门”中又有“早梅”、“墨梅”诸诗,殊少伦绪。
然《序》称画有远近,诗有先後,其他参差不齐甚多,故不得而次第之,则绍远已自言之矣。
其所录如刘莘老、李チ、折中古、夏均父、徐师川、陈子高、王子思、刘叔赣、僧士、王履道、刘王孟、林子来、李商老、李元应、喻迪孺、李诚之、潘老、崔德符、蔡持正、王佐才、曾子开、陶商翁、崔正言、林子仁、吴元中、张子文、王承可、曹元象、僧善权、祖可、壁师、闻人武子、韩子华、蔡天启、程叔易、李成年、赵若、谢民师、李膺仲、倪巨济、华叔深、欧阳辟诸人,其集皆不传。
且有不知其名字者,颇赖是书存其一二,则非惟有资於画,且有资於诗矣。
△《宋文鉴》·一百五十卷(内府藏本)
宋吕祖谦编。
祖谦有《古周易》,已著录。
案:李心传《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称临安书坊,有所谓《圣宋文海》者,近岁江钿所编。
孝宗得之,命本府校正刻版。
周必大言其去取差谬,遂命祖谦校正。
於是尽取秘府及士大夫所藏诸家文集,旁采传记他书,悉行编类,凡六十一门,又称有近臣密启,所载臣僚奏议,有诋及祖宗政事者,不可示後世。
乃命直院崔敦诗更定,增损去留凡数十篇,然讫不果刻也。
此本不著为祖谦原本,为敦诗改本。
《朱子语录》称《文鉴》收蜀人吕陶《论制师服》一篇,为敦诗所删;此本六十一卷中仍有此篇,则非敦诗改本确矣。
商辂《序》,称当时临安府,及书肆皆有版,与心传所记亦不合。
盖官未刻,而其後坊间私刻之,故仍从原本耳。
祖谦之为此书,当时颇铄於众口,张端义《贵耳集》,称东莱修《文鉴》成,独进一本,满朝皆未得见,惟大甘有之。
公论颇不与。
得旨除直秘阁,为中书陈癸所驳,载於陈之《行状》。
《朝野杂记》又引《孝宗实录》,称祖谦编《文鉴》,有通经而不能文词者,亦表奏厕其间,以自矜党同伐异之功,缙绅公论皆嫉之。
又载张┉时在江陵,《与朱子书》曰:伯恭好敝精神於闲文字中,何补於治道,何补於後学?承当编此等文字,亦非所以成君德也。
而《朱子语录》记其选录五例,亦微论其去取有未当。
盖一时皆纷纷訾议。
案录副本以献中官,祖谦似不至是。
所谓通经而不能文章者,盖指伊川,然伊川亦非全不能文。
至此书所载《论政》、《论学》之文,不一而足,安得尽谓之无补?┉殆闻有此举,未见此书,意其议出周必大,必选词科之文,故意度而为此语也。
陈振孙《书录解题》记朱子晚年语学者曰,此书编次,篇篇有意,其所载奏议,亦系当时政治大节,祖宗二百年规模与後来中变之意,尽在其间,非选粹比也。
然则朱子亦未始非之,殆日久而後论定欤。
△《古文关键》·二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吕祖谦编。
取韩愈、柳宗元、欧阳修、曾巩、苏洵、苏轼、张耒之文,凡六十馀篇,各标举其命意布局之处,示学者以门径,故谓之“关键”。
卷首冠以总论看文、作文之法,考《宋史·艺文志》载是书作二十卷,今卷首所载看诸家文法,凡王安石、苏辙、李チ、秦观、晁补之,诸人俱在论列,而其文无一篇录入。
似此本非其全书,然《书录解题》所载,亦祗二卷,与今本卷数相合,所称韩、柳、欧、苏、曾诸家,亦与今本家数相合,知全书实止於此。
《宋志》荒谬,误增一十字也。
此本为明嘉靖中所刊,前有郑凤翔《序》。
又别一本所刻,旁有钩抹之处,而评论则同,考陈振孙谓:其标抹注释,以教初学。
则原本实有标抹,此本盖刊版之时,不知宋人读书於要处多以笔抹,不似今人之圈点,以为无用而删之矣。
叶盛《水东日记》曰:宋儒批选文章,前有吕东莱,次则楼迂斋、周应龙,又其次则谢叠山也。
朱子尝以拘於腔子议东莱矣。
要之,批选议论,不为无益,亦讲学之一端耳云云。
然祖谦此书,实为论文而作,不关讲学。
盛之所云,乃文章正宗之批,非此书之评也。
△《回文类聚》·四卷、《补遗》·一卷(编修汪如藻家藏本)
宋桑世昌编,世昌有《兰亭考》,已著录。
考刘勰《文心雕龙》曰:“回文所兴,则道原为始。”
梅庚注谓,原当作“庆”,宋贺道庆也。
盖其时《璇玑图诗》未出,故勰云然。
世昌以苏蕙时代在前,故用为托始,且绘像於前卷首,以明创造之功,其说良是。
然《艺文类聚》载曹植《镜铭》八字,回环读之,无不成文,实在苏蕙以前。
乃不标以为始,是亦稍疏。
又苏伯玉妻《盘中诗》,据《沧浪诗话》,自《玉台新咏》以外,别无出典,旧本具在,不闻有图,此书绘一圆图,莫知所本。
考原诗末句,称当从中央周四角,则实方盘而非圆盘;所图殆亦妄也,惟是咏歌渐盛,工巧日增,诗家既开此一途,不可竟废,录而存之,亦足以资博洽。
是书之末有世昌自《跋》,称至道御制,登载卷首。
此本无之,殆传写佚脱欤?其《补遗》一卷,则国朝康熙中,苏州朱存孝所采,兼及明人。
然於明典故中,所载御制回文诗三十图,在耳目前者,即不收,则所漏亦多矣,姑附存以备参考云尔。
△《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一百十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魏齐贤、叶同编。
齐贤字仲贤,自署钜鹿人。
字子实,自署南阳人。
考宋南渡以後,钜鹿、南阳皆金地,殆以魏氏本出钜鹿,叶氏本出南阳,偶题郡望,非其真里籍也。
是编皆录宋代之文,骈体居十之六七,虽题曰五百家,而卷首所列姓氏实五百二十家,网罗可云极富。
中间多采宦途应酬之作,取充卷数,不能一一精纯;又仿《文选》之例,於作者止书其字,人远年湮,亦往往难以考见,疑为书肆刊本,本无鉴裁,故买菜求益,不免失於冗滥。
朱彝尊尝《跋》此书,惜无人为之删繁举要,则亦病其冗杂矣。
然渣滓虽多,精华亦寓,宋人专集不传於今者,实赖是书略存梗概,亦锺嵘所谓“披沙拣金,往往见宝者”矣。
故彝尊虽恨其芜,终赏其博也。
又彝尊所见徐炯家宋刻本,称二百卷,今抄本止一百十卷,寻检首尾,似无阙佚,殆彝尊记忆未审,或偶然笔误欤?首载绍熙庚戌南徐许开《序》。
开字仲启,以中奉大夫提举武夷冲观。
著有《志隐类稿》,见赵希弁《读书附志》。
△《崇古文诀》·三十五卷(内府藏本)
宋楼撰。
字叔,号迂斋,鄞县人,绍熙四年进士,历官守兴化军,卒追赠直龙图阁。
是集乃所选古文凡二百馀首,陈振孙《书录解题》,称其大略如吕氏《关键》,而所录自秦、汉而下至於宋朝,篇目增多,发明尤精,学者便之,所言与今本相合。
惟《书录解题》作五卷,《文献通考》亦同。
篇帙多寡迥异,疑传写者误脱三十二字也。
宋人多讲古文,而当时选本存於今者,不过三四家,真德秀《文章正宗》以理为主,如饮食惟取御饥,菽粟之外,鼎俎烹和皆在其所弃。
如衣服惟取御寒,布帛之外,黼黻章采皆在其所捐。
持论不为不正,而其说终不能行於天下。
世所传诵,惟吕祖谦《古文关键》,谢枋得《文章轨范》及此书而已。
而此书篇目较备,繁简得中,尤有裨於学者,盖受业於吕祖谦,故因其师说,推阐加密;正未可以文皆习见,而忽之矣。
△《成都文类》·五十卷(两淮盐政采进本)
案:《成都文类》诸家著录,皆称宋袁说友编,说友有《东塘集》,已著录。
是编前有说友《序》,盖其庆元五年为四川安抚使时所作。
然卷首别有题名一页,称:迪功郎监永康军崇德庙扈仲荣、迪功郎新差充利州州学教授杨汝明、从事郎广安军军学教授费士威、从事郎前成都府学教授何德固、文林郎山南西道节度掌书记宋德之、文林郎前利州东路安抚司办公事赵震、宣教郎新奏辟知绵州魏城县主管劝农公事徐景望、奉议郎新安军使兼知夔州安县主管劝农公事借绯程遇孙编集,而不列说友之名。
说友《序》中亦但云,爰属僚士,摭诸方策,裒诸碑志。
而无自为裁定之语。
然则此集之编,出说友之意,此集之成,则出八人之手。
当时旧本题识本明,後人以《序》出说友,遂并此书而归之,非其实也。
所录凡赋一卷,诗歌十四卷,文三十五卷。
上起西汉,下迄孝宗淳熙间,凡一千篇有奇,分为十有一门,各以文体相从,故曰《文类》。
每类之中,又各有子目,颇伤繁碎。
然《昭明文选》已创是例,宋人编杜甫、苏轼诗,亦往往如斯,当时风尚使然,不足怪也。
以周复俊《全蜀艺文志》校之,所载不免於挂漏,然创始者难工,踵事者易密,固不能一例视之;且使先无此书,则逸篇遗什,复俊必有不能尽考者!其辑之功,亦何可尽没乎?
△《文章正宗》·二十卷、《续集》·二十卷(内府藏本)
宋真德秀编。
德秀有《四书集编》,已著录。
是集分辞令、议论、叙事、诗歌四类,录《左传》、《国语》以下,至於唐末之作。
(案总集之选录《左传》、《国语》自是编始,遂为後来坊刻古文之例。
)其持论甚严;大意主於论理,而不论文,《刘克庄集》有《赠郑宁文》诗曰:“昔侍西山讲读时,颇於函丈得精微;书如‘逐客’犹遭黜,辞取‘横汾’亦恐非。
筝笛焉能谐雅乐,绮罗原未识深衣;嗟予老矣君方少,好向师门识指归。”
其宗旨具於是矣。
然克庄《後村诗话》又曰:文章正宗初萌芽,以诗歌一门属予编类,且约以世教民彝为主。
如仙释、闺情、宫怨之类,皆弗取。
余取汉武帝《秋风辞》。
西山曰:“文中子亦以此辞为悔心之萌,岂其然乎?”
意不欲收,其严如此。
然所谓“怀佳人兮不能忘”,盖指公卿扈从者,似非为後宫而设。
凡余所取,而西山去之者大半,又增入陶诗甚多。
如三谢之类多不收,详其词意,又若有所不满於德秀者。
盖道学之儒,与文章之士各明一义,固不可得而强同也。
顾炎武《日知录》亦曰:真希元《文章正宗》所选诗,一扫千古之陋,归之正旨,然病其以理为宗,不得诗人之趣。
且如《古诗十九首》,虽非一人之作,而汉代之风略具乎此。
今以希元之所删者读之,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何异《唐风·山有枢》之篇?“良人惟古欢,枉驾惠前绥”,盖亦《邶风·雄雉于飞》之义。
牵牛织女,意仿大东,兔丝女萝,情同车辖,十九作中,无甚优劣。
必以坊淫正俗之旨,严为绳削;虽矫昭明之枉,恐失《国风》之义。
六代浮华,固当刊落,必使徐、庾不得为人,陈、隋不得为代,毋乃太甚。
岂非执理之过乎,所论至为平允,深中其失。
故德秀虽号名儒,其说亦卓然成理,而四五百年以来,自讲学家以外,未有尊而用之者,岂非不近人情之事,终不能强行於天下欤。
然专执其法以论文,固矫枉过直,兼存其理,以救浮华冶荡之弊,则亦未尝无裨。
藏┑之家,至今著录,厥亦有由矣。
《续集》二十卷,皆北宋之文,阙诗歌、辞命二门;仅有叙事、议论,而末一卷议论之文,又有录无书,盖未成之本,旧附前集以行,今亦仍并录焉。
△《天台前集》·三卷、《前集别编》·一卷、《续集》·三卷、《续集别编》·六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案:是集,皆裒辑《天台题咏》。
《前集》,宋李庚原本,林师╀等增修。
皆录唐以前诗,成於宁宗嘉定元年戊辰,有郡守宣城李兼《序》。
《前集别编》一卷,则师╀子表民所辑补,又附拾遗诗十二首。
有陈耆卿《跋》及表民《自记》,题癸未小至,乃嘉定十六年。
《续集》前二卷亦李庚原本,後一卷则师╀、林登、李次等所汇录,皆宋初迄宣、政间人之诗,亦成於嘉定元年。
後附拾遗诗七首,《跋》称得此於会稽鬻书者十年,今刻之《续集》後。
似亦为表民所题也。
《续集别编》,则表民以所得南渡後诸人之诗,及《续集》内阙载者,次第裒次而成。
前五卷末有表民《自跋》,题戊申中秋,乃理宗淳八年,後一卷末题庚戌夏五,则淳十年,盖父子相继甄辑,历四十年而後成书也。
庚字子长,其爵里无考,惟李兼《序》有李出其先公御史所裒文集语,又有寓公李公语,则尝官御史而流寓天台者也。
师╀字咏道,临海人,尝官州学学谕;表民字逢吉,与林登、李次仕履均不可考。
表民别有《赤城集》,诗文兼载,此集则有诗而无文,虽仅方隅之赋咏,而遗集沦亡者,每藉此以幸存百一,足为考古者采摭之所资;固当与会稽《掇英总集》诸书并传不废矣。
此为明初刊本,而《前集》後题:台州州学教授姚宜中校勘一行,《前集别编》後题台州州学教授姜一容点检一行,盖原从宋刻翻雕,故尚仍旧式。
惟每集下以元、亨、利、贞四字分编。
案:贞乃宋仁宗嫌名,宋代诸书,例皆改避,师╀等不应於标目之中显触庙讳,殆重刻者所妄加欤?
△《赤城集》·十八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宋林表民编。
集中载吴子良《赤城续志序》,称其字曰逢吉,与撰《天台前集别编》之林表民合。
又称为东鲁人,则里贯互异,盖其先世自曲阜徙临海,故从其祖贯言之,非别一人也。
表民尝续陈耆卿《赤城志》,复取记志、书传、铭诔、赞颂之文,为《志》所不载者,荟而辑之,以成此集。
前有淳八年吴子良《序》,称分门会卒,并诗为一。
今此集仅有文一百八十二首,而无诗;又明谢铎《赤城新志》载,《赤城集》二十八卷,有刻本在内阁,而此本亦只十八卷,疑原本尚有诗十卷,为传抄者所脱佚,已非完本矣。
△《妙绝古今》·四卷(内府藏本)
不著编辑者名氏。
前有嘉靖乙卯南赣巡抚谈恺刊《书序》,後有南安知府王廷《跋》,但称为宋人所选,而不得其本末。
《宋史·艺文志》亦无此书之名。
今以元赵氵方《东山存稿》考之,盖汤汉所编也;汉有《东涧遗集》,已著录。
是编甄辑古文,起《春秋左氏传》,讫眉山苏氏,凡二十一家,七十九篇,卷首原《序》有称“东涧书”者,即汉之自题:其称“紫霞老人”者,则赵汝腾所题。
赵氵方谓曾见鄱阳马公文,有《妙绝古今序》,後於书肆见是书,卷首不载马公之《序》,今此本亦无之;而马廷鸾《碧梧玩芳集》,世已失传,惟《永乐大典》间存一二,亦无此《序》,则其佚久矣。
书中所录,代不数人,人不数首,似不足概古今作者,故赵氵方称观马公词意若无取焉者,独氵方以宋代衰微之故,与汉出处大概推阐其旨,以为南渡忍耻事雠;理宗容奸乱政,故取《左氏》、《国策》所载之事,以昭讽劝;而并及於汉、唐二代兴亡之由;又取屈原、乐毅、韩愈、孟东野《序》,欧阳修,苏子美诸篇,有感於士之不遇,而复进之於道,以庶几乎知所自反,其去取之间,篇篇具有深义,因作为题後以发明之。
凡一千四百馀言,而汉著书之意始明,乃知以阙略议之者,由未论乎其世矣。
书中间有评注,当亦出汉原本,今并录存之。
《自序》称壬寅,乃理宗淳元年,盖犹其未仕时所选定云。
△《唐僧宏秀集》·十卷(内府藏本)
宋李[B193]编。
[B193]有《翦绡集》,已著录。
此所选唐代释子之诗,自皎然以下凡五十二人,诗五百首。
前有宝六年[B193]《自序》,采摭颇富,而亦时有不检。
如释宝月《行路难》一首,载《玉台新咏》第九卷中,本非僻书;又锺嵘《诗品》下卷以齐释惠休、道猷、宝月共为一条,且详录其事。
曰:《行路难》是东阳柴廓所造,宝月尝憩其家,会廓亡,因窃而有之,廓子赍手本出都,欲讼此事,乃厚赂止之。
云云。
亦非僻事,[B193]乃录之第五卷中,殊为舛误。
至贾岛始为浮屠,名无本。
周朴始为浮屠,名清塞。
後岛遇韩愈,劝返初服,仕至长江簿;朴为姚合所赏,亦加冠巾,黄巢之乱,抗节骂贼而死。
其人在士大夫中亦卓然不愧於儒者。
[B193]乃录其诗四十五首入此集,亦为不类。
如云追录其为僧之作,则贾岛一集,何以又不采录?此亦自乱其例也。
岂误以四卷所录《吟马嵬》、《濮上》诸诗之别一无本,为即岛耶?唐释能诗者众,其最著者莫过皎然、齐己、贯休。
然皎然稍弱,贯休稍粗,要当以齐己为第一人。
今观[B193]所录,如集中《听琴》、《剑客》、《登南岳祝融峰》诸篇,皆不见收,则别裁去取。
亦未必尽诸僧所长,然唐僧有专集者,不过数家,其馀散见诸书,渐就澌灭。
[B193]能裒合而存之,俾残章断简,一一有传於後;其收拾散亡,要亦不能谓之无功也。
△《众妙集》·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宋赵师秀编。
师秀有《清苑斋集》,已著录。
是集,录唐代五七言律诗,起沈期、讫王贞白,共七十六人,不甚诠次先後,五言居十之九,七言仅十之一。
师秀之诗,太抵沿溯武功一派,意境颇狭,而是集乃以风度流丽为宗,多近中唐之格。
冯氏《才调集》凡例,谓其惟取名句,殆不尽然。
陈振孙《书录解题》不载其名。
此本明季出自嘉兴屠用明家,寒山赵灵均以授常熟冯班,班寄毛晋刊之,始传於世。
其书晚出,故谈艺家罕论及之。
然其去取之间,确有法度,不似明人所依托,疑当时偶尔选录,自供吟咏,非有意勒为一编,故前後无序跋,亦未刊版行世。
惟传其诗法者,转相缮写,幸留於後耳。
观其有近体而无古体,多五言而少七言,确为“四灵”门径,与其全集可以互相印证。
明末作伪之人,断不能细意吻合如是也。
△《江湖小集》·九十五卷(两淮盐政采进本)
旧本题宋陈起编。
起字宗之,钱塘人,开书肆於睦亲坊,亦号陈道人。
今所传宋本诸书,称临安陈道人家开雕者,皆所刻也。
是集所录凡六十二家:洪迈二卷,僧绍嵩七卷,叶绍翁一卷,严粲一卷,毛一卷,邓林一卷,胡仲参一卷,陈鉴之一卷,徐集孙一卷,陈允平一卷,张至龙一卷,杜旃一卷,李[B193]三卷,施枢二卷,何应龙一卷,沈说一卷,王同祖一卷,陈起一卷,吴仲孚一卷,刘翼一卷,朱继芳二卷,林尚仁一卷,陈必复一卷,斯植二卷,刘过一卷,叶茵五卷,高似孙一卷,敖陶孙二卷附《诗评》,朱南杰一卷,余观复一卷,王琮一卷,刘仙伦一卷,黄文雷一卷,姚镛一卷,俞桂三卷,薛一卷,姜夔一卷,周文璞三卷,危稹一卷,罗与之二卷,赵希路一卷,黄大受一卷,吴汝一卷,赵崇钅弗一卷,葛天民一卷,张弋一卷,邹登龙一卷,吴渊二卷,宋伯仁一卷,薛师石一卷,附诸《跋》及《墓志》,高九万一卷,许四卷,戴复古四卷,利登一卷,李涛一卷,乐雷发四卷,张蕴一卷,刘翰一卷,张良臣一卷,葛起耕一卷,武衍二卷、林同一卷。
内惟姚镛、周文璞、吴渊、许四家,有赋及杂文,馀皆诗也。
案:方回《瀛奎律髓》曰,宝庆初,史弥远废立之际,钱塘书肆陈起宗之能诗,凡江湖诗人俱与之善,刊《江湖集》以售,刘潜夫《南岳稿》亦与焉,宗之赋诗有云:“秋雨梧桐皇子府,春风杨柳相公桥”,本改刘屏山句也。
或嫁“秋雨春风”句,为敖器之所作。
言者并潜夫《梅诗论列》,劈《江湖集》版,二人皆坐罪,而宗之坐流配。
於是,诏禁士大夫作诗。
绍定癸巳,弥远死,诗禁乃解。
今此本无刘克庄《南岳稿》,且弥远死於绍定六年,而此本诸集多载端平、淳、宝纪年,反在其後;又张端义《贵耳集》,自称其免周晋仙诗载《江湖集》中,而此本无端义诗;又周密《齐东野语》载,宝庆间李知孝为言官,与曾极、景建有隙,每欲寻衅以报之,极有《春诗》云:“九十日春晴日少,一千年事乱时多”,刊之《江湖集》中;因复改刘子《汴京纪事》一联云:“秋雨梧桐皇子宅,春风杨柳相公桥”。
以为指巴陵及史丞相。
及刘潜夫《黄巢战场》诗曰:“未必朱三能跋扈,只缘郑五欠经纶”,遂皆指为谤讪。
同时被累者,如敖陶孙、周文璞、赵师秀及刊诗陈起,皆不免焉。
(案:此说与方回所记小异,未详孰是。
)而此本无曾极诗,亦无赵师秀诗,且洪迈、姜夔皆孝宗时人,而迈及吴渊位皆通显,尤不应列之江湖,疑原本残阙,後人掇拾补缀,已非陈起之旧矣,宋末诗格卑靡,所录不必尽工。
然南渡後诗家姓氏,不显者多,赖是书以传,其摭拾之功亦不可没也。
△《江湖後集》·二十四卷(永乐大典本)
宋陈起编。
案:起以刻《江湖集》得名,然其书刻非一时,版非一律,故诸家所藏如黄俞邰、朱彝尊、曹栋、吴焯、及花徐氏、花山马氏诸本,少或二十八家,多至六十四家,辗转传抄,真赝错杂,莫详孰为原本。
今检《永乐大典》所载,有《江湖集》,有《江湖前集》,有《江湖後集》,有《江湖续集》,有《中兴江湖集》诸名。
其接次刊刻之迹,略可考见。
以世传《江湖集》本互校,其人为《前集》所未有者,凡巩丰、周弼、刘子澄、林逢吉、林表民、周端臣、赵汝钅遂、郑清之、赵汝绩、赵汝回、赵庚夫、葛起文、赵崇れ、张榘、姚宽、罗椅、林、戴植、林希逸、张炜、万俟绍之、储泳、朱复之、李时可、盛烈、史卫卿、胡仲弓、曾由基、王谌、李自中、董杞、陈宗远、黄敏求、程炎子、刘植、张绍文、章采、章粲、盛世宗、程垣、王志道、萧、萧元之、邓允端、徐从善、高吉、释圆悟、释永颐,凡四十八人。
考林逢吉即林表民之字,盖前後刊版,所题偶异,实得四十七人。
又《诗馀》二家,为吴仲方、张辑,共四十九人。
有其人已见《前集》,而诗为《前集》未载者,凡敖陶孙、李[B193]、黄文雷、周文璞、叶茵、张蕴、俞桂、武衍、胡仲参、姚镛、戴复古、危稹、徐集孙、朱继芳、陈必复、释斯植及起所自作,共十七人。
惟是当时所分诸集,大抵皆同时之人。
随得随刊,稍成卷帙,即别立一名以售,其分隶本无义例,故往往一人之诗,而散见於数集之内。
如一一复其旧次,转嫌割裂参差,难於寻检,谨校验前集,删除重复,其馀诸集,悉以人标目,以诗系人,合为一编,统名之曰《江湖後集》。
庶条理分明,篇什完具,俾宋季诗人姓名、篇什湮没不彰者,一一复显於此日,亦谈艺之家见所未见者矣。
△《三体唐诗》·六卷(内府藏本)
宋周弼编。
弼有《汶阳端平诗隽》,已著录。
是编乃所选唐诗,其曰三体者,七言绝句、七言律诗、五言律诗也。
首载选例,七言绝句分七格,一曰“实接”、一曰“虚接”、一曰“用事”、一曰“前对”、一曰“後对”、一曰“拗体”、一曰“侧体”。
七言律诗分六格,一曰“四实”、一曰“四虚”、一曰“前虚後实”、一曰“前实後虚”、一曰“结句”、一曰“咏物”。
五言律诗分七格,前四格与七言同,後三格一曰“一意”,一曰“起句”,一曰“结句”。
宋末风气日薄。
诗家多不工古体,故赵师秀《众妙集》、方回《瀛奎律髓》所录者,无非近体,弼此书亦复相同。
所列诸格,尤不足尽诗之变。
而其时诗家授受,有此规程,存之亦足备一说。
考范文《对床夜语》曰:周伯弼选唐人家法,以四实为第一格,四虚次之,虚实相半又次之。
其说四实,谓中四句皆景物而实也。
於华丽典重之中,有雍容宽厚之态,此其妙也。
昧者为之,则堆积窒塞,而寡於意味矣。
是编一出,不为无补。
後学有识高见卓,不为时习薰染者,往往於此解悟。
间有过於实而句未飞健者,得以起或者窒塞之讥。
然刻鹄不成尚类鹜,岂不胜於空疏轻薄之为?使稍加探讨,何患古人之不我同也。
云云。
又申明其“四虚”之说,及前实後虚、前虚後实之说,颇为明白,乃知弼撰是书,盖以救江湖末派油腔滑调之弊。
与《沧浪诗话》各明一义,均所谓有为言之者也。
旧有元释圆至注,疏陋殊甚,已别存其目。
此本为高士奇所补正,虽未能本本元元,尽得出典,而文从字顺,视旧注差清整矣。
△《论学绳尺》·十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宋魏天应编,林子长注。
天应号梅墅,自称乡贡进士;子长号笔峰,官京学教谕,皆闽人也。
是编,辑当时场屋应试之论,冠以《论诀》一卷。
所录之文,分为十卷,凡甲集十二首,乙集至癸集俱十六首,每两首立为一格,共七十八格。
每题先标出处,次举立说大意,而缀以评语,又略以典故分注本文之下。
盖建阳书肆所刊,岁久颇残阙失次。
明福建提学佥事游明访得旧本,重为校补,又以原注多所讹误,并为考核增损,付书坊刊行。
何乔新《椒邱集》有是书《序》,今本不载,盖佚脱也。
考宋礼部贡举条式,元法以三场试士,第二场用论一首,绍兴九年定以四场试士,第三场用论一首,限五百字以上成。
经义、诗赋二科并同。
又载绍兴九年国子司业高闶《札子》,称太学旧法,每旬有课,月一周之;每月有试,季一周之。
皆以经义为主,而兼习论策。
云云。
是当时每试必有一论,较诸他文应用之处为多,故有专辑一编以备揣摩之具者。
天应此集,其偶传者也。
其始尚不拘成格,如苏轼《刑赏忠厚之至论》,自出机杼,未尝屑屑於头项心腹腰尾之式,南渡以後,讲求渐密,程式渐严,试官执定格以待人,人亦循其定格以求合,於是“双关三扇”之说兴,而场屋之作遂别有轨度,虽有纵横奇伟之才,亦不得而越。
此编以“绳尺”为名,其以是欤?绍兴重修贡举式中,试卷犯点抹条下,有论策经义连用本朝人文集十句之禁。
知拘守之馀,变为剽窃,故以是防其弊矣。
然当日省试中选之文,多见於此,存之可以考一朝之制度。
且其破题、接题、小讲、大讲、入题、原题诸式,实後来“八比”之滥觞,亦足以见制举之文,源流所自出焉。
△《吴都文粹》·九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宋郑虎臣编。
案:《苏州府志》,虎臣字景兆,曾为会稽尉,宋德初,自请监押贾似道,杀之於木绵者,即其人也。
是书於吴郡遗文,综缉颇富,其中若李寿朋之《补新军》,汪应辰之《申奏许浦水军》,赵肃之《三十六浦利害》,郏之《至和塘六得六失》诸篇,均有关兵农大计。
其他舆地沿革,亦多有因文以著者,如书中龚颐正《企贤堂记》曰:长洲为县,肇唐万岁通天中;而《吴地记》则云,建自贞观七年。
考唐《地理志》,与颐正之《记》合,可以证《吴地记》之讹。
又《吴地记》云:常熟县改自唐贞观九年。
而书中范成大《常熟县题名记》曰:县旧为毗陵,至梁而改,又可与《吴地记》考异,盖是书虽称文粹,实与地志相表里。
东南文献,藉是有徵;与范成大《吴郡志》相辅而行,亦如骖有靳矣。
△《古文集成前集》·七十八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旧本题庐陵王霆震亨福编,不著时代。
观其标识名字,魏徵犹作“魏证”,而宋人奏议於朝廷国家诸字皆空一格,盖南宋书肆本也。
卷端题“新刊诸儒评点”字,凡吕祖谦之《古文关键》,真德秀之《文章正宗》楼之《迂斋古文标注》,一圈一点,无不具载。
其理宗时所刊乎?集以十干为纪,而自甲至癸皆称曰“前某集”,则有“後集”而佚之矣。
凡甲集六卷,乙集八卷,丙集七卷,丁集九卷,戊集八卷,己集八卷,庚集八卷,辛集七卷,壬集八卷,癸集九卷。
所录自春秋以逮南宋,计文五百二十二首。
其中宋文居十之八。
虽多习见之作,而当日名流,其集不传於今者?如马存、程大昌、陈谦、方恬、郑景望诸人,亦颇赖以存。
所引诸评,如槐城、松斋、斋、郎学士《戴溪笔议》、《东塾燕谈》之类,今亦罕见其书,且有未知其名者。
宋人选本,传世者稀,录而存之,亦足以资循览也。
△《文章轨范》·七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谢枋得编。
枋得有《叠山集》,已著录。
是集,所录汉、晋、唐、宋之文,凡六十九篇,而韩愈之文居三十一,柳宗元、欧阳修之文各五,苏洵之文四,苏轼之文十二。
其馀诸葛亮、陶潜、杜牧、范仲淹、王安石、李觏、李格非、辛弃疾,人各一篇而已。
前二卷题曰《放胆文》,後五卷题曰《小心文》,各有批注圈点,其六卷《岳阳楼记》一篇,七卷《祭田横文》,《上梅直讲书》、《三槐堂铭表忠观碑》,《後赤壁赋》,《阿房宫赋》,《送李愿归盘谷序》七篇,皆有圈点而无批注。
盖偶无独见,即不填缀以塞白,犹古人淳实之意。
其《前出师表》、《归去来辞》,乃并圈点亦无之,则似有所寓意。
其门人王渊济《跋》,谓汉丞相、晋处士之大义清节,乃枋得所深致意,非附会也。
前有王守仁《序》,称为当时举业而作,然凡所标举,动中会,要之,古文之法亦不外此矣。
旧本以“王侯将相有种乎”,七字分标七卷,近刻以“九重春色醉仙桃”七字易之。
观第三卷批有先熟“侯王”两集之语,则此本为枋得原题。
近刻乃以意改窜之,虽无关大义,亦足见坊刻之好改古书,不可据为典要也。
△《月泉吟社》·一卷(编修汪如藻家藏本)
宋吴渭编。
渭字清翁,号潜斋,浦江人。
尝官义乌令,入元後退居吴溪,立月泉吟社,至元丙戌、丁亥间,征《赋春日田园杂兴诗》,限五、七言律体,以岁前十月分题,次岁上元收卷,凡收二千七百三十五卷,延致方凤、谢翱、吴思齐评其甲乙。
凡选二百八十人,以三月三日揭榜。
此本仅载前六十人,共诗七十四首。
又附录句图三十二联,而第十八联佚其名,盖後人节录之本,非完书也。
其人皆用寓名,而别注本名於其下。
如第一名连文凤,改称“罗公福”之类,未详其意,岂凤等校阅之时,欲示公论,以此代糊名耶?首载社约、题意、誓文、诗评,次列六十人之诗,各为评点,次为摘句,次为赏格及送赏启,次为诸人覆启,亦皆节文。
其人大抵宋之遗老,故多寓Т世之意,及《听杜鹃》、《餐薇蕨语》。
王士祯《池北偶谈》称其清新尖刻,别自一家,而怪所品高下未当。
为移第六名子进为第一,第十三名魏子大为第二,第九名全泉翁为第三,第五名山南隐逸为第四,第十五名蹑为第五,第四名仙村人为第六,第十一名方赏为第七,第三名高宇为第八,第四十二名俞自得为第九,第二十五名槐空居士为第十,第四十三名东湖散人为十一,第三十七名徐端甫为十二,第四十四名仇近村为十三,第三十一名陈希邵为十四,第五十三名子直为十五,第二名司马澄翁为十六,第四十五名陈纬孙为十七,第五十一名闻人仲伯为十八,第五十九名君瑞为十九,第十七名田起东为二十,第一名罗公福为二十一。
然诸诗风格相近,无大优劣,士祯所移,与凤等所定,均各随一时之兴,未见此之必是,彼之必非也。
李东阳《怀麓堂诗话》曰:元季国初,东南士人重诗社,每一有力者为主,聘诗人为考官。
隔岁封题於诸郡之能诗者,期以明春集卷私试,开榜次名,仍刻其优者,略如科举之法,今世所传惟浦江吴氏“月泉吟社”取罗公福为首,其所刻诗以和平温厚为主,无甚警拔,而卷中亦无能过之者云云。
则凤等所定,东阳固以为允矣。
△《文选补遗》·四十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陈仁子编。
仁子有《牧莱脞语》,已著录。
是书前有庐陵赵文《序》,述仁子之言,谓《文选》存《封禅书》,何如存《天人三策》。
存《剧秦美新》,何如存《更生封事》?存《魏公九锡文》,何如存《蕃、固诸贤论列》?《出师表》不当删去《後表》;《九歌》不当止存《少司命》、《山鬼》;九章不当止存《涉江》。
《汉诏令》取武帝不取高、文,《史论赞》取班、范,不取司马迁。
渊明《诗家冠冕》,十不存一、二;又不当以“诗赋”先“诏令、奏疏”,使君臣失位,质文先後失宜。
其排斥萧统甚至,盖与刘履《选诗补注》皆私淑文章正宗之说者。
然正宗主於明理,文选原止於论文,言岂一端,要各有当,仁子以彼概此,非通方之论也。
且所补司马谈《六家要旨论》,则齐黄老於六经;鲁仲连《遗燕将书》,则教人以叛主。
高帝《鸿鹄歌》情锺嬖爱,扬雄《反离骚》事异忠贞,蔡琰《胡笳十八拍》非节烈之言,《越人歌》、《李延年歌》直淫亵之语;班固《燕然山铭》,实为贡谀权臣,董仲舒《火灾对》亦不免附会经义。
律以正宗之法,皆为自乱其例,亦非能恪守真氏者,至於宋王《微咏赋》,讹为宋玉《微咏赋》,则姓名时代并讹;引佛经横陈之说以注《讽赋》,则庞杂已甚;荆轲《易水歌》与《文选》重出,亦为不检。
观所著《牧莱脞语》,於古文、时文之格律尚未分明。
则排斥古人,亦贸贸然徒大言耳。
然其说云补《文选》,不云竟以废《文选》,使两书并行,各明一义,用以济专尚华藻之偏,亦不可谓之无功。
较诸举一而废百者,固尚有间焉。
△《苏门六君子文粹》·七十卷(原任工部侍郎李友棠家藏本)
不著编辑者名氏。
卷首凡例称,或传为陈亮所辑。
然亮辑欧阳《文粹序》,载《龙川集》,而此书之序无考,则未必出於亮也。
《宋史》称黄庭坚、张耒、晁补之、秦观为苏门四学士。
而此益以陈师道、李チ,称苏门六君子者,盖陈、李虽与苏轼交甚晚,而师道则以轼荐起官,チ亦以文章见知於轼,故以类附之也。
其文皆从诸家集中录出,凡《淮海集》十四卷,《宛邱集》二十二卷,《济北集》二十一卷,《济南集》五卷,《豫章集》四卷,《后山集》四卷。
颇有一篇之中,刊去首尾繁文,仅存其要语者。
观其所取,大抵议论之文居多,盖坊肆所刊,以备程试之用也。
陆游《老学笔记》曰:建炎以来,尚苏氏文章,学者翕然从之,而蜀士尤盛,有语曰:“苏文熟,吃羊肉;苏文生,吃菜羹”云云。
盖风会所趋,并其从游之士,亦为当代所摹拟矣。
然其去取谨严,犹工文之士所辑,且李チ集,世无传本。
今始从《永乐大典》裒辑成帙,颇藉此书相补苴;又张耒集,写本仅存,字多舛误;陈师道集,刊本较诗差详,较文则略,亦颇藉此书以勘正云。
△《三国文类》·六十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不著编辑人名氏。
今流传有宋刊本。
然《宋史·艺文志》载此书,注云:集者不知名,则当时已无可考矣。
案:柳宗元《河东集》,有柳宗直《西汉文类序》,其文皆采之《汉书》;是编惟采《三国志》之文,盖沿其例。
凡分二十三门:曰《诏书》,曰《教令》,曰《表奏》,曰《书疏》,曰《谏诤》,曰《戒责》,曰《荐称》,曰《劝说》,曰《对问》,曰《议》,曰《论》,曰《书》,曰《笺》,曰《评》,曰《檄》,曰《盟》,曰《序》,曰《祝文》,曰《祭文》,曰《诔》,曰《诗赋》,曰《杂文》,曰《传》。
所采上涉汉末,而下及晋初,则以《魏志·太祖纪》,其事皆在建安,而裴松之注,所采多晋人书也。
惟其中《劝说》、《对问》二门,皆当时口语,本非词翰,取盈卷帙,於义未安。
又陈寿所评正犹马、班之赞,摘出别立篇名,亦乖体例。
以其宋人旧本,姑存之以备考证焉。
△《增注唐策》·十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不著编辑者名氏。
前有明正德丁丑新安汪灿《序》,惟言旧刊《唐策》,不知谁集,考书中魏徵作“魏证”,与《古文集成》同,则亦宋人作也。
其集中所录,兼有唐人策论、书状、表奏之文,而独以《唐策》为名者,盖辑以备答策之用,从所重耳。
每篇略标其要语於上方,而卷前目录又摘其所标之语於题下,中间注语有“崇曰”、“张曰”、“李曰”、“窦曰”、“董曰”诸目,“崇曰”一处作“王崇”,则是其名,而馀又皆题其姓,均莫详其所自,亦不知诸人为谁。
殆当时盛行,其本互相训释,而书贾合刊之耳。
所注虽简略,而所录皆唐人名作,持择颇审,非明代坊选,冗滥无序者可比,存之亦足备采择也。
△《十先生奥论》·四十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不著编辑者名氏,亦无刊书年月,验其版式,乃南宋建阳麻沙坊本也。
书中集程子、张耒、杨时、朱子、张┉、吕祖谦、杨万里、胡寅、方恬、陈传良、叶、刘穆元、戴溪、张震、陈武、郑诸人所作之论,分类编之加以注释。
据其原目,凡前集、後集、续集各十五卷,此本续集脱去前五卷,仅存十卷,而前集第七卷以上,亦属後人抄补,其原注并佚去不存。
所亡之卷,已无篇目可考,不知作者凡几。
此四十卷中,核其所作者已十六人,但题曰十先生,所未详也。
中间《宋史》有传者凡十一人,其馀若张震字东父,益宁人,孝宗时中书舍人,龙大渊、曾觌,除知ト门事,尝缴回词头,事见《胡沂传》。
郑有二,其一字溥之,福州人,光宗时为从臣,奏立太子监国,见《留正传》;其一则绍熙元年为从政郎,进《治术》十卷,见《书录解题》。
此所载之郑,其进《治术》者欤。
陈武有《江东地利论》,见《永乐大典》,方恬、刘穆元二人,则史传俱无可考见矣。
宋人文集,名著史册者,今已十佚其八九,至於名姓无闻,篇章湮灭,如方恬诸人者,更指不胜屈。
此书虽不出科举之学,而残编断简,得存於遗轶之馀,议论往往可观;词采亦一一足取,固网罗放失者所不废也。
△《诗家鼎脔》·二卷(编修汪如藻家藏本)
不著编辑者名氏。
卷首有题词,署曰“倦叟”,亦不知倦叟为谁也。
所录有王恽之诗,颇疑为元人所辑。
然元王恽为东平人,而此题曰:“古汴王恽”,里籍既不相符,考《秋涧集》内亦不载此诗,则非元王恽明矣。
方回《瀛奎律髓》称庆元、嘉定以来,有诗人为谒客者,钱塘湖山,什伯为群。
阮梅峰秀实,林可山洪,孙花翁季蕃,高菊间九万,往往雌黄士大夫,口吻可畏。
今考是书,阮秀实、林洪、孙季蕃、高九万诸人之诗,并在选中,或即其时所刊?如陈起《江湖小集》之类欤。
上卷凡五十八人,下卷凡三十七人,每人各著其里居字号,为例不一,所存诗多者十馀首,少者仅一二首,盖取“尝鼎一脔”之意,故以为名。
其间家数太杂,时代亦多颠倒,编次颇为无绪,然宋末佚篇,赖此以存者颇多,亦未可以书肆刊本忽之矣。
上卷首原脱半页,上卷末金沙夏某一人,名字诗篇均有阙佚,今亦姑仍之云。
△《两宋名贤小集》·三百八十卷(编修汪如藻家藏本)
旧本题宋陈思编,元陈世隆补。
思有《宝刻丛编》,世隆有《北轩笔记》,并已著录。
是编所录宋人诗集,始於杨亿,终於潘音,凡一百五十七家,有绍定三年魏了翁《序》,及国朝朱彝尊二《跋》,考所载了翁《序》,与《宝刻丛编》之《序》,字句不易,惟更书名数字,其为伪托无疑。
彝尊《跋》中,谓是书又称为《江湖集》,刻於宝庆、绍定间,史弥远疑有谤己之言,牵连逮捕,思亦不免,诗版遂毁。
案:刊《江湖集》者乃陈起,非陈思。
且《江湖集》所载皆南渡以後之人,而是书起自杨亿、宋白,二书迥异。
彝尊牵合为一,纰缪殊甚。
然考彝尊《曝书亭集》有宋高菊间《遗稿》序中,述陈起罹祸之事甚悉,未尝混及陈思,而集中亦不载此《跋》。
当由近人依托为之,未必真出彝尊手。
又《跋》内称,陈世隆为思从孙,於思所编六十馀家外,增辑百四十家,稿本散逸,曹溶复补缀之。
今检编中所录,率多漏略,如王应麟集虽不传,其遗篇见於《四明文献集》者尚多,而此编仅以五首为一集,溶不应疏略若此,则谓曹溶补缀,亦不足信也。
考王士祯《居易录》曰:竹辑《宋人小集》四十馀种,自前卷所列《江湖诗》外,如刘翼躔文《心游摘稿》,林希逸《肤斋十一稿》,敖陶孙《器之瞿翁集》,朱继芳《季实静佳集》,林尚志《润叟端隐稿》,刘过改之《龙洲集》,刘仙伦叔《拟招山集》,黄文雷希声《看集》,黄大受德容《露香拾稿》,武衍朝宗《藏拙稿》,张蕴仁溥《斗野集》,刘翰武子《小山集》,张良臣武子《雪窗集》,越希路谊父《抱拙集》,利登履《道稿》,何应龙子翔《橘潭稿》,沈说惟肖《庸斋集释》,永颐山老《泉集》,薛仲止《泉集》,俞桂希郄《渔隐稿》,葛天民《无怀集》,姚镛希声《雪蓬集》云云。
是彝尊本有《宋人小集》四十馀种,或旧稿零落,後人得其残本,更掇拾他集合为一帙,又因其稿本出彝尊,遂嫁名伪撰二《跋》欤。
然编诗之人虽出赝托,而所编之诗则非赝托,宋人遗稿,颇藉是以荟卒,其罗亦不谓无功。
黎邱幻技,置之不论可矣。
△《柴氏四隐集》·三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宋柴望及其从弟随亨、元亨、元彪之诗文也。
望有《丙丁龟监》,已著录。
随亨字瞻屺,登文天祥榜进士,历知建昌军事;元亨字吉甫,与随亨同举进士,历官朝散大夫,荆湖参制;元彪字炳中,号泽翟居士,尝官察推。
宋亡以後,兄弟俱遁迹不仕,时称“柴氏四隐”。
望所著有《道州台衣集》,《咏史诗》,《凉州鼓吹》。
元彪所著有《袜线集》;随亨、元亨著作散佚,其集名皆不可考。
明万历中,其十一世孙复贞等罗遗稿,元亨之作已无复存,因合望与随亨、元彪诗文共为一集,仍以“四隐”为名,因旧称也。
世所行者仅望《秋堂》一集,而实非足本;钱塘吴允嘉始得刻本抄传之。
又据《江山志》及《吴氏诗永》,益以集外诗五首,遂为完书。
其诗格颇近晚唐,无宋人杈桠之习,随亨、元彪所作,差逊其兄。
然谅节高风,萃於一门,虽遗编零落,而幽忧悲感之意,托诸歌吟者,往往犹可考见。
存之足以励风教,正非徒以文章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