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白话版《资治通鉴》电子书·后白话版《资治通鉴》txt·汉纪四隐
>后汉纪四后汉隐帝乾三年(庚戌,公元950>年)
[1]春,正月,丁未,加凤翔节度使赵晖兼侍中。
>[1]>春季,正月,丁未(初九),凤翔节度使>赵晖加官兼任侍中>。
[2]密州刺史王万敢请益兵以攻唐;诏以前沂州刺史郭琼为东路行营都部署,帅禁军及齐州兵赴之。
>[2]>密州刺史>王万敢请求增加兵力来进攻南唐>;后汉>隐帝下诏任命前沂州刺史>郭琼为东路行营都部署,率领京城禁军>以及齐州军队赶赴海州。
[3]郭威请勒兵北临契丹之境,诏止之。
>[3]郭威>请求统率军队北上进一逼一十契丹边境,后汉>隐帝下诏制止。
[4]丙寅,遣使诣河中、凤翔收瘗战死及饿殍遗骸,时有僧已聚二十万矣。
>[4]>丙寅(二十八日),后汉>隐帝派遣使者到河中、凤翔>一带收集掩埋阵亡将士以及饿死百姓的遗骸,当时已有僧人聚集遗骸二十万具了。
[5]唐主闻汉兵尽平三叛,始罢李金全北面行营招讨使。
>[5]南唐>主听说后汉>军队彻底平熄赵思绾、李守贞、王景>崇的三镇叛乱,才撤销李金全的北面行营招讨使>。
[6]唐清淮节度使刘彦贞多敛民财以赂权贵,权贵争誉之;在寿州积年,恐被代,欲以警急自固,妄奏称汉兵将大举南伐。
二月,唐主以东都留守燕王弘冀为润、宣二州大都督,镇润州;宁国节度使周宗为东都留守。
>[6]南唐>清淮节度使>刘彦贞大肆收括民财来贿赂当朝权贵,权贵争相称誉他;刘彦贞在寿州坐镇多年,恐怕被人取代,想用边境军情紧急来稳住自己的地位,谎报军情说后汉>军队将要大举南下进犯。
二月,南唐>主任命东都留守燕王李弘冀为润、宣二州大都督>,坐镇润州;任命宁国节度使>周宗为东都留守。
[7]朝廷欲移易藩镇,因其请赴嘉庆节上寿,许之。
>[7]后汉>朝廷想调换各镇节度使>,适逢各镇请求进京赶赴嘉庆>节祝贺皇上生日,就答应了他们。
[8]甲申,郭威行北边还。
>[8]>甲申(十六日),郭威>巡行北部边境返回。
[9]福州人或诣建州告唐永安留后查文徽,云吴越兵已弃城去,请文徽为帅。
文徽信之,遣剑州刺史陈诲将水军下闽江,文徽自以步骑继之。
会大雨,水涨,诲一夕行七百里,至城下,败福州兵,执其将马先进等。
庚寅,文徽至福州,吴越至威武军吴程诈遣数百人出迎。
诲曰:“闽人多诈,未可信也,宜立寨徐图。”
文徽曰:“疑则变生,不若乘机据其城。”
因引兵径进。
诲整众鸣鼓,止于江湄,文徽不为备,程勒兵出击之,唐兵大败,文徽坠马,为福人所执,士卒死者万人。
诲全军归剑州。
程送文徽于钱唐,吴越王弘献于五庙而释之。
>[9]>福州人有的到建州报告南唐>永安留后查文徽,说吴越>军队已经弃城离去,请求查文徽当统帅。
查文徽相信了他,派遣剑州刺史>陈诲带领水军沿闽江而下,自己率领步兵、骑兵为后继。
碰上天下大雨,河水猛涨,陈诲一一夜行船七百里,到了城下,击败福州军队,抓获将领马先进等人。
庚寅(二十二日),查文徽到福州,吴越>国知威武军吴程派遣数百人出城假装迎接。
陈诲说:“闽人善于欺诈,不可轻信,应当安营扎寨从长计议。”
查文徽说:“犹豫就会产生变故,不如乘机占据福州城。”
便带领军队一直前进。
陈诲整顿好部队才击鼓前进,在闽江边上停下来。
查文徽不作防备,吴程领兵出击,南唐>军队大败,查文徽从马上摔下来,被福州人抓获,士卒死亡万人。
陈诲却完整地将军队带回剑州。
吴程解送查文徽到钱唐,吴越>王钱弘将查文徽作为战利品在祖宗五庙举行献俘礼,然后释放了他。
[10]丁亥,汝州奏防御使刘审交卒。
吏民诣阙上书,以审交有仁政,乞留葬汝州,得奉事其丘垄,诏许之。
州人相与聚哭而葬之,为立祠,岁时享之。
太师冯道曰:“吾尝为刘君僚佐,观其为政,无以逾人,非能减其租赋,除其徭役也,但推公廉慈一爱一之心以行之耳。
此亦众人所能为,但他人不为而刘君独为之,故汝人一爱一之如此。
使天下二千石皆效其所为,何患得民不如刘君哉!”
>[10]>丁亥(十九日),汝州奏报防御使>刘审交去世。
当地官吏百姓到朝廷上书,以刘审交生前有仁政的理由,恳求将其一尸一体留葬在汝州,以便能够侍奉他的坟墓,后汉>隐帝下诏准许。
汝州百姓相互聚集在一起痛哭,安葬了刘审交,为他建立祠堂,按时举行祭祀。
太师冯道>说:“我曾经做过刘君的同僚,看他的为政,没有超过别人的地方,不能削减租赋,免除徭役,只是能推广公正廉洁慈善仁一爱一的心并且实行罢了。
这也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只是别人不做而只有刘君一人去做了,所以汝州百姓如此一爱一戴他。
倘若天下各地方长官都能仿效刘君的作为,何患不像刘君那样获得民心呢!”
[11]甲午,吴越丞相、昭化节度使、同平章事杜建徽卒。
>[11]>甲午(二十六日),吴越丞相>、昭化节度使>、同平章事>杜建徽去世。
[12]乙未,以前永兴节度使赵匡赞为左骁卫上将军。
>[12]>乙未(二十七日),后汉>隐帝任命前永兴节度使>赵匡赞为左骁卫上将军。
[13]三月,丙午,嘉庆节,邺都留守高行周、天平节度使慕容彦超、泰宁节度使符彦卿、昭义节度使常思、安远节度使杨信、安国节度使薛怀让、成德节度使武行德、彰德节度使郭谨、保大留后王饶皆入朝。
>[13]>三月,丙午(初九),是后汉>隐帝的生日嘉庆>节,邺都>留守高行周、天平节度使>慕容彦超、泰宁节度使>符彦卿、昭义节度使>常思、安远节度使>杨信、安国节度使>薛怀让、成德节度使>武行德、彰德节度使>郭谨、保大>留后王饶,都进京入朝祝寿。
[14]甲寅,诏营寝庙于高祖长陵、世祖原陵,以时致祭。
有司以费多,寝其事,以至国亡,二陵竟不沾一奠。
>[14]>甲寅(十七日),后汉>隐帝下诏在高祖西汉>刘邦的长陵、世祖东汉刘秀>的原陵营建寝庙,按时举行祭祀。
有关承办部门因为费用大,搁置了这件事,直到后汉>灭亡,这两处陵墓始终没有享受过一次祭奠。
[15]壬戌,徙高行周为天平节度使,符彦卿为平卢节度使;甲子,徙慕容彦超为泰宁节度使。
>[15]>壬戌(二十五日),后汉>隐帝调任高行周为天平节度使>,符彦卿为平卢节度使>;甲子(二十七日),调任慕容彦超为泰宁节度使>。
[16]永安节度使折从阮举族入朝。
>[16]>永安节度使>折从阮全家族进京入朝。
[17]夏,四月,戊辰朔,徙薛怀让为匡国节度使,庚午,徙折从阮为武胜节度使,壬申,徙杨信为保大节度使,徙镇国节度使刘词为安国节度使,永清节度使王令温为安远节度使。
李守贞之乱,王饶潜与之通,守贞平,众谓饶必居散地;及入朝,厚结史弘肇,迁护国节度使,闻者骇之。
>[17]>夏季,四月,戊辰朔(初一),调任薛怀让为匡国节度使>,庚午(初三),调任折从阮为武胜节度使>,壬申(初五),调任杨信为保大节度使>,调任镇国节度使>刘词为安国节度使>,永清节度使>王令温为安远节度使>。
河中李守贞叛乱,王饶暗中与他勾结,李守贞叛乱被平息,众人以为王饶必定要被贬为冗散闲官;但待到进京入朝,他用重金结交史弘肇,竟升任为护国节度使>,听说此事的人都大为惊骇。
[18]杨求解枢密使,帝遣中使谕止之。
宣徽北院使吴虔裕在旁曰:“枢密重地,难以久居,当使后来者迭为之,相公辞之是也。”
帝闻之,不悦,辛巳,以虔裕为郑州防御使。
>[18]>杨请求解除自己枢密使的职务,后汉>隐帝派遣宫中使者告谕阻止他。
宣徽北院使吴虔裕在杨身旁说:“枢密院>为政务重地,难以长久停留,应当让后来的人轮流担任,相公辞去枢密使的要求是对的。”
隐帝听说此话,很不高兴,辛巳(十四日),任命吴虔裕为郑州防御使>。
[19]朝廷以契丹近入寇,横行河北,诸藩镇各自守,无捍御之者,议以郭威镇邺都,使督诸将以备契丹。
史弘肇欲威仍领枢密使,苏逢吉以为故事无之,弘肇曰:“领枢密使则可以便宜从事,诸军畏服,号令行矣。”
帝卒从弘肇议。
弘肇怨逢吉异议,逢吉曰:“以内制外,顺也;今反以外制内,其可乎!”壬午,制以威为邺都留守、天雄节度使,枢密使如故。
仍诏河北,兵甲钱谷,但见郭威文书立皆禀应。
明日,朝贵会饮于窦贞固之第,弘肇举大觞属威,厉声曰:“昨日廷议,一何同异!今日为弟饮之。”
逢吉、杨亦举觞曰:“是国家之事,何足介意!”弘肇又厉声曰:“安定国家,在长槍大剑,安用一毛一锥!”王章曰:“无一毛一锥,则财赋何从可出?”
自是将相始有隙。
>[19]后汉>朝廷因为契丹军队近来入侵,横行黄河以北地区,诸位藩镇>长官各保自身,没有出来抵抗的,便商议任命郭威>出镇邺都>,让他督率诸将来防备契丹军队。
史弘肇想要郭威>仍旧兼任枢密使之职,苏逢吉认为无此先例,史弘肇说:“郭威>兼领枢密使就可以在外根据情况机断行一事,各路军队因此畏惧服从,号令便畅行无阻了。”
隐帝最终听从了史弘肇的建议。
史弘肇怨恨苏逢吉的异议,苏逢吉便说:“用内朝官>节制外朝官,是名正言顺的;如今反过来用外朝官来制约内朝官>,难道可以吗?”
壬午(十五日),隐帝下制书任命郭威>为邺都>留守、天雄节度使>、枢密使之职照旧。
同时颁布诏书到黄河以北地区,所有军队、武器、钱财、粮草,只要见到郭威>签署的文书立即都应接受命令负责提一供。
第二天,朝廷权贵在窦贞固的宅第聚会宴饮,史弘肇举起大杯向郭威>劝酒,厉声说:“昨日朝廷的议论,竟是何等的不同!今日我与贤弟痛饮此杯。”
苏逢吉、杨也举杯说:“这都是为国家之事,何必介意!”史弘肇又厉声说:“安定国家,靠的是长槍大剑,哪里用得着一毛一笔啊!”王章说:“没有一毛一笔,那钱财军赋又从何而来呢?”
从此文臣武将之间开始有了矛盾。
[20]癸未,罢永安军。
>[20]>癸未(十六日),后汉>撤销永安军。
[21]壬辰,以左监门卫将军郭荣为贵州刺史、天雄牙内都指挥使。
荣本姓柴,父守礼,郭威之妻兄也,威未有子时养以为子。
>[21]>壬辰(二十五日),后汉>隐帝任命左监门卫将军郭荣为贵州刺史>、天雄牙内都指挥使>。
郭荣本姓柴,其父柴守礼,是郭威>妻子的哥哥,郭威>没有儿子时收养郭荣为子。
[22]五月,已亥,以府州蕃汉马步都指挥使折德为本州围练使。
德,从阮之子也。
>[22]>五月,已亥(初二),后汉>隐帝任命府州蕃汉马步都指挥使>折德为府州一团一练使。
折德是折从阮的儿子。
[23]庚子,郭威辞行,言于帝曰:“太后从先帝久,多历天下事,陛下富于春秋,有事宜禀其教而行之。
亲近忠直,放远谗邪,善恶之间,所宜明审。
苏逢吉、杨、史弘肇皆先帝旧臣,尽忠徇国,愿陛下推心任之,必无败失,至于疆埸之事,臣愿竭其愚驽,庶不负驱策。”
帝敛容谢之。
威至邺都,以河北困弊,戒边将谨守疆埸,严守备,无得出侵掠,契丹入寇,则坚壁清野以待之。
>[23]>庚子(初三),郭威>辞别出行,向隐帝进言说:“太后随从先帝很久,经历许多天下之事,陛下年纪尚轻,有大事应当接受太后教导再行动。
亲近忠诚正直的君子,远离谄谀邪恶的小人,善恶的界线,应当仔细分清楚。
苏逢吉、杨、史弘肇都是先帝的元老旧臣,尽忠报国,希望陛下放心任用他们,必定不会坏事失误。
至于边疆征战之事,臣下愿竭尽绵薄之力,或许可以不辜负陛下的委托。”
隐帝脸色严肃地告谢。
郭威>到达邺都>,鉴于黄河以北地区的困难凋弊,告诫边境上的将军谨慎守卫疆界,严密防备,不得外出侵扰抢掠,契丹军队进来侵犯,就采用坚壁清野的办法对付它。
[24]辛丑,敕:“防御、一团一练使,自非军期,无得专奏事,皆先申观察使斟酌以闻。”
>[24]>辛丑(初四),后汉>隐帝下敕书命令:“各防御使>、一团一练使,如果不是军务机要,不得擅自直接向朝廷进奏言事,都须先申报>各地观察使>斟酌后再来奏闻。”
[25]丙午,以皇弟山南西道节度使承勋为开封尹,加兼中书令,实未出阁。
>[25]>丙午(初九),隐帝任命皇弟山南西道节度使>刘承勋为开封尹,加官兼任中书令,实际上刘承勋因年纪尚幼并未出就封职。
[26]平卢节度使刘铢,贪虐恣横;朝廷欲征之,恐其拒命,因沂、密用兵于唐,遣沂州刺史郭琼将兵屯青州。
铢不自安,置酒召琼,伏兵幕下,欲害之;琼知其谋,悉屏左右,从容如会,了无惧色,铢不敢发。
琼因谕以祸福,铢感服,诏至即行。
庚戌,铢入朝。
辛亥,以琼为颍州一团一练使。
>[26]>平卢节度使>刘铢,贪婪暴虐,恣意横行,后汉>朝廷准备征召他回京,恐怕他抗拒命令,便乘在沂州>、密州对南唐>用兵的机会,派遗沂州刺史>郭琼带领军队驻扎在青州。
刘铢自感不安,就摆酒设宴召请郭琼,在府署埋伏军士,准备杀害他;郭琼知悉刘铢的陰谋,毅然屏退全部随从,从容赴会,毫无惧色,刘铢于是不敢下手。
郭琼乘机说明利害祸福,刘铢被感化折服,等诏书一到,立即上路。
庚戌(十三日),刘铢进京入朝。
辛亥(十四日),后汉>隐帝任命郭琼为颍州一团一练使。
[27]癸丑,王章置酒会诸朝贵,酒酣,为手势令,史弘肇不闲其事,客省使阎晋卿坐次弘肇,屡教之。
苏逢吉戏之曰:“旁有姓阎人,何忧罚爵!”弘肇妻阎氏,本酒家倡也,意逢吉讥之,大怒,以丑语诟逢吉,逢吉不应。
弘肇欲殴之,逢吉起去。
弘肇索剑欲追之,杨泣止之曰:“苏公宰相,公若杀之,置天子何地,愿孰思之!”弘肇即上马去,与之联镳,送至其第而还。
于是将相如水火矣。
帝使宣徽使王峻置酒和解之,不能得。
逢吉欲求出镇以避之,既而中止,曰:“吾去朝廷,止烦史公一处分,吾粉矣!”王章亦忽忽不乐,欲求外官,杨、史固止之。
>[27]>癸丑(十六日),王章设宴聚会各位朝廷显贵,饮酒尽兴,用手势行酒令,史弘肇不熟悉酒令,客省使阎晋卿座位紧挨史弘肇,多次教他。
苏逢吉嘲弄史弘肇说:“身旁有姓阎的人,何必担心罚酒!”史弘肇的妻子阎氏,原本是酒家娼一妓一,史弘肇以为苏逢吉在讥笑阎氏,勃然大怒,用脏话辱骂苏逢吉,苏逢吉不回嘴。
史弘肇要揍他,苏逢吉起身离去。
史弘肇寻找刀剑要追杀他,杨流着泪劝阻说:“苏公是当朝宰相>,您若杀他,将把天子置于何地,望三思啊!”史弘肇即刻上马离去,杨也上马同他并驾齐驱,送到他的宅第而返回。
从此文武将相之间的关系就像水火那样不相容了。
后汉>隐帝派宣徽使王峻摆设酒宴调解将相关系,没能成功。
苏逢吉打算请求出任藩镇>来避开史弘肇,不久便放弃,说:“我若离开朝廷,只劳史公做个手脚,我便粉身碎骨了。”
王章也闷闷不乐,打算求任外官,杨、史弘肇再三劝阻他。
[28]闰月,宫中数有怪。
癸巳,大风,发屋拔木,吹郑门扉起,十余步而落,震死者六七人,水深平地尺余。
帝召>司天监赵延,问以禳祈之术,对曰:“臣之业在天文时日,禳祈非所习也。
然王者欲弭灾异,莫如修德。”
延归,帝遣中使问:“如何为修德?”
延对:“请读贞观政要而法之。”
>[28]>闰月,后汉>宫中多次出现怪事,癸巳(二十七日),大风狂作,掀屋拔树,吹得京城西南的郑门门扇飞起,扬出十多步才落地,被震死的有六七人,平地水深一尺多。
后汉>隐帝于是召来司天监赵延,询问祈求消灾免祸的办法,赵延回答说:“臣下的业务在天文历算方面,祭祀祈祷不是我所熟习的。
然而统治天下的人想要消弭灾异,最好的办法不如修行德政。”
赵延回家,后汉>隐帝又派宫中使者去问:“怎样才算是修行德政?”
赵延回答:“请读《贞观政要>》而效法它。”
[29]六月,河决郑州。
>[29]>六月,黄河在郑州决口。
[30]马希萼既败归,及以书诱辰、溆州及梅山蛮,欲与共击湖南。
蛮素闻长沙帑藏之富,大喜,争出兵赴之,遂攻益陽。
楚王希广遣指挥使陈拒之,战于淹溪,败死。
>[30]>马希萼既已兵败逃归,于是写书信引一诱辰州、溆州以及梅山蛮族,打算和他们共同进攻湖南。
蛮人平素听说长沙国库很富有,非常高兴,争着出兵赶赴前往,随即攻打益陽。
楚王马希广派遣指挥使陈抵抗,在淹溪交战,陈兵败而死。
[31]秋,七月,唐归马先进等于吴越以易查文徽。
>[31]>秋季,七月,南唐>归还马先进等战俘给吴越>来交换查文徽。
[32]马希萼又遣群蛮攻迪田,八月,戊戌,破之,杀其镇将张延嗣。
楚王希广遣指挥使黄处超救之,处超败死;潭人震恐,复遣牙内指挥使崔洪琏将兵七千屯玉潭。
>[32]>马希萼又调遗各蛮族部落进攻迪田,八月,戊戌(初三),攻破迪田,杀死守将张延嗣。
楚王马希广派遣指挥使黄处超援救迪田,黄处超兵败身死。
潭州人震惊恐慌,又派遣牙内指挥使崔洪琏领兵七千驻扎在玉潭。
[33]庚子,蜀主立其弟仁毅为夔王,仁贽为雅王,仁裕为彭王,仁一操一为嘉王。
已酉,立子玄哲为秦王,玄珏为褒王。
>[33]>庚子(初五),后蜀>主封立他的弟弟孟仁毅为夔王,孟仁贽为雅王,孟仁裕为彭王,孟仁一操一为嘉王。
已酉(十四日),封立他的儿子孟玄为秦王,孟玄珏为褒王。
[34]晋李太后在建州,卧病,无医药,惟与晋主仰天号泣,戟手骂杜重威、李守贞曰:“吾死不置汝!”戊午,卒。
周显德中,有自契丹来者云:“晋主及冯后尚无恙,其从者亡归及物故则过半矣。”
>[34]后晋>李太后在建州,生病卧一床一,没有医生药物,只能和后晋>出帝石重贵仰天呼喊哭泣,挥手比划大骂杜重威、李守贞道:“我死都不放过你们!”戊午(二十三日),李太后去世。
后周显德>年间,有从契丹来的人说:“晋出帝和冯后还活着,但他的侍从逃亡回家和过世的却超过一半了。”
[35]马希萼表请别置进奏务于京师。
九月,辛巳,诏以湖南已有进奏务,不许。
亦赐楚王希广诏,劝以敦睦。
>[35]>马希萼上表后汉>朝廷请求在京城另外设置进奏务。
九月,辛巳(十七日),后汉>隐帝下诏书,因湖南在京城已设有进奏务,没有准许。
同时也赐楚王马希广诏书,规劝马氏兄弟亲密和睦。
[36]马希萼以朝廷意佑楚王希广,怒,遣使称藩于唐,乞师攻楚。
唐加希萼同平章事,以鄂州今年租税赐之,命楚州刺史何敬洙将兵助希萼。
冬,十月,丙午,希广遣使上表告急,言:“荆南、岭南、江南连谋,欲分湖南之地,乞发兵屯澧州,以扼江南、荆南援朗州之路。”
>[36]>马希萼以为后汉>朝廷有意袒护楚王马希广,发怒,派遣使者向南唐>称臣,请求出兵攻打楚王马希广。
南唐>加封马希萼为同平章事>,将鄂州当年租税赏赐给他,命令楚州刺史>何敬洙领兵援助马希萼。
冬季,十月,丙午(十二日),马希广派遣使者向后汉>朝廷上表告急,说:荆南>高氏、岭南刘氏、江南李氏连兵谋划,准备瓜分湖南之地,乞求发兵屯驻澧州>,用来把守江南、荆南>支援朗州的道路。”
[37]丁未,以吴越王弘为诸道兵马元帅。
>[37]>丁未(十三日),后汉>隐帝任命吴越>王钱弘为诸道兵马元帅>。
[38]楚王希广以朗州与山蛮入寇,诸将屡败,忧形于色。
刘彦言于希广曰:“朗州兵不满万,马不满千,都府一精一兵十万,何忧不胜!愿假臣兵万余人,战舰百五十艘,径入朗州缚取希萼,以解大王之忧。”
王悦,以彦为战棹都指挥使、朗州行营都统。
彦入朗州境,父老争以牛酒犒军,曰:“百姓不愿从乱,望都府之兵久矣!”彦厚赏之;战舰过,则运竹木以断其后。
是日,马然萼遣朗兵及蛮兵六千、战舰百艘逆战于湄州,彦乘风纵火以焚其舰,顷之,风回,反自一焚。
彦还走,江路已断,士卒战及溺死者数千人。
希广闻之,涕泣不知所为。
希广平日罕颁赐,至是,大出金帛以取一悦于士卒。
>[38]>楚王马希广因为朗州人与山蛮入侵,众将屡吃败仗,面有忧色。
刘彦对马希广说:“朗州军队不到一万,马匹不到一千,您有一精一兵十万,为什么担忧不能取胜!望给我军队一万余人,战舰一百五十艘,直接攻入朗州城捉拿马希萼,以解大王心头忧愁。”
楚王听了很高兴,任命刘彦为战棹都指挥使
>
、朗州行营都统。
刘彦进入朗州地界,父老乡亲争着用牛、酒来犒劳军队,说:“我们百姓不愿意跟从乱一党一,盼望楚王的军队已很久了。”
刘彦重赏大家;战舰驶过以后,就运来一毛一竹木头来截断后路。
这一天,马希萼调遣朗州军队和蛮族军队六千、战舰百艘在湄州迎战,刘彦乘着风势放火来焚烧朗州的战舰,一会儿,风向回转,反过来烧了自己的战舰。
刘彦调头逃跑,但水路已经截断,士兵战死的以及淹死的有数千人。
马希广闻讯,哭得不知做什么是好。
马希广平时很少颁发赏赐,到这时,也拿出大量金钱绢帛来博取士兵的欢心。
或告天策左司马希崇流言惑众,反状已明,请杀之。
希广曰:“吾自害其弟,何以见先王于地下!”
>有人告发天策左司马>马希崇散布流言,扰乱人心,谋反的征状已经很明显,请求杀死他。
马希广说:“我亲手来杀害自己的兄弟,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先王!”
马军指挥使张晖将兵自他道击朗州,至龙陽,闻彦败,退屯益陽。
希萼又遣指挥使朱进忠等将兵三千急攻益陽,张晖绐其众曰:“我以麾下出贼后,汝辈留城中待我,相与合势击之。”
既出,遂自竹头市遁归长沙。
朗兵知城中无主,急击之,士卒九千余人皆死。
>
马军指挥使张晖领兵从别的路进攻朗州,到达龙陽,听说刘彦兵败,便后退屯驻益陽。
马希萼又调遣指挥使朱进忠等领兵三千急攻益陽,张晖欺骗部众说:“我带帐下的亲兵出城赶到贼军后面,你们留守城中等待我,然后一起合力攻击敌人。”
张晖已出益陽,就从竹头市跑回长沙。
朗州军队得知城中没有主帅,加紧攻击,守城九千多士兵全部战死。
[39]吴越王弘归查文徽于唐,文徽得疾,以工部尚书致仕。
>[39]吴越>王钱弘让查文徽返归南唐>。
查文徽患哑疾,以工部尚书>之职退休。
[40]十一月,甲子朔,日有食之。
>[40]>十一月,甲子朔(初一),出现日食。
[41]蜀太师、中书令宋忠武王赵廷隐卒。
>[41]后蜀>太师、中书令宋忠武王赵廷隐去世。
[42]楚王希广遣其僚属孟骈马希萼曰:“公忘父兄之仇,北面事唐,何异袁谭求救于曹公邪!”希萼将斩之,骈曰:“古者兵交,使在其间,骈若一爱一死,安肯此来!骈之言非私于潭人,实为公谋也。”
乃释之,使还报曰:“大义绝矣,非地下不相见也!”
>[42]>楚王马希广派遣他的幕僚孟骈劝说马希萼道:“您忘记父兄的仇敌,臣服南唐>,与东汉>末年的袁谭向曹一操一>求救有什么不同呢!”马希萼将要斩他的头,孟骈说:“古代两军交战,使者可以来往其间。
我孟骈倘若吝惜一死,岂肯到这里来!我的话并非出于潭州人的私利,实在是为您考虑啊。”
马希萼这才放了孟骈,让他返归回答说:“兄弟的情义已经断了,不到九泉之下不再相见!”
朱进忠请希萼自将兵取潭州,辛未,希萼留其子光赞守朗州,悉发境内之兵趣长沙,自称顺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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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进忠请求马希萼亲自领兵攻取潭州。
辛未(初八),马希萼留下他的儿子马光赞镇守朗州,调发境内全部军队直奔长沙,自称顺天王。
[43]诏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宁江节度使王殷将兵屯澶州以备契丹。
殷,瀛州人也。
>[43]后汉>隐帝下诏书命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宁江节度使>王殷领兵驻扎在澶州>来防备契丹入侵。
王殷是瀛州人。
[44]朝廷议发兵,以安远节度使王令温为都部署,以救潭州,会内难作,不果。
>[44]后汉>朝廷讨论出兵,任命安远节度使>王令温为都部署,以援救潭州,正好遇上内乱发生,没有成行。
[45]帝自即位以来,枢密使、右仆射、同平章事杨总机政,枢密使兼侍中郭威主征伐,归德节度使、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兼中书令史弘肇典宿卫,三司使、同平章事王章掌财赋。
颇公忠,退朝,门无私谒,虽不却四方馈遗,有余辄献之,弘肇督察京城,道不拾遗。
是时承契丹荡覆之余,公私困竭,章捃摭遗利,吝于出纳,以实府库。
属三叛连衡,宿兵累年而供馈不乏;及事平,赐予之外,尚有余积,以是国家粗安。
>[45]后汉>隐帝从即位以来,枢密使、右仆射>、同平章事>杨总理机要政务,枢密使兼侍中郭威>主持征战,归德节度使>、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兼中书令史>弘肇典领京城警卫,三司使>、同平章事>王章掌管财政赋税。
杨十分秉公忠心,退朝回家,门下没有私人拜会,虽然不拒绝四方的馈赠,但有多余的就进献皇上。
史弘肇负责京城治安,路上丢一了东西没有人捡。
这时正好紧承契丹大乱中原之后,官府、百姓的财力困难拮据。
王章搜集点滴余利,节约开支,以此充实国库,虽然跟着就有李守贞、王景>崇、赵思绾的三镇叛乱互相勾结,却用兵多年而供一应没有短缺;到了事态平息,除赏赐之外,还有积余,因此国家基本安定。
章聚敛刻急。
旧制,田税每斛更输二升,谓之“雀鼠耗”,章始令更输二斗,谓之“省耗”;旧钱出入皆以八十为陌,章始令人者八十,出者七十七,谓之“省陌”;有犯盐、矾、酒曲之禁者,锱铢涓滴,罪皆死;由是百姓愁怨。
章尤不喜文臣,尝曰:“此辈授之握算,不知纵横,何益于用!”俸禄皆以不堪资军者给之,吏已高其估,章更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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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章征集赋税苛刻严厉。
以前规定,田税每斛之外再交二升,叫做“雀鼠耗”,王章开始下令再交二斗,称做“省耗”;以前钱币的付出、收入都以八十文为“陌”,王章开始下令收入的以八十文为“陌”,付出的以七十七文为“陌”,称做“省陌”“有违反盐、矾、酒曲禁令的,即使只有一两一钱、一点一滴,也都定为死罪;百姓因此忧愁怨恨。
王章特别不喜欢文官,曾经说:“这帮人交给他一把筹码,也不知道如何摆一弄,有什么用处!”文官的俸禄都以不能用于军事的供给,有关官吏已对文官俸禄超值估算,王章又再增加。
帝左右嬖幸浸用事,太后亲戚亦干预朝政,等屡裁抑之。
太后有故人子求补军职,弘肇怒而斩之。
武德使李业,太后之弟也,高祖使掌内帑,帝即位,尤蒙一宠一任。
会宣徽使阙,业意欲之,帝及太后亦讽执政;、弘肇以为内使迁补有次,不可以外戚超居,乃止。
内客省使阎晋卿次当为宣徽使,久而不补;枢密承旨聂文进、飞龙使后匡赞、翰林茶酒使郭允明皆有一宠一于帝,久不迁官,共怨执政。
文进,并州人也。
刘铢罢青州归,久奉朝请,未除官,常戟手于执政。
后汉>隐帝的左右一宠一臣逐渐被任用,太后的亲戚也干预朝政,杨等屡次加以裁减抑制。
太后有个旧友的儿子要求补个军职,史弘肇发怒斩了他。
武德>使李业,是太后的弟弟,后汉高祖>让他掌管宫内财物,到了后汉>隐帝即位,他特别受到一宠一幸信任。
适逢宣徽使空缺,李业心想补缺,后汉>隐帝和太后也给执政官打了招呼;杨、史弘肇认为内朝使职的升迁递补有规定次序,不能因为外戚而越级担任,于是作罢。
内朝客省使阎晋卿按次序应当担任宣徽使,但迟迟没有递补;枢密承旨聂文进、飞龙使后匡赞、翰林>茶酒使郭允明都>得到后汉>隐帝的一宠一爱一,却长时间没有升官,因此共同怨恨执政官。
聂文进是并州人。
刘铢免职从青州归来,长期闲散无事,没有委派职务,故此经常用手对执政官指指戳戳怨恨他。
帝初除三年丧,听乐,赐伶人锦袍、玉带。
伶人诣弘肇谢,弘肇怒曰:“士卒守边苦战,犹未有以赐之,汝曹何功而得此!”皆夺以还官。
帝欲立所幸耿夫人为后,以为太速;夫人卒,帝欲以后礼葬之,复以为不可。
帝年益壮,厌为大臣所制。
、弘肇尝议事于帝前,帝曰:“审图之,勿令人有言!”曰:“陛下但禁声,有臣等在。”
帝积不能平,左右因乘间谮之于帝云:“等专恣,终当为乱。”
帝信之。
尝夜闻作坊锻声,疑有急兵,达旦不寐。
司空、同平章事苏逢吉既与弘肇有隙,知李业等怨弘肇,屡以言激之。
帝遂与业、文进、匡赞、允明谋诛等,议既定,入白太后,太后曰:“兹事何可轻发!包宜与宰相议之。”
业时在旁,曰:“先帝尝言,朝廷大事不可谋及书生,懦怯误人。”
太后复以为言,帝忿曰:“国家之事,非闺门所知!”拂衣而出。
乙亥,业等以其谋告阎晋卿,晋卿恐事不成,诣弘肇第欲告之,弘肇以他故辞不见。
>隐帝刚解除高祖的三年之丧,就听音乐,赏赐优伶锦袍、玉带。
优伶到史弘肇处告谢,史弘肇大怒道:“将士守卫边疆殊死苦战尚且没有赏赐这些,你们这等人有什么功劳得到锦袍、玉带!”随即全部没收还归官府。
后汉>隐帝想立所一宠一爱一的耿夫人为皇后,杨认为太快;耿夫人去世,隐帝想用皇后之礼安葬,杨又认为不可。
后汉>隐帝年龄渐渐增大,讨厌被大臣所制约。
杨、史弘肇曾在隐帝面前议论政事,隐帝说:“仔细考虑,不要让人有闲话!”杨说:“陛下只管闭口不出声,有我们在。”
隐帝的积怨久不能平,左右一宠一臣就乘机向隐帝进谗言说:“杨等人专横跋扈肆无忌惮,最终定当犯上作乱。”
隐帝听信了这话。
隐帝曾经夜里听到手工作坊打铁声响,怀疑有人在紧急赶制兵器,到天亮都没入睡。
司空、同平章事>苏逢吉已与史弘肇有了隔阂,知道李业等人怨恨史弘肇,就多次用言语激他们。
隐帝于是和李业、聂文进、后匡赞、郭允明谋划诛杀杨等人,商议已定,入内禀告太后。
太后说:“这事怎么可轻举妄动!应该再同宰相>商议。”
李业当时在旁边,说:“先帝曾经说过,朝廷大事不可同书生谋划,书生胆小怕事会误事害人。”
太后又重复她刚才所说的话,隐帝于是生气地说:“国家大事,不是闺门女人所能知晓的!”拂袖而出。
乙亥(十二日),李业等将他们的密谋告诉阎晋卿,阎晋卿恐怕事情不成,到史弘肇宅第想报告他,史弘肇因为别的事推辞不见。
丙子旦,等入朝,有甲士数十自广政殿出,杀、弘肇、章于东庑下。
文进亟召宰相、朝臣班于崇元殿,宣云:“等谋反,已伏诛,与卿等同庆。”
又召诸军将校至万岁殿庭,帝亲谕之,且曰:“等以稚子视朕,朕今始得为汝主,汝辈免横忧矣!”皆拜谢而退。
又召前节度使、刺史等升殿谕之,分遣使者帅骑收捕等亲戚、一党一与、从,尽杀之。
>丙子(十三日)早晨,杨等上朝,有几十名全副武装的武士从广政殿出来,在东面廊屋下杀死杨、史弘肇、王章,聂文进立刻召集宰相>、朝臣在崇元殿按朝班排列,宣旨说:“杨等人谋划造反,已经伏罪处决,与诸位共同庆贺。”
又召集各军将校到万岁殿庭中,隐帝亲自向他们宣布了这事,并且说:“杨等人把朕当作小孩子来看待,朕今日开始得为你们的君主,你们从此免除权臣专横的忧患了。”
众人全都拜谢退下。
隐帝又召集在京前节度使>、刺史>等上殿宣布此事,分头派遗使者率领骑兵逮捕杨等人的亲属、一党一羽、随从,全部杀死。
弘肇待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王殷尤厚,等死,帝遣供奉官孟业赍密诏诣澶州及邺都,令镇宁节度使李洪义杀殷,又令邺都行营马军都指挥使郭崇威、步军都指挥使真定曹威杀郭威及监军、宣徽使王峻。
洪义,太后之弟也。
又急诏征天平节度使高行周、平庐节度使符彦卿、永兴节度使郭从义、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匡国节度使薛怀让、郑州防御使吴虔裕、陈州刺史李入朝。
以苏逢吉权知枢密院事,前平卢节度使刘铢权知开封府,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李洪建权判侍卫司事,内侍省使阎晋卿权侍卫马军都指挥使。
洪建,业之兄也。
>史弘肇对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王殷特别厚待,杨等死后,隐帝派遣供奉官孟业携带绝密诏书到澶州>以及邺都>,命令镇宁节度使>李洪义杀死王殷,又命令邺都>行营马军都指挥使>郭崇威、步军都指挥使>真定人曹威杀死郭威>以及监军、宣徽使王峻。
李洪义是太后的弟弟。
又紧急下诏征调天平节度使>高行周、平卢节度使>符彦卿、永兴节度使>郭从义、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匡国节度使>薛怀让、郑州防御使>吴虔裕、陈州刺史>李进京入朝。
任命苏逢吉临时主持枢密院>事务,前平卢节度使>刘铢临时主持开封府事务,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李洪建临时兼管侍卫司>事务,内侍省>使阎晋卿代理侍卫马军都指挥使>。
李洪建是李业的哥哥。
时中外人情忧骇,苏逢吉虽恶弘肇,而不预李业等谋,闻变惊愕,私谓人曰:“事太匆匆,主上傥以一言见问,不至于此!”业等命刘铢诛郭威、王峻之家,铢极其惨毒,婴孺无免者。
命李洪建诛王殷之家,洪建但使人守视,仍饮食之。
>当时朝廷内外人心惶惶,苏逢吉虽然厌恶史弘肇,但没有参预李业等人密谋,闻悉事变陡然一惊,私下里对人说:“事情干得太草率,皇上倘若有一语问我,绝不会到这个地步!”李业等命令刘铢诛杀郭威>、王峻的家属,刘铢极其残忍,连婴儿小孩都没有幸免于难的。
命令李洪建诛杀王殷的家属,李洪建只派人守卫监视,仍旧供一应饮食。
丁丑,使者至澶州,李洪义畏懦,虑王殷已知其事,不敢发,乃引孟业见殷;殷囚业,遣副使陈光穗以密诏示郭威。
威召枢密吏魏仁浦,示以诏书曰:“奈何?”
仁浦曰:“公,国之大臣,功名素著,加之握强兵,据重镇,一旦为群小所构,祸出非意,此非辞说之所能解。
时事如此,不可坐而待之。”
威乃召郭崇威、曹威及诸将,告以杨等冤死及有密诏之状,且曰:“吾与诸公,披荆棘,从先帝取天下,受托孤之任,竭力以卫国家,今诸公已死,吾何心独生!君辈当奉行诏书,取吾首以报天子,庶不相累。”
郭崇威等皆泣曰:“天子幼冲,此必左右群小所为,若使此辈得志,国家其得安乎!崇威愿从公入朝自诉,荡涤鼠辈以清朝廷,不可为单使所杀,受千载恶名。”
翰林天文赵修己谓郭威曰:“公徒死何益!不若顺众心,拥兵而南,此天启也。”
郭威乃留其养子荣镇邺都,命郭崇威将骑兵前驱,戊寅,自将大军继之。
>丁丑(十四日),使者到达澶州>,李洪义畏缩胆怯,顾虑王殷已经知道此事,不敢动手,于是带着孟业去见王殷;王殷囚禁孟业,派遗副使陈光穗把绝密诏书拿给郭威>看。
郭威>召见枢密吏魏仁浦,把诏书拿给他看,说:“怎么办?”
魏仁浦说:“您是国家的大臣,功勋名声素来卓著,加上掌握强兵,据守重镇,一旦被小人们所诬陷,灾祸出于不测,这不是用言词所能排解的。
事态已经如此,不可坐着等待。”
郭威>于是召集郭崇威、曹威以及众将,告知杨等人蒙冤屈死以及有绝密诏书的情况,并且说:“我与杨等人,披荆斩棘,跟随先帝夺取天下,接受托孤的重任,尽心竭力保卫国家,如今他们已死,我还有什么心思独自活着!镑位应当执行诏书指令,斩取我的脑袋来禀报天子,大概能不受牵累。”
郭崇威等都流着泪说:“天子年少,这必定是天子身边小人们所干的,倘若让这帮小人得志,国家岂能得到安宁!我郭崇威情愿跟从您进京入朝亲自申诉,扫除无能鼠辈来肃清朝廷污浊,切不可被一个使者所杀,蒙受千古恶名。”
翰林>天文赵修己对郭威>说:“您白白送死有什么好处!不如顺应众人之心,领兵南行,这是天赐良机啊。”
郭威于是留下他的养子郭荣镇守邺都>,命令郭崇威率骑兵前面开路,戊寅(十五日),自己带领大部队接着进发。
慕容彦超方食,得诏,舍匕箸入朝;帝悉以军事委之。
已卯,吴虔裕入朝。
>慕容彦超正在吃饭,得到诏书,放下汤勺筷子就进京入朝;后汉>隐帝把军事全都委托给了他。
己卯(十六日),吴虔裕进京入朝。
帝闻郭威举兵南向,议发兵拒之。
前开封尹侯益曰:“邺都戍兵家属皆在京师,官军不可轻出,不若闭城以挫其锋,使其母妻登城招之,可不战而下也。”
慕容彦超曰:“侯益衰老,为懦夫计耳。”
帝乃遣益及阎晋卿、吴虔裕、前保大节度使张彦超将禁军趣澶州。
>隐帝闻知郭威>领兵向南,商议发兵抵抗。
前开封尹侯益说:“戍守邺都>士兵的家属都在京师>,官府军队不可轻易出去,不如紧闭城门来挫伤他们的锐气,让他们的父母妻子登上城楼招呼他们回来,可以不战而胜。”
慕容彦超说:“侯益已经衰老,只会出胆小表的计策。”
隐帝于是派遣侯益以及阎晋卿、吴虔裕、前保大节度使>张彦超带领禁军>奔赴澶州>。
是日,郭威已至澶州,李洪义纳之;王殷迎谒恸哭,以所部兵从郭威涉河。
帝遣内养脱觇郭威,威获之,以表置脱一衣领中,使归白帝曰:“臣昨得诏书,延颈俟死。
郭崇威等不忍杀臣,云此皆陛下左右贪权无厌者谮臣耳,一逼一十臣南行,诣阙请罪。
臣求死不获,力不能制。
臣数日当至阙庭。
陛下若以臣为有罪,安敢逃刑!若实有谮臣者,愿执付军前以快众心,臣敢不抚谕诸军,退归邺都!”
>这天,郭威>已经到达澶州>,李洪义迎纳郭威>;王殷迎接拜见时痛哭,率领所统辖的军队跟随郭威>过黄河,隐帝派遗宫中杂役脱暗中监视郭威>,郭威>抓获了他,把上奏的文表放在脱的衣领里,让他回去告诉隐帝说:“臣下昨日得到诏书,伸着脖子等死。
郭崇威等不忍心杀我,说这都是陛下一身边贪图权势不知满足的人进谗言陷害我,便一逼一十着我向南行进,到宫阙下请罪。
我求死不得,又无力量能控制他们。
我数日之内必当到达宫阙大庭。
陛下如果认为我有罪,岂敢逃避惩处!如果确实有进谗言的小人,希望抓交军前以大快人心,那么,我又岂敢不安一抚晓喻各部,撤退回归邺都>。
!”
庚辰,郭威趣滑州。
辛巳,义成节度使宋延渥迎降。
延渥,洛陽人,其妻晋高祖女永宁公主也。
郭威取滑州库物以劳将士,且谕之曰:“闻侯令公已督诸军自南来,今遇之,交战则非入朝之义,不战则为其所屠。
吾欲全汝曹功名,不若奉行前诏,吾死不恨!”皆曰:“国家负公,公不负国,所以万人争奋,如报私仇,侯益辈何能为乎!”王峻徇于众曰:“我得公处分,俟克京城,听旬日剽掠。”
众皆踊跃。
>庚辰(十七日),郭威>赶赴滑州。
辛巳(十八日),义成节度使>宋延渥出迎并投降了郭威>。
宋延渥是洛陽人,他的妻子是后晋>高祖女儿永宁>公主。
郭威>取出滑州仓库的财物来慰劳将士,并且告诉他们说:“听说侯令公已经督率各军从南面而来,如今遇上他们,交战就违背进京入朝的本意,不战就被他们所屠一杀。
我想成全你们的功名,不如执行日前诏书,我死了也没有遗恨!”众将士都说:“朝廷辜负了您,您没有辜负朝廷,因此万众奋勇争先,如同各报私仇一样,侯益一伙能有什么作为呢!”王峻向部众宣布说:“我已得郭公的决定,等到攻克京城,准许抢劫十天。”
大家都欢腾雀跃。
辛巳,脱至大梁。
前此帝议欲自往澶州,闻郭威已至河上而止。
帝甚有悔惧之色,私谓窦贞固曰:“属者亦太草草。”
李业等请空府库以赐诸军,苏禹以为未可,业拜禹于帝前,曰:“相公且为天子勿惜府库!”乃赐禁军人二十缗,下军半之,将士在北者给其家,使通家信以诱之。
>辛巳(十八日),脱到达京城大梁。
在此之前隐帝提议准备亲自前往澶州>,听说郭威>已到黄河边上而作罢。
隐帝颇有后悔恐惧的神色,私下对窦贞固说:“日前也太草率了。”
李业等人请求清空仓库来赏赐各军,苏禹认为不可以,李业在隐帝面前叩拜苏禹,说:“相公暂且为天子考虑而不要吝惜仓库财物。”
于是赏赐禁军>每人二十缗钱,其他军队减半,将士在北面郭威>军队中的给他们的家,让眷属通家信来引一诱他们。
壬午,郭威军至封丘,人情惧。
太后泣曰:“不用李涛之言,宜其亡也!”慕容彦超恃其骁勇,言于帝曰:“臣视北军犹蠛蠓耳,当为陛下生致其魁!”退,见聂文进,问北来兵数及将校姓名,颇惧,曰:“是亦剧贼,未易轻也”帝复遣左神武统军袁、前威胜节度使刘重进等帅禁军与侯益等会屯赤冈。
,象先之子也。
彦超以大军屯七里店。
>壬午(十九日),郭威>的军队到达封丘,人心惶惶。
太后流泪说:“不听李涛的话,自该灭亡啊!”慕容彦超恃仗自己勇一猛,对隐帝说道:“我看北方的军队犹如小虫罢了,必当为陛下活捉他们的魁首!”退朝,慕容彦超见到聂文进,询问北方来的军队数量和将校姓名,颇感恐惧,说:“这还是强贼劲敌,不可看轻他们啊!”隐帝又派遣左神武统军袁、前威胜节度使>刘重进等率领禁军>与侯益会合驻扎在赤冈。
袁是袁象先的儿子。
慕容彦超率领大部队驻扎在七里店。
癸未,南、北军遇于刘子陂。
帝欲自出劳军,太后曰:“郭威吾家故旧,非死亡切身,何以至此!但按兵守城,飞诏谕之,观其志趣,必有辞理,则君臣之礼尚全,慎勿轻出。”
帝不从。
时扈从军甚盛,太后遣使戒聂文进曰:“大须在意!”对曰:“有臣在,虽郭威百人,可擒也!”至暮,两军不战,帝还宫。
慕容彦超大言曰:“陛下来日宫中无事,幸再出观臣破贼。
臣不必与之战,但叱散使归营耳!”
>癸未(二十日),南、北两方军队在刘子陂相遇。
隐帝准备亲自出去慰劳军队,太后说:“郭威>是我家的旧臣,如果不是生死攸关,哪里会到这个地步!只要按兵不动守在城中,飞传诏书告诉他,观察他的志向,必定有解说道理,那君臣大礼就可以保全,千万不要轻易出去。”
隐帝不听。
当时扈从军队很多,太后派人告戒聂文进说:“须非常留意!”聂文进回答说:“有我在,即使一百个郭威>,也可捉拿来!”到傍晚,两军没有交战,隐帝回宫。
慕容彦超说大话道:“陛下明日若宫中无事,恭请再次出来观看臣下如何攻破贼军。
我不必同他们交战,只须呼喝驱散他们即可使他们返归营地!”
甲申,帝欲再出,太后力止之,不可。
既陈,郭威戒其众曰:“吾来诛群小,非敢敌天子也,慎勿先动。”
久之,慕容彦超引轻骑直前奋击,郭崇威与前博州刺史李荣帅骑兵拒之。
彦超马倒,几获之。
彦超引兵退,麾下死者百余人,于是诸军夺气,稍稍降于北军。
侯益、吴虔裕、张彦超、袁、刘重进皆潜往见郭威,威各遣还营,又谓宋延渥曰:“天子方危,公近亲,宜以牙兵往卫乘舆,且附奏陛下,愿乘间早幸臣营。”
延渥未至御营,乱兵云扰,不敢进而还。
比暮,南军多归于北。
慕容彦超与麾下十余骑还兖州。
>甲申(二十一日),后汉>隐帝想再次出城,太后极力制止,不答应。
已经摆好军阵,郭威>训戒部众说:“我来诛讨这帮小人,不是敢与天子对抗,千万不要首先动手。”
过了好久,慕容彦超带领轻骑兵径直前进猛烈攻击,郭崇威与前博州刺史>李荣率领骑兵抵抗。
慕容彦超坐骑摔倒,差点被抓获。
慕容彦超带兵撤退,手下死亡一百多人,于是南面各军丧失士气,逐渐向北方军队投降。
侯益、吴虔裕、张彦超、袁、刘重进都暗中前往拜见郭威>,郭威>逐一遣返他们回营,又对宋延渥说:“天子正处危难,您是天子的亲近,应该带领牙帐卫兵前往保卫天子,并请附带启奏陛下,希望有空早日光临臣下军营。”
宋延渥没到天子营帐,乱兵纷扰,不敢前进而退回。
到了天黑,南面军队大多数投归到北面。
慕容彦超与手下十几名骑士>逃跑返回兖州。
是夕,帝独与三相及从官数十人宿于七里寨,余皆逃溃。
乙酉旦,郭威望见天子旌旗在高阪上,下马免胄往从之,至则帝已去矣。
帝策马将还宫,至玄化门,刘铢在门上,问帝左右:“兵马何在?”
因射左右。
帝回辔,西北至赵村,追兵已至,帝下马入民家,为乱兵所弑。
苏逢吉、阎晋卿、郭允明皆自一杀;聂文进挺身走,军士追斩之。
李业奔陕州,后匡赞奔兖州。
郭威闻帝遇弑,号恸曰:“老夫之罪也!”
>当晚,隐帝只与窦贞固、苏逢吉、苏禹三位宰相>以及随从官员数十人在七里寨住宿,其余人都逃跑溃散。
乙酉(二十二日)早晨,郭威>望见天子的旌旗在高坡上,便下马脱一去头盔前往跟随,到达后隐帝已经离去了。
隐帝扬鞭赶马准备回宫,到达大梁玄化门,刘铢在城门上,问隐帝周围的人:“兵马在何处?”
就向隐帝身边人射箭。
隐帝掉转马头,往西北到达赵村,追兵已经赶到,隐帝下马进入百姓家,被乱兵所杀。
苏逢吉、阎晋卿、郭允明都>自一杀;聂文进挺身逃跑,被军士追上斩杀。
李业逃奔陕州>,后匡赞逃奔兖州。
郭威>听说隐帝遇害,呼喊痛哭道:“是我老夫的罪过啊!”
威至玄化门,刘铢雨射城外。
威自迎春门入,归私第,遣前曹州防御使何福进将兵守明德门。
诸军大掠,通夕烟火四发。
郭威>到达玄化门,刘铢像雨点似地向城外射箭。
郭威>从迎春门入城,回到私宅,派遗前曹州防御使>何福进领兵把守明德门。
各军大肆抢掠,整夜烟火四起。
军士入前义成节度使白再荣之第,执再荣,尽掠其财,既而进曰:“某等昔尝趋走麾下,一旦无礼至此,何面目复见公!”遂刎其首而去。
>军士进入前义成节度使>白再荣的住宅,抓住白再荣,抢光财物,然后上前说:“我们从前曾在您手下奔走,今日无礼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脸面再见您!”于是割下白再荣的头而离开。
吏部侍郎张允,家赀以万计,而一性一吝,虽妻亦不之委,常自系众钥于衣下,行如环佩。
是夕,匿于佛殿藻井之上,登者浸多,板坏而坠,军士掠其衣,遂以冻卒。
吏部侍郎>张允,家产数以万计,但生一性一吝啬,即使是妻子也不肯放手,总是把全部钥匙系在自己衣服底下,走起路来丁当作响如同佩带玉环。
这天晚上,他躲藏在佛堂顶棚板上,上去的人逐渐增多,顶板损坏而坠一落,军士即抢走他身上的衣服,于是他因受冻而死。
初,作坊使贾延徽有一宠一于帝,与魏仁浦为邻,欲并仁浦所居以自广,屡谮仁浦于帝,几至不测。
至是,有擒延徽以授仁浦者,仁浦谢曰:“因乱而报怨,吾所不为也!”郭威闻之,待仁浦益厚。
>当初,作坊使贾延徽受到隐帝一宠一信,与魏仁浦是邻居,想吞并魏仁浦所住房屋来扩大自己宅第,屡次向隐帝说魏仁浦的坏话,几乎酿成杀身之祸。
到这个时候,有抓获贾延徽交给魏仁浦的,魏仁浦拒绝说:“乘乱而报私怨,是我所不做的!”郭威>听说此事,对待魏仁浦越发优厚。
右千牛卫大将军枣强赵凤曰:“郭侍中举兵,欲诛君侧之恶以安国家耳;而鼠辈敢尔,乃贼也。
岂侍中意邪!”执弓矢,踞胡一床一,坐于巷首,掠者至,辄射杀之,里中皆赖以全。
>右千牛卫大将军>枣强人赵凤说:“郭侍中>起兵,只是要诛伐国君身边的恶人来安定国家罢了;然而底下无名鼠辈竟敢如此胡作非为,已成强盗,哪里是郭侍中>的本意呀!”手持弓箭,危坐绳一床一,坐在里巷门口,抢掠者一到,就发箭射杀,同里的人家都依赖此而得以保全。
丙戌,获刘铢、李洪建,囚之。
铢谓其妻曰:“我死,汝且为人婢乎?”
妻曰:“以公所为,雅当然耳!”
>
丙戌(二十三日),抓获刘铢、李洪建,囚禁他们。
刘铢对他妻子说:“我死了,你将去做人家的奴婢吗?”
妻子说:“按您平日的所作所为,确实只该这样!”
王殷、郭崇威言于郭威曰:“不止剽掠,今夕止有空城耳。”
威乃命诸将分部禁止掠者,不从则斩之;至晡,乃定。
>王殷、郭崇威向郭威>进言说:“不制止抢掠,今晚就只剩一座空城了。”
郭威>于是命令众将约束所部禁止抢掠,不服从就斩首;到黄昏,才安定下来。
窦贞固、苏禹自七里寨逃归,郭威使人访求得之,寻复其位。
贞固为相,值杨、史弄权,李业等作乱,但以凝重处其间,自全而已。
>窦贞固、苏禹从七里寨逃跑归来,郭威>派人寻访找到他们,不久官复原职。
窦贞固为宰相>时,正当杨、史弘肇滥用职权,李业等人发难作乱。
他不过仅以谨慎稳重处于两者之间,自我保全罢了。
郭威命有司迁隐帝梓宫于西宫。
或请如魏高贵乡公故事,葬以公礼,威不许,曰:“仓猝之际,吾不能保卫乘舆,罪已大矣,况敢贬君乎!”
郭威>命令有关部门将后汉>隐帝的棺木迁到西宫。
有人请求比照三国时魏高贵乡公的旧例,用公礼安葬隐帝,郭威>不允许,说:“急紧之时,我不能保卫好天子,罪责已够大了,何况再敢贬低国君呢!”
太师冯道帅百官谒见郭威,威见,犹拜之,道受拜如平时,徐曰:“侍中此行不易!”
>太师冯道>率领百官拜见郭威>,郭威>见到冯道>,仍行拜礼,冯道>像平时一样接受拜礼,慢条斯理地说:“侍中>这一路不容易啊!”
丁亥,郭威帅百官诣明德门起居太后,且奏称:“军国事殷,请早立嗣君。”
太后诰称:“郭允明弑逆,神器不可无主;河东节度使崇,忠武节度使信,皆高祖之弟,武宁节度使,开封尹勋,高祖之子,其令百官议择所宜。”
,崇之子也,高祖一爱一之,养视如子。
郭威、王峻入见太后于万岁宫,请以勋为嗣。
太后曰:“勋久羸疾不能起。”
威出谕诸将,诸将请见之,太后令左右以卧榻举之示诸将,诸将乃信之。
于是郭威与峻议立。
已丑,郭威帅百官表请以承大统,太后诰所司,择日,备法驾迎即皇帝位。
郭威奏遣太师冯道及枢密直学士王度、秘书监赵上交诣徐州奉迎。
>丁亥(二十四日),郭威>率领百官到明德门向太后请安,并且进奏说:“军政事务繁多,请早立继位国君。”
太后发诰令说:“郭允明大逆杀君,但君位不可一日无主;河东节度使>刘崇,忠武节度使>刘信,都是高祖的弟弟;武宁节度使>刘,开封尹刘勋,是高祖的儿子,就让百官商议选择最合适的吧。”
刘是刘崇的儿子,后汉高祖>喜一爱一他,收养视为亲生儿子。
郭威>、王峻进入内宫在万岁宫谒见太后,请求让刘勋为继承人。
太后说:“刘勋长期虚弱患病不能起一床一。”
郭威>出去告知众将,众将请求面见刘勋,太后命令手下人用卧榻抬着刘勋给众将看,众将这才相信。
于是郭威>和王峻商议立刘继位。
己丑(二十六日),郭威>率领百官上表请求让刘继承帝位。
太后诰令有关部门,选择日子,准备天子车马迎接刘就皇帝位。
郭威>上奏派遣太师冯道>以及枢密直学士王度、秘书监赵上交到徐州>侍奉迎接。
郭威之讨三叛也,每见朝廷诏书,处分军事皆合机宜,问使者:“谁为此诏?”
使者以翰林学士范质对。
威曰:“宰相器也。”
入城,访求得之,甚喜。
时大雪,威解所服紫袍衣之,令草太后诰令,迎接君仪注。
苍黄之中,讨论撰定,皆得其宜。
郭威>领兵讨伐三镇叛乱时,常见朝廷诏书,处置军务都切合实际情况,便问使者道:“谁起草的这诏书?”
使者回答是翰林学士>范质。
郭威>说:“真是宰相>的人材啊!”进入京城后,寻访找到范质,极为喜欢。
当时天下着大雪,郭威>解下一身上的紫袍给范质穿上,令他起草太后诰令,迎接新国君的礼仪规则。
匆忙之中,讨论写定,都很得体。
初,隐帝遣供奉官押班陽曲张永德赐昭义节度使常思生辰物,永德,郭威之婿也,会杨等诛,密诏思杀永德;思素闻郭威多奇异,囚永德以观变,及威克大梁,思乃释永德而谢之。
>当初,后汉>隐帝派遗供奉>官押班陽曲人张永德赐给昭义节度使>常思生日的回赠礼物,张永德是郭威>的女婿,遇上杨等人被诛杀,有绝密诏书命令常思杀死张永德。
常思久闻郭威>颇有奇才,便囚禁张永德以观察事变,及至郭威>攻克大梁,常思就释放张永德而谢罪。
庚寅,郭威帅百官上言:“比皇帝到阙,动涉浃旬,请太后临朝听政。”
>庚寅(二十七日),郭威>率领百官进言:“等皇帝驾到宫中,行程需要十天,请求太后临朝听政。”
[46]先是,马希萼遣蛮兵围玉潭,朱进忠引兵会之;崔洪琏兵败,奔还长沙。
希萼引兵继进,攻岳州,刺史王拒之,五日不克。
希萼使人谓曰:“公非马氏之臣乎?不事我,欲事异国乎?为人臣而怀贰心,岂不辱其先人!”曰:“父环为先王将,六破淮南兵。
今大王兄弟不相容,常恐淮南坐收其弊,一旦以遗体臣淮南,诚辱先人耳!大王苟能释憾罢兵,兄弟雍睦如初,敢不尽死以事大王兄弟,岂有二心乎!”希萼惭,引兵去。
辛卯,至湘陰,焚掠而过。
至长沙,军于湘西,步兵及蛮兵军于岳麓,朱进忠自玉潭引兵会之。
>[46]>在此之前,马希萼调遣蛮军围攻玉潭,朱进忠领兵会合;崔洪琏守军失败,奔回长沙。
马希萼领兵继续前进,攻打岳州,刺史>王抵抗,五天没有攻克。
马希萼派人对王说:“您不是马家的臣子吗?不事奉我,还想事奉他国吗?做人家的臣子而内怀二心,岂不有辱自己的先人!”王说:“我父亲王环做先王的将军,六次击败淮南军队。
如今大王兄弟互不相容,我王常常害怕淮南坐收两败俱伤的好处,有朝一日让我臣服淮南,那才真是有辱先人英灵!大王如果能捐弃前嫌停止用兵,兄弟之间像当初那样融洽和睦,我王怎敢不拼死来事奉大王兄弟,哪有什么三心二意呢!”马希萼感到惭愧,率领军队离去。
辛卯(二十八日),马希萼军队到湘陰,焚烧抢掠而过。
到达长沙,马希萼领兵驻扎在湘西>,步兵以及蛮军驻扎在岳麓,朱进忠从玉潭领兵来会合。
马希广遣刘彦召水军指挥使许可琼帅战舰五百艘屯城北津,属于南津,以马希崇为监军;又遣马军指挥使李彦温将骑兵屯驼口,扼湘陰路,步军指挥使韩礼将二千人屯杨柳桥,扼栅路。
可琼,德勋之子也。
>马希广派遣刘彦召令水军指挥使许可琼率战舰五百艘屯驻城北渡口,战舰一直连到城南渡口,任命马希崇为监军;又派遣马军指挥使李彦>温带领骑兵屯驻驼口,扼守湘陰的路,步军指挥使韩礼领二千人屯驻杨柳桥,扼守栅栏掐断通湘西>的路。
许可琼是许德勋的儿子。
[47]壬辰,太后始临朝,以王峻为枢密使,袁为宣徽南院使,王殷为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郭崇威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曹威为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陈州刺史李权判三司。
>[47]>壬辰(二十九日),太后开始上朝,任命王峻为枢密使,袁为宣徽南院使,王殷为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郭崇威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曹威为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陈州刺史>李谷临时兼管三司。
[48]刘铢、李洪建及其一党一皆枭首于市,而赦其家。
郭威谓公卿曰:“刘铢屠吾家,吾复屠其家,怨仇反覆,庸有极乎!”由是数家获免。
王殷屡为洪建请免死,郭威不许。
>[48]>刘铢、李洪建及其一党一徒都被在街市上斩首悬挂示众,而赦免了他们的家属。
郭威>对朝廷大臣们说:“刘铢屠一杀我的家属,我再屠一杀他的家属,怨仇翻来复去,哪里有个头呢!”由此这几家获得赦免。
王殷屡次为李洪建请求免除死刑,郭威>不允许。
后匡赞至兖州,慕容彦超执而献之。
李业至陕州,其兄保义节度使洪信不敢匿于家;业怀金将奔晋陽,至绛州,盗杀之而取其金。
>后匡赞到达兖州,慕容彦超抓住他献给朝廷。
李业到达陕州>,他的哥哥保义节度使>李洪信不敢把他藏在家中;李业带着金子准备投奔晋陽>,到达绛州>,强贼杀死李业取走了他的金子。
[49]蜀施州刺史田行皋奔荆南。
高保融曰:“彼贰于蜀,安肯尽忠于我!”执之,归于蜀,伏诛。
>[49]后蜀>施州刺史>田行皋投奔荆南>。
高保融说:“他背叛蜀国,哪里会尽心忠于我呢!”把他抓起来,送归给后蜀>,伏法处死。
[50]镇州、邢州奏:“契丹主将数万骑入寇,攻内丘,五日不克,死伤甚众。
有戍兵五百叛应契丹,引契丹入城,屠之,又陷饶陽。”
太后敕郭威将大军击之,国事权委窦贞固、苏禹、王峻,军事委王殷。
十二月,甲午朔,郭威发大梁。
>[50]>镇州、邢州奏报:“契丹主率领数万骑兵入侵,攻打内丘,五天没有打下来,死伤很多。
有五百守兵叛变策应契丹,领契丹军队入城,屠一杀居民,又攻陷饶陽。”
太后敕令郭威>率领大部队攻打契丹,国事暂时委交窦贞固、苏禹、王峻,军事委交王殷。
十二月,甲午朔(初一),郭威>从大梁出发。
[51]丁酉,以翰林学士、户部侍郎范质为枢密副使。
>[51]>丁酉(初四),任命翰林学士>、户部侍郎>范质为枢密副使。
[52]初,蛮酋彭师降于楚,楚人恶其犷直;楚王希广独怜之,以为强一弩一指挥使,领辰州刺史,师常欲为希广死。
及朱进忠与蛮兵合七千余人至长沙,营于江西,师登城望之,言于希广曰:“朗人骤胜而骄,杂以蛮兵,攻之易破也。
愿假臣步卒三千,自巴溪渡江,出岳麓之后,至水西,令许可琼以战舰渡江,腹背合击,必破之。
前军败,则其大军自不敢轻进矣。”
希广将从之。
时马希萼已遣间使以厚利啖许可琼,许分湖南而治,可琼有贰心,乃谓希广曰:“师与梅山诸蛮皆族类,安可信也!可琼世为楚将,必不负大王,希萼竟何能为!”希广乃止。
>[52]>当初,蛮族部落首领彭师向楚国投降,楚人讨厌他粗犷耿直,只有楚王马希广一爱一怜他,任命为强一弩一指挥使,兼领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