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案
第三百十七回 忽悟前言具供死状细推诗句莫解冤情
却说朱光祖在旁说道:“小弟在二年前,听得江湖上朋友说:窦尔墩有个儿子叫窦飞虎,其人本领异常出众,他却安分守己。
他所住的地方就叫做连环套。
今照那道士所言,什么曲折连环,莫非就应在此地?但是这窦飞虎从来不做这些事的。
果是窦飞虎将御马盗去,不是小弟多嘴,还是褚大哥前去一走,当面与窦尔墩要回。
只因窦尔墩那老头儿,与褚大哥也有些交情。
如今褚大哥前去,只要与窦尔墩说明,窦飞虎究竟是个小辈,不能回绝褚大哥的面子,或者御马要得回来。
若令黄贤侄亲去,他虽与天霸并无仇隙,究竟因天霸的父亲黄三太,三打窦尔墩,其中不免有些违碍之处,恐怕因此,顺事反成逆事了。
褚大哥你老的意见,尚以小弟之言为是吗?”
褚标正欲待言,忽听外面喊冤之一声,不绝于耳。
施公即命施安出外询问。
施安答应出来。
不一刻,进来禀道:“外面喊冤的叫作吴其士,因他女儿为采一花大盗先一奸一后杀。
该盗临去时,留下一枝白绒扎就双燕子的花为凭据,其父到此喊冤,求恩公代他女儿申雪!”施公听罢,将眉一皱,因道:“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御马盗去,尚未得有消息,现在又出了一件采一花杀人盗案。
这从那里下手?先办那一件是好?而况这采一花大盗又是谁人?偏又留下一枝双飞一燕花来,皆是令人恍惚。”
只见朱光祖上前复又说道:“大人放心,这件案不难破获。
这留花的人,民人虽未曾见过,却也已是早知其名。
见了此花,即知他的名号。
此人绰号就唤双飞一燕,专擅采一花本领,比那蔡天化亦不相上下。
蔡天化有运气的功夫,这双飞一燕却惯用一对倒刺钩,百步之外,百发百中。
任你什么兵刃,总敌他不过的。
但此人行迹无定,不知他现在何方,也须暗访明查,打听踪迹,然后方好动手。”
施公听说,因即说道:“朱壮士既如此说,本部堂之意,拟请褚老英雄先往连环套一行;朱壮士与天霸亦齐同往。
若探得御马果在那里,即烦褚老英雄向窦尔墩要回,先结了一宗公案。
若再能沿途访出双飞一燕的踪迹,就请褚老英雄与朱壮士、天霸就近会议,应如何捉拿之处,悉听裁夺。
若打听不出实在踪迹,就先将御马一案结清,然后再捉拿双飞一燕归案。
不知褚老英雄尚肯屈驾,以助天霸一臂之力否?”
褚标道:“大人吩咐,怎敢不遵?但有一层,虽据朱老兄弟说得如此容易,若御马不在连环套,或御马果在那里,老民也进去面索,窦尔墩竟不肯交,那时大人可莫怪老民做事不力。
总之,老民竭力去做,此时却不能预定,还求大人宽恕。”
施公道:“但得老英雄允准,本部堂已感激不尽。
如若御马实在连环套,窦尔墩又看老英雄的金面,三言两语,便即取回,固是大幸;即或不然,本部堂只好再想他法,何能怪及老英雄不力?老英雄但请放心!惟愿此去,御马取回,双飞一燕又被拿获,二案齐破,本部堂当再竭诚奉谢便了。”
褚标道:“大人说那里话来,老民当诚心竭力去做,何敢言谢?特恐老朽无能,有负大人吩咐。
只要大人不罪老民,便感激无地了。”
说罢,便即告辞。
大家亦即同退出去。
施公又命施安,即刻吩咐差役伺候升堂,带吴其士审问。
施安答应,也就传出话去。
施公少停一刻,便自升堂。
吴其士趋赴堂上,向公案前跪下,先磕了一个头,然后哭诉道:“生员吴其士求青天大人代女儿申冤,捉拿强盗。”
施公当下问道:“尔系何处人氏?家住那里?你女儿为何被强盗所杀?可一一从实说来。”
吴其士道:“生员祖居山东济南府,近因就幕徐州,故将家眷移寓村城居住。
不意本月初八日早间,有婢女兰一香,到女儿房内有事,瞥见女儿一床一前有血迹一堆。
婢女即颇为惊讶,便走向面前看视,又将帐幔掀一开去呼唤女儿。
那里晓得掀一开帐幔,已见女儿被杀身死,赤身倒卧一床一上。
婢女一见,惊喊生员之妻子何氏进房亲看。
生员的妻子闻声赶去,果见女儿被杀。
因思女儿遵听母教,何以赤身露体,仰面而卧?当时即颇生疑虑起来,因此检察私處,已为污辱。
彼时当由生员妻子用被覆上,喊生员进房。
生员才进房门,忽见帐幔上插着一枝白绒扎成的双飞一燕,见了此花,便想到是采一花大贼所留记号。
本日即往铜山报案。
当蒙县主到房检验,验得果系強一姦一不遂,先一奸一后杀身死。
铜山县亦即俯准,饬差缉获正凶,所有绒花存案备质。
无如县差虽不敢疲玩,大盗实在难擒。
因思大人素著威严;又兼台下将士甚多,皆是武艺出众之人,故此匍匐求恩,申冤雪恨,擒拿大盗,以申国法,而慰亡魂!”说罢,复叩头不已。
施公道:“据尔所言,已赴县投报,何以该县并未申详到来?须候本部堂札饬该县详报情形后,本部堂当为尔严加缉获便了。”
吴其士见施公已准严缉,这才起来从容退下。
施公正欲退堂,忽见承发房书吏送进两角公文,递呈上去。
施公一看,却是两件申详公文。
一件封面上写着铜山县谨封,一件写着阜宁县谨封。
施公先将铜山县那封申文拆开,看了一遍,即是申详吴其士女儿被采一花大盗先一奸一后杀一案。
施公看毕,摆在一旁。
又去拆阜宁县那封申文,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又细细揣度一回。
因暗说道:“据这申文上所详情节。
这阜宁县却是一个关心民瘼的好官。
就是那女人也似非谋害亲夫之辈;何以诗句上又令人恍惚,不可思议?倒叫本部堂殊难测度了。
也罢,暂且退堂,容再寻思这诗句上的道理。”
暗自说罢,将这两件公文拿在手中,即刻退堂进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