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剑侠图
第五回 遭奇祸海川打官司 遇释放限期捕盗贼
上回书正说到,康熙五十四年四月十四丢失国宝,栽赃陷害,把海川抓到北衙门。
海川上了囚车,汤云、何贵这才说道:“童教一习一 ,来!您朝我坐下吧。”
海川点头说:“好。”
把两只手放在何贵的腿上。
何贵用双手压住海川的手,为的是防备海川“撞笼”,胸袋撞个窟窿,人家北衙门不收,就麻烦啦!汤云上车脸儿冲外,怕有劫差事的。
塔木耳跨车辕,把式摇鞭赶车往南走,奔帽儿一胡一 同北衙门,就是五军都督府,后来的九门提督衙门。
他们来到门外,塔木耳下了车来到门前,里边兵丁出来。
“请问,今天是哪位守备大人值班?”
“白德胜大人。”
“您给回一声吧:方家一胡一 同协尉塔木耳求见。”
“候着。”
时间不大,白守备大人从里边出来,红缨帽花翎子五品熊补儿,乐嘻嘻地一站,“喝,老塔,最近不错呀?”
“托福托福,有差事。”
按理说,白守备应该过来看看,这回没有。
只说:“老塔进来。”
“是1塔老爷心里还说呢:白守备是个仔细人儿,什么差事他都看看,这回这么重要的钦犯,他倒粗心起来。
到了屋中,看完公事,又详细问了有关犯人被捕前后的举动。
“好吧,你先出去看差事,我去回禀提督大人。”
塔木耳出来,心里总觉得不是劲儿,这回差事怎么这样好一交一 哇?一点儿不刁难,这么快就回提督啦。
刚想到这儿,就听里边“当当当”一响,提督升堂啦。
老塔觉着更新鲜:提督大人今天办事真痛快呀,这么顺利一交一 差事,从我当差起是头一回呀。
都督府提督大人姓陶名宗训号致廉。
见公文,立刻传话升堂。
快壮皂三班人役站立两厢,出办招房各位师爷以及誊录生全都到齐。
陶大人换好了官服,坐好,不怒自威,往两边看了看:“来人哪。”
“喳1“唤塔木耳进堂回话。”
塔木耳登堂,跪在堂口回话:“下役正白旗四甲拉协尉塔木耳请大人安。”
“起来回话。”
“谢大人恩典。”
“如何拿获钦犯童林,在何处拿获,有无拒捕案情,你要从实讲来。
不准包庇,如有不实,本提督定不宽容。
王法无亲,留神你的前程。”
“下役不敢徇私隐瞒,刑司内大班汤云、何贵去到王府前,案犯正陪王一爷 吃茶说话,当知情以后,案犯毫无拒捕之情。
据王府之人透露:前不久有贼人两次搅闹王府,这五六个贼都是一江一 洋大盗高来高去之徒,尽被教一习一 赶跑,保护了王一爷 的身家性命,真若拒捕,非班头所能致。
是案犯自行投首,王一爷 亲自一交一 出的。
“”你敢做证吗?“”下役愿做死证。
“(塔老爷的话可最要紧,因为他是该管地面的长官,塔老爷斩钉截铁的死证,无形中能救童林哪。
)陶大人点点头:”好,你所说与你的立案相符。
下去之后,好好当差。
“”谢大人恩典。
“其实这是汤云、何贵修好的地方,三个人统一口径,这就等于三个人一齐办的案啦,将来就能升赏。
北衙门给海川换了刑具,一交一 待清楚。
塔木耳领了回文,又给汤云、何贵道了谢,便带着空车、押护兵、刑具,回协尉官厅啦。
陶大人传话:“唤刑司的原差、原办进来回话。”
汤云叫何贵在班房看着童林,自己来到大堂,跪倒磕头:“下役刑司班头汤云叩见大人。”
陶宗训细问一番,汤云说的跟塔木耳一样。
大人一摆手,汤云下来啦。
大人传话,“带童林。”
皂班头往外走拉着长声,“带—童—林—”真是声震屋上瓦。
海川一听就好象在头顶上“嘎啦啦”打了一个沉雷!皂班头一托脖练儿,童林来到堂下,跪倒磕头:“犯人童林参拜大人。”
“童林抬起头来。”
“有罪怎敢抬头。”
“当堂无罪。”
“谢大人。”
海川很害怕,抬头看提督大人:此官身高足有八尺,十分魁梧奇伟,肩宽膀厚,虎背熊腰。
头戴红顶大花翎,身穿酱紫色的袍子,腰系犀角凉带,胸前猱狮补褂,顶戴朝珠,好不威风。
陶提督看童林忐忑不安,虽然害怕,却一一团一 正气。
一拍桌案:“大胆童林,看你外饰一温一 恭之貌,内藏虎狼之心,既为我大清子民,不谋报皇家雨露之恩,竟敢包藏祸心,进宫盗宝?国宝藏于何处,还不从实招来1两边衙役一齐呐喊:“讲!讲!讲”童林以头碰地,说道:“大人哪,犯人行端履正,奉公守法,怎敢越理一胡一 行。
我在王府当差,素日小心谨慎,从不离开王一爷 左右。
不用说盗国宝,皇宫在什么地方,犯人都不曾到过。
请大人恩施额外,派员调查,犯人言语不实,愿担欺君之罪。
再说犯人受王一爷 隆恩厚谊,感戴之余,报答唯恐不及,决不敢触动律条而犯天颜,请大人明鉴哪。
“其实陶大人也听得出来,童林的话发自肺腑,便道:”念你自行投首,免打四十大板,即使你矢口不招,到了南衙大堂,你也是自讨苦吃,当堂画供。
“
您要问北衙门怎么这样好说话,不但一堂轰,而且这四十板子的例行公事也开恩啦?原因是这样:第一、北衙门是过路衙门,他定不了罪;第二、贼情匪盗之案,尤其是钦犯,必须根据北衙门的供词才往南衙送;第三、王一爷 的人情到啦。
有此三点,北衙门对童林才没有难为。
童林离开贝勒府,王一爷 怅然若失,心里很不好受。
敢情这件事已然震动全府,大家闻讯,都跑来向王一爷 求情,王一爷 也很感动,说:“我一定设法救出童林。
不过你们谁也别到东府告诉童林的父母知道,否则我查出来,可留神你们的皮。”
“喳!一奴一才们不敢。”
“快走,我还办正事哪。”
这一来大家都放心了。
何吉进来说:“爷,快想法子吧,您看大家都为海川担心,他们都要找老佛爷要人去啦。”
王一爷 想了一下说:“何吉,你带六百两银子,拿着我的片子,要面见陶宗训陈述详情,叫他不准为难童海川。
另外你再拿四百两银子,去南衙门打点一下。
教师爷回来要说,受委屈啦,我可罚你。”
“一奴一才都记住啦。”
何吉携银子带片子飞马而去。
“何春,你马上这么办,越快越好。”
何春也去了。
王一爷 又吩咐马号备马,换好衣服,上马加鞭,赶奔哈德门里船板一胡一 同神力王府。
神力王额尔金,军功最大,门内有四十一杆阿葫儿槍。
现在是参政五大臣之首,康熙皇帝决定什么事,第一个就要征得他的意见。
雍亲王托人情,托的是地方儿。
府门外下了马,回事处的人出来,赶忙跪下,“请爷安。”
“你去回禀,就说四阿哥请安来啦,问他赐见不1“是1回事处的人转身往里走,时间不大,乐嘻嘻地出来了,“回爷话,老爷子说算计着您该来啦。
有请,到书房见面。”
王一爷 迈步奔书房。
甩瓦行袖抢步行礼,“胤祯请王一爷 安。”
神力王一爷 微然一抬身,用手接安,“四阿哥,免礼吧。”
“谢王一爷 。”
“哈哈哈,我算计你要来的。
丢失国宝翡翠镯子,皇上止銮,不去木兰了。
贼人一大胆留下字据,上有你府里教一习一 的名字,叫什么童林,对吗?”
王一爷 点头:“侄子已经给皇阿妈写了请罪的折子,侄子再来给老爷子您请罪,顺便把原委说明。
老爷子明早见主子问及此事时,您心里有个准谱。”
“好,你说说。”
王一爷 从童林学艺说起,一直说到战五小,会老侠,舍命护府。
又说道:“他来京半年,家眷也接来,除去定省靖母,就陪着侄子练武,可以说形影不离。
老爷子赞襄朝政,经历大事无数,也没见过盗了国宝还把自己名字写在上面的吧?”
“他为人如何?”
“直到今天尚不改农民本色,事父母至孝,侍候侄子恭谨。”
“嗯,求忠臣于孝子之门。
你回去吧。”
王一爷 出来,细细想想,没有不妥当的话,这才放心回府。
其实何吉去北衙门比海川到的早。
等海川到啦,上下都买通啦。
陶大人换了官服,草草的过了堂,备好公文,当堂用了大印,又派了四名监守,四十名押护兵,叫原差汤云、何贵一同去南衙一交一 差。
门外备好囚车,依然何贵打底子,汤云在外边,监守带兵丁押护,走在大街上,人们知道这是解大差。
来到刑部,管值日的班头叫锁头儿。
有兵丁往里去,一会儿的工夫值日锁头儿郭钧出来,此人是个大个儿,黑脸儿。
说道:“众位老爷们辛苦。”
监守官把官文递过去,郭钧接过文书看了一下,然后围着海川看了看。
“二位老爷,把差事带下来。”
汤云、何贵搀扶海川下了车,来到班房。
当差的把刑部的三大件拿来。
您看北衙门的刑具比厅儿上的大,刑部的刑具又比北衙门的大。
不用说铁镣、背绳、手肘,就这挂脖练儿也是十分厉害的。
当然海川是有功夫的人,这要含糊一点儿,三大件一上就晕啦。
小青龙老秤十五斤哪,就是童林都感到不得劲儿,心想南衙门好厉害呀。
郭钧一看就完啦,手拿公文来到书房问事。
“禀大人,北衙门把差事送过来啦。”
刑部正堂尚书张翔羽看完了公文,吩咐下来,换衣服,侍候升大堂。
外边一阵忙乱,三班人役两班站立,有四个跟班儿的拿着马褥子水烟袋,一切应用之物。
各科各司各房的头目人全都来到。
大人居中而坐,左右两堂陪侍。
护差人员把公文放好。
张大人传话:“带原差。”
“喳。”
堂上壮班站堂的一齐喊:“带原差。”
汤云进来,行礼后挺身而立,大人问的都是例行话。
问完一摆手,汤云告退。
“带童林。”
海川机伶伶打个寒颤,如狼似虎的公差,一个个怒目横眉,使人不寒而慄。
海川匍匐堂口请安:“犯人童林给大人叩头。”
“因何不抬起头来?”
“唯恐冲撞虎威。”
“正面。”
“遵谕。”
海川抬头,看见堂官张翔羽,头带新纬帽,血点的缨子六道高梁,二品顶戴,身穿二口锦鸡褂子四开气的紫袍,腰系犀角带,大红珊瑚顶子光芒四射,翡翠的翎管,单眼大花翎。
朝珠补褂,好不威严。
大人细看海川,一副“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的刚正气度,便知他负屈含冤。
一拍桌案喊道:“大胆童林,竟敢以身试法,偷盗国宝翡翠鸳鸯镯。
因何起意,伙从多少,国宝藏在何处?从实讲来,本部一定开脱于你。
如想以身抗刑,侥幸躲过,本部院绝不容情。
“两边人役一齐呐喊:”讲!
讲!讲0”大人,童林冤枉埃犯人祖居霸县童家村,世代务农,从无非份之想。
只因自幼一习一 武,又遇名师,艺成之后,被困京师,蒙王一爷 提携王府充当教师。
与王一爷 相处日久,常侍左右,王一爷 可以做证。
犯人自到王府,身不离王府。
皇宫地处何方,犯人尚且不知,怎敢犯天颜,盗国宝,欺君王,害自身。
犯人本系农民,在家只知种地纳粮,国宝虽珍贵,寒家有何用?再说犯人读过书会写字,您可以赏下纸笔,犯人写出来,查对笔体。
犯人实属冤枉,请大人明察。
“”你的话说完了吗?“”犯人尚有申诉,如果犯人真的盗宝,因何还留下自己名姓,焉能自害自家?犯人受明师所授,门规甚严,妄动人间一草一木,门规不许。
如果犯人真的盗宝,早是亡命之徒。
两位班头的武艺,远远不及犯人,若想逃脱官府追缉,易如反掌。
岂能俯首贴耳,甘领国法呢?望大人仔细思量,开脱犯人。
“张大人点头:”嗯,听你之话,很是有理。
有拒捕的本领而不拒捕,安分守己,看来显系有人挟嫌诬告,借刀杀人哪。
“堂上大小抠吏一听:怎么顺着犯人的意思问案?看来大人吃人情了吧!其实这还不算吃人情,因为张翔羽本来就是王一爷 的人哪。
王一爷 在大内,皇上的左右有舅舅隆科多,朝廷上有自己的妻兄、礼部侍郎、年妃的哥哥年赓尧,还有张翔羽,均为心腹。
王一爷 前者打发何春骑快马直奔东四北三条张翔羽的私郏何春下了马正赶上管家张忠良出来:“何老爷吉祥,一奴一才给您请安。”
“哟喝,忠良啊,见着你太高兴啦。”
“二老爷今天怎么这样闲在,您又馋啦,上我们这儿吃烧鱼翅来啦?”
“猴儿,别开玩笑啦,主子都急坏啦。
你们堂官在府上吗?
赶紧回一声。
“”在在,我给你回去。
“忠良知道有急事,立刻到了书房说道:”禀大人,北城根雍亲王府何二老爷有急事相见。
“张翔羽刚下朝。
万岁爷止銮,他就知道有事,可不知道什么事。
雍亲王府来了何二总管,看来是有要事,急忙说道:”有请。
“忠良出来请何春来到书房。”
哟,大人好哇,何春请大人安。
“说着下跪请安。
张大人赶忙扶住:”总管请起吧。
您来有事吗?“(张翔羽身为朝廷大员,都不敢随便受何春的礼,看来何春这个人物不一般。
何春是皇上给皇子的,这是随爵的差事,要知道何吉何春哥俩都吃三品俸禄哪。
)何春马上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明后,又道:”请大人开脱童教师。
“张翔羽一听好为难,得罪王一爷 不行,真按着王一爷 的办,闹不好要掉乌纱帽。
又一琢磨,童林这个人我认识,看他也不是歹人,再说盗宝也不会写上自己的名字。
得罪皇上,我丢官是暂时的,得罪了王一爷 ,那才会完了哪!想到这儿便对何春说:”何二总管,您先回去。
一切照办。
“
何春走后,张翔羽传轿,直奔刑部。
张翔羽稍事休息,童林就到啦。
大人给童林领供:“你这是有仇人借刀杀人。”
童林心里也纳闷:怎么大人替我说话啦。
他仔细一想:噢,这个张大人去过王府,跟王一爷 有一交一 情。
童林磕头回话:“大人明镜高悬,犯人冤枉,确是有人挟嫌诬告。”
大人点头,写好条子,叫声:“来呀,叫童林画供收监。”
童林打好手英脚印,一交一 了条子,被值日锁头郭钧带着来到大牢。
这大牢门上有个猛兽的大脑袋,十分凶猛。
这种东西素性憎恶,遇见最恶的人就吞进去,当他向善啦,还能吐出来。
这叫遇恶而吞,遇善而吐。
郭头喊了一声:“惊动”!有个小铁门儿开啦,问:“哪位锁头?”
“郭钧哇。”
说着把纸签子递上去。
里边的人伸手拿住,时间很长,“哗啦啦”大铁门开啦。
出来两个狱卒,搀着童林往里走。
郭钧可给提醒啦:“王府教师爷。”
“知道啦。”
狱卒挽扶海川往北走,有个四合小院。
童林明白,自己是要犯,单押个地方。
可这院里栽种奇花异草、浓郁芬芳,这是什么牢?自己一想:听说牢里虐待犯人,我童林领国法受王律,死也不惧,可要给我上私刑,我童林可不受。
进了屋,海川可怔啦:这绝不是犯人呆的地方,明窗净几,摆设很雅致,还有一张床 ,被褥都是锦缎的,里面三新。
“童教师您先坐下。”
童林坐在椅子上。
狱卒拿钥匙先把三大件给下啦,堆在旁边。
然后把脸水打来:“您先擦把脸”。
海川一想,擦吧。
擦脸的时候,茶就泡上啦:“您先喝茶吧,饭是说话就好。”
海川喝着茶二目出神,心想这是要干什么?绝不是害我。
噢,是跟我要钱,这没关系。
这时候狱卒说话啦:“童教师,您可多受惊啦。”
童林微笑:“多谢,这位大哥,我问问你,这是刑部大牢吗?”
“没错,往里地方大啦。”
“牢房分多少号?别人打官司也象我这样吗?”
两个狱卒笑得前仰后合:“童教师,您真没打过官司。
像您这钦犯,到牢里就‘开锅烂’哪,不死也脱层皮呀1“那为什么待我这么好哇?”
“好么,一来我们王大牢头敬重您是朋友,二来何大总管拿来四百两银子,都给您托付到啦。”
哎哟,童林才明白:有王一爷 府的人情不成,还要花银子哪。
真是衙门口冲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
“我问问你这王大牢头是哪位,怎么不来呀?”
“王大牢头名字叫王似虎。
是前门大街最大的混混儿,一跺脚五牌楼都乱颤。
因为人命打了官司,一来是真横,滚堂熬刑,光站笼就站了十八笼。
再说也真有钱,买了个不死,后来在牢里熬得当了牢头。
尊重您哪,把您让到他的住室来啦。”
正说着,就听当院粗声粗气喊道:“小子们,款待童爷了吗?”
狱卒赶紧挑帘子。
王头进了门,海川一看,喝!真有个样儿,身高足在八尺往外,肩宽背厚,膀大腰圆。
穿山东茧绸的裤子汗衫儿,系绦线板带子的腰带,脚底下双脸缎鞋,腿腕系着绸子飘带儿。
大辫五股三编子的。
后边有个十几岁的小孩,很机灵,右胳脯上搭着长衫。
童林知道这就是王似虎,赶紧站起来抱拳拱手:“王大哥,多关照。”
王似虎也一抱拳:“童爷,招待不周,受委屈,受委屈。
你们别怔着,备酒菜,我陪着童爷喝两盅。”
这几个人忙上啦。
小孩把长衫挂好也出去啦。
“童爷坐吧。”
“您也请坐。”
“童爷,您有王一爷 府的人情,我们以后多亲多近。
不过我听何大总管说您身为更头,保护王一爷 ,打败五个高来高去的飞贼。
我王似虎得知,对您可就起了敬佩之心啦。
咱二位得一交一 个朋友,您看得起我,就拿我当个哥哥吧。”
海川一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或许今后出不去啦,有这么个哥哥省得在牢里吃亏。
于是赶紧站起来打千道:“大哥,受小弟一拜。”
说着要行大礼,王似虎搀住:“兄弟,请个安就成啦。”
海川请了安,两个人坐好,酒菜摆上。
说真的,海川吃不下去。
王似虎把酒斟上,“哈哈哈,贤弟,你虽精通武艺,可你不敢越狱。
你要越狱就连累四阿哥爷。
其实兄弟,你不用怕,哥哥保你三天以内准出狱。”
这话一说,童林精神起来啦:“大哥怎么知道?”
“唉,这不是明摆的事吗?凭心而论,盗国宝不是兄弟你。
谁盗国宝还能留下自己的名字哪,分明有人陷害。
上边明白,只有抓起你来,他们才有办法。”
“怎么呢?”
“哈哈,兄弟,通过你能找到盗宝正凶。
还有,抓起你来,让你带罪捕盗,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无事干的人们好无事干哪。
兄弟,你放心,明天你可能就出去。”
海川也想开啦,哥俩喝上了。
刑部大人张翔羽,命缮写誊录人员把口供备齐,放在护书内,立即上轿回东四三条私郏到书房脱去官服换便服,擦把脸,叫书童把师爷请来。
这位师爷姓一胡一 ,浙一江一 绍兴府的人,是个饱学之士。
大人一交一 待清楚,马上把奏折写好誊清,并放入匣内。
次日四鼓起来,姨奶奶侍奉着梳洗已毕,取魁拜匣,掌灯上轿直奔东华门,来到西路养心殿等候见驾。
此时繁星闪闪,东方微白。
康熙升御辇,净鞭“啪啪啪”的响着驱赶邪祟,八对金锁提炉点着檀香,满宫灯火,掌声气声由远而近。
康熙来到殿内,在“正大光明”的匾下御座上坐好。
面前有紫檀木雕刻的书案,上面有纸笔墨砚,案头放着内外官员的折本,眼前放着一个八宝镶嵌的香炉,香烟缕缕。
御座旁边站着四司八处都总管梁九公,殿外列有品级台,九品十八级,文武官员靴帽袍套,翎顶晃动,各按职司官衙匍匐在丹墀。
康熙年间还没有军机处,只有八大朝臣,分两班跪下候旨。
(上首四大名臣第一位就是神力王一爷 额尔金,这神力王是老百姓叫他,实际他的名字是“国务按办和硕克肃亲王”)。
每位都是手捧朝珠,肘膝而进。
康熙看了一份请罪的折子,是雍亲王府的师爷杨有兰的手笔。
写得很委婉,意思是:儿子泣血请罪,府中有人盗宝,惊动圣躬,虽百死而莫赎。
儿子所承君恩祖德,安逸之中,不敢忘却祖训圣谕。
我大清国武功赫赫,儿子请了一位农村的教一习一 ,名唤童林,他在儿子身旁尚是行端履正,无轻浮举动。
皇额妈天聪睿智,洞察秋毫,万民敬仰,儿子也不敢接近荡检之徒,辜负皇恩,致招圣虑。
舐犊情深,不胜依依,诚惶诚恐,以达天听。
皇上看完之后,留中啦。
又看刑部的折子,皇上仔细推敲,按原折所奏,岂有自盗自告之理,再说四阿哥素来谨慎,为朕素知,怎能身染下流,结识歹徒,使其出入王府呢?想到这儿,眼望肃亲王:“额尔金。”
肃王以头碰地:“阿哈侍候。”
(阿哈按满洲语是一奴一辈的意思。
当时朝典,满称一奴一,汉称臣。
)皇上一推折本,梁九公捧起来一交一 给王一爷 ,看完之后,双手呈过眉际,梁九公接过放好。
“你看如何处分?”
“一奴一才管见,四阿哥府内教一习一 ,定是遵法之人,稍有奸滑,四阿哥怎能容留,也不能自盗留名,给自己找无穷的麻烦,显系有人陷害。
教一习一 一定会武艺,难免得罪人,再说贼人也有奇能,不然焉能盗宝!这种贼人,官府办案也绝不能奏效。
皇上宽恩,可令其带罪捕盗,请回国宝1
康熙皇帝点头:“准卿所奏。”
御笔硃谕:“童林盗宝,显系有挟仇诬告,今命其带罪捕盗,限期百日,如能克期奏效,钦犯就擒,国宝还朝,另有恩典;如逾期不能还朝,钦犯依然逍遥法外,二罪归一,定要严办。
钦此。
×年×月×日。”
康熙散朝啦。
张翔羽捧旨意,出东华门上轿,飞也似地直奔刑部。
撤去堂帘,来到书房,官衣都不换啦,吩咐升堂。
当差的拿提牌来到大牢,小铁门儿一开,把牌子递进去,狱卒撒腿往里跑,来到王似虎的屋中。
这时候童林梳洗已毕,哥俩喝茶哪。
“王头,好消息,堂官下朝,升大堂提童爷。”
王头一看:“哈哈,道喜道喜,官司完了。
快侍候着。”
把三大件上好,开铁门送出海川:“兄弟,踏踏实实地走吧。”
当差同海川来到堂口,海川跪下,口称:“犯人童林叩见大人。”
“刑具撤掉。”
张大人朗读圣旨,读完以后说道:“童林,万岁旨意下,命你带罪拿贼,请还国宝。
限期百日。
回府去吧。”
说完了摆手散堂。
张大人回府,给雍亲王送了一封信,述说经过。
这时牢头王似虎进来啦:“哈哈哈,兄弟,你怎么还不走呀,这儿可没人管饭哪。”
“哎呀,大哥,小弟的官司就这样完啦?”
“贤弟,你好糊涂哇,有道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一纸入公门,九牛拽不出。
你这官司要放在平民身上,马上家败人亡;在你身上就没事啦。”
“大哥,兄弟也是平民哪?”
“唉,你是平民,可你身后,不有这位吗?”
他说着伸出四个手指来。
“兄弟,我有事不能送你。
赶快回府吧。”
“是,大哥,承蒙关照啦。”
海川这才离别刑部。
真是一个恶梦。
旁边有人喊:“教师爷,快过来吧,我们都等您啦。”
海川急视,喝!原来是二位总管大人在此等候。
三个人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海川才知道南北衙门都花了不少钱。
刚到富贵巷口儿,老千他们都跑来问长问短,海川拉着大家的手一一答复,何吉何春向着大家说:“爷还在里边等着哪。”
一进垂花门,海川就见王一爷 下了大厅的台阶,“哈哈哈……,海川,受惊受惊。”
海川鼻子翅儿一颤,眼泪就下来啦,抢步跪倒:“爷,童林铁案如山的官司,被爷给化解了,爷的恩情童林无法报答,生当殒首,死当结草。”
王一爷 赶忙相搀:“快起来,咱爷俩谈不到客气。
事情来得突然,我也担心,可有一样儿,我放心的是国宝绝不是你拿去啦。
哈哈,不过我们爷仨可跑遍了北京城,翻云覆雨的总算过去啦。
一切也就都好啦。”
说着往里进了大厅:“准备好了吗?”
“喳,准备好啦。”
陈升、李福两个孩子眼睛都哭红啦,拿着海川的衣服进来:“您先洗个澡吧,换换衣服。”
海川只可答应,陈升、李福侍候着洗澡换衣服,海川这才来到客厅。
酒菜都摆好啦。
王一爷 很高兴:“海川先吃饭吧。
吃完了你到东院去看看父母兄弟姊妹。
他们都不知道,你可别提这件事。
“海川答应。
吃完饭去东院看看,一家子说了会儿话,才回大厅见王一爷 。
一边儿喝着茶,王一爷 才细问一番,海川把经过一字不遗的直说到从刑部出来。
王一爷 点头:”看来出衙门真不容易呀。
海川你可好好想想,你还有个捕盗哪,你得罪了什么人?赶快寻找线索。
“海川摇摇头:”爷是知道的,我在府里接触的人都禀明王一爷 ,您也知道我的为人,绝不会得罪人。
即使话言话语,得罪了人也不至于要把童林害死。
“王一爷 一看海川冥思苦想,也点点头:”我也想,你不会得罪人到这般地步。
可什么人吞了豹胆,身入大内盗宝呢?得啦,你这一天一夜 尽寇不受罪,也担惊害怕的,你先回屋里休息休息吧。
“其实海川并不累。
海川往外走,一直奔东院,陈升、李福打帘子:“童教师,真把我们俩吓死啦。”
海川坐下,面带笑容说:“你们两个还是孩子,这官司没法打呀,谢谢你们关心我,出去玩会儿去吧,有事我叫你们。”
海川脑袋都大啦,自己无一精一打彩的到里屋,往床 上一躺,往里一翻身,觉着有东西硌了自己一下。
(说真的海川根本也不躺着睡觉。
)海川从床 上下来,把皮褥子、毡子一撩,低头一看,“啊,盗国宝的贼人在这儿。”
海川往外来到客厅:“爷,盗宝的贼人找到啦。”
“在哪儿?”
“您随我来。”
来到教师院内,进了里间屋,用手一撩:“爷请看。”
王一爷 心里纳闷,怎么贼跑到教师爷的屋里来啦?到现在一看,恍然大悟,原来是单刀拐。
“海川,这单刀拐是侯二侠的呀?”
“对呀,爷想过,应该把单刀拐给我二哥侯杰,由于我年轻,办事心粗,他们爷儿几个走啦。
我仔细想,二哥侯杰老成持重,年高有德,确实拿我当做兄弟。
可您想他的弟男子孙,可就难说啦。
来北京背着我二哥盗去国宝,让我童林用单刀拐去山东换国宝。”
王一爷 点头:“海川哪,你的心很细呀。
来吧,去客厅谈去。”
爷俩来到客厅落坐,“海川,你的意思恐怕是少侠客们所为,对吗?”
海川点头:“我是这么想的。”
“要真像你所说的,那就太好啦,不过不见得那么容易呀。
你想过没有,能入大内盗国宝,绝不是等闲之徒,即便你真的遇见,纵有本领擒他,恐怕也要费一番周折。
我倒愿意和你去山东,借送单刀拐为名,去找侯家昆仲,求他老弟兄帮忙捕盗拿贼,那可就容易得多啦。”
海川一听连连摆手:“这可不成。
爷是金枝玉叶,家累千金,坐不垂堂。
您在北京,府墙高大,下人众多,一出城圈,谁还知道您是王一爷 呀。”
王一爷 解释道:“海川,第一,我想通过你多认识几位江湖朋友;第二,我和你去山东,碍着我的面子,侯老侠决不能袖手旁观;第三,我也愿意考察民间的疾苦。
我可以报有病,每二十天给圣上递个请安的折子。
出城以后,有你在我的身边,也没什么可怕的。
即使我不去,你走了之后也难免再有闹府的事情发生。
你看怎么样?”
不管海川如何推辞,王一爷 还是说服了他,立刻着手准备。
叫何吉去刑司,给海川领来龙批火票,这是拿贼的凭证。
王一爷 派人准备一个大褥套,所有王一爷 专用的物品,完全放在里面。
多带黄金,少带白银。
单刀拐也放在里边,何吉何春与师爷看守王府。
海川也嘱咐兄弟弟妇好好侍奉二老。
爷俩择了个吉日,海川把大褥套往肩膀上一搭,军刃包袱围在身上。
王一爷 换好便服,佩上一口宝剑。
出离北京城,日夜兼程下山东。
离开了繁华的京都,出了北京城,过关厢直奔芦沟桥。
海川一看可麻烦了,在芦沟桥净数狮子就数了半天。
远望西北大山,青松叠翠,近看混河水,千里峥嵘。
王一爷 看什么都新鲜,一村一镇,一水一桥,都要流连。
这赶到什么年头才能到山东埃“王一爷 ,咱们快些走吧。”
“海川,你忙什么?你放心,百日期限,这是万岁爷的一句话。
这捕盗捉贼的事,可不能按旨意办哪。
过了期限我叫何春他们给你去衙门续日子,不要紧。
我虽有时随驾去木兰,可是不能随便,这回我可要好好地玩玩,无拘无束的多好。
还有,离开北京就要加小心。
你总叫我王一爷 ,不行埃“”您说叫什么呢?“”这么办,你叫我‘掌柜的’,我叫你‘伙计。
’“海川一听,好极啦。
他俩熟悉熟悉,还真叫顺嘴啦:”掌柜的,您经常在城里,不知道出门的不容易,即便您出门,也是坐车骑马,仆众驱从,前呼后应。
现在可不一样啦。
只您两只脚,您把这锦绣一江一 山看成一张画吧。
说说笑笑,指指点点,就显得不累啦,您说对吗?“”对对。
“王一爷 也有心事,当年圣祖六次南巡,访问民间疾苦,自己素有大志,这次出来是好机会。
爷俩说着话儿也不寂寞。
按官站走良乡到涿州,出南关往东南,走雄关经十二连桥赴北口,穿任邱奔河间府、武邑、枣强,到清河县。
过了清河,可就是山东地界了。
来到清河县境,天色渐晚,眼前黑压压雾沉沉一座大镇甸。
来到北镇口一看,有个大石碣,上边有仨字“油坊镇。”
这可是通衢大镇,来往行人不少。
二位来到十字街,王一爷 一瞧,东南角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依着海川,往东街走就要打店啦。
可王一爷 图热闹儿:“伙计,咱到这边来看看。”
说着可就过来啦。
挤进来一瞧,是个打把式卖艺的。
地下放着捎马子,里边鼓鼓囊囊的,外边放着有十几贴膏药,还有一沓子纸,上边印着字。
捎马子旁边放着一口单刀。
这位卖艺的有四十多岁。
穿蓝布裤褂,铜钮子,系着蓝布搭包。
黑黪黪四方脸儿,粗眉大眼很精神,高鼻梁四字口,青一胡一 子荐儿,大辫子盘起来,显得很忠厚。
江湖上有金批彩挂,金是算卦的,批是卖膏药的,彩是戏法,挂是卖艺的。
这位就是挂子汉儿。
就看这位一抱拳:“众位弟子师傅们,长辈和兄弟们,在下祖居山东济南府,大明湖畔人氏,姓赵名胜,有个小小的绰号叫爬山虎。
在家里学了几手粗糙的庄家武艺,不值识者一笑。
只因在下去云南访友,路过贵宝地,盘缠短少,住店要店钱,吃饭要饭钱,有道是‘在家千日好,出外时时难’,因此人奔福地,虎奔高山,来到这里把能为扔在地下,学徒打趟拳踢趟腿,不过是垫垫场子。
老师傅们别走别散,您给我站脚助威;打过一拳的踢过一腿的同行同道,六扇门里,六扇门外的,僧道两门,回汉两教的老师傅们捧捧我。
我给不走不散的众位作个揖。
“说着给四面儿的人都作揖。
然后又说:”再给四面为上的乡亲们作个揖。
“作完了之后,他刚一拉架式,又停住啦:”那位要问,练完了要钱不要哇。
您放心,不要钱。
那位问不要钱是为了过瘾吗?学徒没瘾。
那一定是热病没出汗叫汗憋的不是,到底为什么?学徒是保镖为业的达官,我们镖行有一种膏药,专治跌打损伤,闪腰岔气,筋骨麻木,受寒受风,老年人胳膊疼腿疼,您买了我的膏药,贴到患处,保您病均尽除。
老年人可以返老还童,青春永驻,体健身轻。
好处太多啦!您听了以后想多买,那可不成,学徒我带的不多。
怎么办呢?您看我这儿有票,上边印的专治各种病症。
“说着他把票拿起来:”我撒给您票,接着的您也别喜欢,接不着的也别烦恼,先接的只限两贴,后接的可不定能否买到,您多包涵。
说良心话,这种药您也不必多买,有两贴就可以。
第一次用完之后,您把它留着再给别的患者用,连治十八人,叫‘十八尊罗汉膏’。
您要着急,叫我快点卖,您还是别忙。
有这么句话,‘净练不说傻把式,净说不练嘴把式’,我还得练完了再卖。
还是那句话,不要钱。
练完了您往里扔钱,可等于骂我,别说我把钱给您扔出去。
我凭膏药卖钱。
四面为上,我再作揖。
咱们这就练,爷台们上眼吧。
“说着下腰练上啦。
这趟拳还是真不错,拳似流星眼似电,腰如蛇形腿如钻,”啪啪啪“,练完之后收住架式,气不涌出,面不更色。
按理说这练武一行,分为四种。
头一种是保镖的,吃的是四方,哪儿都能保;第二种是教场子,吃的是一方;第三种是护院的,吃的是立锥之地;第四种是卖艺的,吃遍天下。
赵胜练完了,在场子里转了一个圈儿:“我看看有走的没有?”
说着他拍大腿一伸大拇指,“嘿,罢了,看来我的人缘不错,一位走的没有。”
说着他把药方子拿起来:“现在我可要撒票啦,咱是从财位上起,福位上落,哪位接票,哪位接票。”
说真的,连一位伸手的都没有。
他转了一个圈儿,没人接方子。
这时候王一爷 看着有点儿不对头啦,“伙计,有现成的钱吗?”
说着往褥套里伸手。
真巧,零钱还真没有啦。
王一爷 摸出一锭银子来,足足有十两。
王一爷 不在乎,“唰”的一下就扔进来啦。
正扔在赵胜的脚下。
这么多人都看王一爷 。
赵胜也瞧见啦,他眼含着泪:“唉,没有这位爷台周济,我算白练啦。”
他猫腰一伸右手,就要捡这块银子。
突然间从外边飞身进来一个人,对准赵胜的手背上就踩。
不是赵胜手快,就给踩上啦。
赵胜不敢拿银子,一抽手,这人正踩在银子上,“嘭”的一声,给踩到地里去啦。
王一爷 一看这个人,是位年轻的小伙子,大不过二十岁,细条身材,茧绸的裤子小坑儿,脚下缎鞋袜子。
左胳膊上搭着长衫儿。
长圆脸,一条大辫子,少白头,浓眉大眼很精神,一脸忠容。
他冲着王一爷 :“这钱是哪位给的?”
要说王一爷 的胆子真大,迈步就进来啦。
海川一看,王一爷 真横,他也跟着进来了。
王一爷 一指自己的鼻子:“哈哈哈,朋友,怎么给钱不对啦,我给的呀。”
这年轻人一撇嘴说道:“透着你有钱吧,干什么不好,单单到这儿舍财买脸来。”
王一爷 把脸一沉,说道:“小小年纪,你管得着吗!我看卖艺的功夫不错,我愿意给,你不服气,你练哪。
练好了我也给钱。”
“哼!显得你有钱。
他练艺就该打听打听,此地有没有前辈。
一声不响搁场子,有背武林规矩,你懂吗?“王一爷 真不懂得。
这时候赵胜过来啦,看了看年轻人:“朋友,我懂规矩,无奈我分文皆无,怎么拜见本地师傅?你真要是人物,就该体谅我沦落异乡。
人家师傅给钱,你还挑眼,你太仗势欺人啦。”
说着话,左手一晃,右手掌就到啦。
这个人没防范,一看掌到,上右步一闪,没想到赵胜很快,右脚扎根,蜷左腿照定这年轻人的小竟就踹,“嘭”的一声,把这人踹了个仰面朝天,这么多的乡亲没人管,也没人说话。
年轻人脸红啦,就地十八滚,鲤鱼打挺站起来,低头就跑啦。
赵胜把银子捡起来,过来行礼,“谢谢爷台。”
王一爷 伸手给扶起:“朋友,你叫赵胜啊?”
“是。”
王一爷 又拿出二十两银子:“你快收拾东西走吧。
刚才这个人定是地头蛇。
看来你该早离是非之地。”
“爷台说得对。”
“好。
这二十两银子你就作为路费吧。”
赵胜很感激:“二位爷台赏的太多啦。
我谢谢您。
您二位爷怎么称呼?”
“这个你就别问啦,快快走吧。”
“嗯,后会有期。”
赵胜行礼,收拾了东西物件走啦。
赵胜走了,看热闹的也散啦,他们二位也往东街走来。
您看这油坊镇,虽然是镇甸,可连地图上都没有。
它是一半属清河管,一半属景县管。
爷俩商量住店。
路北有座店,伙计正在门前让座儿:“客人们往里请吧,再往前走,就要错过宿头啦。
我们这儿是三辈老店,红白两案,掌勺的师傅是从北京请来的,他们的前辈都从御膳房里出师的,做出来的南北大菜,保您可口满意。
伙计都和气,您住我们这儿就象到自己家里一样,所有被褥都是新洗新浆的,墙也都是四白落地,前后通风也凉快,没有蚊子虱子虮子跳蚤。
您放心,连厕所都干净。
请吧。
价钱公道便宜。
请吧,让两位1
买卖人和气生财呀。
可王一爷 海川爷俩一到门口,伙计不让啦,反倒摘灯上店门儿。
王一爷 问道:“伙计,没上房吗?”
“对不起,客爷,早满啦?”
“啊,跨院呢?”
“也满啦。”
“单间呢?”
“哈哈,满啦。”
王一爷 生气,心想刚才你还喊哪,这么一会儿就住满啦。
“伙计,你们的伙房大炕也满啦?”
“满啦,爷台,真对不起,谁愿意推着财神爷往外走哇。
不瞒您说,别提伙房,连柜房里掌柜的跟先生都摞起来啦。
马槽里对脑袋睡俩,厕所板凳上都睡一个啦。
实在没地儿,您往前走吧。”
王一爷 一想往前走吧,没想到经过三家儿店房都是这个话。
哟,今儿晚上要住不上店哪。
王一爷 一看路南有座大店。
东边走马门车门,紧挨着村口。
白墙之上写黑字“仕官行台,安寓客商,大小车辆草料俱全。”
当中大门,门灯高挂,两扇大门门心上有字,上首是“孟尝君子店”,下首“千里客来投”,当中一块匾:“李家老店”。
有杆旗子插在西边,上垂首“英雄把式店”。
王一爷 可就怔啦,说道:“伙计,再往东就出镇口啦。
只这一家还是英雄把式店,怎么办?”
其实海川看见这几个字,心里有些气,他说这个,有麝自来香,何必迎风站哪,会武艺也不能带到买卖上,叫什么英雄把式店哪?“掌柜的,咱就住这儿吧。”
店门口有个伙计走过来啦:“两位爷台,咱这有上房,您住吗?”
“祝”伙计叫底下人,接过海川的褥套说:“爷台,请吧。”
进了店房,西边是柜房,屋里灯火很亮,门口上边有块绿匾洒金星写黑字“柜房”。
门上首钉个小木牌儿,上写“银钱重地,闲人免进”。
进了店门洞,迎面是个木制影壁,有两个字“接福”。
绕过影壁,东西两溜客房足有二十间。
往西还有两层跨院。
南上房的客房,顺着西边箭道绕过去,又是一层院,西边有角门通着,东边也有角门通着,南房三大间,前出一步廊。
伙计拢帘子,海川一看,西屋是个暗间,外边两间,有后窗户,要按店房来说很不错。
迎面是架几案,八仙桌,有椅子、兀凳、靠东墙也有桌子椅子,墙上挂着对联山水画。
褥套放好,其他伙计都走啦。
只有一个伙计,二十多岁,漆黑的一条辫子,新剃的头,浓眉大眼薄嘴唇,透着能说。
一身蓝,系着围裙。
手里拿着两把布掸子提着过来:“两位爷台,先掸掸土吧。”
王一爷 海川接过来到院中抽打。
这个伙计可显着麻利勤快,脸水端进来放在盆架上,手巾肥皂放好,等爷俩擦脸的时候,茶就泡上啦。
爷俩坐下喝茶。
脸水倒完,进来侍候着。
“二位爷台喝着茶歇着腿,想着菜,我好给您要去。
客人多,需要排着。”
王一爷 上下打量问道:“伙什贵姓啊?”
“哟喝,爷台,我是侍候客人的,不敢担这”贵“字。
贱姓何,排行在二。”
“噢,何二。”
“爷台喜欢,愿意叫何几,都行埃”“今年多大岁数?”
“二十三岁。”
“哪儿的人哪?”
“本镇的。”
“你倒很和气呀。”
“爷台夸奖,因为爱说爱笑,人家都管我叫‘话把何’。”
海川一听哈哈大笑,话把何也笑啦。
接着问道:“爷台二位是不是给那位卖艺的银子来的?是不是您二位想住店,没人敢让您住哇?
是不是您看我们这挂着‘英雄把式店’,有些纳闷啊?“嘿,话把何提的这几件事,还真是刀对鞘啦。
王一爷 赶忙提出来:”何伙计,你就给我们说说这几件事吧。
“话把何摇了摇头:”不瞒您说,不是一句两句的事,耽误您二位吃饭。
“王一爷 一摆手:”不怕,你说吧。
“话把何说出一番话来,王一爷 海川点头赞叹。
原来这李家老店的店东姓李名源,闯荡江湖有个美称“展翅金雕铁掌李源”,是位成了名的老英雄。
他父母双亡,当然日月还算好过。
娶妻吴氏十分贤淑。
帐房先生名叫刘山。
排行在三。
这人心术多,帮助李源开店,确是左膀右臂。
李源从小就练武,功夫还是真不错,谁都知道李源好把式。
就在爷们住的这二道院儿的房后边,搭起个天棚来,李源风雨无阻,没事就练。
这天外边来了一拨儿人,是从山西保一拨镖现银子,到东昌府城里去。
他们可不是保镖的,这是受朋友所托。
达官老爷很年轻,也就在十八九岁。
来到二道院南房,镖师伙计各自归屋休息,年轻达官擦脸漱口喝茶。
这时候李源正在后院练功。
这达官爷是山西的老客,说话是山西味:“伙计,快来。”
伙计赶紧跑进来:“老客,您有什么吩咐?”
“我问问你,后边干甚的?”
“我们掌柜的练功夫哪。”
“嗯,就他一个人?”
“对。”
“我听着后面好象狗打架,就是听不见狗汪汪。”
“唉,老客,您这是什么话?人敬人,鸟抬林,年轻轻的,不要嘴损嘛。”
“不是我老西嘴损,他这个把式,练不好连小命都得搭上。”
“老客的把式一定很不错啦?”
“不敢说好,揍你们掌柜的很有富余。”
“那好吧,您可以跟我到后边儿一趟吗?”
“当然可以。”
老客跟着伙计往外走,转到后院。
“掌柜的,您先别练了,有这位老客挑眼啦。”
李源收住架式:“怎么啦?”
山西老客搭腔说:“不怎么啦,就是你练的这玩艺儿跟狗打架似的,我老西不爱看,也不爱听。”
李源一抱拳:“老客贵姓?”
“老西贵姓于。”
李源一听,这位真不客气,便问:“府上什么地方?”
“我府上山西太原府太谷县正南于家庄。”
“于老客您看我这功夫不好?”
“你练的这玩艺都是挨揍的功夫。”
“哈哈哈,于老客也能揍我吗?”
“有富余,一只手就打出你的干饭来了。”
李源摇头:“我可有点不信哪。”
“不信不要紧,可以试试。”
“怎么个试法?”
“你先练趟功夫我老人家看一看,看着你够不够挨揍的资格。
要是够,老西就揍你。
不够也不要紧,过二年老西再来揍你。”
李源听了真生气,又只好点头:“好吧于老客,我练趟拳,您给指点指点。”
说着话,打了一趟长拳。
有拳歌为证:“双手垂胸到两边,膝前横下铁门栓。
金盆落日冲天现,望月推窗在眼前。
铁牛耕地须着力,翻身踹倒太行山。
背解红罗须盘肘,斜身刘海戏金蟾。”
“啪啪啪”打完之后,收住架式,气不涌出,面不更色。
李源自己很得意:“于老客,您看够挨揍的资格吧?”
“刚刚够格。
你要是真想挨揍哇,那可是阎王面前挂号,判官簿上除名埃”“没关系,我跟您学两招儿。
来吧,于老客请吧。”
“不成不成,就这么动手,我老西不干。”
“您打算怎么动手?”
“我要把你打死或者打伤,你要讹我,‘强龙难压地头蛇’。
真想动手,你给我立个字据,死伤勿论。
那我老西才能揍你哪。”
李源答应:“成埃”又吩咐伙计:“去到柜房跟刘先生要纸笔来。”
伙计奔柜房,一会儿拿来啦。
李源握笔作书一会儿写好啦。
“您看看。”
于老客接过来一看:“立字据人李源,祖居本地油坊镇,开设李家老店。
自愿与山西于老客比武。
难免失手,死伤勿论,绝不准讹人诬赖。
空口无凭,立字为证,年月日。
“
“不成不成,你还没打上手印哪,我们山西人最仔细。”
“好吧。”
李源打上手樱老客说:“这回成了。”
“您先等一等。”
“干什么?”
“我要打了您哪?”
“不会的,做不到哇。”
“可万一呢?”
“万万一也没有。”
“哈哈,不成,您也给我立一张字据。
怎么样?”
“白废纸张。”
“没关系。”
“好吧。”
于老客也写一张字据,打上手印:“这总成了吧?”
“行啦。”
两个人来到场子,李源封住门户:“请。”
李源左手晃面门,上右步,右手掌挂风声,直奔于老客胸前。
敢情于老客别看年轻,实受过高人传授,他用了一招,叫“崩拳”。
用左手反腕一压,右手拳其快如风,正是李源的前胸,“嘭”的一声就打中啦。
李源就觉着天旋地转,五腹六肺一翻个儿,“噗”
一口鲜血喷出老远去,“扑通”栽倒了。
伙计赶紧过来搀扶。
这时候前院的人也知道讯儿啦,跑过来“掌柜的,掌柜的。”
连叫带哭。
半晌儿,李源才把这口气缓过来,脸色蜡白,吁吁作喘。
于老客哈哈大笑:“哼!打死没关系,我有字据。”
说着他回屋啦。
店里的伙计们可不乐意啦:“掌柜的,咱到衙门告他去。”
李源摆手:“不必,我们立了字据,怎能反悔。
你们设法打听他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然后告诉我。
好好招待于老客,店钱饭钱全不要啦。
把我搀回东院。
“伙计们答应着,搀李源来到东院,可把李大一奶奶给吓坏啦,赶忙派人请先生看伤。
次日于老客算帐要走,伙计才说:“掌柜的说啦,不打不相一交一 ,一切店饭帐,掌柜的不叫要啦。”
于老客这高兴:“好极啦。
看来这一拳打出理来啦,明年我还来。”
伙计心里这个气。
敢情跟他们的人一打听,才知道这个于老客是谁。
李源养了半年伤,复旧如初了,伙计才告诉他:“掌柜的,您知道于老客是谁吗?他姓于叫于秀,由于长的俊俏,外号叫”小莲花“。
家住太行山西太原府太谷县南于家庄,父母都没有啦。
他自幼跟着伯父,能为也是伯父教的,家规很严,他伯父乃武林当代大侠,姓于名成表字洞海,江湖人称‘西方侠长臂昆仑飘髯叟’。
家传十八趟通臂掌,二十四式形拳,打遍天下无敌。
整世童男,混身的横练,坚硬如钢,单掌开碑,击石如粉,崇祯九年,在北京城京西北妙峰山瓜打石,三闯桃花会,三进桃花寺,踢死过金头豹项冲,摔死过银头豹项宝,单臂举过千钧鼎,戴过守正戒一婬一花,威镇武林,露过大脸。
现在年岁已高,闭门思过啦。
家里挂千顷牌,是当地有名的大财主。”
李源听完了暗自点头。
于秀家学源渊,我岂能抵挡。
李源是个有心人,他把家务安置一番,又托付刘三掌管店房。
自己带好路费银两,直奔山西而来,找到于家庄。
这个村子足有一千多户人家,而且逢三排十的集市,十分热闹。
街上买卖铺户,应有尽有。
西头路北有个双合店,李源住店啦。
自己想着,怎样设法跟于老侠接近。
第二天清早起来,李源准备活动活动,到村口外练练功夫。
他刚要走,就听店里掌柜的伙计们喊上啦:“年轻的客人们有愿意干活挣钱的吗?于老爷子他们家管事的来啦,现在正是割麦季节,每天三顿饭,全是白面馒头,还有四吊工钱。
有愿拔麦子的吗?有愿意去的到门口集合。”
凡是年轻人都是赶麦场来的,呼噜呼噜,出来足有二、三十位。
李源一想,我也趁这机会去吧。
到门口一点数,三十五位。
“成啦,走吧。”
李源跟着大家伙儿从十字街往北,快到村口再往东。
李源一看,喝!于老侠的住宅占半趟街,整砖到顶,抹灰灌浆的瓦房,十分讲究,足有一千多间。
座北的大门,两边走马车门,一边四棵门槐,枝叶茂盛。
过了大街口再往东,路南的场院,门口已经有了不少的人。
有三、四个人拿着帐本,每个人的名字写好登记,然后一交一 给管事的。
这位管事的名叫于小三,也就在三十多岁,很聪明。
李源也跟着大家写好名字。
进院一看,除去几十间长工房子,就是放家具的敞棚、车棚、马棚。
新建的大麦场,场边放着七、八个大石滚。
长工房前边,放着一溜溜的矮脚长木桌子,两边放着小木凳,有几个铁制洗手盆子。
东面是大厨房。
这时候于小三就喊上啦:“大家快来洗洗手吃饭吧。”
大家伙儿吃完饭,于小三叫掌作的过来,一人带多少短工,到哪块地里拔去,到时候有大车往场里拉。
三夏大忙,农民们辛苦,一年到头哪有清闲的日子,这麦收就更受累了。
一天过去,到收工回来说吃晚饭啦。
人们都累坏啦,坐着躺着,抽烟聊天。
唯有李源不闲着,折个跟头,打拳踢腿,招大家伙儿一笑。
于小三看见可就说:“嘿,李伙计,你真不累呀。”
李源哈哈笑起来:“于管家,我这个人跟猴儿一样,登梯爬高,好动不好静。”
“拔麦子这种活累呀,你还有力气干这个?”
“这点活算什么,我的武艺可不能扔下,一扔下就要退步哇。”
“你练的玩艺怎么样?”
“很不错呀。”
于小三一撇嘴:“你呀,在我们这儿你少说会武艺。
不瞒你说,咱们这儿可有震天动地的人物。”
“哟!谁呀,怎么没听说?”
“告诉你,就是我们本家老爷子。”
“我怎么没看见哪。”
“你下地干活,上哪儿瞧去?”
“他老人家怎么称呼?”
“老爷子叫于成号洞海。”
“多大年纪啦?”
“八十多岁啦。”
“于管家,你想法子让我见一面成吗?”
于小三一撇嘴:“你要托我,还是准成,那是我本家的爷爷,别人真办不到。
咱们可说好啦,见着他可别动手动脚的。”
“吓死我都不敢。
于管家,明天你派完活等着我,只要收工,咱俩到十字街醉月楼喝两盅去。
“
于小三最爱喝。
“好吧。”
果然,第二天晚上收工,俩人去啦,一顿就花了好几两。
第三天又去啦,又花了好几两。
一连五天如此。
这天吃完了饭,于小三一笑:“李伙计,你请我吃饭,花了二十多两,可你拔麦子才挣个十来吊钱,你赔本啦。”
李源摇头:“我不在乎,我只要能看于老爷子一眼就值埃”“哈哈,来吧,老爷子今晚上就见你。”
“您给我说了么?”
“说啦。”
“于管家,就是您带我去见,可不能有别人。”
“根本也没有别人。”
“好极啦。”
付了饭账,两个人来到老侠家门口,悄悄而入,一直进到四层院子,来到西跨院书房。
“你等着。”
于小三进去,一会儿出来啦。
招手叫李源。
两个人一同到屋中,李源也没工夫细看屋里的陈设,迎面紫檀的架几案,紫檀大号八仙桌,两边太师椅。
上首坐着一位老人,大身材,双肩抱拢。
身穿蓝绸子长衫,白绵绸子的汗衫中衣,白绫的高靿袜子,寸底的福字履。
白剪子股的小辫,通天的鼻子四字口,唇若丹涂。
一部花白一胡一 子飘洒胸前,两只眼睛亚赛明灯,好精神。
李源赶紧磕头,“老人家在上,末学小子李源叩见。”
老头没让起来,用手点指:“你是什么人,听你口音好像直隶的,来到山西干什么来了?实话实说还可以,不实说,谅你插翅也飞不出去我这小小的宅院。”
李源就知道老人家对他注意啦。
其实第一次李源跟于小三说完话,当天晚上小三就见着于老侠,先把麦场的收割情形,跟老人家说完。
然后又提到李源:“老爷子,这个人干活不惜力,而且有用不完的劲儿,他想看看您。”
老人家点点头:“三儿,什么时候我让你叫他,你再叫。
明白吗?”
“行啦,听您老人家的信儿。”
从这天起,老人家暗地里跟上李源,从地里干活,到饭馆吃饭,花钱不在乎。
老人家一想,这个人看来五官端正,言谈举止都不像个坏人,到底见我干什么?万一要是不法之徒呢?这才叫于小三叫李源来。
现在老人家一说话,李源跪倒磕头:“老人家莫怪,小子有下情上禀。”
这才把所有的事一说,然后说道:“这次千里迢迢来到山西,设法接近老人,为的是请您约束子弟,在外边怎能无故伤人呢?”
老人家听了,很生气。
他右手放在硬木的桌子上,稍微一抬,往下一落,“啪”的一声,李源吓了一跳,紫檀木的桌面都碎了,好大的力气呀。
老侠把李源搀起来:“孩啊,叫你受委屈,老夫之过也。
你很喜欢练武吗?”
“孩儿十分喜爱,苦不得名师指点。”
“好。
于小三,今日之事,不准对外人言讲,更不准叫你小叔叔于秀知道。”
“是,孩儿知道。”
一摆手,于小三退出去啦。
“李源,老夫有意收你做个入室弟子,你乐意吗?”
李源跪在地下:“恩师不弃腐朽之材,弟子愿列门墙。”
“起来。
你随我来。”
老侠把李源带到一个小院落,派一个书童专门侍候李源吃喝,择个吉日正式拜师。
“李源,你记住,不准离开这个院子,只要你好好刻苦练功,我一定使你成名天下。”
“徒儿记下了。”
老侠这才督促李源把二五更的功夫逐步深入,并且准备两个大笸箩,里边盛满铁砂子,就教给李源铁砂掌的功夫。
光一陰一如箭,转眼就是八年。
李源学会三十六路白猿掌,三十六路白猿棍,一粒混元大气,并且有铁砂掌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