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白话版《资治通鉴》在线阅读·后《资治通鉴》译注·周纪五世宗睿
后周>纪五后周世宗显德>五年(戊午,公元958>年)
[1]春,正月,乙酉,废匡国军。
>[1]>春季,正月,乙酉(初三),后周>撤销匡国军。
[2]唐改元中兴。
>[2]南唐>改年号为中兴。
[3]丁亥,右龙武将军王汉璋奏克海州。
>[3]>丁亥(初五),后周>右龙武将军王汉璋奏报攻克海州。
[4]己丑,以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权扬州军府事。
>[4]>己丑(初七),后周世宗>任命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代理扬州军府事务。
[5]上欲引战舰自淮入江,阻北神堰,不得渡;欲凿楚州西北鹳水以通其道,遣使行视,还言地形不便,计功甚多。
上自往视之,授以规画,发楚州民夫浚之,旬日而成,用功甚省,巨舰数百艘皆达于江,唐一人一大惊,以为神。
>[5]后周世宗>打算率领战舰从淮水进入长江,但受到北神堰阻挡,没法渡过,就打算开凿楚州西北的鹳水来通淮水、长江的河道。
派遣使者巡视,回来说地形条件不便利,预计费工很多。
世宗亲自前往视察,口授工程规划,征发楚州民夫疏通河道,十天便完成,化费工日很少,数百艘巨大战舰都直接到达长江,南唐一人>大为惊讶,认为神奇。
[6]壬辰,拔静海军,始通吴越之路。
先是帝遣左谏议大夫长安尹日就等使吴越,语之曰:“卿今去虽泛海,比还,淮南已平,当陆归耳。”
已而果然。
>[6]>壬辰(初十),后周>攻取静海军,开始打通与吴越>的陆路。
在这之前世宗派遣左谏议大夫长安>人尹日就等人出使吴越>,跟他们说:“一爱一卿此去虽然还要泛舟过海,但等到回来,淮南已经平定,必当从陆上返回了。”
不久果真如此。
[7]甲辰,蜀右补阙章九龄见蜀主,言政事不治,由一奸一佞在朝;蜀主问一奸一佞为谁,指李昊、王昭远以对。
蜀主怒,以九龄为毁斥大臣,贬维州录事参军。
>[7]>甲辰(二十二日),后蜀>右补阙>章九龄谒见后蜀>主,说政事没有治理好,是由于一奸一人佞臣在朝廷专权。
后蜀>主问这一奸一人佞臣是谁,章九龄手指李昊、王昭远来回答。
后蜀>主发怒,认为章九龄是毁谤大臣,贬为维州录事参军。
[8]周兵攻楚州,逾四旬,唐楚州防御使张彦卿固守不下;乙巳,帝自督诸将攻之,宿于城下,丁未,克之。
彦卿与都监郑昭业犹帅人拒战,矢刃皆尽,彦
卿举绳一床一以斗而死,所部千余人,至死无一人降者。
>[8]后周>军队进攻楚州,超过四十天,南唐>楚州防御使>张彦卿仍然坚守而无法攻下;乙巳(二十三日),后周世宗>亲自监督众将攻城,住宿在城下,丁未(二十五日),攻克楚州。
张彦卿与都监郑昭业仍率领部众抵抗战斗,弓箭
>
刀剑都用光了,张彦卿举起绳一床一来搏斗而死去,所部一千多人,至死没有一人
投降。
[9]高保融遣指挥使魏将战船百艘东下会伐唐,至于鄂州。
>[9]荆南>高保融派遣指挥使魏率领战船百艘顺长江东下会同后周>征伐南唐>,到达鄂州。
[10]庚戌,蜀置永宁军于果州,以通州隶之。
>[10]>庚戌(二十八日),后蜀>在果州设置永宁>军,将通州隶属永宁>军。
[11]唐以天长为雄州,以建武军使易文为刺史。
二月,甲寅,文举城降。
>[11]南唐>将天长县改为雄州,任命建武军使易文为刺史>。
二月,甲寅(
>
初二),易文率城投降。
[12]戊午,帝发楚州;丁卯,至扬州,命韩令坤发丁夫万余,筑故城之东南隅为小城以治之。
>[12]>戊午(初六),后周世宗>从楚州出发;丁卯(十五日),到达扬州,命令韩令坤征发民夫一万多,在原城东南角修筑小城来作为扬州治所。
[13]乙亥,黄州刺史司超奏与控鹤右厢都指挥使王审琦攻唐舒州,擒其刺史施仁望。
>[13]>乙亥(二十三日),后周黄州刺史>司超奏报与控鹤右厢都指挥使>王审琦进攻南唐>舒州,擒获舒州刺史>施仁望。
[14]丙子,建雄节度使真定杨廷璋奏败北汉兵于隰州城下。
时隰州刺史孙议暴卒,廷璋谓都监、闲厩使李谦溥曰:“今大驾南征,泽州无守将,河东必生心;若奏请待报,则孤城危矣。”
即牒谦溥权隰州事,谦溥至则修守备。
未几,北汉兵果至,诸将请速救之,廷璋曰:“隰州城坚将良,未易克也。”
北汉攻城久不下,廷璋度其疲困无备,潜与谦溥约,各募死士百余夜袭其营,北汉兵惊溃,斩首千余级;北汉兵遂解去。
>[14]>丙子(二十四日),后周>建雄节度使>真定人杨廷璋奏报在隰州城下击败北汉>军队。
当时隰州刺史>孙议突然死亡,杨廷璋对都监、闲厩使李谦溥说:“如今皇上南下征伐,隰州没有守将,河东北汉>必生觊觎之心,倘若奏报请示等待回复,隰州孤城就危险了。”
立即签署书牒命李谦溥代理隰州军政,李谦溥到达后就进行守城准备。
不久,北汉>军队果然到来,众将请求迅速救援,杨廷璋说:“隰州城池>坚固,守将杰出,不容易攻克。”
北汉>军攻城久攻不下,杨廷璋估计他们疲惫困乏没有准备,暗中与李谦溥约定,各招募敢死士兵一百多人深夜偷袭敌营,北汉>军队惊慌溃逃,斩首一千多级;北汉>军队于是撤退离去。
[15]三月,壬午朔,帝如泰州。
>[15]>三月,壬午朔(初一),后周世宗>前往泰州。
[16]丁亥,唐大赦,改元交泰。
>[16]>丁亥(初六),南唐>实行大赦,改年号为交泰。
[17]唐太弟景遂前后凡十表辞位,且言:“今国危不能扶,请出就藩镇。
燕王弘冀谪长有军功,宜为嗣,谨奏上太弟宝册。”
齐王景达亦以败军辞元帅。
唐主乃立景遂为晋王,加天策上将军、江南西道兵马元帅、洪州大都督、太尉、尚书令、以景达为浙西道元帅、润州大都督。
景达以浙西方用兵,固辞,改抚州大都督。
立弘冀为太子,参决庶政。
弘冀为人猜忌严刻,景遂左右有未出东宫者,立斥逐之。
其弟安定公从嘉畏之,不敢预事,专以经籍自娱。
>[17]南唐>皇太弟李景遂前后共十次上表请求辞去继承人地位,并且说:“如今国家危难不能匡扶,请求出宫就任一方藩镇>。
燕王李弘冀是嫡长子又有军功,应该当继承人,谨奏奉上皇太弟的宝册。”
齐王李景达也因为军队溃败辞去元帅>之职。
南唐>主于是封李景遂为晋王,加官天策上将军、江南西道兵马元帅>、洪州大都督>、太尉>、尚书令>,任命李景达为浙西道元帅>、润州大都督>。
李景达因浙西正在用兵,坚决推辞,改任抚州大都督>。
南唐>主立李弘冀为皇太子>,参预决定各种政务。
李弘冀为人多疑尖刻,李景遂手下人还有没出东宫的,立即斥退赶走。
他弟弟安定公李从嘉畏惧李弘冀,不敢参预政事,专门以书籍作为自我娱乐。
[18]辛卯,上如迎銮镇,屡至江口,遣水军击唐兵,破之。
上闻唐战舰数百艘泊东州,将趣海口扼苏、杭路,遣殿前都虞候慕容延钊将步骑,右神武统军宋延渥将水军,循江而下。
甲午,延钊奏大破唐兵于东州;上遣李重进将兵趣庐州。
>[18]>辛卯(初十),后周世宗>前往迎銮镇,屡次到达长江口,派遣水军攻击南唐>军队,打败敌军。
世宗听说南唐>数百艘战舰停泊在东州,将要赶赴入海口扼守通往苏州、杭州的路,便派遣殿前都虞候慕容延钊带领步兵、骑兵,右神武统军宋延渥带领水军,沿江而下。
甲午(十三日),慕容延钊奏报在东州大败南唐>军队;世宗派遣李重进率领军队赶赴庐州>。
唐主闻上在江上,恐遂南渡,又耻降号称藩,乃遣兵部侍郎陈觉奉表,请传位于太子弘冀,使听命于中国。
时淮南惟庐、舒、蕲、黄未下,丙申,觉至迎銮,见周兵之盛,白上,请遣人渡江取表,献四州之地,画江为境,以求息兵,辞指甚哀。
上曰:“朕本兴师止取江北,尔主能举国内附,朕复何求!”觉拜谢而退。
丁酉,觉请遣其属阁门承旨刘承遇如金陵,上赐唐主书,称“皇帝恭问江南国主”,慰纳之。
南唐>主闻知世宗在长江岸畔,恐怕就要南下渡江,又耻于贬降帝号改称藩臣,于是派遣兵部侍郎>陈觉奉持表章,请求传位给太子>李弘冀,让他听从后周>的命令。
当时淮南只有庐州>、舒州、蕲州>、黄州>没有攻下,丙申(十五日),陈觉到达迎銮镇,看到后周>军队的强盛,向世宗禀报,请求派人渡过长江拿取表章,进献四州土地,划江为界,来要求休战,言辞旨意非常悲哀。
世宗说:“朕兴师出兵本只为取得江北之地,你的君主能够率国归附,朕还要求什么呢!”陈觉叩拜道谢而退下。
丁酉(十六日),陈觉请求派遣他的属官阁门承旨刘承遇前往金陵>,世宗赐给南唐>主书信,说:“皇帝恭问江南国主”,安慰接纳他。
戊戌,吴越奏遣上直指挥使·处州刺史邵可迁、秀州刺史路彦铢以战舰四百艘、士卒万七千人屯通州南岸。
>戊戌(十七日),吴越>奏报派遣上直指挥使、处州刺史>邵可迁和秀州刺史>路彦铢率领四百艘战舰、一万七千士兵驻守通州南面江岸。
唐主复遣刘承遇奉表称唐国主,请献江北四州,岁输贡物十万。
于是江北悉平,得州十四,县六十。
南唐>主再派刘承遇奉送表章自称唐国主,请求献出长江北面庐、舒、蕲、黄等四州,每年献送贡品十万。
于是长江以北全部平定,得到十四个州、六十个县。
庚子,上赐唐主书,谕以:“缘江诸军及两浙、湖南、荆南兵并当罢归,其庐、蕲、黄三道,亦令敛兵近外。
俟彼将士及家属就道,可遣人召将校以城邑付之。
江中舟舰有须往来者,并令就北岸引之。”
辛丑,陈觉辞行,又赐唐主书,谕以不必传位于子。
>庚子(十九日),世宗赐给南唐>主书信,告以:“沿长江各支军队和在两浙、湖南、荆南>的军队都当撤回,其中庐州>、蕲州>、黄州>三路军队,也下令把军队收回到近郊以外。
等到三州城中将吏士兵及其家属上路南归以后,可以派人召唤我军将校并将城市都邑交付给他们。
长江的船只有需要来往的,一并让他们到北岸来拉走。”
辛丑(二十日),陈觉告辞上路,世宗又赐给南唐>主书信,告诉他不必把君位传给儿子。
壬寅,上自迎銮复如扬州。
>
壬寅(二十一日),世宗从迎銮镇再次前往扬州。
癸卯,诏吴越、荆南军各归本道;赐钱弘犒军帛三万匹,高保融一万匹。
>癸卯(二十二日),后周世宗>诏令吴越>、荆南>军队各自返回本地;赐给钱弘犒劳军队的绢帛三万匹,赐高保融一万匹。
甲辰,置保信军于庐州,以右龙武统军赵匡赞为节度使。
>甲辰(二十三日),在庐州>设置保信军,任命右龙武统军赵匡赞为节度使>。
丙午,唐主遣冯延已献银、绢、钱、茶、谷共百万以犒军。
>丙午(二十五日),南唐>主派遣冯延巳贡献银、绢、钱、茶、谷总共百万以犒劳军队。
己酉,命宋延渥将水军三千溯江巡警。
>己酉(二十八日),后周世宗>命令宋延渥率领水军三千人沿江而上巡逻警戒。
庚戌,敕故淮南节度使杨行密、故升府节度使徐温等墓并量给守户;其江南群臣墓在江北者,亦委长吏以时检校。
>庚戌(二十九日),敕令已故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已故升府节度使>徐温等人的墓全都根据需要给予守墓民户;其余江南群臣有先人坟墓在长江以北的,也委
>
托所在地方长官按时检查。
辛亥,唐主遣其临汝公徐辽代己来上寿。
>辛亥(三十日),南唐>主派遣临汝公徐辽代表自己前来献送祝寿礼品。
[19]是月,浚汴口,导河流达于淮,于是江、淮舟楫始通。
>[19]>当月,疏通汴口,引导黄河支流直达淮水,于是长江、淮水的船只开始通航。
[20]夏,四月,乙卯,帝自扬州北还。
>[20]>夏季,四月,乙卯(初四),后周世宗>从扬州北上返回。
[21]新作太庙成。
庚申,神主入庙。
>[21]后周>大梁新造太庙建成。
庚申(初九),神主牌位放入太庙。
[22]辛酉夜,钱唐城南火,延及内城,官府庐舍几尽。
壬戌旦,火将及镇国仓,吴越王弘久疾,自强出救火;火止,谓左右曰:“吾疾因灾而愈。”
众心稍安。
>[22]>辛酉(初十)夜晚,吴越>钱塘城南起火,延及内城,官家府第百姓房舍几乎烧尽。
壬戌(十一日)清晨,大火即将烧到镇国仓,吴越>王钱弘长期患病,自己勉强支撑着出去救火。
大火止熄,钱弘对左右的人说:“我的病因这场火灾而痊愈。”
众人的心稍许得到安慰。
[23]帝之南征也,契丹乘虚入寇。
壬申,帝至大梁,命张永德将兵备御北边。
>[23]后周世宗>南下征伐,契丹军队乘虚入侵。
壬申(二十一日),世宗到达大梁,命令张永德领兵到北部边界防备御敌。
[24]五月,辛巳朔,日有食之。
>[24]>五月,辛巳朔(初一),发生日食。
[25]诏赏劳南征士卒及淮南新附之民。
>[25]后周世宗>颁诏赏赐南下征伐的士兵和淮南新近归附的百姓。
[26]辛卯,以太祖皇帝领忠武节度使,徙安审琦为平卢节度使。
>[26]>辛卯(十一日),后周世宗>任命宋太祖>皇帝兼领忠武节度使>,调任安审琦为平卢节度使>。
[27]成德节度使郭崇攻契丹束城,拔之,以报其入寇也。
>[27]>成德节度使>郭崇进攻契丹束城,拔取,以此回报契丹军队的入侵。
[28]唐主避周讳,更名景。
下令去帝号,称国主,凡天子仪制皆有降损,去年号,用周正朔,仍告于太庙。
左仆射、同平章事冯延己罢为太子太傅,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严续罢为少傅,枢秘使、兵部侍郎陈觉罢守本宫。
>[28]南唐>主为避后周世宗>祖先名讳,改名为景。
下令取消帝号,只称国主,所有原来的天子仪仗规制都有所降低贬损,取消交泰年号,改用后周>年号历法,并向太庙报告。
左仆射>、同平章事>冯延己免职后为太子>太傅,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严续免职后为少傅,枢密使、兵部侍郎>陈觉免去同平章事>保留原来官职。
初,冯延己以取中原之策说唐主,由是有一宠一。
延己尝笑烈祖戢兵为龌龊,曰:“安陆所丧才数千兵,为之辍食咨嗟者旬日,此田舍翁识量耳,安足与成大事!岂如今上暴师数万于外,而击球宴乐无异平日,真英主也!”延己与其一党一谈论,常以天下为己任,更相唱和。
翰林学士常梦锡屡言延己等人浮诞,不可信;唐主不听,梦锡曰:“一奸一言似忠,陛下不悟,国必亡矣!”及臣服于周,延己之一党一相与言,有谓周为大朝者,梦锡大笑曰:“诸公常欲致君尧、舜,何意今日自为小朝邪!”众默然。
>当初,冯延己用夺取中原的策略来劝说南唐>主,因此得到一宠一幸。
冯延己曾经嘲笑南唐>烈祖息兵是心胸狭窄,说:“安陆所丧失的才几千士兵,就为之禁食叹息有十天,这是乡村田舍老翁的见识度量,怎么能与他成就大事!哪像如今皇上几万大军风餐露宿在野外,而自己打球玩耍取乐与平日没有两样,真是英明的君主啊!”冯延己与他的同一党一谈论时,总是把治理天下作为自己的责任,互相唱和呼应。
翰林学士>常梦锡多次上言说冯延己等人浮夸荒诞,不可信任;南唐>主不听从,常梦锡说:“一奸一臣的话好似忠言,陛下如果再不觉悟,国家必定灭亡了!”及至向后周>臣服,冯延己一党一羽相互言谈,有称后周>为大朝的,常梦锡大笑说:“诸位平常想引导国君成为统治天下的唐尧、虞舜,哪里想得到今日却自称小朝廷呢?”
众人沉默无语。
自唐主内附,帝止因其使者赐书,未尝遣使至其国。
己酉,始命太仆卿冯延鲁、卫尉少卿钟谟使于唐,赐以御衣、玉带等及犒军帛十万,并今年《钦天历》。
>自从南唐>主归附中原,后周世宗>只通过对方使者赐给书信,还未曾派遣使者到唐国。
己酉(二十九日),方始命令太仆>卿冯延鲁、卫尉>少卿钟谟出使到南唐>,赐给御衣、玉带等物品以及犒劳军队的绢帛十万匹,并赐当年的《钦天历》。
刘承遇之还自金陵也,唐主使陈觉白帝,以江南无卤田,愿得海陵监南属以赡军。
帝曰:“海陵在江北,难以交居,当别有处分。”
至是,诏岁支盐三十万斛以给江南,所俘获江南士卒,稍稍归之。
>刘承遇从金陵>返回,南唐>主派陈觉禀报世宗,因为江南地区没有盐卤之田,希望得到海陵>监归属江南来供一应军需。
世宗说:“海陵>在长江北岸,难以归属江南而使南、北官吏交错杂居,应当另有安排。”
到这时,诏令每年拨出三十万斛盐给江南地区,所俘获的江南士兵,渐渐地释放回国。
[29]六月,壬子,昭义节度使李筠奏击北汉石会关,拔其六寨。
乙卯,晋州奏都监李谦溥击北汉,破孝义。
>[29]>六月,壬子(初二),后周>昭义节度使>李筠奏报出击北汉>石会关,攻拔北汉>六个寨子。
乙卯(初五),晋州奏报都监李谦溥出击北汉>,攻破孝义。
[30]高保融遣使劝蜀主称藩于周,蜀主报以前岁遣胡立致书于周而不答。
>[30]荆南>高保融派遣使者劝说后蜀>主向后周>称臣,后蜀>主回复说去年派胡立送致书信给后周>而未予答复。
[31]秋,七月,丙戌,初行《大周刑统》。
>[31]>秋季,七月,丙戌(初七),后周>开始实行《大周刑统》。
[32]帝欲均田租,丁亥,以元稹《均田图》遍赐诸道。
>[32]后周世宗>准备平均田租,丁亥(初八),将元稹《均田图》普遍赐发各地。
[33]闰月,唐清源节度使兼中书令留从效遣牙将蔡仲衣商人服,以绢表置革带中,间道来称藩。
>[33]>闰月,南唐>清源节度使>兼中书令留从效派遣牙将蔡仲穿着商人服装,把绢帛表章夹放在皮带中间,从偏僻小路前来称臣。
[34]唐江西元帅晋王景遂之赴洪州也,以时方用兵,启求大臣以自副,唐主以枢密副使、工部侍郎李徵古为镇南节度副使。
徵古傲很专恣,景遂虽宽厚,久而不能堪,常欲斩徵古,自拘于有司,左右谏而止,景遂忽忽不乐。
>[34]南唐>江西元帅>晋王李景遂到洪州赴任,因当时正在用兵,奏请委派大臣作为自己的副手,南唐>主任命枢密副使,工部侍郎>李征古为镇南节度副使。
李徵古傲慢凶狠专横跋扈,李景遂虽然宽容仁厚,但时间长了也不堪忍受,经常想斩了李征古,然后到有关执法部门自首,被左右人劝谏而住手,李景遂惆怅恍
>
惚闷闷不乐。
太子弘冀在东宫多不法,唐主怒,尝以杖击之曰:“吾当复召景遂。”
昭庆宫使袁从范从景遂为洪州押牙,或谮从范之子于景遂,景遂欲杀之,从范由是怨望。
弘冀闻之,密遣从范毒之;八月,庚辰,景遂击渴甚,从范进浆,景遂饮之而卒。
未殡,体已溃;唐主不之知,赠皇太弟,谥曰文成。
太子>李弘冀住在东宫多有不法行为,南唐>主发怒,曾经用马杖打他说:“我应当重新召回李景遂。”
昭庆宫使袁从范跟从李景遂为洪州都押牙,有人问李景遂说袁从范儿子的坏话,李景遂想杀他,袁从范因此产生怨恨。
李弘冀闻知,秘密支使袁从范毒杀李景遂;八月,庚辰(初二),李景遂打马口渴得很,袁从范送上饮料,李景遂喝下而死去。
还没等到收殓,身一体已经溃烂。
南唐>主不知详情,追赠皇太弟,谥号为文成。
[35]辛巳,南汉中宗殂,长子继兴即帝位,更名,改元大宝。
年十六,国事皆决于宦官玉清宫使龚澄枢及女侍中卢琼仙等,台省辟备位而已。
>[35]>辛巳(初三),南汉>中宗刘晟去世,长子刘继兴即皇帝位,改名为,改年号为大宝。
刘十六岁,国事全部由宦官玉清宫使龚澄枢和女侍中>卢琼仙
>
等人裁决,朝廷台、省镑部官员只是虚有其名而已。
[36]甲申,唐始置进奏院于大梁。
>[36]>甲申(初六),南唐>开始在大梁设置进奏院。
[37]壬辰,命西上阁门使灵寿曹彬使于吴越,赐吴越王弘骑军钢甲二百,步军甲五千及他兵器。
彬事毕亟返,不受馈遗,吴越人以轻舟追与之,至于数四,彬曰:“吾终不受,是窃名也。”
尽籍其数,归而献之。
帝曰:“向之奉使,乞丐无厌,使四方轻朝命。
卿能如是,甚善;然彼以遗卿,卿自取之。”
彬始拜受,悉以散于亲识,家无留者。
>[37]>壬辰(十四日),后周世宗>命令西上阁门使灵寿人曹彬出使吴越>,赐给吴越>王钱弘二百副骑兵钢铠甲、五百副步兵钢铠甲和其它兵器。
曹彬事情完毕即刻返回,不接受馈赠,吴越>人划着轻便小船追送礼品,推辞再三,曹彬说:“我最终仍不接受,这是沽名钓誉啊。”
全部登录礼品数量,返归后献上。
世宗说:“以前奉命出使的人,索求没个满足,使得四方之人轻视朝廷命令。
一爱一卿能够如此,非常好;然而别人既已将此馈赠一爱一卿,一爱一卿自可取走。”
曹彬这才跪拜接受,全部散发给亲近熟人,家中一点没留。
[38]辛丑,冯延鲁、钟谟来自唐,唐主手表谢恩,其略曰:“天地之恩厚矣,父母一之恩深矣,子不谢父,人何报天,惟有赤心,可酬大造。”
又乞比藩方,赐诏书。
又称:“有情事令钟谟上奏,乞令早还。”
唐主复令谟白帝,欲传位太子。
九月,丁巳,以延鲁为刑部侍郎、谟为给事中。
唐主复遣吏部尚书、知枢密院殷崇义来贺天清节。
>[38]>辛丑(二十三日),冯延鲁、钟谟从南唐>而来,南唐>主亲书表章感谢皇恩,表章大致说:“天地的恩泽真厚啊,父母的恩泽真深啊,子女无法感谢父母,人们怎么报答天地,只有赤诚之心,可以回报大恩大德。”
又请求与四方藩镇>同列,降赐诏书。
又说:“有情况让钟谟上奏,乞求让他早日返回。”
南唐>主又让钟谟禀报世宗,打算传位给太子>。
九月,丁巳(初九),后周世宗>任命冯延鲁为刑部侍郎>、钟谟为给事中>。
南唐>主又派遣吏部尚书>、知枢密院>殷崇义前来祝贺世宗生日天清节。
[39]帝谋伐蜀,冬,十月,己卯,以户部侍郎高防为西南面水陆制置使,右赞善大夫李玉为判官。
>[39]后周世宗>谋划伐后蜀>,冬季,十月,己卯(初二),任命户部侍郎>高防为西南面水陆制置使、右赞善大夫李玉为判官。
[40]甲午,帝归冯延鲁及左监门卫上将军许文稹、右千牛卫上将军边镐、卫尉卿周廷构于唐。
唐主以文稹等皆败军之俘,弃不复用。
>[40]>甲午(十七日),后周世宗>将冯延鲁和左监门卫上将军许文镇、右千牛卫上将军边镐、卫尉>卿周廷构送归给南唐>。
南唐>主因许文稹等人都是打败仗的俘虏,弃置不再任用。
[41]高保融再遗蜀主书,劝称臣于周,蜀主集将相议之,李昊曰:“从之则君父之辱,违之则周师必至,诸将能拒周乎?”
诸将皆曰:“以陛下圣明,江山险固,岂可望风屈服!秣马厉兵,正为今日。
臣等请以死卫社稷!”丁酉,蜀主命昊草书,极言拒绝之。
>[41]荆南>高保融再次给后蜀>主去信,规劝他向后周>投降称臣,后蜀>主召集将相商议此事,李昊说:“听从他就是国君先父的耻辱,违背他周朝军队必定到达,众将能够抵御周军吗?”
众将都说:“依靠陛下的圣明,江山的险固,岂能望风投降!秣马厉兵长期战备,正是为了今日抵御外敌。
我们请求用生命来保卫国家!”丁酉(二十一日),后蜀>主命令李昊起草回信,慷慨陈辞拒绝劝降。
[42]诏左散骑常侍须城艾颍等三十四人分行诸州,均定田租。
庚子,诏诸州并乡村,率以百户为一团一,一团一置耆长三人。
帝留心农事,刻木为耕夫、蚕妇,置之殿庭。
>[42]后周世宗>诏令左散骑常侍须城人艾颍等三十四人分别视察各州,按地多少均衡确定田租。
庚子(二十三日),诏令各州合并乡村,一般以百户为一一团一,每一团一设置年老的一团一长三人。
世宗留意农事,用木头刻成耕田农夫、养蚕农妇,安放在宫殿庭院中。
[43]命武胜节度使宋延渥以水军巡江。
>[43]后周世宗>命令武胜节度使>宋延渥率领水军巡视长江。
[44]高保融奏,闻王师将伐蜀,请以水军趣三峡,诏褒之。
>[44]荆南>高保融上奏,听说王师将要征伐后蜀>,请求率领水军赶赴三峡,后周世宗>诏令嘉奖他。
[45]十一月,庚戌,敕窦俨编集《大周通礼》、《大周正乐》。
>[45]>十一月,庚戌(初四),后周世宗>敕令窦俨编纂《大周通礼》、《大周正乐》。
[46]辛亥,南汉葬文武光明孝皇帝于昭陵,庙号中宗。
>[46]>辛亥(初五),南汉>将文武光明孝皇帝安葬在昭陵,庙号为中宗。
[47]乙丑,唐主复遣礼部侍郎钟谟入见。
>[47]>乙丑(十九日),南唐>主又派遣礼部侍郎>钟谟入朝谒见。
[48]李玉至长安,或言“蜀归安镇在长安南三百余了,可袭取也。”
玉信之,牒永兴节度使王彦超,索兵二百,彦超以为归安道阻隘难取,玉曰:“吾自奉密旨。”
彦超不得已与之。
玉将以往,十二月,蜀归安镇遏使李承勋据险邀之,斩玉,其众皆没。
>[48]>李玉到达长安>,有人说:“蜀归安镇在长安>南面三百多里,可以偷袭夺取。”
李玉听信这话,投牒给永兴节度使王彦>超,索求二百士兵,王彦>超认为归安道路险恶狭窄难以攻取,李玉说:“我自奉有密旨。”
王彦>超不得已给他二百士兵。
李玉带领士兵前往,十二月,后蜀>归安镇遏使李承勋占据险要地形拦击,斩杀李玉,他的士兵全部覆没。
[49]乙酉,蜀主以右卫圣步军都指挥使赵崇韬为北面招讨使,丙戌,以奉銮肃卫都指挥使、武信节度使兼中书令孟贻业为昭武、文州都招讨使,左卫圣马军都指挥使赵思进为东面招讨使,山南西道节度使韩保贞为北面都招讨使,将兵六万,分屯要害以备周。
>[49]>乙酉(初九),后蜀>君主任命右卫圣步军都指挥使>赵崇韬为北面招讨使>,丙戌(初十),任命奉銮肃卫都指挥使>、武信节度使>兼中书令孟贻业为昭武>、文州都招讨使>,左卫圣马都指挥使>赵思进为东面招讨使>,山南西道节度使>韩保贞为北面都招讨使>,领兵六万,分别驻守要害地段来防御后周>。
[50]丙戌,诏凡诸色课户及俸户并勒归州县,其幕职、州县官自今并支俸钱及米麦。
>[50]>丙戌(初十),后周世宗>诏令所有各种课户和俸户一律统归州县管理,所有幕职官、州县官从今开始一律由州县开支俸钱和粮食。
[51]初,唐太傅兼中书令楚公宋齐丘多树朋一党一,欲以专固朝权,躁进之士争附之,推奖以为国之元老。
枢密使陈觉、副使李徵古恃齐丘之势,尤骄慢。
及许文稹等败于紫金山,觉与齐丘、景达自濠州遁归,国人汹惧。
唐主尝叹曰:“吾国家一朝至此!”因泣下。
徵古曰:“陛下当治兵以捍敌,涕泣何为!岂饮酒过量邪,将一乳一母不至邪?”
唐主色变,而徵古举止自若。
会司天奏:“天文有变,人主宜避位禳灾。”
唐主乃曰:“祸难方殷,吾欲释去万机,栖心冲寂,谁可以托国者?”
徵古曰:“宋公,造国手也,陛下如厌万机,何不一举国授之!”觉曰:“陛下深居禁中,国事皆委宋公,先行后闻,臣等时入侍,谈释、老而已。”
唐主心愠,即命中书舍人豫章陈乔草诏行之。
乔惶恐请见,曰:“陛下一署此诏,臣不复得见矣!”因极言其不可。
唐主笑曰:“尔亦知其非邪?”
乃止。
由是因晋王出镇,以徵古为之副,觉自周还,亦罢近职。
>[51]>当初,南唐>太傅兼中书令楚公宋齐丘大肆拉帮结伙、培植一党一羽,想以此垄断朝廷大权,浮躁急进之士争相攀附,推崇夸奖宋齐丘为国家元老。
枢密使陈觉、副使李徵古倚仗宋齐丘的势力,尤其骄横傲慢。
及至许文稹等在紫金山>溃败,陈觉与宋齐丘、李景达从濠州>逃跑回来,国中之人非常恐惧。
南唐>主曾经感叹说:“我的国家一刹时竟到了这个地步!”因而流下眼泪。
李徵古说:“陛下应当整顿军队来抵抗敌人,流泪哭泣干什么!难道是喝酒过量了吗,还是一奶一妈一没到呢?”
南唐>主脸色大变,而李征古言谈举止仍从容自如。
适逢司天奏报:“天象有大变,人主应该避位祈求消灾。”
南唐>主于是说:“祸乱灾难正频繁,我想放弃君位摆脱政务,让心境处于淡泊寂静之中,但可以将国家托付给谁呢?李徵古说:“宋公是治理国家的高手,陛下如果讨厌政务,何不把国家交授给他!”陈觉说:“陛下深居在宫中,国家大事都委托给宋公,先处理后报告,我们时常入宫侍候,只谈释迦牟尼>、老子>罢了。”
南唐>主心中怨恨,立即命令中书舍人>豫章人陈乔起草诏书实行。
陈乔恐惧不安请求谒见,说:“陛下一旦签署这项诏令,我便不再能见陛下了。”
就极力陈述不可如此的道理。
南唐>主笑着说:“你也知道那样不行吗?”
于是作罢,因此借晋王出任藩镇>之机,任命李徵古为他副手,陈觉从后周>返回,也被撤销朝廷近臣之职。
钟谟素与李德明善,以德明之死怨齐丘;及奉使归唐,言于唐主曰:“齐丘乘国之危,遽谋篡窃,陈觉、李徵古为之羽翼,理不可容。”
陈觉之自周还,矫以帝命谓唐主曰:“闻江南连岁拒命,皆宰相严续之谋,当为我斩之。”
唐主知觉素与续有隙,固未之信。
钟谟请覆之于周,唐主乃因谟复命,上言:“久拒王师,皆臣愚迷,非续之罪。”
帝闻之,大惊曰:“审如此,则续乃忠臣,朕为天下主,岂教人杀忠臣乎!”谟还,以白唐主。
>钟谟平素与李德明要好,因为李德明的死而怨恨宋齐丘;及至奉命出使回归南唐>,对南唐>主进言道:“宋齐丘乘国家危难,便马上图谋篡国夺位,陈觉、李征古当他的帮手,天理不容。”
陈觉从后周>回来,伪造后周世宗>命令对南唐>主说:“听说江南多年抗拒诏令,都是宰相>严续的主意,必当替一我斩了他。”
南唐>主明知陈觉素来与严续有矛盾,本来就不相信他的话。
钟谟请求到后周>核对,南唐>主于是通过钟谟回复命令,上言说:“长时间抗拒王师,都是我的愚昧糊涂,不是严续的罪过。”
后周世宗>闻悉,大为惊讶,说:“确实如此的话,那严续乃是忠臣,朕为天下之主,岂能教唆人杀害忠臣呢!”钟谟回国,将情况禀报南唐>主。
唐主欲诛齐丘等,复遣谟入禀于帝。
帝以异国之臣,无所可否。
己亥,唐主命知枢密院殷崇义草诏暴齐丘、觉、徵古罪恶,听齐丘归九华山旧隐,官爵悉如故;觉责授国子博士,宣州安置;徵古削夺官爵,赐自尽;一党一与皆不问。
遣使告于周。
南唐>主打算诛杀宋齐丘等人,又派遣钟谟入朝向后周世宗>禀报。
世宗因为是别国的臣子,不置可否。
己亥(二十三日),南唐>主命令知枢密院>殷崇义起草诏书公布宋齐丘、陈觉、李徵古的罪恶,允许宋齐丘返归九华山旧日隐居之地,官职爵位全部照旧;陈觉被贬谪授于国子博士,送往宣州安置;李徵古削夺官职爵位,赐命自一杀;他们的一党一羽都不作追究。
派遣使者向后周>报告。
[52]丙午,蜀以峡路巡检制置使高彦俦为招讨使。
>[52]>丙午(三十日),后蜀>任命峡路巡检>制置高彦俦为招讨使>。
[53]平卢节度使、太师、中书令陈王安审琦仆夫安友进与其嬖妾通,妾恐事泄,与友进谋杀审琦,友进不可,妾曰:“不然,我当反告汝。”
友进惧而从之。
>[53]>平卢节度使>、太师、中书令陈王安审琦的车夫安友进同安审琦的一爱一妾私通,这个侍妾怕事情泄露,就与安友进密谋杀死安审琦,安友进认为不可,侍妾说:“不这样的话,我必定反过来告发你。”
安友进恐惧而听从她的主意。
六年(己未、959)
>六年(己未,公元959>年)
[1]春,正月,癸丑,审琦醉熟寝,妾取审琦所枕剑,授友进而杀之,仍尽杀侍婢在帐下者以灭口。
后数日,其子守忠始知之,执友进等之。
>[1]>春季,正月,癸丑(初七),安审琦喝醉酒熟睡,侍妾取出安审琦所枕的剑交给安友进而杀死他,并且将在帐下服侍的婢女全部杀死灭口。
事后数日,安审琦的儿子安守忠才知道真相,抓住安友进等人将他们凌迟处死。
[2]初,有司将立正仗,宿设乐县于殿庭,帝观之,见钟磬有设而不击者,问乐工,皆不能对。
乃命窦俨讨论古今,考正雅乐。
王朴素晓音律,帝以乐事询之,朴上疏,以为:“礼以检形,乐以治心;形顺于外,心和于内,然而天下不治者未之有也。
是以礼乐修于上,万国化于下,圣人之教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用此道也。
夫乐生于人心而声成于物,物声既成,复能感人之心。
>[2]>当初,有关官吏准备安放正月初一接受朝贺的仪仗礼器,前一天晚上在正殿厅堂上设置悬挂的钟磬,后周世宗>前去观看,见到钟磬有挂设在那里却不敲打的,便询问乐工,都不能回答。
于是命令窦俨探讨研究古今有关制度,
>
考定校正雅乐。
王朴一向通晓音律,世宗询问他雅乐之事,王朴上书,认为:
“礼仪是用来规范形体的,音乐是用来陶冶心灵的;形体在外表恭顺,心灵在
内部平和,这样而天下还不太平的是没有的。
所以礼乐在朝廷上修成实行,天
下万国就会感化归服,圣人的教化不峻急而成功,圣人的政令不严厉而大治,就
是由于这个道理。
那音乐产生于人的心灵而声音形成于物体的振动,物体的声音
既已形成,又能反过来感化人的心灵。
昔黄帝吹九寸之管,得黄钟正声,半之为清声,倍之为缓声,三分损益之以生十二律。
十二律旋相为宫以生七调,为一均。
凡十二均、八十四调而大备。
遭秦灭学,历代治乐者罕能用之。
唐太宗之世,祖孝孙、张文收考正大乐,备八十四调;安、史之乱,器与工什亡八九,至于黄巢,荡尽无遗。
时有太常博士殷盈孙,按《考工记》,铸钟十二,编钟二百四十。
处士萧承训校定石磬,今之在县者是也。
虽有钟磬之状,殊无相应之和,其不问音律,但循环而击,编钟、编磬徒悬而已。
丝、竹、、土仅有七声,名为黄钟之宫,其存者九曲。
考之三曲协律,六曲参涉诸调;盖乐之废缺,无甚于今。
>“从前黄帝>吹九寸长的竹管,得到黄钟的正声,截去一半变为清声,加长一倍变为缓声,用增减三分之一长度的方法产生十二音律。
十二音律轮流作为宫音,都可产生七个调,成为一均。
总共有十二个均、八十四个调,从而均、调全部齐备。
但是遭到秦代消灭学术的厄运,历代研习演奏音乐的人很少有能使用它的。
唐太宗>的时代,祖孝孙、张文收考定校正雅乐,配齐八十四个调;安禄山>、史思明>作乱,乐器和乐师损失十分之八九,到了黄巢>造反,便荡然无存。
当时有太常博士殷盈孙,根据《考工记》,铸造钟十二枚、编钟二百四十枚,处士萧承训校定石磬,如今悬挂的就是。
虽然有钟、磬的形状,但一点都没有相应的和谐,那钟磬也不问是什么音律,只是循环敲打、编钟、编磬白白地挂着而已。
丝、竹、、土等各种质地的乐器也只有七个声音,称为黄钟之宫,保存下来的有九个曲子。
校核九个曲子,三个曲子合符音律,六个曲子夹杂各种音调;音乐的旷废遗缺,没有比当今更严重的了。
陛下武功既著,垂意礼乐,以臣尝学律吕。
宣示古今乐录,命臣讨论。
臣谨如古法,以黍定尺,长九寸径三分为黄钟之管,与今黄钟之一声相应,因而推之,得十二律。
以为众管互吹,用声不便,乃作津准,十有三弦,其长九尺,皆应黄钟之一声,以次设竹,为十一律,及黄钟清声,旋用七律以为一均。
为均之主者,宫也,徵、商、羽、角、变宫、变徵次焉。
发其均主之一声,归于本音之律,迭应不乱,乃成其调,凡八十一调。
此法久绝,出臣独见,乞集百官校其得失。”
>
“陛下武功既已卓著,开始注意振兴礼乐,因为臣下曾经学过律吕之术,便公布古今音乐著录,命令臣下探讨研究。
臣下谨慎地按照古代的方法,用黑黍子粒来定出尺寸,长九寸、直径三分的作为黄钟律管,与当今黄钟的声音相互应合,以此推算,得出十二音律。
因为做许多律管交替吹奏,使用听声不方便,于是制作律准,共有十三条弦,其长九尺,所有的音都应合黄钟的声音,依次设置架弦的码子,调成林钟、太簇、南吕、姑洗、应钟、蕤宾、大吕
、夷则、夹钟、无射、中吕等十一音律和黄钟清声,轮番使用七个音律成为一均。
作为均的主音,首先是宫,其次是徵、商、羽、角、变宫、变徵。
发出该均主音之一声,最后回归到本音的音律,重迭应和而不杂乱,才能构成一调,总共八十一调。
这个方法长期失传,出于臣下独自见解,请求召集百官较考其得失正误。
诏从之。
百官皆以为然,乃行之。
>
世宗下诏采用王朴所奏旋宫之法。
百官都认为是这样,于是实行。
[3]唐宋齐丘至九华山,唐主命锁其第,一穴一墙给饮食。
齐丘叹曰:“吾昔献谋幽让皇帝族于泰州,宜其及此!”乃缢而死。
谥曰丑缪。
>[3]南唐>宋齐丘到达九华山,南唐>主下令锁上他宅第的全部门窗,在墙上挖洞供给饮食。
宋齐丘叹息说:“我从前献计将吴让皇帝家族幽禁在泰州,所以今天应该到达这步田地!”于是上吊而死。
谥号为丑缪。
初,翰林学士常梦锡知宣政院,参预机政,深疾齐丘之一党一,数言于唐主曰:“不去此属,国必危亡。”
与冯延己、魏岑之徒日有争论。
久之,罢宣政院,梦锡郁郁不得志,不复预事,纵酒成疾而卒。
及齐丘死,唐主曰:“常梦锡平生欲杀齐丘,恨不使见之!”赠梦锡左仆射。
>当初,翰林学士>常梦锡主持宣政院>事务,参预机要政务,深切痛恨宋齐丘一派,多次对南唐>主说:“不除去这一帮,国家必定危险灭亡。”
同冯延己、魏岑之徒每天都有争论。
时间久了,被罢免宣政院>职务,常梦锡心情忧郁不能实现抱负,不再参预朝政,纵酒狂饮成疾而去世。
到宋齐丘死时,南唐>主说:“常梦锡生前总是想杀死宋齐丘,遗憾的是不能让他见到这一天。”
追赠常梦锡为左仆射>。
[4]二月,丙子朔,命王仆如河陰按行河堤,立斗门于汴口。
壬午,命侍卫都指挥使韩通、宣徽南院使吴廷祚,发徐,宿、宋、单等州丁夫数万浚汴水。
甲申,命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自大梁城东导汴水入于蔡水,以通陈、颍之漕,命步军都指挥使袁彦浚五丈渠东过曹、济、梁山泊,以通青、郓之漕,发畿内及滑、亳丁夫数千以供其役。
>[4]>二月,丙子朔(初一),后周世宗>命令王朴前往河陰巡视黄河堤防,在汴水>入河口建立放水闸门。
壬午(初七),命令侍卫都指挥使>韩通、宣徽南院使吴延祚,征发徐州>、宿州、宋州>、单州>等地壮丁民夫数万人疏通汴水>。
甲申(初九),命令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从大梁城东面引汴水>流入蔡水,来打通陈州>、颍州的运粮水道,命令步军都指挥使>袁彦疏通五丈渠,向东经过曹州>、济州、梁山泊>,以打通青州、郓州的运粮水道,征发京城所辖地区之内和滑州、亳州>壮丁民夫数千人来提一供给这些工程。
[5]丁亥,开封府奏田税旧一十万二千余顷,今按行得羡苗四万二千余顷;敕减三万八千顷。
诸州行苗使还,所奏羡苗,减之仿此。
>[5]>丁亥(十二日),开封府奏报征取租税的田地原为十万二千余顷,如今核查得到多出的田地有四万二千余顷,后周世宗>敕令减免租税三万八千顷。
各州巡视苗田使者回来,所奏报多出的田地,减免租税的比例仿照开封府。
[6]淮南饥,上命以米贷之。
或曰:“民贫,恐不能偿。”
上曰:“民吾子也,安有子倒悬而父不为之解哉!安在责其必偿也!”
>[6]>淮南闹饥荒,后周世宗>命令把粮食借贷给百姓。
有人说:“百姓贫穷,恐怕不能偿还。”
世宗说:“百姓是我的子女啊,哪有子女倒悬在那里而父亲不为他解脱的道理呢!哪个在要求百姓必定偿还呢!”
[7]庚申,枢密使王朴卒。
上临其丧,以玉钺卓地,恸哭数四,不能自止。
朴一性一刚而锐敏,智略过人,上以是惜之。
>[7]>三月,戊申(初三),枢密使王朴去世。
后周世宗>亲临他的丧礼,用玉钺击地,痛哭多次,不能自制。
王朴生一性一刚强而敏锐,智谋韬略超过常人,后周世宗>因此一爱一惜他。
[8]甲子,诏以北鄙未复,将幸沧州,命义武节度使孙行友捍西山路,以宣徽南院使吴廷祚权东京留守、判开封府事,三司使张美权大内都部署。
丁卯,命侍卫亲军都虞候韩通等将水陆军先发。
甲戌,上发大梁。
>[8]>甲子(十九日),后周世宗>诏令因北部领土没有收复,将要亲临沧州,命令义武节度使>孙行友捍卫西山路,任命宣徽南院使吴延祚代理东京>留守、判开封府事,三司使>张美代理大内都部署。
丁卯(二十二日),命令侍卫亲军都虞候韩通等人率领水路、陆路军队出先。
甲戌(二十九日),后周世宗>从大梁出发。
夏,四月,庚寅,韩通奏自沧州治水道入契丹境,栅于乾宁军南,补坏防,开游口三十六,遂通瀛、莫。
>夏季,四月,庚寅(十五日),韩通奏报从沧州修治水道进入契丹国境,在乾宁>军南面设置栅栏,修补损坏堤防,挖开排水口三十六个,于是直通瀛州、莫州。
辛卯,上至沧州,即日帅步骑数万发沧州,直趋契丹之境。
河北州县非车驾所过,民间皆不之知。
壬辰,上至乾宁军,契丹宁州刺史王洪举城降。
>辛卯(十六日),世宗到达沧州,当日率领步兵、骑兵数万人从沧州出发,直奔契丹国境。
黄河以北的州县不是世宗车马所过之处,当地百姓都不知道皇帝出征。
壬辰(十七日),世宗到达乾宁>军,契丹宁州>刺使王洪率城投降。
乙未,大治水军,分命诸将水陆俱下,以韩通为陆路都部署,太祖皇帝为水路都部署。
丁酉,上御龙舟沿流而北,舳舻相连数十里;己亥,至独流口,溯
流而西。
辛丑,至益津关,契丹守将终延辉以城降。
>乙未(二十日),世宗大力整治水军,分别命令众将水、陆两路同时而下,任命韩通为陆路都部署,宋太祖>皇帝为水路都部署。
丁酉(二十二日),世宗乘坐龙船沿着水流北上,船只头尾相接长达数十里。
己亥(二十四日),到达独流口,又沿水道向西。
辛丑(二十六日),到达益津关,契丹守将终廷辉率城投降。
自是以西,水路渐隘,不能胜巨舰,乃舍之。
壬寅,上登陆而西,宿于野次,侍卫之士不及一旅,从官皆恐惧。
胡骑连群出其左右,不敢一逼一十。
>从益津关往西,水路逐渐狭窄,无法通行大船,于是弃船。
壬寅(二十七日),后周世宗>登陆西进,在野外宿营,侍从警卫的士兵不到一旅五百人,随从
>
的官吏都很恐惧。
胡人骑兵成群结队在周围出没,但不敢靠近。
癸卯,太祖皇帝先至瓦桥关,契丹守将姚内斌举城降,上入瓦桥关。
内斌,平州人也。
甲辰,契丹莫州刺史刘楚信举城降。
五月,乙巳朔,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天平节度使李重进等始引兵继至,契丹瀛州刺史高彦晖举城降。
彦晖,蓟州人也。
于是关南悉平。
>癸卯(二十八日),宋太祖>皇帝先到达瓦桥关,契丹守将姚内斌率城投降,世宗进入瓦桥关。
姚内斌是平州人。
甲辰(二十九日),契丹莫州刺史>刘楚信率城投降。
五月,乙巳朔(初一),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天平节度使>李重进等人开始领兵陆续到达,契丹瀛州刺史>高彦晖率城投降。
高彦晖是蓟州>人。
从此瓦桥关以南全部平定。
丙午,宴诸将于行宫,议取幽州,诸将以为:“陛下离京四十二日,兵不血刃,取燕南之地,此不世之功也。
今虏骑皆聚幽州之北,未宜深入。”
上不悦。
是日,趣先锋都指挥使刘重进先发,据固安;上自至安陽水,命作桥,会日暮,还宿瓦桥,是日,上不豫而止。
契丹主遣使者日驰七百里诣晋陽,命北汉主发兵挠周边,闻上南归,乃罢兵。
>丙午(初二),世宗在行宫宴请众将,商议夺取幽州,众将认为:“陛下离开京城四十二天,兵不血刃,取得燕南之地,这是罕见的功绩。
如今契丹骑兵都集结到幽州北面,不宜继续深入。”
世宗不高兴。
当天,世宗催促先锋都指挥使>刘重进首先出发,占据固安;世宗亲自到达安陽>水岸边,命令架桥,到天色已晚,返回瓦桥关住宿,当天,世宗身一体不适而停止进军。
契丹主派遣使者日行七百里赶到晋陽>,命令北汉>主发兵騷扰后周>边境,并说世宗南下返归,于是休兵。
戊申,孙行友奏拔易州,擒契丹刺史李在钦,献之,斩于军市。
>戊申(初四),孙行友奏报拔取易州>,擒获契丹刺史>李在钦、献给皇上,在军营的市场中斩首。
己酉,以瓦桥关为雄州,割容城、归义二县隶之;以益津关为霸州,割文安,大城二县隶之。
发滨、棣丁夫数千城霸州,命韩通董其役。
>己酉(初五),将瓦桥关改为雄州,割出容城、归义二县隶属于它;将益津关改为霸州>,割出文安、大城二县隶属于它。
征发滨州、棣州壮丁民夫数千
>人修筑霸州>城,命令韩通监督工程。
庚戌,命李重进将兵出土门,击北汉。
>庚戌(初六),命令李重进领兵从土门而出,进攻北汉>。
辛亥,以侍卫马步都指挥使韩令坤为霸州都部署,义成节度留后陈思让为雄州都部署,各将部兵以戍之。
>辛亥(初七),任命侍卫马步都指挥使>韩令坤为霸州>都部署,义成节度使>留后陈思让为雄州都部署,各自率领所部士兵守卫。
壬子,上自雄州南还。
>
壬子(初八),世宗从雄州南下返回。
己巳,李重进奏败北汉兵于百井,斩首二千余级。
>己巳(二十五日),李重进奏报在百井击败北汉>军队,斩首二千余级。
甲戌,帝至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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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三十日),世宗到达大梁。
[9]六月,乙亥朔,昭义节度使李筠奏击北汉,拔辽州,获其刺史张丕。
>[9]>六月,乙亥朔(初一),昭义节度使>李筠奏报进攻北汉>,拔取辽州>,擒获辽州刺史>张丕。
[10]丙子,郑州奏河决原武,命宣徽南院使吴廷祚发近县二万余夫塞之。
>[10]>丙子(初二),郑州奏报黄河在原武决口,命令宣徽南院使吴延祚征发附近县二万多民夫堵塞决口。
[11]唐清源节度使留从效遣使入贡,请置进奏院于京师,直隶中朝,报以“江南近服,方务绥怀,卿久奉金陵,未可改图。
若置邸上都,与彼抗衡,受而有之,罪在于朕。
卿远修职贡,足表忠勤,勉事旧君,且宜如故。
如此,则于卿笃始终之义,于朕尽柔远之宜,惟乃通方,谅达予意。”
>[11]南唐>清源节度使>留从效派遣使者入朝进贡,请求在京城设置进奏院,直接隶属中央朝廷,诏书回复说:“江南新近归服,正在设法安一抚,一爱一卿长久侍奉金陵>,不可改变注意。
倘若在京城设置进奏院官邸,同金陵>相抗衡,接受你而拥有了你的泉州>,罪过就在朕身上。
一爱一卿远道而来进奉贡品,足以表示忠诚勤勉,努力事奉旧日君主,应该一切如故。
这样的话,对于一爱一卿来说可以加深始终如一的情义,对于朕来说可以尽到安一抚四方的义务,希望你通情达理,体谅明白朕的本意。”
唐主遣其子纪公从善与钟谟俱入贡,上问谟曰:“江南亦治兵,修守备乎?”
对曰:“既臣事大国,不敢复尔。”
上曰:“不然。
向时则为仇敌,今日则为一家,吾与汝国大义已定,保无他虞;然人生难期,至于后世,则事不可知。
归语汝主:可及吾时完城郭,缮甲兵,据守要害,为子孙计。”
谟归,以告唐主。
唐主乃城金陵,凡诸州城之不完者葺之,戍兵少者益之。
南唐>主派遣他的儿子纪公李从善与钟谟一道入朝进贡,世宗问钟谟说:“江南也在一操一练军队进行战备吗?”
回答说:“既已臣事大国,不敢再这样了。”
世宗说:“不对。
昔日是仇敌,今日已成一家,我朝同你们国家的名分大义已经确定,保证没有其它变故;然而人生难以预料,至于后世,则事情更不可知晓。
回去对你家君主说:可以趁着我在的时候加固城郭,修缮武器,据守要塞,为子孙后代着想。”
钟谟回国,将世宗的话禀告南唐>主。
南唐>主于是修建金陵>城墙,凡是各州城池>有不坚固的便整治修理,守卫士兵少的便补充增加。
臣光曰:或问臣:五代帝王,唐庄宗、周世宗皆称英武,二主孰贤?臣应之曰:夫天子所以统治万国,讨其不服,抚其微弱,行其号令,壹其法度,敦明信义,以兼一爱一兆光民者也。
庄宗既灭梁,海内震动,湖南马氏遣子希范入贡,庄宗曰:“比闻马氏之业,终为高郁所夺。
今有儿如此,郁岂能得之哉?”
郁,马氏之良佐也。
希范兄希声闻庄宗言,卒矫其父命而杀之。
此乃市道商贾之所为,岂帝王体哉!扒庄宗善战者也,故能以弱晋胜强梁,既得之,曾不数年,外内离叛,置身无所。
诚由知用兵之术,不知为天下之道故也。
世宗以信令御群臣,以正义责诸国,王环以不降受赏,刘仁赡以坚守蒙褒,严续以尽忠获存在,蜀兵以反覆就诛,冯道以失节被弃,张美以私恩见疏;江南未服,则亲犯矢石,期于必克,既服,则一爱一之如子,推诚尽言,为之远虑。
甚宏规大度,岂得与庄宗同日语哉!《书》曰:“无偏无一党一,王道荡荡。”
又曰:“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
世宗近之矣。
>臣司马光>曰:有人问臣下,五代帝王之中,唐庄宗、周世宗>都号称英武,两位君主中谁更贤明?臣下回答说:天子统治万方国家,讨伐不肯降服者,安一抚微小虚弱者,实行其号令,统一其法度,敦厚信用、昭明大义,是用以兼一爱一亿万百姓的。
唐庄宗灭亡梁以后,天下震动,湖南马殷>派遣儿子马希范入朝进贡,唐庄宗说:“近来听人说马氏的家业,终将被高郁所夺取。
如今他有这样的儿子,高郁怎么能得到马氏家业呢?”
高郁是马氏的优秀辅佐大臣。
马希范的哥哥马希声听说唐庄宗的话,结果假造他父亲的命令杀死了高郁。
这只是街市中道路上的行商坐贾所干的事,哪里是帝王的风度啊!唐庄宗是个善于打仗的人,所以能以弱小的晋国战胜强大的梁国,但是取得梁国以后,居然不出几年,众叛亲离,没有安身之处。
实在是因为只知用兵方术,而不知治理天下道理的缘故啊。
周世宗>以信用驾驭群臣,以正义要求各国,王环因不投降而受奖赏,刘仁赡因坚守不屈而蒙褒扬,严续因尽忠报国获得生存,后蜀>士兵因朝三暮四而被杀戮,冯道>因丧失臣节被遗弃,张美因私人恩惠而被疏远;江南没有归服,就亲身冒着飞失流石,抱定必胜的信念,降服以后,便像对待子女那样地一爱一护,推心置腹地把话说尽,为之作长远考虑。
他的宏伟规制,博大襟怀,哪能与唐庄宗同日而语啊!《尚书>》说:“不要偏袒不要结一党一,为王之道浩浩荡荡。”
又说:“大国畏惧它的实力,小一柄一怀念他的恩德。”
周世宗>可谓接近《尚书>》上的话了。
[12]辛巳,建雄节度使杨廷璋奏击北汉,降堡寨一十三。
>[12]>辛巳(初七),后周>建雄节度使>杨廷璋奏报进攻北汉>,降服十三个堡寨。
[13]癸未,立皇后符氏,宣懿皇后之女弟也。
>[13]>癸未(初九),后周世宗>立符氏为皇后,她是宣懿皇后的妹妹。
[14]立皇子宗训为梁王,领左卫上将军,宗让为燕公,领左骁卫上将军。
>[14]后周世宗>立皇子柴宗训为梁王,兼领左卫上将军,柴宗让为燕公,兼领左骁卫上将军。
[15]上欲相枢密使魏仁溥,议者以仁溥不由科第,不可为相。
上曰:“自古用文武才略者为辅佐,岂尽由科第邪!”己丑,加王溥门下侍郎,与范质皆参加枢密院事。
以仁浦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枢密使如故。
仁溥虽处权要而能谦谨,上一性一严急,近职有忤旨者,仁溥多引罪归己以救之,所全活什七八,故虽起刀笔吏,致位宰相,时人不以为忝。
又以宣徽南院使吴延祚为左骁卫上将军,充枢密使;加归德节度使、侍卫亲军都虞候韩通、镇宁节度使兼殿前都点检张永德并同平章事,仍以通充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以太祖皇帝兼殿前都点检。
>[15]后周世宗>打算任用枢密使魏仁浦为宰相>,参预商议的人认为魏仁浦不从科举及第,不可以担任宰相>。
世宗说:“自古以来任用有文才武略的人作为辅佐,哪里全是从科举及第的呢!”己丑(十五日),王溥加官门下侍郎>,与范质都参预主持枢密使院事务。
任命魏仁浦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枢密使之职照旧。
魏仁浦虽然处身权力要津而能谦虚谨慎,世宗一性一格严厉急躁,周围官员有违反旨意的,魏仁浦大多将罪过归于自己来拯救他们,所保全救活的占十分之七八,所以虽然出身于办理文书的小吏,官至宰相>,但当时人们并不认为耻辱。
又任命宣徽南院使吴延祚为左骁卫上将军,充任枢密使;归德节度使>、侍卫亲军都虞候韩通和镇宁节度使>兼殿前都点检>张永德都加官同平章事>,并任命韩通充任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任命宋太祖>皇帝兼任殿前都点检>。
上尝问大臣可为相者于兵部尚书张昭,昭荐李涛。
上愕然曰:“涛轻薄无大臣体,朕问相而卿首荐之,何也?”
对曰:“陛下所责者细行也,臣所举者大节也。
昔晋高祖之世,张彦泽虐杀不辜,涛累疏请诛之,以为不杀必为国患,汉隐帝之世,涛亦上疏清解先帝兵权。
夫国家安危未形而能见之,此真宰相器也,臣是以荐之。”
上曰:“卿言甚善且至公,然如涛者,终不可置之中书。”
涛喜诙谐,不修边幅,与弟瀚俱以文学著名,虽甚友一爱一,而多谑一浪一,无长幼体,上以是薄之。
>世宗曾经问兵部尚书张昭>,大臣中何人可为宰相>,张昭>举荐李涛。
世宗惊愕地说:“李涛为人轻薄没有大臣的风度,朕问宰相>人选而一爱一卿首先荐举他,为什么?”
回答说:“陛下所指责的是小事,臣下所荐举的是他的大节。
从前晋高祖之世,张彦泽滥杀无辜,李涛屡次上疏请求杀他,认为不杀必定成为国家祸患;到汉隐帝之世,李涛也上书请求解除先帝太祖的兵权。
国家的安危还没有形成便能预见,这才是真正宰相>的人材,臣下因此荐举他。”
世宗说:“一爱一卿之言很好而且极为公正,然而像李涛这样的人,终究无法安置在中书省>。”
李涛喜欢说笑逗乐,不拘小节,与弟弟李浣以文章博学而著名,虽然互相很友一爱一,却常常调笑放一浪一,没有长幼的规矩,世宗因此轻视他。
上以翰林学士单父王著,幕府旧僚,屡欲相之,以其嗜酒无检而罢。
>世宗因为翰林学士单父>人王著是从前幕府的僚属,多次想用他为相,但又因他嗜好喝酒不检点而作罢。
癸巳,大渐,召范质等入受顾命。
上曰:“王著藩邸笔人,朕若不起,当相之。”
质等出,相谓曰:“著终日游醉乡,岂堪为相!慎勿泄此言。”
是日,上殂。
>癸巳(十九日),世宗病情加剧恶化,召见范质等人入宫接受遗嘱。
世宗说:“王著是我在藩镇>府第的老人,朕若一病不起,应当起用他为宰相>。”
范质等人出宫,相互说:“王著终日醉生梦死,哪配当宰相>!千万不要泄露这话。”
当天,世宗去世。
上在藩,多务韬晦,及即位,破高平之寇,人始服其英武。
其御军,号令严明,人莫敢犯,攻城对敌,矢石落其左右,人皆失色而上略不动容;应机决策,出入意表。
又勤于为治,百司簿籍,过目无所忘,发一奸一伏,聪察如神。
闲暇则召儒者读前史,商榷大义。
一性一不好丝竹珍玩之物,常言太祖养成王峻、王殷之恶,致君臣之分不终,故群臣有过则面质责之,服则赦之,有功则厚赏之。
文武参用,各尽其能,人无不畏其明而怀其惠,故能破敌广地,所向无前。
然用法太严,君臣职事小有不一举,往往置之极刑,虽素有才干声明,无所开宥,寻亦悔之,未年宽。
登遐之日,远迩哀慕焉。
>世宗在藩镇>时,很注意韬晦,及至即皇帝之位,在高平大破北汉>入侵之敌,人们开始佩服他的英勇神武。
他统率军队,纪律严明,没有人敢违反,攻打城市面对敌寇,飞石流矢落在身边,别人都惊慌失色而世宗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应付机变决定策略,出人意料之外。
又勤勉治国,各个部门的簿籍,过目不忘,发现一奸一人粉碎隐患,洞察秋毫犹如神明。
闲暇之时便召见儒生文人诵读前代史书,商榷其中主旨大义。
生一性一不喜好乐器、珍宝一类东西。
经常说先帝太祖姑息惯养酿成王峻、王殷的大恶,致使君臣的情分有始无终,所以百官群臣有过失就当面对质斥责,服罪改过就赦免他,有功就重赏他。
文武人材一齐任用,各人发挥自己的才能,大家无不畏服他的严明而又怀念他的恩惠,所以能攻破敌国拓广领土,所向披一靡一,一往无前。
然而使用刑法过于严厉,百官群臣奉职办事稍有做得不好的,往往处以极刑,即使平素再有才干名望,也没有一点宽容,不久自己也觉后悔,最后几年逐渐放宽。
去世之日,四方远近都哀悼仰慕他。
甲午,宣遗诏,命梁王宗训即皇帝位,生七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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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二十日),宣布遗诏,诏令梁王柴宗训即皇帝之位,柴宗训出生至此七岁了。
[16]秋,七月,壬戌,以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李重进领淮南节度使,副都指挥使韩通领天平节度使,太祖皇帝领归德节度使。
以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向拱为西京留守;庚申,加拱兼侍中。
拱,即向训也,避恭帝名改焉。
>[16]>秋季,七月,壬戌(十九日),后周>恭帝任命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李重进兼领淮南节度使>,副都指挥使>韩通兼领天平节度使>,宋太祖>皇帝兼领归德节度使>。
任命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向拱为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