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字子隆,绛州闻喜人。宽厚,寡言笑,有奇《新唐书》列传第四十二 裴刘魏李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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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 - 列传第四十二 裴刘魏李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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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四十二 裴刘魏李吉

裴炎,字子隆,绛州闻喜人。

宽厚,寡言笑,有奇节。

补弘文生,休澣,它生或出游,炎读书不废。

有司欲荐状,以业未就,辞不一举,服勤十年,尤通《左氏春秋》。

举明经及第。

补濮州司仓参军,历御史、起居舍人,浸迁黄门侍郎。

调露二年,同中书门下三品。

进拜侍中。

高宗幸东都,留皇太子京师,以炎调护。

帝不豫,太子监国,诏炎与刘齐贤、郭正一於东宫平章政事,及大渐,受遗辅太子,是为中宗。

改中书令。

旧,宰相议事门下省,号政事堂,长孙无忌以司空、房玄龄以仆射、魏徵以太子太师皆知门下省事,至炎,以中书令执政事笔,故徙政事堂於中书省。

中宗欲以后父韦玄贞为侍中及授一乳一媪子五品官,炎固执不从,帝怒曰:“我意让国与玄贞,岂不可?何惜侍中邪?”

炎惧,因与武后谋废帝。

后命炎洎刘祎之率羽林将军程务挺、张虔勖勒兵入宫,宣太后令,扶帝下殿,帝曰:“我何罪?”

后曰:“以天下与玄贞,安得无罪?”

乃废帝为卢陵王,更立豫王为皇帝。

以定策功,封永清县男。

后已持政,稍自肆,於是武承嗣请立七庙,追王其先,炎谏曰:“太后天下母,以盛德临朝,宜存至公,不容追王祖考,示自私。

且独不见吕氏事乎!”后曰:“吕氏之王,权属生人,今追崇先世,在亡迹异,安得同哉!”炎曰:“蔓草难图,渐不可长。”

后不悦而罢。

承嗣又讽太后诛韩王元嘉、鲁王灵夔,以绝宗室望,刘祎之、韦仁约畏默不敢言,炎独固争,后愈衔怒。

未几,赐爵河东县侯。

豫王虽为帝,未尝省天下事。

炎谋乘太后出游龙门,以兵执之,还政天子。

会久雨,太后不出而止。

徐敬业兵兴,后议讨之,炎曰:“天子年长矣,不豫政,故竖子有辞。

今若复子明辟,贼不讨而解。”

御史崔詧曰:“炎受顾托,身总大权,闻乱不讨,乃请太后归政,此必有异图。”

后乃捕炎送诏狱,遣御史大夫骞味道、御史鱼承晔参鞫之。

凤阁侍郎胡元范曰:“炎社稷臣,有功於国,悉心事上,天下所知,臣明其不反。”

纳言刘齐贤、左卫率蒋俨继辨之,后曰:“炎反有端,顾卿未知耳。”

元范、齐贤曰:“若炎反,臣辈亦反矣。”

后曰:“朕知炎反,卿辈不反。”

遂斩于都亭驿。

炎被劾,或勉其逊辞,炎曰:“宰相下狱,理不可全。”

卒不折节,籍其家,无儋石之赢。

初,炎见裴行俭破突厥有功,沮薄之,乃斩降虏阿史那伏念等五十余人,议者恨其媢克,且使国家失信四夷,以为一陰一祸有知云。

睿宗立,赠太尉、益州大都督,谥曰忠。

元范者,申州义一陽一人。

介廉有才,以炎故,流死巂州。

炎从子伷先。

伷先未冠,推廕为太仆丞。

炎死,坐流岭南。

上变求面陈得失,后召见,盛气待之,曰:“炎谋反,法当诛,尚何道?”

伷先对曰:“陛下唐家妇,身荷先帝顾命,今虽临朝,当责任大臣,须东宫年就德成,复子明辟,奈何遽王诸武、斥宗室?炎为唐忠臣,而戮逮子孙,海内愤怨。

臣愚谓陛下宜还太子东宫,罢诸武权。

不然,豪桀乘时而动,不可不惧!”后怒,命曳出,杖之朝堂,长流瀼州。

岁余,逃归,为吏迹捕,流北庭。

无复名检,专居贿,五年至数千万。

娶降胡女为妻,妻有黄金、骏马、牛羊,以财自雄。

养客数百人。

自北庭属京师,多其客,候朝廷事,闻知十常七八。

时补阙李秦授为武后谋曰:“谶言‘代武者刘’,刘无强姓,殆流人乎?今大臣流放者数万族,使之叶乱,社稷忧也。”

后谓然,夜拜秦授考功员外郎,分走使者,赐墨诏,慰安流人,实命杀之。

伷先前知,以橐驼载金币、宾客奔突厥。

行未远,都护遣兵追之,与格斗,为所执。

械系狱,以状闻。

会武后度流人已诛,畏天下姗诮,更遣使者安一抚十道,以好言自解释曰:“前使使慰安有罪,而不晓朕意,擅诛杀,残忍不道,朕甚自咎。

今流人存者一切纵还。”

繇是伷先得不死。

中宗复位,求炎后,授先太子詹事丞。

迁秦、桂、广三州都督。

坐累且诛,赖宰相张说右之,免官。

久乃擢范一陽一节度使,太原、京兆尹。

以京师官冗,奏罢畿县员外及试官。

进工部尚书。

年八十六,以东京留守累封翼城县公,卒官下。

刘祎之,字希美,常州晋陵人。

父子翼,字小心,在隋为著作郎。

峭直有行,尝面折僚友短,退无馀訾。

李伯药曰;“子翼詈人,人都不憾。”

贞观初,召之,辞以母老,诏许终养。

江南道巡察使李袭誉嘉其孝,表所居为孝慈里。

母已丧,召拜吴王府功曹参军,终著作郎、弘文馆直学士。

祎之少与孟利贞、高智周、郭正一俱以文辞称,号“刘孟高郭”,并直昭文馆。

俄迁右史、弘文馆直学士。

上元中,与元万顷等偕召入禁中,论次新书凡千馀篇。

高宗又密与参决时政,以分宰相权,时谓“北门学士”。

兄懿之,亦给事中,同两省。

先是,姊为内官,武后遣至外家问疾,祎之因贺兰敏之私省之,坐流巂州。

后为丐还,除中书舍人。

仪凤中,吐蕃寇边,帝访侍臣所以置之、讨之之宜,人人异谋,礻之独劝帝:“夷狄犹禽一兽,虽被冯陵,不足校,愿戢威,纾百姓之急。”

帝内其言。

俄拜相王府司马。

检校中书侍郎,帝谓曰:“卿家忠孝,朕子赖卿以师矩,冀蓬在麻不扶而挺也。”

后既立王为帝,以其参奉大议,愈亲之,擢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赐爵临淮县男。

方是时,诏令丛繁,祎之思致华敏,裁可占授,少选可待也。

司门员外郎房先敏坐累贬卫州司马,诉于相府,内史骞味道谓曰:“太后旨。”

祎之曰:“乃上从有司所奏云。”

后闻,以味道归非於上,贬青州刺史,加祎之太中大夫,赐物百段。

后因曰:“君为元首,臣为股肱,以手足疾移於腹背,尚为一体乎?礻之引咎於已,忠臣也。”

纳言王德真推顺曰:“戴至德无异才,惟能归善於君,为时所服。”

后曰:“善。”

后私语凤阁舍人贾大隐曰:“后能废昏立明,盍反政以安天下?”

大隐表其言,后怒曰:“祎之乃负我!”垂拱中,或告祎之,受归诚州都督孙万荣金,与许敬宗妾私通,太后遣肃州刺史王本立鞫治,以敕示祎之,祎之曰:“不经凤阁鸾台,何谓之敕!”后以为拒制使,赐死于家,年五十七。

初,祎之得罪,睿宗以旧属申理之,姻友冀得释。

祎之曰:“吾死矣。

太后威福由己,而帝营救,速吾祸也!”在狱上疏自陈。

临诛,洗沐,神色自若。

命其子执笔占为表,子号塞不能书,祎之乃自捉笔,得数纸,词恳哀到,人皆伤之。

麟台郎郭翰、太子文学周思钧怅叹其文,后恶之,贬翰巫州司法参军,思钧播州司仓参军。

睿宗嗣位,赠祎之中书令。

翰者,尝为御史,巡察陇右。

多所按劾。

次宁州,时狄仁杰为刺史,民争言有异政。

翰就馆,以笔纸置于案,谓僚属曰:“入其境,其政可知,愿荐使君美於朝,毋久留。”

即命驾去。

一性一宽简,读《老子》至“和其光,同其尘”,慨然曰:“大雅君子,以保其身。”

乃辞宪官,改麟台郎云。

魏玄同,字和初,定州鼓城人。

祖士廓,仕齐为轻车将军。

玄同进十擢第,调长安令。

累官司列大夫。

坐与上官仪善,流岭外。

既废,不自护藉,乃驰逐为生事。

上元初,会赦还,工部尚书刘审礼表其材,拜岐州长史。

再迁吏部侍郎。

永淳元年,诏与中书、门下同承受进止平章事。

封钜鹿男。

上疏言选举法弊曰:

方今人不加富、盗贼未衰、礼谊浸薄者,下吏不称职,庶官非其才,取人之道有所未尽也。

武德、贞观,庶事草创,人物固乏。

天祚大圣,享国永年,异人间出。

诸色人流,岁以千计,官有常员,人无定限,选集猥至,十不收一,取舍淆紊。

夏、商以前,制度多阙。

至周,焕然可观。

诸侯之臣不皆命天子,王朝庶官不专一职。

穆王以伯冏为太仆正,命曰:“慎简乃僚。”

此乃自择下吏之言也。

太仆正,特中大夫耳,尚以僚属委之,则三公、九卿亦当然也。

故太宰、内史并掌爵禄废置,司徒、司马别掌兴贤诏事。

是分任群司而统以数职,王命其大者,而自择其小者。

汉制,诸侯自置吏四百石以下,其傅、相大臣则汉为置之;州郡掾史、督邮、从事,悉任之牧守。

自魏、晋以后,始归吏部,而迄于今。

以刀笔量才,簿书察行,法与世弊,其来久矣。

尺丈之量,锺庾之器,非所及则不能度,非所受则无以容,况天下之大、士类之众,可委数人手乎!又一尸一厥任者,间非其选,至为人择官,为身择利,下笔系亲疏,措情观势要,悠悠风尘,此焉奔竞,使百行折之一面,九能断之数言,不亦难乎。

且臣闻莅官者,不可以无学。

传曰:“学以从政,不闻以政入学。”

今贵戚子弟一皆早仕,弘文、崇贤、千牛、辇脚之类,程较既浅,技能亦薄,而门阀有素,资望自高。

夫所谓胄子者,必裁诸学,少则受业,长而入官,然后移家事国,谓之德进。

夫少仕则不务学,轻试则无才。

又勋官、三卫、流外之属,不待州县之举,直取书判,非先德后言之谊。

臣闻国之用人,如人用财,贫者止糟糠,富者馀粱肉。

故当衰弊乏贤,则磨策朽钝以驭之;太平多士,则遴柬髦俊而使之。

今选者猥多,宜以简练为急。

窃见制书,三品至九品并得荐十,此诚仄席旁求意也。

但褒贬不明,故上不忧黜责,下不尽搜扬,莫慎所举,而苟以应命。

且惟贤知贤,圣人笃论。

皋陶既举,不仁者远。

身苟滥进,庸及知人?不择举者之紧,而责所举之滥,不可得已。

以陛下圣明,国家德业,而不建经久之策,但顾望魏、晋遗风,臣窃惑之。

愿少遵周、汉之规,以分吏部选,即所用详,所失鲜矣。

不纳。

进拜文昌左丞、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

迁地官尚书,检校纳言。

玄同与裴炎缔交,能保终始,故号“耐久朋”。

先是,狄仁杰督太原运,失米万斛,将坐诛,玄同救免。

而河一陽一令周兴未知也,数於朝堂听命。

玄同曰:“明府可去矣,毋久留。”

兴以为沮己,衔之,至是诬玄同言“太后老矣,当复皇嗣”。

后不察,赐死于家,年七十三。

初,监察御史房济监刑,谓曰:“丈人盍上变?冀召见,得自陈。”

玄同曰;“人杀与鬼杀等耳,不能为告事人!”玄同子恬,字安礼,事亲以孝闻。

第进士,为御史主簿。

开元中。

至颍王傅。

李昭德,雍州长安人。

父乾祐,贞观初为殿中侍御史。

鄃令裴仁轨私役门卒,太宗欲斩之,乾祐曰;“法令与天下共之,非陛下独有也。

仁轨以轻罪致极刑,非画一之制。

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

帝意解,繇是免死。

迁侍御史。

母卒,庐墓侧,负土成坟。

帝遣使就吊,表异其闾。

历治书侍御史,有能名。

永徽初,擢御史大夫,为褚遂良所恶,出为邢、魏二州刺史。

乾祐虽强直,而昵小人。

尝为书与所善吏,刺取朝廷事,迷隐其辞,为吏所卖,遂良白发於朝,坐流驩州。

台拜沧州刺史。

入为司刑太常伯,举雍州司功参军崔擢为尚书郎,不得报,私语擢所以然。

后擢犯罪,告乾祐漏禁中语以自赎,诏免官,卒。

昭德强干有父风,擢明经,累官御史中丞。

永昌初,坐事贬振州陵水尉。

还为夏官侍郎。

如意元年,拜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武后营神都,昭德规创文昌台及定鼎、上东诸门,标置华壮。

洛有二桥,司农卿韦机徙其一直长夏门,民利之,其一桥废,省巨万计。

然洛水岁淙啮之,缮者告劳。

昭德始累石代柱,锐其前,厮杀暴涛,水不能怒,自是无患。

俄检校内史。

薛怀义讨突厥,以昭德为行军长史,不见虏还。

武承嗣任文昌左相,昭德谏曰;“承嗣已王,不宜典机衡,以惑众庶。

且父子犹相篡夺,况姑侄乎?”

后矍然曰;“我未之思也。”

乃罢承嗣为太子少保。

洛一陽一人王庆之率险佞数百人请以承嗣为皇太子,后不许;固请,后遣昭德诘其故。

昭德笞杀庆之,余一党一散走。

因奏曰:“自古有侄为天子而为姑立庙乎?以亲一亲言之,天皇,陛下夫也;皇嗣,陛下子也。

当传之子孙为万世计。

陛下承天皇顾托而有天下,又立承嗣,臣见天皇不来食矣。”

后乃止。

承嗣恨,谮短之。

后曰;“吾任昭德而获安枕,是代我劳,非而所知也。”

有人获洛水白石而赤文者,献阙下曰:“此石赤心,故以献。”

昭德叱曰;“洛水余石岂尽能反邪?”

时来俊臣、侯思止舞文法,数诛陷大臣,人皆慑惧。

昭德每奏其诬罔不道状,卒榜杀思止,其一党一稍摧沮。

然昭德颇怙权,为众指目。

鲁王府功曹参军丘愔上疏曰;“臣闻魏冉诛庶族以安秦,忠也。

弱诸侯以强国,功也;然出入自专,击断无忌,威震人主,不闻有王,张禄一言而卒用忧死。

向使昭王不即觉悟,则秦之霸业或不传子孙。

陛下天授以前,万机独断,公卿百执具职而已。

自长寿以来,厌怠细政,擢委昭德,乘总权纲,而才小任重,负气强愎,聋盲下民,刍狗同列,刻薄庆赏,多所矫虔,声威翕习,天下杜口。

臣伏见南台敕目,群臣奏请,陛下制已曰‘可’,而昭德建言不可,制又从之。

且人臣参奉机密,献可替否,事或便利,不豫咨谋,而画可已行,方兴驳异,是一陽一露擅命,以示於人,归美引咎,谊不类此,一切奏谳,皆承风指,一陰一相傅会。

臣观其胆,乃大於身,鼻息所冲,上拂云汉。

夫小家治生,有千百之赀,将以托人,尚忧失授,况天下之重,可轻委寄乎?履霜坚冰,须防其渐。

大权一去,收之良难。

愿陛下察臣之言。”

又果毅邓注著《石论》数千言,述其专恣,凤阁舍人逢弘敏以闻。

后由是恶之,谓姚曰:“诚如所言,昭德固负国矣!”乃贬钦州南宾尉。

俄召授监察御史。

万岁通天二年,来俊臣诬以逆谋,既而俊臣亦下狱,同日诛。

时甚雨,众庶莫不冤昭德而快俊臣。

神龙二年,赠左御史大夫。

建中三年,加赠司空。

吉顼,洛州河南人。

长七尺,一性一陰一克,敢言事。

举进士及第。

调明堂尉。

父哲为易州刺史,坐赇当死,顼往见武承嗣,自陈有二女弟,请侍王巾盥者。

承嗣喜,以犊车迎之。

三日未言,问其故,答曰:“父犯法且死,故忧之。”

承嗣为表贷哲死,迁顼龙为监。

刘思礼谋反,顼上变事,后命武懿宗杂讯,因讽囚引近臣高阀生平所牾者凡三十六姓,捕系诏狱,搒楚百惨,以成其狱,同日论死,天下冤之。

擢右肃政台中丞。

来俊臣下狱,司刑当以死,状三日不下。

顼从武后游苑中,因间言:“臣为陛下耳目,知俊臣状入不出,人以为疑。”

后曰:“朕以俊臣有功,徐思之。”

顼曰:“于安远告虺贞反,今为成州司马。

俊臣诬杀忠良,罪恶如山,国蟊贼也,尚何惜?”

於是后斩俊臣,而召安远为尚食奉御。

突厥陷赵、定,授检校相州刺史,且募兵制虏南向。

顼辞不知武,后曰:“贼方走,藉卿坐镇耳。”

初,太原温彬茂死高宗时,封一笥书,诿妻曰:“吾死后,须年及垂拱献之。”

垂拱初,妻上其书,言后革命事及突厥至赵去,故后知虏且还。

顼至,募士无应者,俄诏以皇太子为元帅,应募日数千。

顼还言状,后曰:“人心若是邪?卿可为群臣道之。”

顼诵语于朝,诸武恶之。

始,顼善张易之、殿中少监田归道、凤阁舍人薛稷、正谏大夫员半千、夏官侍郎李迥秀,皆为控鹤内供奉。

顼又强敏,故后倚为腹心。

圣历二年,进天官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为刺史时,武懿宗讨契丹,退保相州。

后争功殿中,懿宗陋短俯偻,顼严语侵之,无所容假。

后怒曰:“我在,乃藉诸武,它日安可保?”

衔之。

张易之兄弟以一宠一盛,思自全,问顼计安出。

顼曰:“公家以幸进,非有大功於天下,势必危。

吾有不朽策,愿效之,非止保身,且世世不绝胙。”

易之流涕请,顼曰:“天下思唐久矣!庐陵斥外,相王幽闭。

上春秋高,武诸王,非海内属意。

公盍从容请相王、庐陵,以副人望?易吊为贺之资也。”

易之、昌宗乘间如顼教,后意乃定。

既而知顼与谋,召见问状,顼对:“庐陵、相王皆陛下子,先帝顾托於陛下,当速有所付。”

乃还中宗。

明年,顼坐弟冒伪官贬琰川尉,及辞,召见,泣曰:“臣去国,无复再谒,愿有所言。

然疾棘,请须臾间。”

后命坐,顼曰:“水土皆一盎,有争乎?”

曰:“无。”

曰:“以为涂,有争乎?”

曰:“无。”

曰:“以涂为佛与道,有争乎?”

曰:“有之。”

顼顿首曰:“虽臣亦以为有。

夫皇子、外戚,有分则两安。

今太子再立,而外家诸王并封,陛下何以和之?贵贱亲疏之不明,是驱使必争,臣知两不安矣。”

后曰:“朕知之,业已然,且奈何?”

顼寻徙始丰尉,客江都,卒。

中宗之立,顼实倡之,会得罪,无知者。

睿宗初,有发明其忠,乃下诏赠御史大夫。

赞曰:异乎,炎之暗于几也!知中宗之不君,不知武后之盗朝,假虎翼而责其搏人,死固宜哉!昭德、顼进不以道,君子耻之。

虽然,一情区区,抑武兴唐,其助有端,则贤炎远矣。

祎之、玄同漏言及诛,不失所以事君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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