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颖游氏子李云郑总王绍王鲔李戴仁刘璪李矩陶福《太平广记》卷第三百五十二 鬼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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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 - 卷第三百五十二 鬼三十七

太平广记

卷第三百五十二 鬼三十七

牟颖 游氏子 李云 郑总 王绍 王鲔 李戴仁 刘璪 李矩 陶福 巴川崔令 冯生

牟 颖

洛一陽一人牟颖,少年时,因醉,误出郊野,夜半方醒,息于路旁。

见一发露骸骨,颖甚伤念之。

达曙,躬身掩埋。

其夕,梦一少年,可二十已来,衣白练衣,仗一剑,拜颖曰:“我强寇耳,平生咨意杀害,作不平事。

近与同辈争,遂为所害。

埋于路旁,久经风雨,所以发露。

蒙君复藏,我故来谢君。

我生为凶勇人,死亦为凶勇鬼。

若能容我栖托,但君每夜微奠祭我,我常应君指使。

我既得托于君,不至饥渴,足得令君所求狥意也。”

颖梦中许之。

及觉,乃试设祭飨,暗以祀祷祈。

夜又梦鬼曰:“我已托君矣,君每欲使我,即呼赤丁子一声,轻言其事,我必应声而至也。”

颖遂每潜告,令窃盗,盗人之财物,无不应声遂意,后致富有金宝。

一日,颖见邻家妇有美色,之,乃呼赤丁子令窃焉。

邻妇至夜半,忽至外逾垣而至。

颖惊起款曲,问其所由来,妇曰:“我本无心,忽夜被一人擒我至君室。

忽如梦觉,我亦不知何怪也。

不知何计,却得还家。”

悲泣不已,颖甚闵之,潜留数日。

而其妇家人求访甚切,至于告官。

颖知之,乃与妇人诈谋,令妇人出别墅,却自归,言不知被何妖一精一取去,今却得回。

妇人至家后,再每三夜或五夜,依前被一人取至颖家,不至晓,即却送归。

经一年,家人皆不觉。

妇人深怪颖有此妖术,后因至切,问于颖曰:“若不白我,我必自发此事。”

颖遂具述其实,邻妇遂告于家人,共图此患。

家人乃密请一道流,洁净作禁法以伺之。

赤丁子方夜至其门,见符箓甚多,却反。

白于颖曰:“彼以正法拒我,但力微耳。

与君力争,当恶取此妇人。

此来必须不放回也。”

言讫复去。

须臾,邻家飘骤风起。

一宅俱黑色,但是符箓禁法之物,一时如扫,复失妇人。

至曙。

其夫遂去官,同来颖宅擒捉,颖乃携此妇人逃,不知所之。

(出《潇湘录》)

洛一陽一有个叫牟颖的人,少年时有一次喝醉酒一胡一 乱走到城郊野地,睡在路旁。

半夜醒来后,发现附近有一具露出坟地的一尸一骨,心里很可怜它,天明时就用土把那一尸一骨埋起来了。

这天夜里牟颖梦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穿着一身白衣,拿一把剑,向牟颖行礼说,“我生前是一名强盗,肆意杀了不少人,干了很多坏事。

后来因为和同伙争斗被杀死,把我埋在路边,久经风吹,所以才暴骨坟墓之外。

承蒙您的同情把我重新掩埋,我特来致谢。

我活着时是个凶汉,死后也是个凶鬼。

您如果能继续庇护我,只要每夜能小小地祭奠我一次就行,使我不受饥渴之苦,我就会随时听您的指使为您效劳。

您能满足我这一点愿望吗?”

牟颖在梦中就答应了那青年鬼魂。

醒来后,他就摆设了祭祀供品,并暗自祈祷了一番。

当天夜里,牟颖又梦见鬼来说,“我已领着了您的祭品和祈祷了。

今后,你如需要用我,只要喊一声‘赤丁子’并小声说你有什么事要我办,我会应声而至的。”

后来,牟颖就常常偷偷招唤赤丁子,让他偷盗别人的财物,赤丁子每次都能把盗来的财物送给他。

牟颖因此而渐渐成了拥有金银宝物的富人。

有一天,牟颖又看见邻家女人很漂亮,动了心,就又让赤丁子去把那女人偷来。

这天半夜,邻家女人忽然翻墙来到牟颖家,牟颖又惊又喜,问她怎么来的。

女人说,“我根本不想来,是被一个人硬抓到你家来的,像一场恶梦刚醒,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有什么办法能回到我家去啊!”说罢痛哭起来。

牟颖挺可怜她,偷偷留她住了几天。

这时女人家中到处找她,并向官府报告了。

牟颖听说后,就暗地和妇人合谋取得一致,让她自己回到家中,并对她家人说不知被什么妖怪抓去又放回来了。

那女人回到家后,每隔三五天,仍然夜晚被赤丁子背到牟颖家,不到天亮再送回去。

这样达一年,女人家里谁也没发现。

女人看牟颖有这么高明的妖术十分奇怪,就追问牟颖到底是怎么回事,并说如牟颖不说实话,她自己就向别人坦白。

牟颖无奈,就说了实话。

女人就把这事告诉了家里人,大家一起商量怎么能除掉这个祸害。

后来,家人请来了一名道士,道士施了法术后等在家中。

这天夜里,赤丁子来到那女人家门外,看见门上贴着很多符咒,就回到牟颖家说,“她家施了法术阻挡我,但法力并不大。

我想为你力争,用硬手段把那女人弄来,这次她来后,你可别再把她放回去了!”说罢就转回去了。

不一会儿,邻女家院里刮起了黑风,什么都看不见了,贴的所有符咒也都被风刮跑,风停后一看,那女人又没了。

天亮后,女人的丈夫告到官府,官府立刻派人来捉拿牟颖,牟颖就带着那女人逃了,至今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游氏子

许都城西之北陬,有赵将军宅,主父既没,子孙流移,其处遂凶,莫敢居者。

亲近乃榜于里门曰,有居得者,便相奉。

乾符初,许有游氏子者,性刚悍,拳捷过人,见榜曰:“仆猛士也,纵奇妖异鬼,必有以制之。”

时盛夏,既夕,携剑而入。

室宇深邃,前庭广袤,游氏子设簟庭中,絺绤而坐。

一鼓尽,闻寂无惊,游氏子倦,乃枕剑面堂而卧。

再鼓将半,忽听轧然开后门声,蜡炬齐列,有役夫数十,于堂中洒扫。

辟前轩,张朱帘绣幕,陈筵席宝器,异香馥于檐楹。

游子心谓此小魅耳,未欲迫之,将观其终。

少顷,执乐器,纡朱紫者数十辈,自东厢升阶,歌舞妓数十辈自后堂出,入于前堂。

紫衣者居前,朱绿衣白衣者次之,亦二十许人。

言笑自若,揖让而坐。

于是丝竹合奏,飞觞举白,歌舞间作。

游氏子欲前突,擒其渠魁。

将起,乃觉髀间为物所压,冷且重,不能兴。

欲大叫,口哆而不能声。

但观堂上欢洽,直至严鼓。

席方散,灯火既灭,寂尔如初。

游氏子骇汗心悸,匍伏而出。

至里门,良久方能语。

其宅后卒无敢居者。

(出《三水小牍》)

河南许都城西北山坡下,有一座赵将军宅。

宅子的主人早已去世,子孙也流离失散,这座宅子就成了凶宅,没有人敢再住进去。

亲戚就在院门口贴了幅告示,说谁想住这府宅,可以免费奉送。

唐乾符初,许都有一个姓游的人,这人非常强悍,会一手好拳脚,看见告示后说,“我是个勇猛的人,什么妖魔鬼怪我都制一服 得了。”

当时正值盛夏,一天晚上,游某带着一把宝剑进了赵将军宅。

进去后只见庭院深深,前庭很大,游某就在院中放了一张床 ,铺了一块粗麻布坐在床 上。

一更鼓响过之后,院子里仍然安静无声,游某困倦了,就头枕宝剑面朝着堂屋睡下了。

二更过了一半时,忽然听见后门吱嘎一声开了,只见院中忽然亮起了一排排蜡烛火把,有好几十个仆役打扫庭院,打开前门,掀起了朱帘围帐,摆设筵席用的珍贵器具,不时传来一阵阵特殊的香味。

游某心想这些不过是小妖魅,先不去理它,看看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

过了一阵,又来了几十个穿着大红大紫衣服的人,手拿着乐器从东厢房走来。

从后屋又走出来几十名歌舞伎,来到前堂,穿紫衣的在前,后面是穿绿衣和白衣的,都是二十多岁的人,她们谈笑自如地互相让着坐下。

这时乐器奏响,宴会上推杯换盏,十分热闹。

这时,游某想猛冲过去抓住鬼怪中的头子,但觉得腿上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压着,又凉又重,根本动不了。

他想大声喊叫,干张嘴却喊不出声,只能看见鬼怪们在堂上兴高采烈地狂欢宴饮,一直到急促的更鼓声传来,灯火就突然熄灭,一切都像什么也没有过那样寂静。

游某吓得浑身冷汗,连滚带爬出了院门,到了巷口大门,过了好久才能说出话来。

从那以后,那座赵将军宅就再也没有人敢住进去了。

李 云

前南郑县尉李云,于长安求纳一姬,其母未许。

云曰:“予誓不婚。”

乃许之。

号姬曰楚宾。

数年后,姬卒。

卒后经岁,遂婚前南郑令沈氏女。

及婚日,云及浴于净室,见楚宾执一药来,径前,谓云曰:“誓余不婚,今又与沈家作女婚。

无物奉,赠君香一贴,以资浴汤。”

泻药末入浴斛中,钗子搅水讫而去。

云甚觉不安,困羸不能出浴,遂卒,肢体如棉,筋骨并散。

(出《闻奇录》)

曾经当过南郑县尉的李云,在长安时曾向一位姑娘求婚,她母亲不答应。

李云说,“如果不能娶她,我今生永不结婚。”

姑娘的母亲就应允了。

姑娘的名字叫楚宾。

结婚几年后,楚宾死了。

第二年,李云又娶了前任南郑县令沈氏的女儿。

结婚这天,李云正在洗浴时,忽然见楚宾拿着一包药走到面前说,“你曾发誓说非我不娶,现在你却又给沈家当了女婿。

我没有什么好礼品,送你一包药,这是一包香料,给你放在水里吧。”

说罢将药倒进了澡盆中,并用头上的钗子把水搅匀了,就离去了。

李云顿时觉得心里不安,又困又乏,出不了浴盆,很快就死了。

死后肢体像棉花一样柔软,全身的筋骨都被药水泡散了。

郑 总

进士郑总,以妾病,欲不赴举。

妾曰:“不可为一妇人而废举。”

固请之,总遂入京。

其春下第东归,及家妾年。

既葬旬月后,夜深,偶未(“未”原作“来”,据明抄本改。

)寝,闻室外有人行声,开一户观之,乃亡妾也。

召入室而坐,问其所要,但求好茶,总自烹与之。

啜讫,总以小儿女也睡,欲呼与相见。

妾曰:“不可,渠年小,恐惊之。”

言讫辞去,才出户,不见。

(出《闻奇录》)

有位叫郑总的进士,因为爱妾生病不打算进京赶考。

妾劝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误了功名大事,坚持让他上路,郑总就动身赴京。

这年春天郑总落榜后回家,到家后小妾已经病死。

埋葬了一个月后,有天深夜,郑总偶然醒来,听见屋外有声音,开门一看,竟是死去的爱妾,赶快叫进屋来坐下。

问她需要什么,她说只想喝一杯好茶。

郑总亲自煮了茶端来,小妾喝完后,郑总想把她已经睡了的小儿女叫醒和她见见面,小妾说,“不行,她的年纪小,会吓着她的。”

说罢就告辞了。

刚一出门,就看不见她去了哪里。

王 绍

明经王绍,夜深读书。

有人隔窗借笔,绍借之,于窗上题诗曰:“何人窗下读书声,南斗阑干北斗横。

千里思家归不得,春风肠断石头城。”

诗讫,寂然无声,乃知非人也。

(出《闻奇录》)

有一位考取了明经的书生王绍,深夜正在家读书时,听见有人在窗外向他借笔用。

王绍隔窗把笔递出去后,那人在窗纸上题了一首诗:“何人窗下读书声,南斗阑干北斗横。

千里思家归不得,春风肠断石头城。”

诗题完了,再也没听到声音,这才知道借笔的原来是鬼。

王 鲔

凤翔少尹王鲔,礼部侍郎凝之叔父也。

年十四五,与童儿辈戏于果园竹林下,见二枯首为粪壤所没,乃令小仆择净地瘗之,祭以酒馔。

其后数夕一陰一晦,忽闻窗外窸窣有声,良久问之,云:“某等受君深恩,免在芜秽,未知所酬,聊愿驱策。

尔后凡有吉凶,肸飨间必来报。”

如此数年,遂与灵物通彻。

崔珙为度支使,雅知于鲔。

一夕,留饮家酿,酒酣稍欢,云:“有妓善歌者。”

令召之,良久不至,珙自入视之,云:“理妆才罢,忽病心痛,请饮汤而出。”

珙复坐。

鲔具言歌者仪貌,珙怪问之。

云:“适见一人,著短绫绯衣,控马而去。”

语未毕,家仆报中恶,救不返矣。

珙甚悲之,鲔密言:“有一事或可活之,须得白牛头及酒一斛。”

因召左右,试令求觅。

有度支所由(“由”原作“用”,据明抄本改。

)甚干事,以善价取之,不逾时而至。

鲔令扶歌者,置于净室榻上。

前以大盆盛酒,横取板,安牛头于其上。

设席焚香,密封其户,且诫曰:“专伺之,晓鼓一动,闻牛吼。

当急开一户,可以活矣。”

鲔遂去。

禁鼓忽鸣,果闻牛吼。

开一户视之,歌者微喘,盆酒悉干,牛怒目出于外。

数日方能言,云,其夕治汝既毕,有人促召,出门,乘马而行。

约数里,见室宇华丽,开筵张乐。

四座皆朱紫少年,见歌者至,大喜,致于妓席。

欢笑方洽,忽闻有人一大呼,声振庭庑,座者皆失色相视,妓乐俱罢。

俄见牛头人,长丈余,执戟径趋前,无不狼狈而走,唯歌者在焉。

牛头引于阶前,背负而出,行十数步,忽觉卧于室内。

珙后密询其事,鲔终不言。

(出《剧谈录》)

凤翔府的少尹王鲔,是礼部侍郎王凝之的叔父。

王鲔十四五岁的时候,有一次和孩童们在果园竹林里玩耍,看见粪堆里有两只死人头骨,就让小仆人找了块干净地方埋了,并摆了酒饭祭奠了一番。

后来连着几个一陰一天,王鲔忽然听见窗外有异样的声音,就问外面是谁。

只听窗外说,“我们被你救出了污秽间,实在感激不尽,不知该怎样报答你,唯愿今后随时听你指使,以后只要你有什么祸事,我们会听到声响就来到你面前报答你。

这样过了几年之后,王鲔就和一精一灵们混得十分熟了。

当时任度支使的崔珙和王鲔志趣相投,是很好的朋友。

一天晚上,崔珙留王鲔喝家酿的酒,喝到高兴时,崔珙说,“我这里有一个歌妓唱得不错,我叫她来唱一首给咱们助兴吧。”

说罢就让人把歌妓叫来。

但好半天那歌妓也没有来,崔珙就到后面去看,回来对王鲔说,“她梳装刚完事,觉得心口痛,说喝口水就来。”

崔珙坐下以后,王鲔就对他描述那歌女的衣着和长相,崔珙很奇怪,就问王鲔怎么会知道她。

王鲔说,“刚才我看见她穿着红绫短衣,骑着一匹马走了。”

话刚说完,崔珙的仆人就来报告说那歌妓中了邪突然死去。

崔珙听说后非常难过。

王鲔就私下对他说,“你拿一只白牛头和一斛酒来,我也许能救活她。”

崔珙立刻叫手下的人快分头去找。

恰好度支所里有头白牛,就出了高价买了来杀掉,很快把白牛的头送到崔珙家。

王鲔就让把那死去的歌妓抬到净室的床 上,前面放了一大盆酒,盆上横了一块板子,把白牛头放在板上,摆上供桌烧上香,把门关得严严的,并告诉崔珙在门外专心守候,晨鼓一响,听见牛吼叫声,就立刻把门打开,歌女就能复一活了。

一交一 待完之后王鲔就走了。

天亮时晨鼓一响,果然那牛头吼叫起来,忙打开门看,见歌妓已能微弱地喘气,那盆酒全干了,牛的两只眼鼓起了老高。

过了几天后那歌妓才能说话了。

据她说,那天晚上梳装刚完,就有人催着召见,她出门后骑上了一匹马,跑了几里地后,见一座华丽的府宅内正大摆筵席,座中都是穿红衣紫衣的少年,看见她来了十分高兴,把她请到歌妓的席位上坐下。

大家正在欢笑饮乐时,忽然听见有人一大声呼喊,声音震得满院都起了回音,座上的人们大惊失色,歌妓和乐队也停止了演唱。

顷刻间,只见一个身高一丈多的牛头怪物,手拿着一把戟来到院中,大伙吓得四散而逃,只有她没动地方。

那牛头怪物把她领到台阶前,背上她就走。

走了十几步,她突然觉得躺在屋里床 上,就醒来了。

崔珙后来偷偷问王鲔倒底是怎么会事,王鲔始终没有说出来。

李戴仁

一江一 河多伥鬼,往往呼人姓名,应之者必溺,乃死魂者诱之也。

李戴仁尝维舟于枝一江一 县曲浦中,月色皎然,忽见一妪一男子,出水面四顾,失声云:“此有生人。”

遽驰水面,若履平地,登岸而去。

当一陽一令苏汭居一江一 陵,尝夜归,月明中,见一美人被发,所著裾裾,殆似水湿。

汭戏云:“非一江一 伥耶?”

妇人怒曰:“唤我作鬼。”

奔而逐之,汭走,遇更巡方止,见妇却返所来之路。

(出《北梦琐言》)

一江一 河岸边常常有些被虎咬死的鬼,他们往往呼叫人的名字,答应的人必然会被淹死,这是那些伥鬼在引诱他们。

有个李戴仁,有一次乘船在湖北枝一江一 县的曲浦游玩,晚上把船系在一江一 边。

这夜月色皎洁,忽见一江一 面上冒出一个妇女和一个男人,他俩四下看了看,吃惊地说,“这里有生人!”接着就在一江一 面上跑了起来,就像在平地上一样,很快地登岸而逃了。

当一陽一县令苏汭住在一江一 陵时,有一天夜里回家,月光下见一个美一女 披散着头发,身上的衣裙都是湿的。

苏汭就开玩笑说,“你莫非是一江一 边的伥鬼吧?”

那女子大怒说,“你凭什么把我叫作鬼?”

说罢就追赶苏汭。

苏汭吓得奔跑起来,直到遇见一个巡夜的更夫才停下来。

回头一看,只见那女子又顺原来的路返回一江一 边了。

刘 璪

汉一江一 北一邓一 州界,地名穴口,本无镇戍。

有小河,南流入于汉,久为沙拥,水道甚隘。

前一江一 陵令刘璪。

丙子岁,往彼州访亲知。

至穴口,宿旧知韩氏家。

家人曰:“邻村张家新妇,卒来三日,适来却活。”

主人暂往省之。

至夜,韩家归云,张妇为侧近庙神召去,见其中外亲眷亡者咸在焉。

为庙神造军顿,无人作饼,故令召来。

见厅上门外,将士列坐。

言开穴口一江一 水,士卒踣沙,手皆血流。

供顿毕,乃放回。

乡里未之信,不久,沙壖相次摧垫,一江一 路乃通。

(出《北梦琐言》)

汉一江一 北面的一邓一 州地界,有个叫穴口的地方,原本没有军队守卫村镇,只有一条小河向南流入汉一江一 。

小河长期被沙石堵塞,河道很窄。

丙子那年,前任一江一 陵县令刘璪到一邓一 州去走访亲友,到穴口以后,住在一个姓韩的朋友家。

韩家的人对他说,邻村张家的新媳妇死了三天又活了,韩氏前去看望。

这天夜里,韩氏回来了,说张家媳妇被附近的庙神召去,看见她家死去的亲属都在那里为庙神作军中需用的饭食,因为没人作饼,所以才把那媳妇召了去。

去后只见院里门外都是一些将士在坐着,听他们说,他们去挖穴口的水道,挖沙子把手都抠出了血。

这些士兵吃完饭后,就把那媳妇放回来了。

村里人起初不相信,不久以后穴口河道的沙堆就都塌了,河水开始畅流无阻。

李 矩

成汭镇荆州,有垫一江一 县令崔令,与主簿李矩不协,邻于水火。

一旦群盗劫县,杀崔令。

贼过后,矩入宅检校,有一厅子方避贼,见矩,以为与贼通,明日,言镇将。

众咸知矩与崔失欢,颇疑之。

执送中州,推问不伏。

遂解送一江一 陵,禁右厢狱,厢吏速于具狱。

推吏常某,言于判官范某曰:“李矩诋谰,须栲究之。”

范固不许,常竟锻炼以成之。

矩临刑,戒家人多烧纸笔,讼于地下。

才一月,常某暴亡。

后李矩主簿见身,范见矩至,曰:“某受判官深恩,非感造次。

但冥府只要为证耳。”

及妻子以诚祈之,乞容旬日,区分家事。

虽无痛苦,饮食如常,但困惫,逾月而卒。

(出《北梦琐言》)

成汭镇守湖北荆州时,当时的垫一江一 县的县令崔令和县里的主簿(掌管文书的官员)李矩不和,闹到水火不相容的程度。

有一次盗匪打劫县城,杀了崔令。

匪贼们退走以后,李矩赶到崔令家去察看情况,正赶上有一个差役在崔令家躲贼,看见了李矩,误以为他和盗匪相通,第二天就报告了镇将。

人们都知道李矩和崔令不和,对这事也有怀疑,于是就把李矩抓起来送到豫州。

经审问,李矩不服,又解送到一江一 陵,关进监狱的右厢房。

典狱官员们急于完案,有个管诉讼的推官常某对范判官说,“李矩这人狡辩抵赖,必须动大刑拷打才能招供!”范判官不同意,常某竟然用刑迫使李矩承招。

李矩临刑前告诉家里人,让他们多多焚化纸、笔,准备到了一陰一间继续申诉控告推官常某。

果然,一个月后,常某突然暴亡。

后来李矩现形来见范某,对范某说,“我生前得到你的关照,感恩不尽,这次我请你到一陰一间去决不是恩将仇报,只是冥府需要你去为我作证而已。”

范某的妻儿老小苦苦哀求,让范某暂缓一个月再去一陰一间。

在这一个月里,范某处理家务,也能饮食,表面看没什么痛苦,只是感到十分疲惫,没有精神。

一个月后,范某果然死去。

陶 福

蜀将陶福,少年无赖,偷狗屠牛。

后立功,至郡守。

屯戍兴元府之西县,暴得疾。

急命从人朱军将,诣府迎医李令蔼。

令蔼与朱军将连骑驰往。

至夜,抵西县近郭诸葛亮庙前,见秉炬三对前导,拥一人步行,荷校挚缚,众人相从。

后有陶亲叟,抱衣裘而随之。

令蔼先未识陶福,朱军将指谓令蔼曰:“此是我家太尉,一胡一 为如此?”

逡巡恐悚,亦疑是鬼。

晓至其营,已闻家人哭声,向来执录,乃福之魂也。

(出《北梦琐记》)

蜀中将军陶福,少年时是个无赖,偷狗宰牛什么坏事都干。

后来他立了功,当上了郡守,驻扎在兴元府的西县。

有一次陶福突然得了急病,忙叫手下的朱军将到州府去请医生李令蔼。

两个人骑马往回奔,晚上抵达西县城郊的诸葛亮庙前,忽然看见有些人提着三对灯笼押送一个犯人步行而来。

那犯人被绳索捆着,还戴着枷,后面跟着陶福的父母,抱着衣物跟着。

李令蔼以前并不认识陶福,这时就听同行的朱军将说,“那犯人就是我家主人陶福,他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呢?”

两个人又惊又怕,跟前跟后的徘徊了很久,又怀疑是鬼怪。

天亮时,他们赶到陶福家,没进大门就听见传出陶福家人的哭声。

原来他们在路上遇见的情形,正是一陰一间来捉陶福的灵魂。

巴川崔令

合州巴川县,乱后官舍残毁,移居塞中,稍可自固。

崔某为令,尝有健卒盗寨木,令擒送镇将斩之。

卒家先事壁山神,(“神”原作“人”,据明抄本改。

)卒死,神乃与令家为祟,或见形往来,或空中诟骂,掷火毁器。

钱帛衣服,无敌遗失,箱匣锁闭如初,其中衣服,率皆剪碎。

求方术禳解,都不能制。

令罢官还千里,鬼亦随之。

又日夕饮食,与人无异。

一家承事,不敢有怠。

费用甚多,吏力将困。

忽一旦,举家闻大鸟鼓翼之一声 ,止于屋。

久之,空中大呼,自称大王,曰:“汝比有灾,值我雍溪兄弟非理,破除汝家活计,损失财物。

作诸怪异,计汝必甚畏之,今已遣去矣。

汝灾尽福生,吾自来暂驻,亦将不久。

且借天蓬龛子中居。

此天蓬样极好。

借上天,上传写一本,三五日即送来。”

数日后,置天蓬于舍檐上。

自此日夕常在,恒与主人语。

今大小诵诗赋,作音乐,一一随声唱之。

所诵文字,或有谬误,必为改正。

其言多劝人为善,亦令学气术修道。

或云寻常乘鹤,往来天上。

初邑中有群鹤现,神云:“数内只有两只真鹤,我所骑来,其余皆常鸟矣。”

又自云姓张。

每日饮食,与人无异。

有女名锦绣娘,及妻妾。

食物所费亦不少。

凡见善人君子,即肯与言。

稍强暴之人,即不与语,亦云上天去,忽有醉僧健卒三人来谒之,言词无度,有所凌毁,因不语。

僧去后,徐谓人曰:“此僧食狗肉,凶暴无良,不欲共语。”

人之所行,善恶灾福,言无不中。

至于小名第行,一一皆知。

细问之,即以他语为对。

未知是何神也。

(出《录异记》)

四川合州巴川县经过战乱后,官府的房舍十分破败,官员们就移居在城堡寨子里,还比较安全些。

当时的县令姓崔,曾经把偷盗寨木的兵士捉拿送一交一 镇将斩首。

这个兵士家里的神龛中一直供奉着山神,兵士被处死后,山神就常常跑到崔某家作怪。

有时山神现了原形在崔某家出出进进,有时就在空中高声辱骂,或是扔下火来,毁坏崔家的器物。

崔家的钱财衣物也常常无故丢失,而且箱子锁着,其中的衣服全被剪碎。

崔某求道士施法术驱妖,也不见效。

后来崔某罢官回到千里以外的家乡,鬼怪仍然跟着他。

这鬼平日吃喝起居和人们一样,崔某全家侍奉着鬼怪,不敢有所怠慢。

养这个鬼花去家中不少钱,实在负担不起。

有一天,全家都听到有一只大鸟搧动着翅膀停在房上,过了半天,又听见空中大声说,“我是大王。

你们过去注定要有灾祸,那是因为我在雍溪的兄弟对你们不客气,他毁坏你家的器物,使你们损失了不少钱财,干了很多兴妖作怪的事,想必你们很怕他,现在我已把他打发走了,以后你们就祸尽福来了。

我将到你们家住一段,也不会太久,就住在你家屋外天棚上的神龛里。

你家的天棚式样很好,我要把它借到天上去,照样画出一个图样,三五天就还给你。”

几天后,那神把天棚安放在屋檐上,从此它就住在那儿,常常和崔某一交一 谈。

崔家的人诵读诗赋或奏音乐时,那神也随着唱和。

有时读书读了错字,神就给改正。

它还总劝人行善,还让崔某练气修道。

那神说他经常骑着鹤往来于天上。

有一次,崔某家附近出现了一群鹤,神说其中只有两只是真鹤,是他骑来的,其余都是平常的鸟类。

神自己说姓张,每天的饮食和普通人一样。

还说他有个女儿叫锦绣娘,还有妻妾,家中饮食花费也不小。

还说,他只要遇到君子好人就愿意一交一 谈,对强暴小人一概不理。

还说有一次他在天上时,有个醉和尚领着两个士兵来见他,他见那醉和尚言词粗鲁,非常无礼,就一直不说话。

和尚走后,他才慢慢地对人说:“这和尚吃狗肉,凶暴恶毒,我才不理他呢。”

这神对人们的行为和吉凶祸福都了如指掌。

没有说不中的。

甚至人们的兄弟排行,小名叫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如果仔细问他,他就避而不答扯些别的,所以人们始终不知道他是一位什么神仙。

冯 生

遂宁有冯生见鬼,知人吉凶。

颍川陈绚,为武信军留后,而刘知俊代之。

捃其旧事,冯谓绚曰:“刘公虽号元戎。

前无(“无”原作“武”,据明抄本改。

)幢节,殆不久乎,幸勿忧也。”

未逾岁而知俊被杀。

有林泳者,闽人。

常谓其僚友曰:“安有生人而终日见鬼乎?无听其袄。”

冯闻之,对众谓之曰:“君为宜多不克终,盖曾杀一女人为祟。

以公禄寿未尽,莫致其便。

我能言其姓名,公信之乎。”

于是惭惧。

言诚于冯,许为解其冤也。

(出《北梦琐言》)

四川遂宁有位冯生,能和鬼交往,所以能预知别人的吉凶祸福。

颖川人陈绚曾在武信的军中担任留后官,后来被刘知俊取代了。

冯生和陈绚谈起旧事时说:“刘知俊虽然作了统帅,但我看见冥府并没有派仪仗侍卫保护他,我看他是干不长的,你不用忧愁。”

果然不到一年刘知俊就被杀了。

有个福建人叫林泳,常对同僚们说:“我就不信活人能跟鬼交往,别听人们乱造妖言!”冯生听说后,就当众对林泳说:“你的所作所为使你不会善终,因为你曾杀害过一个女人,这女人会和你作对的。

由于你的寿数还没尽,那女人暂时还没有得手。

我现在能说出那女人的姓名,你信不信?”

林泳听后又害怕又惭愧,就将实情告诉了冯生,并许诺要免解她的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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