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卷第一百三十四 报应三十三(宿业畜生)
竹永通 宜城民 韦庆植 赵太 李信 谢氏 王珍 王会师 解奉先 童安玗 刘自然 李明府 刘钥匙 上公 施汴 公乘通 僧审言
竹永通
隋并州盂县竹永通,曾贷寺家粟六十石,年久不还。
索之,云:“还讫。”
遂于佛堂誓言云:“若实未还,当与寺家作牛。”
此人死后,寺家生一黄犊,足有白文,后渐分明,乃是竹永通字。
乡人渐知,观者日数千。
此家已知,遂用粟百石,于寺赎牛,别立一屋,事之如生。
仍为造像写经,月余遂死。
(出《异录》)
隋朝时并州盂县有个叫竹永通的人,曾经向寺院里借了六十石粮食,许多年了不还给寺院。
后来寺院向他讨粮,他却说已经偿还了。
于是就在佛堂前发誓说:“我如果当真没有偿还,那么,我来生当给寺院做牛。”
这个人死了以后,寺院里的一头母牛就生下了一头小牛犊。
这头小牛犊的脚上有白色的花文,后来渐渐看清楚了,原来却是“竹永通”三个字。
这件事渐渐地被乡里的人知道了,每天都有好几千人来观看这头小牛犊。
竹永通家里的人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用一百石粮食把这头牛犊买了回来,另外盖了一间房子,就象竹永通活着一样,一精一心地喂养着这牛犊。
又造佛像,写经文,给竹永通祈祷免罪。
结果一个多月后,这头牛犊就死了。
宜城民
隋大业八年,宜州城东南里民姓皇甫,其家兄弟四人,大兄小弟,并皆勤事生业。
其第二弟名迁,一交一 游恶友,不事生活。
母尝取钱,欲令市买,且置床 上。
母向舍后,迁从外来,入堂不见人,便偷钱去。
母还,觅钱不得,遂勘合家良贱,并云不知。
母怒,悉加鞭捶,大小皆怨。
至后年迁亡,其家猪生一狘子,八月社至,卖与远村社家,遂托梦于妇曰:“我是汝夫,为盗取婆钱,枉及合家,浪受楚拷。
今我作猪来偿债,将卖与社家,缚我欲杀。
汝是我妇,何忍不语男女赎我。”
妇初梦,忽寤,仍未信之。
复眠,其梦如初,因起报姑。
姑曰:“吾梦亦如之。”
迟明,令兄赍钱诣社官,收赎之,后二年方死。
长安弘法寺静琳师,是迁之邻里,亲见其猪,尝话其事焉。
(出《法苑珠林》)
隋朝大业八年,宜州城东南面的一个村里,有个百姓家姓皇甫。
那家有弟兄四个,老大和老三、老四都勤勤恳恳地从事劳动持家过日子。
只有名叫迁的老二,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鬼混,不务正业。
有一次,他的母亲拿出钱来,想叫人去集市上买些东西,将钱放在床 上。
他母亲这时去了后院,老二从外面回来。
他进屋后看见没有人在屋,就偷着把钱拿了出去。
他的母亲回来后,发现床 上的钱不见了,就把全家人都召集起来查问。
大家都说不知道。
母亲非常生气,就把大家狠狠地鞭打了一顿,全家大小都怨气冲天。
到了后年,叫迁的老二死了,他们家养的一头母猪产下了一头猪崽。
八月的社日到了,家人就将这头猪崽卖给了远村的一个社官的家里。
就在这天晚上,叫迁的老二就给他的妻子托梦说:“我是你的丈夫,因为偷了你婆婆的钱,使全家人都跟着受了冤枉,挨了鞭打。
现在我托生猪来偿还这笔债。
可是你们却把我卖给了社官的家里。
明日社日,他把我捆一绑起来,想要杀了我用来祭祀。
你是我的妻子,怎么忍心不告诉家里的人,叫他们把我赎回来。”
他的妻子刚刚做了这个梦,就忽然吓醒了,还有些不信,就又睡着了。
接着又做了一个和刚才一样的梦。
因此就起来把梦中的情景告诉了婆婆。
婆婆说:“我也做了一个这样的梦。”
天还没亮,婆婆就叫皇南迁的哥哥拿着钱,到社官家里,把卖出去的猪又买了回来。
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年那头猪才死。
长安弘法寺静琳师父,是皇甫迁的邻居,他亲眼看过那头猪,所以曾经说起这件事。
韦庆植
唐贞观中,魏王府长史韦庆植有女先亡,韦夫妇痛惜之。
后二年,庆植将聚亲宾客,备食,家人买得羊,未杀。
夜,庆植妻梦见亡女,着青练裙白衫,头发上有一双玉钗,是平生所服者,来见母,涕泣言:“昔常用物,不语父母,坐此业报,今受羊身,来偿父母命。
明旦当见杀,青羊白头者是,特愿慈恩,垂乞性命。”
母惊寤,旦而自往观,果有青羊,项膊皆白,头侧有两条白,相当如玉钗形。
母对之悲泣,止家人勿杀,待庆植至,放送之。
俄而植至催食,厨人白言:“夫人不许杀青羊。”
植怒,即令杀之。
宰夫悬羊欲杀,宾客数人已至,乃见悬一女子,容貌端正,诉客曰:“是韦长史女,乞救命。”
客等惊愕,止宰夫。
宰夫惧植怒,但见羊鸣,遂杀之。
既而客坐不食,植怪问之,客具以言。
庆植悲痛发病,遂不起。
京下士人多知此事。
(出《法苑珠林》)
唐朝贞观年间,魏王府长史韦庆植有个女儿死了,韦庆植夫妇二人非常悲痛惋惜。
二年后,韦庆植要把亲朋好友请到家里做客,准备了饭菜,手下的人还买了一只羊。
羊还没等杀,就在这天夜里,韦庆植的妻子梦见了死去的女儿,穿着青色的柔软的丝裙和洁白的上衣,头发上戴着一双玉钗,是平时她所喜欢佩带的。
只见女儿来到她的面前哭泣着说:“女儿活着的时候,使用家里的东西,没有跟父母说就偷着拿走了,所以遭了这样的报应。
现在我变成了羊,来偿还父母的债。
明天天亮我就要被杀掉了,那只青色身子白头的羊就是我。
今天特来向母亲请求,希母亲能慈悲、开恩,可怜女儿,救我一命。”
母亲吃惊地醒来,天亮就亲自去看那只羊,果然是一头青羊、脖子往上全是白色的毛。
头的两边还有两条白道,就和玉钗的形状相似。
母亲对着那只羊悲痛地哭了,阻止家人不要杀那只羊,等着韦庆植回来说明情由,好把这只羊放了。
不一会,庆植就来了,催着厨师赶快准备好饭菜,厨师告诉他说:“夫人不允许杀那只羊。”
庆植大怒,就命令宰夫赶紧把羊杀了。
宰夫就把羊吊了起来准备要杀,这时就有不少的宾客已经到了。
就看见吊着的是一个女子,长得很端正。
向客人诉说:“我是韦长史的女儿,乞求你们救我一命。”
客人们都十分惊讶,制止宰夫不要杀羊,可是宰夫害怕庆植发怒,只听见羊的叫声,并没有听见说什么话,于是就把羊杀死了。
过了一会,饭菜都摆在了桌上,可是宾客们坐在哪里谁都不吃。
庆植非常奇怪,就问他们不吃的原因,宾客们就把刚才的事全都说了。
庆植听后悲痛欲绝就得了重病,一病就再没有起来。
京城里的士大夫阶层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
赵 太
唐长安市里风俗,每岁至元日已后,递饮食相邀,号为传坐。
东市笔生赵太,次当设之。
有客先到,勿后,见其碓上有童女,年十三四,着青衫白帽,以急索系颈,属于碓柱,泣泪谓客曰:“我主人女也,往年未死时,盗父母钱,欲买脂粉,未及而死。
其钱今在舍厨内西北角壁中,然我未用。
既以盗之,坐此得罪,今当偿父母命。”
言毕,化为青羊白头。
客惊告主人,主人问其形貌,乃是小女,死已二年矣。
于厨壁取得钱,似久安处。
于是送羊僧寺,合门不复食肉。
(出《法苑珠林》)
在唐朝长安市里有一秒风俗,每年的元旦这天以后,亲朋们都要轮流请客,人们把这种一习一 俗叫做“传坐”。
有一天,东市有个笔生,叫赵太,轮到他设宴请客了。
有的客人先到了。
看见他家北边窗户后面的石臼上,有一个小女孩,年纪有十三四岁,穿着青色的上衣,戴着白色的帽子。
用一条绳子紧紧地勒着脖子,绑在石臼的架柱子上,哭泣着对来客说:“我是这家主人的女儿。
过去没死的时候,偷了父母的钱,想要买脂粉,可是没有来得及买就死了。
那钱现在还在我家厨房里西北角的墙壁中。
虽然我没有花,可是我已经是把钱偷了出来,做了这种事,就有罪,现在就应当偿还父母的这笔债。”
说完,就变成了一只白头的青羊。
客人惊讶,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主人。
主人问清楚了那女童长的模样,正是自己的女儿,她已经死了二年了。
于是主人就在厨房的墙壁中找到了钱,象是放在那里很长时间了。
于是主人就把羊送到了寺院里,全家人从此也不再吃肉了。
李 信
唐居士李信者,并州文水县之太平里人也,身为隆政府卫士。
至显庆年冬,随例往朔州赴审,乘赤草马一匹,并将草驹。
是时岁晚凝一陰一,风雪严厚,行十数里,马遂不进。
信以程期逼促,挝之数十下。
马遂作人语,语信曰:“我是汝母,为生平避汝父,将石余米与女,故获此报,此驹即是汝妹也。
以力偿债向了,汝复何苦敦逼如是!”信闻之,惊愕流涕,不能自胜。
乃拜谢之,躬弛鞍辔,谓曰:“若是信母,当自行归家。”
马遂前行,信负鞍辔,随之至家。
信兄弟等见之,悲哀相对,别为厂枥养饲,有同事母,屈僧营斋,合门莫不一精一进。
乡闾道俗,咸叹异之。
时工部侍郎孙无隐,岐州司司法张金庭为丁艰在家,闻而奇之,故就信家顾访,见马犹在,问其由委,并如所传。
(出《冥报拾遗》)
唐朝有个居士叫李信,他是并州文水县太平里的人。
在隆政府担任卫士。
到了显庆年的冬天,随着主管去朔州赴审,他骑了一匹红色的马,还带着它的小马驹。
这时正是年末,凝云蔽日,风大雪厚,天寒地冻。
走了十多里路,马就不能走了。
李信因为路程需要的时间很紧,就连打了这匹马几十下,马就象人似的说起话来。
马告诉李信说:“我是你的母亲,因一生中背着你父亲,把一石多米给了我的女儿,所以得到了这样的报应。
这个小马驹就是你的妹妹。
我们凭着力气来偿还过去的债,你又为什么这样的逼迫我们。”
李信听了这些话,惊讶的流下了眼泪。
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就下拜谢罪,并放松了鞍辔,对马说:“如果是我的母亲,就应当自己回家。”
马于是就向前走,李信背着鞍辔,跟着马到了家里。
李信的兄弟门看见了马,都悲痛哀伤的互相看着,并另外盖了一个马棚,把马饲养起来,就象侍奉母亲一样。
他们又请来和尚烧香念佛,大搞斋戒。
全家没有一个不一精一诚向佛的。
乡里的人们听说这件事,都非常感叹。
这时工部侍郎孙元隐和岐州司司法张金庭都因为父母亡故在家里服丧,听说了这事都感到奇怪,所以就去李信家看望访问,看见那马还在。
问李信事情的经过,就象人们传说的一样。
谢 氏
唐雍州万年县阎村,即灞渭之间也。
有妇女谢,适周县元氏,有女适回龙村人来阿照。
谢氏永徽末亡,龙朔元年八月,托梦于来氏女曰:“我生时酤酒,小作升,乃取价太多,量酒复少,今坐此罪,子北山下人家为牛。
近被卖与法界寺夏侯师,今将我向城南耕稻田,非常辛苦。”
乃寤,其女涕泣为阿照言之。
至二年正月,有法界寺尼至阿照村,女乃问尼,尼报云:“有夏侯师是实。”
女即就寺访之,云:“近于北山下买得一牛,见在城南耕地。”
其女涕泣求请,,寺尼乃遣人送其女就之。
此牛平常唯一人禁制,若遇余人,必陆梁抵触。
见其女至,乃舐其遍体,又流泪焉。
女即是就夏侯师赎之,乃随其女去。
今现在阿照家养饲,女常为阿娘承奉不阙。
京师王侯妃媵,多令召视,竞施财物。
(出《冥报记》)
唐朝雍州万年县阎村,在灞水和渭水之间。
村里有个妇女姓谢,嫁到了周县一个姓元的家里。
她的女儿嫁给了回龙村一个叫来阿照的人。
谢氏在永徽末年死了。
龙朔元年的八月,她托梦给女儿来氏说:“我活着的时候卖酒,用小的量酒器具卖,收人家的钱太多而给的酒太少,现在我犯了这样的罪,所以在北山下的一个人家里托生为牛。
最近又被卖给了法界寺夏侯师傅,现在他将要把我带到城南耕种稻田,非常辛苦。”
等醒后,谢氏的女儿就哭泣着对丈夫阿照说了这件事。
到了龙朔二年正月的一天,有一个法界寺的尼姑来到阿照的村子里,谢氏的女儿就向尼姑打听,尼姑告诉她说:“法界寺确实有个夏侯师傅。”
谢氏的女儿就去寺里探访他。
夏侯师傅说:“最近在北山下买到了一头牛,现在正在城南耕地”。
谢氏的女儿哭着请求要去看看,寺中的尼姑就派人把她送到了城南地里,这头牛平常只有一个人能驯服它,如果遇见别的人,一定反抗冲撞乱蹦乱跳。
但是看见女儿来了,就用舌头遍舐她的全身,并且还流下了眼泪。
就这样谢氏的女儿找到了夏侯师傅买回了那头牛。
牛就跟着它女儿去了。
现在在阿照家里饲养着。
谢氏的女儿侍奉这个变成了牛的母亲,十分尽心,什么也不缺。
京师里的王侯嫔妃,常叫人召来看她,竞相施舍财物给予帮助。
王 珍
唐定州安嘉县人王珍,能金银作。
曾与寺家造功德,得娟五百疋,同作人私费十疋,王珍不知。
此人死,后(“后”原作“从”,据明抄本改。
)王家有礼事,买羊未杀间,其羊频跪无数,珍已怪之。
夜系于柱,珍将寝,有人扣房门甚急,看之无所见。
珍复卧,又闻之,起看还无所见,怪之。
遂开门卧,未睡,见一人云:“昔日与公同作功德,偷十疋绢私用,公竟不知,今已作羊,公将杀之,叩头乞命。”
再三恳苦,言讫,出房门,即变作羊。
王珍妹于别所,见此人叩头,一如珍所见,遂放羊作长生。
珍及妹家即断食肉,珍以咸亨五年,入海运,船上无菜,人皆食肉,珍不食,唯餐空饭而已。
(出《广古今五行记》)
唐朝定州安嘉县里,有个叫王珍的人,他能做金银活计。
曾经给寺院里做些涂金抹银的活,得到了五百疋的绢。
和他一起做活的人,私下里用了十疋绢。
王珍却不知道。
这个人已死了。
后来王珍家里要办事情,就买了一只羊准备待客,还没等杀,那羊见了王珍就连连下跪无数。
王珍感到非常奇怪,晚上把它绑在柱子上。
王珍准备睡觉,就听见有急促的叩门声,起来一看,什么也没有看见。
王珍又重新躺下,又听到有叩门的声音。
起来一看,还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王珍认为很奇怪,就把门开着躺下了。
还没睡,就看见一个人对他说:“过去我和你在寺院里一起做活,偷了十疋绢自己用了,你却不知道。
现在我已经托生了一只羊,你就要杀了我来款待客人,我向你磕头请求饶命。”
再三的苦苦地恳求,说完就走出了房门,即刻变成了一只羊。
王珍的妹妹住在别的屋子里,也看见这个人磕头恳求,就象王珍所看见的一样。
于是就把羊放了生,从此王珍和妹妹都不吃肉了。
王珍在咸亨五年,到海上搞运输,船上没有菜吃,人们都吃肉,王珍却不吃。
只是光吃饭罢了。
王会师
唐京都西市北店,有王会师者,母亡,服制已毕,其家乃产一青黄牝狗。
会师妻为其盗食,乃以杖击之数下,狗遂作人语曰:“我是汝姑,新妇杖我大错。
我为严酷家人过甚,遂得此报。
今既被打,羞向汝家。”
因即走出。
会闻而涕泣,抱以归家,而复还去,凡经四五。
会师见其意正(正明抄本作“坚”。
)乃于市北己店大墙后,作小舍安置,每日送食。
市人及行客就观者极众,投饼与者,不可胜数。
此犬恒不离此舍,过斋时即不食。
经一二岁,莫知所之。
(出《法苑珠林》)
唐朝京都西市北店,有个叫王会师的人,母亲死了,丧期已完,他家的母狗就产下了一条青黄色的小母狗,会师的妻子因为小狗偷吃东西,就用木棒打了它几下。
小狗就象人说话那样告诉她说:“我是你的婆婆,你这做媳妇的用木杖打我是非常错误的。
我因为严厉残酷,虐待家人特别过火,才得到这样的报应。
现在既然被你所打,我羞愧留在你家。”
说完就走了。
会师听说了这件事,痛哭流涕,他把小狗抱回了家。
可是小狗又走了。
就这样的共有四五次。
会师看那狗一定要离开这里,就在市北自己开的店铺的大墙后面,造了个小屋,把小狗安放到了那里,每天都给小狗送饭吃。
市里的人以及路过的行人,去观看的特别多,给狗扔食品吃的人数也数不尽。
这条狗总也不离开这个小屋。
每当斋戒之日,它就不吃东西。
就这样经过了一二年的时间。
后来没有人能知道这条狗那里去了。
解奉先
洛一陽一画工解奉先为嗣一江一 王家画像壁,未毕而逃。
及见擒,乃妄云:“功直已相当。”
因于像前誓曰:“若负心者,愿死为汝家牛。”
岁余,奉先卒,卒后,王家牸牛产一騂犊,有白毛于背,曰“解奉先”。
观者日夕如市焉。
(出《国史纂异》)
洛一陽一有个画工叫解奉先,他给嗣一江一 姓王的家里画壁像,没等画完就逃走了。
等被抓住了,他却一胡一 乱说:“作工的工时和你给的工钱正合适。”
于是就在象前发誓说:“我如果是违背良心,死后愿做你家的牛。”
一年多,奉先就死了。
他死了以后,王家的母牛就产下了一头红色的小牛,在背上还长有白毛,像“解奉先”的字形。
观看的人从早到晚络绎不绝,就象市场一样热闹。
童安玗
唐大中末,信州贵溪县乳口镇有童安玗者,乡里富人也。
初甚贫窭,与同里人郭珙相善,珙尝假借钱六七万,即以经贩,安玗后遂丰富。
及珙征所借钱,安玗拒讳之。
珙焚香告天曰:“童安玗背惠忘义,借钱不还,倘神理难诬,愿安玗死后作牛,以偿某。”
词甚恳苦,安玗亦绐言曰:“某若实负郭珙钱,愿死作一白牛,以偿珙债。”
未逾月,安玗死。
死后半年,珙家牸牛,,生一白牯犊,左肋有黑毛,作字曰“童安玗”,历历然。
远迩闻之,观者云集。
珙遣人告报安玗妻,玗妻子并亲属等往视之,大以为耻,厚纳金帛,请收赎之。
郭珙愤其欺负,终不允许,以牛母并犊,别栏喂饲。
安玗家率童仆,持白梃劫取。
珙多置人守御,竟不能获。
(出《报应录》)
唐室宗大中末年,信州贵溪县乳口镇有个叫童安玗的,是乡里有钱的人。
当初很贫困,和同乡人郭珙要好,郭珙曾经借给他六七万钱。
他就用这些钱来经营贩卖。
后来,他就成了乡里的富翁了。
可是等郭珙向他讨要所借的那笔钱的时候,安玗不承认,拒绝给郭,郭珙气愤地烧香对天祷告说:“童安玗,忘恩负义,借钱不还。
倘若上天有灵,希望安玗死后变成牛,来偿还我的债。”
言词特别虔诚恳切。
安玗也用欺诈的言词说:“我如果真的欠郭珙的钱,愿死后变成一头白牛来偿还郭珙的债。”
没过一个月,安玗就死了。
他死后半年,郭珙家里的母牛产下了一头白色的小公牛。
小牛的左肋下长着黑色的毛,清清楚楚地形成了“童安玗”三个字。
远近的人们听说了这件事,成群结队地跑来观看。
郭珙派人告诉了安玗的妻子,他的妻子、孩子以及亲属们都前去看视,感到特别耻辱,愿用很高的价钱请求买回这头牛。
郭珙记恨安玗对他的欺骗,没有答应。
就把母牛和小牛养在另一个牛栏里。
这时安玗家带着仆人,拿着木棍来抢劫。
郭珙就安排了很多人看守抵御。
最终安玗家没有获得这头牛。
刘自然
唐天佑中,秦州有刘自然者,主管义军桉。
因连帅李继宗点乡兵捍蜀,成纪县百姓黄知感者,妻有美发,自然欲之,谓知感曰:“能致妻发,即免是行。”
知感之妻曰:“我以弱质托于君,发有再生,人死永诀矣。
君若南征不返,我有美发何为焉?”
言讫,揽发剪之,知感深怀痛愍,既迫于差点,遂献于刘。
知感竟亦不免繇戍,寻殁于金沙之阵,黄妻昼夜祷天号诉。
是岁,自然亦亡。
后黄家牝驴,忽产一驹,左胁下有字,云“刘自然”。
邑人传之,遂达于郡守。
郡守召其妻子识认,刘自然长子曰:“某父平生好饮酒食肉,若能饮啖,即是某父也。”
驴遂饮酒数升,啖肉数脔,食毕,奋迅长鸣,泪下数行。
刘子请备百千赎之,黄妻不纳,日加鞭捶,曰:“犹足以报吾夫也。”
后经丧乱,不知所终,刘子竟惭憾而死。
(出《儆戒录》)
唐昭宗天佑年间,秦州有个叫刘自然的人,主管义军案卷文书。
因为连帅李继宗要招集乡兵保卫四川,成纪县的老百姓,有个叫黄知感的,他的妻子长了一头的秀发,刘自然就想要它。
他对黄知感说:“如果你能把妻子的头发拿来,我就免除你去当乡兵。”
知感将此事告诉了妻子,他的妻子说:“我把自己微弱的身体都托付给你了,头发剪去还可以长出来,人如果死了,就永远不能再见了,你如果去南边打仗不能回来,我的头发再秀美又有什么用呢?”
说完,就搂起头发用剪刀把头发剪了下来,知感心里十分的痛悔和忧愁,又被征兵所逼迫,就只好将头发献给了刘自然。
但是知感最终也没有免除彼征召,只好去当了乡兵。
不久就在金沙之战中死去了。
他的妻子昼夜对着天祷告,号哭着向苍天诉说此事。
这一年,刘自然也死了。
后来黄家的一头母驴生下了一个驴驹,在左肋下写着字。
是“刘自然”。
城里的人们把这件事传扬开去。
于是被郡守知道了,郡守就把刘自然的妻子和孩子叫来辨认。
刘自然的大儿子说:“我父亲一生喜欢喝酒吃肉,如果它能够饮酒吃肉,就是我的父亲。”
郡守让人搬来了酒肉,结果那驴驹喝了好几升酒,吃了好多块肉。
吃完,就兴奋得鸣叫起来,然后又流下了几行眼泪。
刘自然的儿子准备了百千钱请求买回这头小驴,但黄知感的妻子却不接受这个要求,并且每天用鞭子抽打它,说:“这足可以给我丈夫报仇了。”
后来经过丧乱,也就不知道这头驴的下落了。
刘自然的儿子后来也因惭愧遗憾而死了。
李明府
唐前火井县令(“令”字原阙,据明抄本、黄本补。
)李明府,经过本县,馆于押司录事私第。
主人将设酒馔,欲刲一白羊,方有胎。
其夜李明府梦一素衣妇人将二子拜明府乞命,词甚哀切,李不测其由,云:“某不曾杀人。”
妇人哀祈不已。
李睡觉,思惟无端倪,又寝,复梦前妇人乞命,称“某命在须臾,忍不救也。”
李竟不谕其意,但惊怛不已。
再寝,又梦前妇人曰:“长官终不能相救,某已死讫,然亦偿债了。
某前身即押司录事妻,有女仆方妊,身怀二子,时某嫉妒,因笞杀之,绐夫云:‘女仆盗金钗并盒子,拷讯致毙。
’今获此报,然已还其冤债。
其金钗并盒子,在堂西拱枓内。
为某告于主人,请不食其肉,为作功德。”
李惊起,召主人诘曰:“君刲一白羊耶?有双羔否?”
曰:“是。”
具话夜来之梦,更叹异。
及寻拱枓内,果得二物。
乃取羊埋之,为作功德追荐焉。
(出《报应录》)
唐朝前火井县令李明府,经过本县,住在押司录事的私宅里。
主人准备拿酒食招待他,想要杀一头白羊。
这头羊正怀了胎,那天晚上,李明府就梦见了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妇女带着两个小孩,跪拜在他的面前请求救命。
说得非常悲哀恳切。
李明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说:“我不曾杀过人。”
那个妇人仍然苦苦地哀求,李明府从梦中醒来,想了一想,没有头绪,就又睡着了。
接着又梦见了先前梦见的那个妇人乞求救命。
并说:“我马上就要死了,你怎么忍心不救我呢?”
李时府竟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惊怕悲苦得不得了。
接着就又睡着了。
又梦见那个妇人说:“长官,你最终不能救我了,我已经死了,这样也算我偿还欠债了。
我的前身是押司录事的妻子,有个女佣人有了孕是双胎,当时我很嫉妒她,就用竹板子把她打死了。
我欺骗我的丈夫说:‘女佣人偷了金钗和盒子,我拷打讯问她,将她打死了。
’现在我得到了这样的报应,也算还清了她的冤枉债。
那金钗和盒子在堂的拱枓里,替我告诉主人,请求不要吃我的肉,这也算是很大的功德。”
李明府被吓醒了,把主人叫来追问说:“你杀了一只白羊吗?有没有两个羊羔。”
主人说:“是杀了一只白羊,从肚里取出了两个羊焦。”
这时李明府就把晚上做梦的事全都告诉了主人。
大家都非常感叹并惊异。
等到拱枓里一找,果然在那里找到了金钗和盒子,于是就把羊给埋掉了,并作道场来追荐。
刘钥匙
陇右水门村有店人曰刘钥匙者,不记其名。
以举债为家,业累千金,能于规求,善聚难得之货,取民间资财,如秉钥匙,开人箱箧帑藏,盗其珠珍不异也,故有“钥匙”之号。
邻家有殷富者,为钥匙所饵,放债与之,积年不问。
忽一日,执券而算之,即倍数极广。
既偿之未毕,即以年系利,略无期限,遂至资财物产,俱归“钥匙”,负债者怨之不已。
后“钥匙”死,彼家生一犊,有钥匙姓名,在膁肋之间,如毫墨书出。
乃为债家鞭棰使役,无完肤,“钥匙”妻男广,以重货购赎之,置于堂室之内,事之如生。
及毙,则棺敛葬之于野,葢与刘自然之事仿佛矣。
此则报应之道,其不诬矣。
(出《玉堂闲话》)
陇右水门村,有个开店的人叫刘钥匙,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他以放高利贷为业。
家里积累千金。
很能钻营,关于聚集一些难得的货物,搜取民间的资财,就好象拿着钥匙打开人家的箱子和钱匣,来盗取珠宝珍品一样方便,所以就有了钥匙的称号。
他的邻居有个很有钱的人,被刘钥匙所迷惑,就借了他的钱,多少年来他也不提起这件事。
忽然有一天,钥匙拿着借债的凭据向此人讨债,结果比原来借的钱数增加了好几倍。
一时还不完就以年计算利息,无限期地继续盘剥,终于把所有的资财和物产都归给了刘钥匙。
借债的人怨恨得不得了。
后来刘钥匙死了,借债那家养的母牛生下了一个牛犊,在膁骨和肋骨之间有刘钥匙的姓名,就象用笔墨写上的一样,被债家用鞭打使役的没有完整的皮肤。
钥匙的妻子和儿子刘广,拿很多的钱把它买了回来,放在屋里,象刘钥匙活着那样一精一心地喂养着。
等到死了,就装了棺材埋葬在荒野之中。
这个故事和刘自然的故事差不多,也是因果报应的道理,决不是瞎说。
上 公
宜春郡东安仁镇有齐觉寺,寺有一老僧,年九十余,门人弟子有一二世者,彼俗皆只乎为“上公”,不记其法名也。
其寺常住庄田,孳畜甚多。
上公偶一夜 ,梦见一老姥,衣青布之衣,拜辞而去,云:“只欠寺内钱八百。”
上公觉而异之,遂自取笔写于寝壁,同住僧徒亦无有知之者。
不三五日后,常住有老牸牛一头,无故而死,主事僧于街市鬻之,只酬钱八百。
如是数处,不移前价。
主事僧具白上公云:“常住牛死,欲货之,屠都数辈,皆酬价八百。
上公叹曰:“偿债足矣。”
遂令主事僧入寝所,读壁上所题处,无不嗟叹。
(出《玉堂闲话》)
宜春郡东安仁镇有座齐觉寺,寺内有个老和尚已经九十多岁了。
他的门人弟子有一两代,因此不管是僧家还是俗家,都称呼他是“上公”,不记得他的法名了。
寺院在常住有庄田,繁殖了不少牲畜。
上公有一天晚上梦见了一个老太婆,穿着青布的衣服,向他拜了一拜,就告辞而去了。
临走还说:“只欠寺院八百钱。”
上公醒来,认为此事很奇怪,就拿起笔把这件事写在卧室的墙壁上。
和他住在一起的徒弟们,也都不知道这件事。
没过三五天,常住庄田有一头老母牛不知什么原因死了,管事的和尚就到街上把它卖了。
买主只给八百钱,因此去了好多地方,都给这个价钱。
管事的和尚就将这种情况全都回报了上公说:“常住的牛死了,想把它卖掉,屠户很多,全都给八百钱。”
上公叹息说:“偿还了欠债就足够了。”
于是就叫管事的和尚进到他的卧室,读了他在墙壁上所写的字,读后都感叹万分。
施 汴
庐州营田吏施汴,尝恃势夺民田数十顷,其主退为其耕夫,不能自理。
数年,汴卒。
其田主家生一牛,腹下有白毛,方数寸,既长,稍斑驳,不逾年,成“施汴”字,点画无缺。
道士邵修默,亲见之。
(出《稽神录》)
卢州营田吏施汴,曾经依仗势力夺取老百姓的田地好几十顷,田主生活没有着落,只好给他当长工。
过了几年施汴死了。
那田主的家里的母牛生下了一头小牛,肚子底下长着白毛,有几寸见方。
等长大以后就出现了杂色的毛,不到一年的时间,竟变成了“施汴”两个字,一笔一划都不缺。
有个叫邵修默的道士亲眼看见过。
公乘通
渚宫有民公乘通者,平生隐匿,人或难知。
死后,湖南民家生一黑驴驹,白毛作“荆南公乘通”字。
其子孙闻之怀耻,竟不能寻赎,一江一 陵人知之。
(出《北梦琐言》)
渚宫有个居民叫公乘通的,一生隐藏奸邪,所以人们很难知道。
他死了以后,湖南有个老百姓的家里就生了一头黑色的驴驹,它身上长了些白毛显示“荆南公乘通”几个字。
公乘通的子孙们听说了这件事,感到非常的耻辱。
可是竟然没能寻找到那头驴驹把它买回来。
一江一 陵的人们都知道这件事。
僧审言
云顶山慈云寺,四方归辏,供食者甚厚。
寺主僧审言,性贪鄙,欺隐本寺施财,饮酒食肉,畜养妻子,无所不为。
僧众稍孤洁者,必遭凌辱。
一旦疾笃,自言见空中绳悬一石臼,有鼠啮之,绳断,正中其心,大叫气绝。
久而复苏,如此数十度,方卒。
逾年,寺下村中牛生一犊,腹下分明有“审言”二字。
(出《儆戒录》)
云顶山有个慈云寺,四面八方的人都到这里进香,供奉寺院东西的人特别多。
寺院里的主持叫审言,他生性贪婪卑鄙,欺骗隐藏人们施舍给寺院的财物,每日喝酒吃肉,还娶老婆、生儿子,真是无所不为。
和尚当中如果有稍稍的孤傲和洁身自好的人,一定要遭到他的欺凌和侮辱。
有一天的早晨,他突然得了重病,自己说看见空中有一条绳子上吊着一个石臼,有个老鼠咬那根绳子,绳子断了,石臼落下正好打在他的心口上,他大叫了一声就断了气。
很长时间又苏醒过来。
象这样的有几十回,最后才死了。
过了一年,寺院下边的村子里有一头牛,生了一个小牛犊,肚子下面清清楚楚的有“审言”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