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安道韦安道京兆韦安道,起居舍人真之子《太平广记》卷第二百九十九 神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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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 - 卷第二百九十九 神九

太平广记

卷第二百九十九 神九

韦安道

韦安道

京兆韦安道,起居舍人真之子。

举进士,久不第。

唐大定年中,于洛一陽一早出,至慈惠里西门,晨鼓初发,见中衢有兵仗,如帝者之卫。

前有甲骑数十队,次有官者,持大杖,衣画袴袽,夹道前驱,亦数十辈。

又见黄屋左纛,有月旗而无日旗。

又有近侍才人宫监之属,亦数百人。

中有飞伞,伞(二伞字原空缺。

据明抄本补。

)下见衣珠翠之服,乘大马,如后之(之原作主人二字。

据明抄本改。

)饰,美丽光艳,其容动人。

又有后骑,皆妇人才官,持钺,负弓矢,乘马从,亦千余人。

时天后在洛,安道初谓天后之游幸。

时天尚未明,问同行者,皆云不见。

又怪衢中金吾街吏,不为静路。

久之渐明,见其后骑一宫监,驰马而至。

安道因留问之:“前所过者,非人主乎?”

宫监曰:“非也。”

安道请问其事,宫监但指慈惠里之西门曰:“公但自此去,由里门,循墙而南,行百余步,有朱扉西向者,扣之问其由,当自知矣。”

安道如其言扣之。

久之,有朱衣官者出应门曰:“公非韦安道乎?”

曰:“然。”

官者曰:“后土夫人相候已久矣。”

遂延入。

见一大门如戟门者,官者入通,顷之,又延入。

有紫衣宫监,与安道叙语于庭,延一宫中,置汤沐。

顷之,以大箱奉美服一袭,其间有青袍牙笏绶及巾靴毕备,命安道服之。

宫监曰:“可去矣。”

遂乘安道以大马,女骑道从者数人。

宫监与安道联辔,出慈惠之西门,由正街西南,自通利街东行,出建春门。

又东北行,约二十余里,渐见夹道成守者,拜于马前而去。

凡数处,乃至一大城,甲士守卫甚严,如王者之城。

凡经数重,遂见飞楼连阁,下有大门,如天子之居,而多宫监。

安道乘马,经翠楼朱殿而过,又十余处,遂入一门内。

行百步许,复有大殿,上陈广筵重乐,罗列罇俎,九奏万舞,若钧天之乐。

美妇人十数,如妃主之状,列于筵左右。

前所与同行宫监,引安道自西阶而上。

顷之,见殿内宫监如赞者,命安道西间东向而立。

顷之,自殿后门,见卫从者,先罗主殿中,乃微闻环珮之一声 。

有美妇人,备首饰袆衣,如谒庙之服,至殿间西向,与安道对立,乃是昔于慈惠西街飞伞下所见者也。

宫监乃赞曰:“后土夫人,乃冥数合为匹偶。”

命安道拜,夫人受之;夫人拜,安道受之,如人间宾主之礼。

遂去礼服,与安道对坐于筵上。

前所见十数美妇人,亦列坐于左右,奏乐饮馔,及昏而罢。

则以其夕偶之,尚处子也。

如此者盖十余日,所服御饮馔。

皆如帝王之家。

夫人因谓安道曰:“某为子之妻,子有父母,不告而娶,不可谓礼。

愿从子而归,庙见尊舅姑,得成妇之礼,幸也。”

安道曰:“诺。”

因下令,命车驾即日告备。

夫人乘黄犊之车,车有金翠瑶玉之饰,盖人间所谓库车也。

上有飞伞覆之,车徒傧从,如慈惠之西街所见。

安道乘马,从车而行,安道左右侍者十数人,皆材官宦者之流。

行十余里,有朱幕城供帐,女吏列后,乃(乃原作于。

据明抄本改。

)行宫供顿之所。

夫人遂入供帐中,命安道与同处,所进饮馔华美。

顷之,又去。

下令命所从车骑,减去十七八,相次又行三数里,复下令去从者。

乃至建春门,左右才有二十骑人马,如王者之游。

既入洛一陽一,欲至其家,安道先入,家人怪其车服之异。

安道遂见其父母。

二亲惊愕久之,谓曰:“不见尔者,盖月余矣,尔安适耶?”

安道拜而明言曰:“偶为一家迫以婚姻。”

言新妇即至,故先上告。

父母惊问未竟,车骑已及门矣。

遂有侍婢及阉一奴一数十辈,自外正门,敷绣茵绮席,罗列于庭,及以翠屏画帷,饰于堂门,左右施细绳床 一,请舅姑对坐。

遂自门外,设二锦步幛,夫人衣礼服,垂珮而入。

修妇礼毕,奉翠玉金瑶罗绔,盖十数箱,为人间贺遗之礼,置于舅姑之前。

爰及叔伯诸姑家人,皆蒙其礼。

因曰:“新妇请居东院。”

遂又有侍婢阉一奴一。

持房帷供帐之饰,置于东院,修饰甚周,遂居之。

父母相与忧惧,莫知所来。

是时天后朝,法令严峻,惧祸及之,乃具以事上奏请罪。

天后曰:“此必魅物也,卿不足忧。

朕有善咒术者,释门之师,九思、怀素二僧,可为卿去此妖也。”

因诏九思、怀素往,僧曰:“此不过妖魅狐狸之属,以术去之易耳。

当先命于新妇院中设馔,置坐位,请期翌日而至。”

真归,具以二僧之语命之,新妇承命,具馔设位,辄无所惧。

明日,二僧至,既毕馔端坐,请与新妇相见,将施其术。

新妇遽至,亦致礼于二僧。

二僧忽若物击之,俯伏称罪,目眦鼻口流血。

又具以事上闻。

天后问之。

(问之原作因命。

据明抄本改。

)二僧对曰:“某所以咒者,不过妖魅鬼物,此不知其所从来,想不能制。”

天后曰:“有正谏大夫明崇俨,以太一异术制录天地诸神祗,此必可使也。”

遂召崇俨。

崇俨谓真曰:“君可以今夕,于所居堂中,洁诚坐,以候新妇所居室上,见异物至而观。

其胜则已,或不胜,则当更以别法制之。”

真如其言,至甲(甲原作申。

据明抄本改。

)夜,见有物如飞云,赤光若惊电,自崇俨之居,飞跃而至。

及新妇屋上,忽若为物所扑灭者,因而不见。

使人候新妇,乃平安如故。

乙夜,又见物如赤龙之状,拿攫喷毒,声如群鼓,乘黑云有光者,至新妇屋上,又若为物所扑,有呦然之一声 而灭。

使人候新妇,又如故。

又至子夜,见有物朱发锯牙,盘铁轮,乘飞雷,轮铓角呼奔而至,既及其屋,又如物所杀,称罪而灭。

既而质明,真怪惧,不知其所为计,又具以事告。

崇俨曰:“前所为法,是太乙符箓法也,但可摄制狐魅耳,今既无效,请更赜之。”

因致坛醮之箓,使征八纮厚地,山川河渎,丘墟水木,主职鬼魅之属,其数无缺,崇俨异之。

翌日,又征人世上天界部八极之神,其数无缺。

崇俨曰:“神祗所为魅者,则某能制之,若然,则不可得而知也!请试自见而颐之。”

因命于新妇院设馔,请崇俨。

崇俨至坐,请见新妇,新妇方肃答,将拜崇俨,崇俨又忽若为物所击,奄然斥倒,称罪请命,目眦鼻口流血于地。

真又益惊惧,不知所为。

其妻因谓真曰:“此九思、怀素、明正谏,所不能制也,为之奈何?闻昔安道初与偶之时,云是后土夫人,此虽人间百术,亦不能制之。

今观其与安道夫妇之道,亦甚相得,试使安道致词,请去之,或可也。”

真即命安道谢之曰:“某寒门,新妇灵贵之神,今幸与小子伉俪,不敢称敌;又天后法严,惧因是祸及,幸新妇且归,为舅姑之计。”

语未终,新妇泣涕而言曰:“某幸得配偶君子,奉事舅姑,夫为妇之道,所宜奉舅姑之命,今舅姑既有命,敢不敬从。”

因以即日命驾而去,遂具礼告辞于堂下。

因请曰:“新妇女子也,不敢独归,愿得与韦郎同去。”

真悦而听之,遂与安道俱行,至建春门外,其前时车徒悉至,其所都城仆使兵卫悉如前。

至城之明日,夫人被法服,居大殿中,如天子朝见之像,遂见奇容异人之来朝,或有长丈余者,皆戴华冠长剑,被朱紫之服,云是四海之内,岳渎河海之神。

次有数千百人,云是诸山林树木之神而已。

又乃天下诸国之王悉至。

时安道与夫人坐侧,置一小床 ,令观之。

因最后通一人,云:“大罗天女。”

安道视之,天后也。

夫人乃笑谓安道曰:“此是子之地主,少避之。”

令安道入殿内小室中。

既而天后拜于庭下,礼甚谨。

夫人乃延天后上,天后数四辞,然后登殿,再拜而坐。

夫人谓天后曰:“某以有冥数,当与天后部内一人韦安道者为匹偶,今冥数已尽,自当离异,然不能与之无情。

此人苦无寿。

某当在某家,本愿与延寿三百岁,使官至三品,为其尊父母厌迫。

不得久居人间,因不果与成其事。

今天女幸至,为与之钱五百万,与官至五品,无使过此,恐不胜之,安道命薄耳。”

因而命安道出,使拜天后。

夫人谓天后曰:“此天女之属部人也,当受其拜。”

天后进退,色若不足而受之。

于是诺而去。

夫人谓安道曰:以郎常善画,某为郎更益此艺,可成千世之名耳。”

因居安道于一小殿,使垂帘设幕,召自古帝王及功臣之有名者于前,令安道图写。

凡经月余,悉得其状,集成二十卷,于是安道请辞去。

夫人命车驾,于所都城西,设离帐祖席,与安道诀别。

涕泣执手,情若不自胜,并遗以金玉珠宝,盈载而去。

安道既至东都,入建春门,闻金吾传令,于洛一陽一城中访韦安道,已将月余。

既至,谒天后。

坐小殿见之,且述前梦,与安道所叙同,遂以安道为魏王府长史,赐钱五百万。

取安道所画帝王功臣图视之,与秘府之旧者皆验,至今行于代焉。

天策中,安道竟卒于官。

(出《异闻录》)

京兆郡有个人叫韦安道,他是起居舍人韦真的儿子。

他想考进士,始终没有中第。

唐代大定年间,他住在洛一陽一城里。

一天清早出来,到慈惠里西门时,晨鼓刚响。

这时,只见前面大路中央有士兵组成的仪仗队,像是帝王的卫士。

前面是戴着甲胄的骑兵,共几十队;接着,是官员,都拿着棍棒,穿着新鲜的上衣和带花纹的裤子,夹道开路,也有几十个人。

又看见以黄缯为里的车盖左边的大旗,只有月旗而没有日旗。

还有近侍才人宫女太监等,也有几百人。

队伍中间,有一飞伞,伞下可以看见镶嵌着翠珠的衣服。

这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完全是皇后的装饰。

她美丽光艳,容貌动人。

后面一些骑马的人,全是嫔妃和女官,举着像大斧一样的兵器,背着弓箭,乘马紧随其后,也有一千多人。

时当则天皇后住在洛一陽一,韦安道开始以是她出去巡行游玩。

这时天还没有亮,韦安道问跟自己一起走的人,都说没看见。

又责怪起这里的街吏金吾,怪他没有静路。

过了好长时间,天渐渐亮了。

这时,一个宫中的太监骑着马从后面赶上来,到了韦安道身边。

韦安道喊住他问道:“前面过去的,不是咱们的君主吗?”

太监说:“不是呵。”

韦安道请他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太监只是指指慈惠里的西门说:“你尽管从那往前走,由里门再顺墙向南行一百多步,就会看见一道朝西的红门,你上前敲门问其根由,就知道了。”

韦安道照他说的那样走到朝西的红门前,敲了起来。

好长时间,走出一个穿红衣服的官员应声问道:“你就是韦安道吗?”

韦安道说:“对。”

那位官员说:“后土夫人等候你很长时间了。”

随即把他请了进去。

韦安道看见一道大门,像一道立戟的宫门,那位官员走进去通报。

有顷,又把他请了进去,有位穿紫衣服的宫监,同韦安道在庭前叙谈起来。

随后,把他请到一座宫中,备好热水让他沐浴。

有顷,有人用大箱子送来一套华美的衣服,里面有青袍、象牙笏板、绶带以及头巾、靴子等,十分齐全,让韦安道穿戴好。

那位宫监说:“这回可以去了。”

随即让韦安道骑上高头大马,还有几个骑马的女子随行。

宫监与他并马而行,出了慈惠里西门,由正街转向西南,再从通利街往东走,出了建春门,再向东北走。

大约走出二十多里,远远看见卫兵们夹道而立,不时有人向他下拜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样的地方有好几处。

接着,他们来到一座大城,士兵们穿戴着甲胄,守卫很严,仿佛皇宫一般。

一共经过好几道岗,随即看见了飞楼连阁,气势非凡。

楼阁下面还有一道大门,如皇帝的寝宫。

这里有不少宫女和太监。

韦安道骑着马,经过翠楼朱殿,又走了十余处地方,进入一道大门里,走了一百来步,又看见一座大殿。

殿上摆下了盛宴,准备了隆重的舞乐,美酒佳肴,琳琅满目。

九奏万舞,像天上的音乐。

有十几个美一女 ,像是妃子的样子,站立在筵席两侧。

那位与韦安道同行的宫监,领着他从西边的台阶走上去。

一会儿,只见殿上的宫监唱歌般地让韦道安到西边殿堂朝东站好。

有顷,从大殿的后门走出不少侍卫和随从,按顺序站在殿中,这时就隐隐听见珮玉的声响,走出一位美丽端庄的女人。

从她戴着的首饰和穿着的服饰看,如到庙里拜谒一般。

她来到殿堂朝西边站好,与韦安道迎面而视。

她就是方才在慈惠西街飞伞下见到的那个女人。

宫监唱念道:“后土夫人,按冥间的定数应当婚配了!”他让韦安道揖拜,夫人接受了;夫人揖拜,韦安道也接受了,就像人世间行的宾主之礼。

接着,脱去礼服,二人对坐在席上,前面见到的那十几个美丽的女人,也列坐在他们身边。

一边奏乐一边饮酒吃饭,一直到傍晚才完事。

韦安道就在这天晚上,与后土夫人结为夫妻,并发现她竟还是个处一女 。

就这样一共住了十多天,韦安道所穿所吃,全都像住在帝王家中一般。

夫人终于对韦安道说:“我做了你的妻子,可你有父有母,没告诉他们就娶了我,这不能称为有‘礼’吧?我愿意跟你一块回去,拜见尊敬的公婆,完成我做媳妇的礼仪,这是一件幸事呵。”

韦安道说:“好。”

后土夫人于是命令手下人准备车马,当天就准备停当了。

后土夫人坐着黄牛拉的车,车上由黄金和美玉装饰一新,就是人世间所说的库车呵。

车上有飞伞遮盖,后面跟着众多的侍从,如同在慈惠西街见到的一样。

韦安道骑着马,跟在车的后面朝前走。

韦安道身旁的侍从也有十个人,全是些作材官和太监之流。

走了十多里,有人便陈设帷帐以供行旅,如同建起一座红色的大幕城。

女官们站在后面,就象宫中一样摆上酒宴。

夫人随即回到陈设的帷帐中,让韦安道跟她住在一起,所吃的食品相当一精一美。

有顷,又向前走。

夫人下令把跟随而来的车马人员,减十分之七八。

接着又走了三五里地,夫人再次下令减掉随从人员。

等到了建春门时,夫人身边还有二十骑人马,如君王出游。

当天进了洛一陽一城,快到韦安道家时,韦安道先行一步,家里人对他的车马和衣服颇感惊异。

韦安道立即去拜见父母。

二位亲人见状,惊愕地张大嘴巴,且张了好久,对他说:“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你了,你近来可否平安、舒心?”

韦安道再次跪拜并且直言相告:“我无意之中被一家人强迫成婚。”

并说新婚妻子已经到了,因此先来禀告父母一声。

父母吃了一惊,刚要继续发问,车马已到前门。

随即有几十个侍婢及太监,从正门外铺进来绣着花草的丝席,一直铺在庭前,并把一些绿屏风、画卷、帷帐布置于堂上,左右各安放一个用细绳编的坐榻,请韦安道的父母迎面而坐。

接着又在门外安置两个锦绣的屏幕,用以遮蔽风尘或外人的视线。

后土夫人穿着礼服,垂着珮玉款款而入,行新媳妇拜见公婆的大礼。

然后,献上一大批绿玉黄金绫罗绸缎,共有十几箱,作为见面礼,放在公婆面前。

接着,韦安道的兄弟姐妹各家人,也都得到了礼物。

公婆终于说:“请儿媳住在东院吧。”

随即,又有一些侍婢太监,拿着帷帐屏风等装饰物,安放在东院,布置得十分周密,讲究。

后土夫人和韦安道便住了进去。

韦安道的父母都感到十分忧虑可怕,不知道这位儿媳妇是从哪里来的。

当时,武则天皇后临朝执政,法令十分严酷,他们担心发生祸事连累自己,就把这件事向则天皇后禀报了并请求赐罪。

则天皇后说:“这一定是住在深山老林中的鬼怪了。

你不要害怕,我有九思、怀素两位神僧,他们出身佛门,有很高超的法术,能够为你除掉此妖。”

于是,她派九思、怀素随韦安道之父韦真前去。

这两位和尚说:“这不过是深山中的鬼怪或狐狸一精一之类,用法术除掉它是很容易的。

你应当先让这位新媳妇在院中安排好饭菜,放好坐椅,告诉她我们明天就去。”

韦真回到家中,全按照那两个和尚说的让新媳妇去做,新媳妇答应下来,立即准备饭菜,布置坐椅,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

第二天,两个和尚到了,吃完饭端端正正地坐好,请求说要与新媳妇见见面,准备施展巫木。

新媳妇很快就来了,也向这两位和尚致礼问候。

忽然,这两位和尚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要害,趴在地上连连自称有罪,眼角和鼻孔都流出血来。

他们急忙跑回宫中,把这件事如实讲给则天皇后听。

则天皇后再三询问,两位和尚回答说:“我们以为所要咒服的,不过是深山中的鬼怪罢了,却不知竟这么厉害!这东西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想必是制一服 不了啦。”

则天皇后说:“有位正谏大夫叫明崇俨,他用太一异术可以制一服 天地间各位神仙,这一招一定好使。”

随即召见明崇俨。

明崇俨对韦真说:“你可以在今天晚间,在你所住的房间里,洁身静心,虔诚地坐好。

等到新媳妇所居住的房顶上出现什么异物时,你要留心观察。

那异物打胜了则已,倘若打不胜,就得再想别的办法制一服 她。”

韦真照他所说的去做了。

第一天晚上,他看见有个奇怪的东西如同一朵云彩,闪着雷电般的红光,从明崇俨家里飞跃而来,径直落在新媳妇屋顶。

忽然,这仿佛被什么扑灭,因而便看不见了。

韦真派人去儿媳房中侦察,只见她平安如常。

第二天晚上,他又看见一个怪物从明崇俨家中飞跃而出,像一条红色的龙,张牙舞爪地喷着毒气,发出的声音如同群鼓齐敲,驾着黑云闪着光亮,落到儿媳的屋顶。

又仿佛被什么东西扑了一下,它像鹿那样叫了几声便不见了。

韦真派人再去儿媳房中侦察,又跟上次一样平安如常。

第三天半夜,韦真又看见有个怪物长着红头发和锯齿般的牙,坐在铁轮上,铁轮闪烁着光芒,它乘着滚动的雷声,像公野鸡那样呼叫着而来,落到儿媳的屋顶。

结果,又仿佛遭到什么东西的扑杀,它连称自己“有罪有罪”而销声匿迹。

随即天就亮了。

韦真又惊诧又害怕。

不知道明崇俨之计如何,便把自己所见又对他讲了。

明崇俨说:“前几次我所做的法术,是‘太一符箓法’呵,凭空就可制一服 狐一精一之类的鬼怪;现在既然不见效果,那只好另想办法了。

于是便设坛举行祷神的祭礼,召来八维之天和厚重之地间所有主管山川河流、荒丘水木的鬼怪,从数字上看一个都不缺。

明崇俨疑惑不解。

第二天,又召来人世与天界间八极之神,结果也是一个不缺。

明崇俨说:“神仙变鬼怪做坏事的,我能够制一服 它;可现在神仙全部在位,那我可就不知道它究意是怎么回事了。”

他请求先见这新媳妇一面试探试探。

韦真便让儿媳在院中摆好饭菜,宴请明崇俨。

明崇俨来后便入座,提出要看一看新媳妇。

韦真的儿媳妇刚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正要朝明崇俨跪拜时,他也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击中要害,猛然倒在地上。

明崇俨连称有罪并请求饶命,眼角和鼻孔的血喷流到地上。

韦真更加惊恐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他的妻子对他说:“连九思、怀素和明宗俨都不能制一服 她,拿她有什么办法?听说,当初咱们的儿子刚跟她成婚时,都叫她后土夫人。

那几位虽然使出人世间的各种法术,也未能把这个后土夫人制一服 。

现在,我看她与咱们安道恩恩爱爱,颇合夫妻之道,再说也很相配……能否让安道去跟她说说试试,请她自己主动离去,也许能行吧?”

韦真当即让安道向妻子道歉说:“我出身寒门,而你做为尊贵的神女,今天与我结为夫妻,我感到十分幸运,但却实在配不上你呵。

再说,则天皇后法令甚为严酷,我怕因此而祸及全家。

为替父母考虑,希望你能够暂且回去……”话没说完,妻子泪流满面地说:“我有幸得到你作为自己的丈夫,十分高兴,准备好好侍奉公婆,好好行妇道,最要紧的是服从公婆的意志。

现在公婆既然有话,我怎敢不听?好吧,我今天就摆驾回宫。”

随即,她按照礼节来到堂前向公婆告辞,并请求说:“我一个新婚女子,不敢独自回去,希望韦郎能陪我一块儿走。”

韦真听她这样说很高兴,当即答应下来。

后土夫人就和韦安道一起出发了。

到了建春门外,开始跟去的车马侍从也全赶来了,夫人住的都城里仆使卫兵全跟从前一样。

回城后的第二天,后土夫人穿着礼法规定的服装,坐在大殿之上,像皇帝上朝的样子。

接着,就看见一些奇形怪状的异人上前朝拜。

走在最前面的那几个人有一丈多高,全戴着华丽的帽子,佩着长剑,穿着朱紫色的衣服,说是四海之内的山神、洞神、河神和海神。

接着有几千人走上前去,说是各个山林中的树木之神。

一会儿,天下各国的君王全到了。

这时,韦安道于妻子坐椅的旁边,放了一张小坐榻。

后土夫人让他坐在上面,认真观看。

因为最后上来一个人,自称是大罗天女,韦安道一看,原来是财天皇后呵。

后土夫人于是笑着对韦安道说:“这是你们国家的君主,你暂时回避一下。”

她让韦安道走进殿后的小屋。

随即,则天皇后拜倒在殿下,大礼行得十分恭谨。

夫人便请天后上前,天后推辞几次然后登上大殿,又朝夫人拜谢而尘。

夫人对天后说:“我因为命中定数和你们国内一个叫韦安道的人结为夫妻,现在天数已尽,自然应当离异。

但是,我不能对他无情。

这个人命苦而无长寿。

我住在他的家中,本想给他延长三百年的一陽一寿,并使他升至三品官。

可我被他的父母逼迫,不能够在人世间久住,因此没办法把他的这两件事情完成。

今天有幸看到你来此,那么就请你给他五百万钱,再给他个五品官吧。

官职不能超过五品,高了恐怕他难以胜任……韦安道命薄呵!”于是,后土夫人把韦安道叫出来,教他拜见则天皇后。

夫人又对天后说:“这人是天女的部属呵,应当受他一拜。”

天后进退两难,神情不大愿意地接受了韦安道的礼拜,应允下来之后转身离去。

夫人对韦安道说:“因为你善于绘画,所以我想让你的技艺提高一步,以至能够千古留名。”

接着,她把韦安道安置在一座小殿堂内,派人设置帘帐帷幕,将自古以来的帝王及功臣中的佼佼者召至面前,让韦安道画像。

一共过了一个多月,这些人的容貌全被韦安道描画下来,集成了整整二十卷。

于是,韦安道请求离去,夫人派了车马,于都城西边,派人安设饯行的帷帐和席筵,与安道诀别。

夫人拉着韦安道的手泪流满面,情意绵绵不能自已,并赠送不少金玉珠宝,让他满载而归。

韦安道回到洛一陽一,刚进建春门,就听见金吾传令说:“天后派人在洛一陽一城里寻访韦安道,已经快一个月了。”

韦安道急忙进宫拜谒天后。

天后坐在一座小殿里接见了他,并将自己不久前作的一个梦向他述说了一遍,与安道所讲的完全相同。

当即,她便任命韦安道为魏王府长史,赐赏五百万钱。

她拿过韦安道所画的帝王功臣图仔细观赏一番,认为与秘阁中所珍藏的旧画图完全一样。

韦安道的那些画一直流传到现代。

武周天策年间,韦安道竟然死于长史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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