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将
第15回 战寒江老樊洪败阵☆师命樊梨花下出
丑姑一娘一在两军阵前打败了苏金莲,她向薛丁山提出了一个要求。
薛丁山正要下问,又听得马蹄声响。
薛丁山抬头一看,原来是鲁国公程咬金。
老程为薛丁山观敌-阵,见丁山被太陽神鹰叼得落荒而逃,放心不下,随后赶来。
因他年纪大了,又得问路,所以耽误了时间。
老程一边擦汗一边说道:“丁山哪,那个番邦女将哪里去了?”
“老爷爷,你来得正好,那位敌将被这位恩人战败了。”
老程一听,赶紧过来跟丑姑一娘一见礼,一照面把老程吓了一跳:这是男是女呀?怎么这个模样!丑丫头倒先开口了;“老头儿,你是谁呀?”
“呵呵,我是大唐朝鲁国公程咬金哪!”“哈哈,真是太好了,看来我这事有希望了。”
老程就问:“姑一娘一,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有什么事情?”
“哎呀,老人家,这事说起来话长啊。”
丑姑一娘一就把她的来意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丑丫头姓陈,名叫金定,她爹是花刀将陈忠,祖籍乃中原人氏。
陈忠的父亲陈明,原是隋朝战将,官拜泗水关总兵之职。
只因隋朝末年杨广乱政,屠一杀忠良,陈明遭人陷害,被杨广屈杀,陈忠闻讯后连夜潜逃,来到西凉地界。
由于他有满身武艺,对隋朝又不满,深得哈密国国王的信任,委为界牌关总兵。
他曾率兵先后与隋兵和唐兵作战。
贞观后他见大唐日益强盛,有心回归中原,又怕唐朝不纳,郁郁不乐,辞掉了界牌关总兵,在家赋闲。
陈忠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陈金定,虽傻里傻气,也长得丑陋,但有一把子力气,惯使两一柄一大锤,有万夫不当之勇。
当她知道老家是中原人后,整天跟她爹吵吵要回中原。
近来听说唐兵与西凉打仗,她又要到两军阵去,被她爹拦住了,陈金定满心不快。
今天她以打猎为名,还是想到锁陽关去,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薛丁山和程咬金。
陈金定把情况讲说一遍,薛丁山、程咬金俱大喜。
老程拍着大肚子说:“姑一娘一,你做得对,中原人就该回归中原,我老头子保证唐营都欢迎你,还叫你当战将。”
“是吗?那太好了,我们啥时候去呀?”
“我先去给皇上和军师、大帅送个信儿,你呢,回去跟你爹商量商量,三天以内,你们到锁陽关找我,怎么样?”
“行啊,就这么办吧。”
两下各自分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老程、丁山回到唐营,满营众将都围了上来。
他们先给皇上见了礼,又给元帅、军师见礼,交上令箭。
皇上问道:“薛丁山,两军阵前你战马受惊,落荒而逃,后来怎么样了?”
“启奏万岁,是这么回事。”
薛丁山就把开兵见仗直到陈金定愿意投唐的事讲了一遍。
老程说:“万岁,您是没见,陈金定可是一员猛将,对我们太有用处了。”
皇上、元帅俱欢喜,准备迎接陈氏父女不提。
军师徐懋功同皇上、大帅商议:“军营之中,男一女多有不便。
趁现在休整,我们何不先给丁山完婚,然后进兵!”皇上点头答应。
薛仁贵说道:“军务匆忙,战事变幻,哪能顾到这些,班师以后再叫他们完婚不迟。”
徐军师说:“元帅,这事你也不要强了,你问问二位夫人的意见如何,她们要办就办。”
薛仁贵银二位夫人一说,二位夫人都很乐意,薛仁贵这才赞同。
皇上传出口旨,让丁山、仙童完婚。
满营之内摆筵庆贺。
上至皇上,下到士兵,无不欢呼,猜拳行令,爇闹非凡。
这一日营内正在饮宴,有人进大帐报道:“报大帅,城外来了一队人马,拉着大车,装载箱笼,自称是陈忠、陈金定,求见大帅。”
薛仁贵一听,知道是陈氏父女来了,也满心欢喜,让他们进城,薛元帅亲自到帐外迎接,对陈氏父女归唐表示欢迎。
陈忠父女与众将也-一见礼。
后来又给皇上见礼,李世民赞许几句,就叫陈忠、陈金定随元帅帐前听用。
几天以后,徐军师传下令箭,大军离开锁陽,赶奔寒江关。
寒江关是通奔西凉的咽喉要道,两面是山,当间儿是山城,而且这座关既高大,又坚固,一人把关,万夫莫开,占着有利地形。
大军走到半路已打听明白,寒江关的大帅姓樊名洪,他有两个儿子叫樊龙、樊虎。
老樊家爷仁,武艺都很高强,故此哈密国的国王命他们镇守寒江关。
李世民等已心中有数,离寒江关十里安营下寨。
当兵的饱餐战饭,听候命令。
第二天,元帅薛仁贵升坐大帐,满营众将盔明甲亮,列立两厢。
薛仁贵说:“前面就是寒江关,哪一位将军愿意讨令开兵见仗?”
言还未尽,在旁边闪出了罗章、秦英。
两个人来到帅案前躬身施礼:“元帅,末将不才,愿讨令出城。”
罗章在父亲死后,曾扶柩送回京城,办完了父亲的丧事,便马上赶回前敌,因为他知道两军阵前正在用人之时,所以打寒江关他就赶上了。
罗章心想.我父死得那么惨,这仗我是非打不可,只有亲手杀掉几个贼人,才能出出我胸中的恶气,因此他自告奋勇,前来讨令。
薛大帅知道他的心情,点头答应,让罗章为主,秦英为副,前去交战。
并且告诉他们要格外小心。
“遵令。”
两位小将军接令在手,在辕门外飞身上马,点炮三声,杀出营外。
时间不大,来到寒江城外。
罗章把大槍一举,代替军令,军兵们二龙出一水式把阵势摆开,罗章立马横槍,讨敌骂阵。
约有顿饭之时,就听见寒江关也是炮响三声,紧跟着关门大开,吱呀呀放下吊桥,哈密国的军队出现在关前。
人家摆的是方阵,飞龙旗飞虎旗飞彪旗飞豹旗,大小战旗迎风飘摆,分列左右,正中间撞出三匹战马。
罗章、秦英定睛瞧看,马鞍鞒上坐着一老二少,这两个年轻的一个白脸,一个黑脸,可以说是黑白二将。
他们头顶铁盔,身披铜甲,外边有掩心镜;左带弯弓,右插狼牙箭,每人掌中一口大刀,威风凛凛,相貌堂堂,两员将压住阵角。
中间这员老将更是威风,头上带方翅黄金盔,体挂大叶黄金甲,外罩紫罗袍。
胯一下大青马,掌中三停大砍一刀,面如银盆,花白须髯散满前胸,二目如灯。
别看上了年纪,犹如猛虎一般。
三匹马站好了,为首这员老将把大刀一晃,高声断喝:“呔,唐将少要发威,本帅在此。”
罗章用槍一指:“呸,死到眼前尚且不知,你可知道小将军的厉害?”
老头儿问道:“你是谁?你是不是叫薛丁山?”
“错了,我叫罗章,在大元帅薛仁贵帐下听令,官拜将军之职,这次请令出战,就是要夺你的寒江关。
老匹夫,你是谁?”
“哈哈,寒江关的大帅樊洪是也。
这是我俩儿子樊龙、樊虎。
小娃娃,你要能把老朽我给赢了,得寒江关易如反掌,要赢不了我,过寒江关势比登天。”
罗章一听大怒,催马摇槍直奔樊洪。
樊洪还没伸手,长子樊龙过来了:“爹,杀鸡焉用宰牛刀,把这小娃娃交给我。”
大公子马往前提,双手摆一动大刀来战罗章。
罗章一看樊龙出马,也摆槍相迎。
罗章的能耐也不小,别看年纪不大,槍法津通。
两个人一伸手,樊龙就显出不行了,马也笨,刀也拙,十几个回合,被罗章手起一槍,“噗”的一声正好扎在大退上,把樊龙疼得“哎呀”一声拨马便跑,好不容易回归本队,鲜血直往外淌。
“爹爹,儿大败而归。”
“无用的东西,赶紧找军医调治。”
军医过来给作了包扎。
还没等樊洪说话,樊虎催马抡刀直奔罗章。
罗章打了胜仗,津神抖擞,刚想过去接仗,秦英在后边喊道:“哥哥,把这个人让给我吧,咱哥俩一人一个,功劳别让你一人独领。”
“好嘞,兄弟你多加小心。”
“没关系。”
小秦英催马摇槍大战樊虎。
十五六个回合,被秦英手起一槍,“噗”,正扎在樊虎的肩头上,把樊虎疼得一龇牙,在马上栽两栽摇两摇,拨马败回本队。
“爹爹,儿大败而归。”
“呸,没用的东西,一对饭桶,快包扎伤口。”
樊虎过去了。
老将樊洪双脚点镫,晃大刀直奔秦英。
罗章、秦英赢樊龙、樊虎容易,跟老头一伸手,两人打不过一个。
只见老头儿胡须飘摆,大刀舞动如飞,跟纺车轮相似。
“呜、呜、呜!”罗章、秦英累得满头大汗,不能取胜。
报事的撒脚如飞,回大营向元帅禀报,说二位小将军一开始赢了,现在不能取胜。
薛丁山在旁边一听,近前说道:“爹爹,儿愿请令出战。”
“丁山哪,你跟旁人可不一样,旁人胜败兵家之常,唯独你,只许胜,不许败,一定要将功补过。”
“儿遵令。”
薛丁山接令在手,点兵三千,来到两军阵前。
到阵前一看,只见罗章、秦英盔歪甲斜,带软袍松,不是那员老将的对手。
丁山吩咐一声鸣金,让他们回来-啷啷!“二位将军请回。”
罗章和秦英一听,虚晃一招,拨马跳出圈外,回归本队。
一看是薛丁山,哥俩乐了,“哥哥,你来了。”
“我来了。”
“哥哥,这老头儿可挺厉害,你要多加小心。”
“没关系,你二人给我观敌-阵。”
“是。”
哥俩在门旗之下一边擦汗,一边观看。
薛丁山双脚一点飞虎-,小肚子一碰马的铁过梁、判官头,这匹马鬃一毛一乱-,一溜烟来到阵前跟樊洪见面。
刚才一阵把樊洪也累得够战,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喘喘气。
他把脸上的汗擦了擦,端大刀定睛瞅看:哟嗨,又来了一个年轻人,可比方才那俩强多了,头顶天王盔,身挂太岁销,外罩珍珠袍,下穿登云履,手端丈八独龙槍,左有弯弓,右有雕翎箭,背后背着驰云扫风鞭,马前马后百步威风。
樊洪看罢暗自称奇,用刀一指高声断喝:“呔,娃娃,你是何人?”
薛丁山微微一笑:“老匹夫,我就是二路元帅、十宝大将、龙一虎状元薛丁山。”
樊洪闻听,不由得战马倒退几步,又打量了半天,心中暗自赞叹:老子英雄儿好汉,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就是薛仁贵之子啊,那薛仁贵把脸都露足了,他儿子比他是有过之无不及呀!就这小伙子上哪找去?难得文武全才,人样子长得出众。
我们是两国的仇敌,要不是仇敌,我非跟薛丁山亲近亲近不可。
这就叫做英难一爱一好汉。
老头子想罢多时,一阵大笑:“薛丁山,你那么大的名望,闹了半天胎一毛一未退,侞臭未干,你还是个学生,就你这两下能取得了我这寒江关吗?老夫倒要领教领教。
着刀!”-!力劈华山就是一刀。
薛丁山使了个海底捞月,用独龙槍往上一架,“开!”把刀给崩出去了。
紧跟着反手一槍,直刺樊洪的咽喉。
樊洪在马上一侧身,把槍躲过去了,大刀一摆,拦腰锁玉带,奔薛了山腰部便砍。
薛丁山双脚往前一登,身一子往后一仰,使了个金刚贴板桥,这一刀就走空了。
就这样,一老一少在关前杀在一处。
两方的军队摇旗呐喊,各自为主将助威,把鼓都要敲破了。
“杀呀!打呀!”“咕噜噜!”打来打去,樊洪渐渐不支,薛丁山使了个迎门三不过,奔面门叭叭叭连着就是三槍。
樊洪一着急,双手举刀往上招架,哪知道这是虚招,薛丁山的用意不在这上。
就见他后把一抬,前把一按,哧溜,大槍往下一滑,奔他的腹部。
樊洪一见不好,身一子往旁边一扭,身一子躲得慢了,也是槍来的快了,正扎在软肋上,耳轮中就听“喀哧!”三层甲全被穿透了,把软肋挑了有二寸来深、四寸多长一个大口子。
樊洪上了年纪了,哪架得住这一下,把他疼得“哎呀”一声,在马上一侧棱,单手提刀,一手捂伤口,败回本队。
薛丁山把银槍一招:“追!”唐军士兵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杀呀,得过寒江关呀!”冲上来了。
仗着樊洪的马快,领着二子冲过吊桥,吩咐一声:“快开弓放箭。”
城上军兵拉开宝雕弓,叭叭叭,箭如飞蝗,把唐兵射退。
樊洪进关后,吩咐把千斤闸落下,免战牌高悬,爷仨回到家,一对半都躺在一床一上了。
等给老头子甲胄扒掉一看,这槍稍微偏了点,往里挪一指,命就保不住了。
尽管如此,伤势仍是十分严重。
上了止血药,吃了止疼散,包扎好了,老头儿卧一床一不起。
两房儿媳妇、老夫人都来了,一家人围住老头放声痛哭。
夫人何氏说:“你挺大年纪了,为什么非要开兵见仗,要听了我的话,早点辞官不做有多好,你们爷仨一对半全都受伤了,儿子年轻还能顶得住,你这么大的年纪,恐怕是凶多吉少哇。”
她一说,一家人都哭了。
樊洪躺在一床一上,口打咳声:“唉,年老不讲今古为能,心有余力不足了,看来我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我死了也闭不了眼哪!一,这寒江关决不让给大唐;第二,我不报仇,出不来这口气呀。”
“你叫谁给你报仇?”
“夫人哪,现在我想起咱女儿来啦,快点派人把女儿找回寒江关,给我报仇雪恨。”
他女儿是谁?就是樊梨花。
樊梨花可是我国古代有名的才女呀。
她当时没在家,出了家啦,在九重天紫霞宫。
为什么樊梨花要出家呢?这里边有个隐情。
老头儿到了现在,想起女儿来了。
夫人何氏一想也对,不管怎么的,万一老头儿要不在了,爷俩也能见上一面,这才命人取过文房四宝,搀扶老头勉强侧身坐起来,刷刷点点给樊梨花写了封信,写完了,装到信封里,叫过一个可靠的家人,命他骑快马把这封信交给小一姐樊梨花,要她见信之后速返寒江关。
仆人点头,把书信带在身上,骑快马去请小一姐。
书说简短。
一路无话,这一天家人来到山上,在庙前甩蹬下马,啪啪啪扣打门环。
里边出来个小道姑,手摆拂尘:“你找谁呀!”“我要见我们家小一姐樊梨花。”
“哦,你略等片刻。”
小道姑到里边送信儿,不一会儿,道姑二次出来,把家人叫到里边。
家人一看,紫霞官气派真大呀,前后五层大殿,东西跨院,一进这个院子,就使人肃然起敬。
小道姑前边引路,来到一间房门口:“我们圣母在这,你到里边回话。”
“是。”
家人赶紧把身上的尘土掸了掸,撩帘栊进到屋内。
只见正中央云一床一之上,坐着个年迈苍苍的老道姑,头上戴月鱼道冠,鱼头朝前,鱼尾朝后,两根飘带飘摆左右肩头,身上穿大红八卦仙衣,腰系水火丝绦,脸上看,脸色挺白,皱纹堆垒。
家人赶忙躬身施礼:“老圣母一向可好?奴才给您磕头。”
“起来吧。
你是寒江关来的吗?”
“正是。”
“听说要见你们小一姐樊梨花?”
“对,我们老元帅写了亲笔信,要我亲自交给小一姐。”
“好,徒儿,去请你师兄来。”
“是。”
时间不大,小道姑回来,后边又跟着一个道姑。
只见这个道姑穿着打扮十分朴素,但是人长得格外俊俏,又稳重,又端庄。
她来到师父面前,躬身施礼:“无量天尊。
弟子樊梨花参见恩师。”
“免了。
梨花,你看看,你们家来人了。”
樊梨花闻听一愣,往旁边一看,正是府里的家人。
家人赶紧过来给樊梨花施礼:“小一姐,可见着你了。”
“什么事找我?”
“老元帅叫我给你送来封信。”
“拿来我看。”
家人从怀里把樊洪的信取出来交给了樊梨花。
樊梨花急忙展开定睛观看,信的大意是:咱们父女眨眼间几年没有见面,为父十分想念,你母亲、哥哥、嫂子都挂念你,因为军务甚忙,也没怞出工夫去看你,你始终也没回家。
如今唐朝发来大兵,与爹爹开兵见仗。
遗憾的是唐兵十分凶猛,我们屡战不胜,如今爹爹身受重伤,你俩哥哥也受了重伤,寒江关危在旦夕,为父想起你来,望你见信之后,速回寒江关,父女相见,一家人可以一团一聚,又可保守关城。
樊小一姐看完了,杏眼圆翻,就是一愣:“我且问你,我爹准备让我什么时候回去?”
“让你越快越好,最好是随奴才一齐回去。”
“你先退到外边,容我跟师父商议。”
“暧,小一姐,你可快点啊。”
家人退出去了。
黎山圣母问樊梨花,“梨花呀,我看你方才气色不对,什么原因?替你爹担心,还是为什么?既然你爹有书信叫你回去,就赶紧准备东西,下山去吧。”
“师父。”
樊梨花撩衣服跪倒在云一床一之前,未曾说话泪珠滚滚,哭得都上不来气了。
“师父,弟子不能回去。”
“啊,你爹受了伤,寒江关都快保不住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师父,弟子有难言的苦衷,你不是不知道。
我宁愿死在山上,也决不离开您老人家。”
书中代言:樊梨花哭什么?为什么跑这儿出家?爹来了信怎么还不回去?这里边有一段隐情。
她爹樊洪人还不错,忠厚耿直,就是很任一性一,他要想办的事就一定得办到,谁反对也不行。
他有个好朋友叫杨春,是白虎关的大帅。
他和杨春还是一担挑,他的夫人何氏是杨夫人的亲姐姐,有这一层亲戚关系,他和杨春的感情就更近了。
在没打仗的时候,两家常有来往。
这一年,两位夫人都身怀六甲,樊洪、杨春又凑一块儿了,一家人摆上酒席,吃吃喝喝,先谈了些兵马,又谈了私生活。
此时樊洪多贪了几杯,就对杨春说:“兄弟,咱们哥俩小时候就认得,大了同堂学艺,以后同保狼主称臣,你当了元帅,我也当了元帅,还都娶了何家姐妹,越发亲近了。
这么些年来咱哥俩没红过脸。
咱的晚辈能不能像咱哥俩这样呢?很难说呀。
如今两位夫人都身怀有孕,我打算这么办,如果她们生的都是男孩,让他俩冲北磕头,八拜结交,就像咱们哥俩这样,世世代代好下去;如果生的都是女孩,叫她们拜成干姊妹,也好下去;如果生一男一女,就让他们结成夫妻,来个亲上加亲,你看怎么样?”
杨春大喜:“老哥哥,你说这话正合我意。”
说着两个人就把酒杯换过了。
这就叫指腹为婚。
这件事过后,两位夫人先后生了孩子,杨夫人先生了一个小子,起名叫杨凡;樊夫人后生了一个姑一娘一,起名梨花。
双方派人道喜。
既是一男一女,便定为夫妻。
樊梨花小时不懂事,大了就懂得了。
到了樊利花十二岁这一年,丫鬟婆子给她讲:你未来的丈夫是白虎关的少帅杨凡,过几天杨凡要到这儿串门,你偷着看一看,将来你们是白头偕老的夫妻。
樊梨花虽然才十二岁,但她懂得很多,也明白了婚姻大事,也知道什么叫好什么叫歹。
果然,这一天杨凡来了,倒是挺威风,前仆后佣,带着不少亲兵卫队、八彩礼物,到这儿看姨父。
樊洪在前庭盛宴款待。
樊洪瞅见杨凡,也是一皱眉头。
因为两座关城离得不近,而且都身负要职,不能私离防地,所以很长时间没看见这孩子了。
再一看这杨凡,越长越难看。
杨凡十二岁,就有普通人十五六岁那么高大,长得肩宽背厚,膀-腰粗,一瞅这张脸,有一尺多长,四楞下巴,凹斗脸,又长又难看,而且他还有个一毛一病,说话嘴臭,两个胳肢窝也散放臭味。
樊洪就是一愣,心说:“哎呀,我女儿也不是自夸,长得花容月貌啊,但是说话不能反悔,我跟杨春已经换了酒杯了。
再说不能光以相貌取人,还得看人家的才学,这门亲事决不能动摇。”
可是樊夫人自从见了杨凡之后,暗地之中没少掉眼泪。
她埋怨丈夫:“你贪了点杯,说了过头话,算把姑一娘一给断送了。
就凭咱们梨花能跟他吗?”
樊洪把脸一沉:“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大丈夫顶天立地,无信而不立。
再说儿女的婚姻,父母有权做主,有什么不乐意呢?这个事往后不准再讲。”
那天请客,丫鬟婆子都告诉樊梨花了,让她去看看。
樊梨花一脸抹不开,但是架不住丫鬟婆子的怂恿,她也到了后窗户,点破窗棂纸往里观看,正好杨凡脸冲后窗。
樊梨花一见杨凡,好些没背过气去,把脸一捂,回归绣楼,放声痛哭,简直没法活了。
从那一天开始,她不吃不喝,整天哭闹。
当一娘一的心软,就问樊梨花因为什么。
梨花也没隐瞒,把心意给一娘一说了:“我死也不嫁给这种人。
趁我现在还小,我爹爹收回成命,杨凡也不是娶不上媳妇,我也不是找不着人家,何必把这桩婚姻牢牢地拴在一块儿呢?一娘一啊,你疼你女儿,就救救我吧!一提起杨凡这俩字,我就恶心,一想到他的相貌我就一毛一骨悚然哪!”她一娘一也哭了。
但是,怎么劝这老头儿也劝不了。
不但劝不了樊洪,连他那俩儿子樊龙、樊虎也站在他爹的立场上,说婚姻大事决不能更改,不能听梨花的,一个小女孩子挑什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管你吃管你喝就行了,模样好坏能怎么的?所以这件事始终没有解决。
别看樊梨花岁数不大,最后跟父亲闹决裂了,说:“爹你非要这么办,女儿宁愿出家。”
樊洪也是在气头上:“好!你乐意出家我成全你,你一辈子不要再登我樊家的门。”
打那以后,樊梨花就到了九重天紫霞宫拜黎山圣母为师。
黎山圣母一开始认为梨花在家有点事,来了住上三日五日,等劲儿过去也就回家了,后来发现这个徒弟的心非常至诚,人也非常好,一来二去,师徒的感情越处越深厚,樊梨花也没隐瞒,把自己的心意给师父讲说了一遍。
黎山圣母颇感同情,对梨花说:“出家人最为清苦,什么叫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轮中,其实什么也离不开。
一个人光想万事皆空,是做不到的。
但是这个地方接触的人少,比较清静,可以修行,学能为。
这样吧,为师传授你武艺,你看如何?”
樊梨花点头答应,因为她没上山以前在家就练过功夫,有基础。
这阵师父主动提出来了,樊梨花求之不得。
因此,从第二天便开始跟黎山圣母学习武艺。
师父认真教,徒弟认真学,-到一块儿,樊梨花的学业大有长进,一天等于十天,一年等于十年。
尤其是樊梨花感觉到津神上的痛苦,无所寄托,便完全寄托到武术上了,所以她比一般人学的要快得多。
光陰似箭,樊梨花十八岁了,始终没有回过家。
樊梨花见信也十分难过,父亲受伤了,想女儿,哥哥也受伤了,按理说自己怎么也得回去一趟。
但是至今父亲没有为她解除婚约,从母亲捎的话来看,父亲他仍然坚持把自己的终身许配给杨凡,而且老杨家曾经几次派人前来催亲,就因为自己始终不回家,所以到现在没有拜堂成亲。
樊梨花前思后想,这才跟师父提出来:“我不回家,一爱一怎么的就怎么的。
我现在是出家人,寒江关保住保不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爹打胜仗打败仗,跟我有什么关系?”
黎山圣母口打咳声:“徒儿,你起来,为师同情你,但是你要不回家,与情理交代不下去,岂不被外人议论吗?”
“师父,我爹要再提婚姻事怎么办?”
“梨花呀,事到如今,为师不能不说了。
自从你跟我说出心里话之后,我就为你的婚姻大事做了安排,但是不知你乐意还是不乐意,一直埋藏在心里没告诉你。”
“师父,弟子听你的,只要我不嫁给杨凡就行。”
“呵呵呵,看你说的,就凭你长的模样,你的出身,你的武艺,为师能往火坑里推你吗?我暗地之中给你选择了一个丈夫,这个人非是旁人,就是平西王之子薛丁山。”
“薛丁山?师父,他是什么人?”
“孩儿啦,这薛丁山我还见过。
在几年前我到云蒙山水帘洞,看望我师兄王禅老祖,我在他的洞中发现一个童子,见他正在练武。
后来我问我师兄这孩子是谁,他告诉我说叫薛丁山,平西王薛仁贵之子。
哎呀,这孩子长得太好了,我一看他的武艺,早早晚晚了不得呀!我就跟师兄王禅提到你的事情,后来我们师兄弟暗中做主,他是男一方的媒人,我是女方的媒人,准备把你的终身许配给薛丁山。
因为你小,为师一直没提,也不知道你乐意不乐意。
今天师徒要分手了,我这才问问你,梨花,你可乐意?”
“师父,这……”“你别为难,你要从父命,就嫁给杨凡,免去很多麻烦;你要从师命,就许配给薛丁山,你看如何?”
“师父,我听您的。”
“好,这事就定了。
咱这是三媒六证。
我怕你父亲误会,我写封信。
另外,我也告诉薛丁山,也别让他起误会,挺大的姑一娘一,为什么上赶着找他呢?因为有他师父给为媒做主。
你略等一会儿。”
老圣母下了云一床一,提起笔来,刷刷点点,写了两封信,一封信给老将樊洪,另一封信给二路帅薛丁山。
两封信写完了,交给樊梨花,千叮咛万嘱咐:“孩儿啦,给你爹这封信,你见着面一定要先给他,打好招呼,看你爹说什么。
这一封信是给薛丁山的,在两军阵前见了面,亲手交给他。
还有这封信,是前两天王禅老祖派人送来的,是他的亲笔信,你一块儿交给薛丁山。
我觉着这么做非常顺当。
你这婚姻大事就全解决了。
要不这么做,将来要苦恼一辈子。”
“多谢恩师。”
“孩儿啦,师徒一场,我就不说别的了。
假若你再遇上不顺心的事,什么时候回来,为师什么时候收留你。”
“多谢恩师。”
圣母又让人拿来包裹,牵来马匹,赠给樊梨花宝盔、宝甲、宝马、宝刀等十件宝物。
樊梨花千恩万谢,师徒洒泪而别。
樊梨花一回到寒江关,整个关城都震动了。
老元帅樊洪一听说女儿回来了,乐得从病一床一上一跃坐起,拄着拐杖,一瘸一颠,接到门口。
母亲何氏、两个哥嫂、文武官员人等,全都接出来了。
樊梨花久别家乡,一见到亲人,心里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她把马一带,甩镫高鞍跳下战马,跑过去给爹一娘一见礼,然后又见过兄嫂。
樊洪一见,也掉了眼泪了。
老头儿把眼泪搌了搌,拉住樊梨花,几年不见,女儿变样了,长得如花似玉,出落得更好看了。
当爹的能不喜欢这样的女儿吗?一家人把樊梨花围住,问了她上山学艺的经过,樊小一姐简单讲了讲。
樊洪一听,惊喜交加:“丫头,这么说你的能耐可大多了。
来呀,给梨花摆酒接风。”
家里摆上了酒宴,全是自家人,一团一团一围坐,开怀畅饮。
樊梨花也问了阵前的事。
樊洪口打咳声:“丫头,这次唐兵来势太凶了,不但兵多将广,而且能战之人不下千余,最厉害的就是薛丁山。
这个小娃娃马快槍急,善于槍里加鞭,可以说攻无不取,战无不胜,我们寒江关危在旦夕。
你现在回来得正好,一定要给爹爹出气,给你两个哥哥报仇。
听你刚才一说,你有那么大的能为,咱这寒江关可保万无一失。
你要能把薛丁山战败了,杀退唐兵,狼主高兴,就能加封爹爹的官职,你也算巾帼英雄,也能受封啊。
来来来,干了这杯。
爹我今儿个高兴,感觉这伤也不怎么疼了。”
樊梨花看到爹爹高兴,心里也觉痛快。
但是一想到婚姻的事,心里就像堵了个疙瘩,话到嘴边,无法出口,说吧,爹的情面难却,不说吧,始终是块心病。
有几次她的手都触到了师父的信上,但是没有拿出来,总觉着抹不开。
正在这时,樊洪又说:“过去咱父女不睦,就因为你小,不懂事,现在你已长大,是个成一人了,我相信你和当初已经不一样了。
我再告诉你个喜信,你丈夫杨凡现在了不得呀,官拜白虎关大元帅,代替了他爹,这小伙子现在出落得也不得了,胯一下马掌中刀,有万夫不当之勇,文有文才,武有武艺,跟你是天生的一对。
等到把唐兵战败,择良辰选吉日,让你们两个完婚,为父也就了却心愿了。”
樊梨花一听,一哆嗦,差点把酒杯掉在地下。
心里说:爹爹,你怎么还提这件事?我们父女不睦难道怪我吗?不睦的原因还不是由婚姻事引起来的?我糊涂的爹爹,你怎么还坚持这样办呢!有心跟爹辩理,自己刚进门,全家正在高兴,一张嘴,肯定要与父亲闹翻了。
所以她一赌气,师父给爹的这封信她也没往外拿。
这也怪樊梨花不对。
如果她把信拿出来,尽管父女闹翻了,事情还好收拾。
就因为她没拿,才把这事给耽误了。
正在饮酒的时候,有人禀报,唐将领兵带队攻打寒江关。
樊洪气得把酒杯一扔:“别看我往日把免战牌高挂,那是因为我女儿不在家,现在我们有了人啦!来人,把免战牌摘掉,让你家小一姐开兵见仗!”“喳!”樊梨花一看,那就开兵见仗吧!最好我见见薛丁山,我师父也说了,不管谁为媒,谁做主,要我亲自相一相,我瞅瞅这薛丁山何许人也,要称了我的心意,干脆把婚姻事就定了,不再打仗,献关投降。
我们狼主做这事本来就不对,为什么提出无理要求,要挟大唐?唐朝没办法,才起兵反抗,这些浅显的道理,我爹怎么就不明白呢?
樊梨花想到这里,把筷子一放,站起身来:“爹爹,你好好将养虎体,这守城的事就交给女儿,您放心就是了。”
“我太放心了。
两军阵前你要多加谨慎。”
“女儿知道。
一娘一也回屋休息吧。
我现在就领兵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