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武宗坠入水中,险些儿被水淹死,幸亏一操一《明史演义》第五十五回 返豹房武宗晏驾 祭兽吻江彬遭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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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义 - 第五十五回 返豹房武宗晏驾 祭兽吻江彬遭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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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返豹房武宗晏驾 祭兽吻江彬遭囚

却说武宗坠入水中,险些儿被水淹死,幸亏一操一舟的两太监,曾在京内太液池中,习惯泅水,虽遭覆溺,毫不畏惧,亟游近武宗身旁,将武宗手脚握住,推出一水面。

各舟闻警齐集,才将武宗搀入舟中,还有两太监入水,用力挣扎,也经旁人救起。

惟武宗生平,并未经过游泳,并且日日纵一欲,元气甚亏,寒秋天气,又是凛冽,所以身虽遇救,已是鼻息细微,人事不省了。

威武大将军,乃不堪一溺么?那时御舟中曾带着御医,赶紧用着方法,极力施救,武宗才把池水吐出,渐渐苏醒,只元气总难挽回,龙体从此乏力。

大学士杨廷和等,请速还京,武宗也觉倦游,遂传旨速归。

轻舟荡漾,日行百里,不数日即抵通州,随召各大臣集议,处置宸濠。

杨廷和等上言,请如宣宗处高煦故例,御殿受俘,然后议刑。

独江彬谓应即诛逆,免滋他患。

武宗正恐宸濠为变,北还时,每令濠舟与御舟,衔尾行驶,以防不测。

至是用江彬言,遽令宸濠自尽。

濠死后乃令燔一尸一,越三日,始还京师,大耀军容,首逆已死,耀军何为?辇道东西,列着许多兵士,盔甲森严,戈铤并耀,各逆一党一一并牵至,令他两旁跪着。

尚书陆完,都督钱宁,统因逆案牵连,做了矮人,大家褫去上身衣服,赤条条的反缚两手,背上悬揭白帜,大书姓名罪状。

还有逆一党一眷属,不问男妇长幼,都是一裸一体反接,挨次跪着。

武宗戎装跨马,立正一陽一门下,阅视良久,才将附逆著名的一奸一党一,饬令正法,悬首竿上,延长数里,余犯仍回系狱中,武宗方策马入内,还憩豹房。

后来钱宁伏法,陆完谪戍,只太监萧敬,独运动张忠,愿出二万金,买了一个一性一命。

钱可通灵。

余一党一多庾毙狱中,不消细说。

武宗以亲征凯旋,复降特旨,令定国公徐光祚,驸马都尉蔡震,武定侯郭勋,祭告宗庙社稷。

越数日,又补行郊祀大典。

武宗只好亲自主祭,驾至天坛,循例行礼,初次献爵,由武宗跪拜下去,不觉心悸目晕,支撑不住,侍臣连忙扶掖,半晌方起,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自觉腥秽难当,浑身发一颤,再也不能成礼了。

当下委着王公,草草毕祭,自己乘着安舆,返入大内。

转眼间已是残年,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户更新,武宗因病体未痊,饬免朝贺。

一病数月,又届季春,月朔适遇日蚀,一陰一霾四塞,都人士料为不祥,惟江彬等越加骄恣,竟矫传上旨,改西官厅为威武一团一营,自称兵马提督,所领边卒,也是狐假虎威,桀骜愈甚。

都下汹惧,不知所为。

武宗卧病豹房,懵然罔觉,经御医尽心调治,日进参苓,终不见效。

真元耗损,还有何救?司礼监魏彬,密询御医,统已摇首,乃走至内阁,语大学士杨廷和道:“皇上不豫,医力已穷,不如悬赏巨金,求诸草泽。”

廷和闻着,知他言中有意,是何意思?请看官一猜。

沉吟一会,方启口道:“御医久侍圣躬,必多经验,譬如人生伦序,先亲后疏,亲近的人,关系痛痒,自然密切,疏远的人,万不能及。

据我想来,总须亲近的人,靠得住呢。”

哑谜中已表大旨。

魏彬唯唯而去。

过了两日,武宗病愈沉重,自知不起,从昏昏沉沉中,偶然醒来,开眼一瞧,见太监陈敬、苏进两人,侍着左右,便与语道:“朕疾至此,已不可救了,可将朕意传达太后,此后国事,当请太后宣谕阁臣,妥为商议便了。”

言至此,气不相续,喘一息良久,复太息道:“从前政事,都由朕一人所误,与你等无涉,但愿你等日后谨慎,毋得妄为!”武宗已知自误,则此次顾命,应即召大臣入嘱,何为仅及中官?况逢恶长非,全出若辈,乃云与他无涉,可见武宗至死,尚是未悟。

陈敬、苏进,齐声遵旨,俟武宗安睡后,才去通报张太后。

待张太后到了豹房,武宗已不能言,惟眼睁睁的瞧着太后,淌下几点泪珠儿。

太后尚含泪慰问,谁知他两眼一翻,双脚挺一直,竟自归天去了,寿仅三十一岁。

笔下俱含刺意。

太后亟召杨廷和等至豹房,商议立储事宜。

廷和请屏去左右,方密禀太后道:“江彬不臣,势将谋变,若闻皇上晏驾,必且迎立外藩,挟主兴兵,为祸不浅。

请太后先事预防呢!”太后道:“如此奈何?”

廷和道:“现只有秘不发丧,先定大计。

此处耳目甚近,不如还至大内,好作计较。”

太后闻言,也不及悲恸,即刻乘辇还宫。

廷和随入宫中,略行筹议,便即赴阁。

太监谷大用及张永,亦入阁探信。

廷和道:“皇上大渐,应立皇储。”

张永道:“这是目前最要的事情。”

廷和即袖出祖训,宣示诸人道:“兄终弟及,祖训昭然。

兴献王长子,系宪宗孙,孝宗从子,皇帝从弟,按照次序,当然继立。”

梁储、蒋冕、一毛一纪等,齐声赞成道:“所言甚是,就这般办罢!”张永、谷大用,亦无异言,乃令中官入启太后。

廷和等至左顺门,排班候旨。

忽见吏部尚书王琼,率九卿入左掖门,厉声道:“立储岂是小事?我为九卿长,乃不使与闻么?”

廷和等也无暇与辩,琼亦自觉没趣,正懊怅间,中官已传宣遗诏,及太后懿旨,颁诏群臣。

遗诏有云:

朕绍承祖宗丕业,十有六年,有辜先帝付托,惟在继统得人,宗社生民有赖。

皇考孝宗敬皇帝亲弟兴献王长子厚熜,聪明仁孝,德器夙成,伦序当立。

遵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请于皇太后与内外文武群臣,合谋同辞,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皇帝位,恭膺大统。

群臣览此遗诏,方知武宗已经宾天,大家都相惊失色。

只因遗诏已下,帝统有归,即欲辩论,也是无益,乐得含忍过去。

吏部尚书王琼,也只好一言不发,随进随退罢了。

还算见机。

廷和等返入内阁,一面请命太后,遣谷大用、张永等,往豹房奉移梓宫,入殡大内,一面议遣官迎兴世子入都,明朝故例,奉迎嗣主,必须由中贵勋戚,及内阁一人偕行。

勋戚派定寿宁侯张鹤龄,及驸马都尉崔光,中官派定谷大用、张锦,部臣派定礼部尚书一毛一澄,惟所有阁员,除廷和外,要算梁储、蒋冕二人,资望最优。

廷和方握政权,无暇出使,蒋冕是廷和帮手,若遣他出去,转令廷和势孤。

廷和暗中属意梁储,只怕他年老惮行,默默的想了一会,方顾着梁储道:“奉迎新主,例须派一阁员,公本齿德兼尊,应当此任,但恐年高道远,未便首途呢。”

故意反激。

储奋然道:“国家最大的政事,莫如迎主,我虽年老,怎敢惮行呢?”

廷和大喜,遂遣发各人去讫。

是时国中无主,全仗廷和一人主持。

廷和复入白太后,请改革弊政。

太后一一照允,遂托称遗旨,罢威武一团一练诸营,所有入卫的边兵,概给重资遣归,黜放豹房番僧,及教坊司乐人;遣还四方所献妇女;停不急工役;收宣府行宫金宝,悉归内库。

还有京城内外皇店,一并撤销。

原来武宗在日,曾令中官开设酒食各肆,称为皇店,店中借酒食为名,罗列市戏一妓一歌,及斗鸡逐犬等类,非常热闹。

武宗时往店中游冶,至必微服,醉或留髠。

中官且借店纳贿,官民为之侧目。

补笔不漏。

至是统令停罢,中外大悦。

独有一个倔强鸷悍,睥睨宫闱的贼臣,闻了此事,甚是不乐,看官不必细问,便可知是提督兵马的江彬。

彬自改组一团一营,日在外面办事,无暇入宫,就是武宗晏驾,他也尚未得闻,忽奉饬罢一团一营,及遣归边卒的遗诏,不禁动色道:“皇上已宾天么?一班混帐大臣,瞒得我好紧哩。”

这正所谓晓得迟了。

适都督李琮在侧,便进言道:“宫廷如此秘密,疑我可知。

为总戎计,不如速图大事,幸而成功,富贵无比,万一不成,亦可北走塞外。”

为江彬计,确是引此策最佳。

彬犹豫未决,即邀许泰商议。

泰亦颇费踌躇,徐徐答道:“杨廷和等敢罢一团一营,敢遣边卒,想必严行预备,有恃无恐,提督还应慎重为妙。”

有此一言,江彬死了。

彬答道:“我不作此想,但未知内阁诸人,究怀何意?”

许泰道:“且待我去一探,何如?”

彬乃点首。

泰即与彬别,驱马疾驰,直抵内阁,巧巧遇着杨廷和。

廷和毫不慌忙,和颜与语道:“许伯爵来此甚好,我等因大行皇帝,仓猝晏驾,正在头绪纷繁,欲邀诸公入内,协同办事,偏是遗诏上面,罢一团一营,遣边兵,种种事件,均仗公与江提督,妥为着叠,所以一时不敢奉请呢。”

许泰道:“江提督正为此事,令兄弟前来探问,究系军国重事,如何裁夺?”

廷和道:“奉太后旨,已去迎立兴世子了。

来往尚需时日,现在国务倥偬,全无把握,请伯爵往报江公,可能一同偕来,商决机宜,尤为欢迎。”

罢兵事归诸遗诏,立储事归诸太后,自己脱然无累,免得许泰多疑。

许泰欣然允诺,告别而去。

着了道儿。

廷和料他中计,即招司礼监魏彬,及太监张永、温祥,共入密室,促膝谈心。

事事靠着中官,可见Yan人势力,实是不小。

廷和先开口语彬道:“前日非公谈及,几误大事。

现已嗣统有人,可免公虑。

但尚有大患未弭,为之奈何?”

魏彬道:“说了御医,便谈伦序,可见我公亦事事关心。

借魏彬口中,补出前次哑谜,文可简省,意不渗漏。

今日所说的大患,莫非指着水木旁么?”

仍用半明半暗之笔。

廷和尚未及答,张永接口道:“何不速诛此獠?”

快人快语。

廷和道:“逆瑾伏法,计出张公,今又要仰仗大力了。”

张永微笑。

廷和又将许泰问答一节,详述一遍,复与张永附耳道:“这般这般,可好么?”

又用虚写法。

永点首称善,转告魏彬、温祥,两人俱拍手赞成。

计议已定,当即别去。

魏彬遂入启太后,禀报密谋,太后自然允议。

过了一日,江彬带着卫士,跨马前来,拟入大内哭临。

魏彬先已候着,即语彬道:“且慢!坤宁宫正届落成,拟安置屋上兽吻,昨奉太后意旨,简派大员及工部致祭,我公适来,岂不凑巧么?”

江彬闻着,很是欢喜,便道:“太后见委,敢不遵行。”

魏彬入内一转,即赍奉懿旨出来,令提督江彬及工部尚书李鐩,恭行祭典等语。

江彬应命,改着吉服,入宫与祭。

祭毕退出,偏遇着太监张永,定要留他宴饮。

都是狭路相逢的冤鬼。

江彬不便固辞,随了他去。

即在张永的办事室内,入座飞觞。

想是饯他死别。

才饮数巡,忽报太后又有旨到,着即逮彬下狱。

彬掷去酒杯,推案即起,大踏步跑了出去,驰至西安门,门已下钥,慌忙转身北行,将近北安门,望见城门未闭,心下稍宽,正拟穿城出去,前面忽阻着门官,大声道:“有旨留提督,不得擅行。”

彬叱道:“今日何从得旨!”一语未了,守城兵已一齐拥上,将他揿翻,紧紧缚住。

彬尚任情谩骂,众兵也不与多较,只把他胡须出气。

彬骂一声,须被拔落一两根,彬骂两声,须被拔落三五根,待彬已骂毕,须也所剩无几了。

倒是个新法儿。

彬被执下狱,许泰亦惘惘到来,刚被缇骑拿住,也牵入狱中。

还有太监张忠,及都督李琮等,亦一并缚到,与江彬亲一亲一昵昵,同住囹圄。

一面饬锦衣卫查抄彬家,共得金七十柜,银二千二百柜,金银珠玉,珍宝首饰,不可胜计。

又有内外奏疏百余本,统是被他隐匿,私藏家中。

刑部按罪定谳,拟置极刑,只因嗣皇未到,暂将此案悬搁,留他多活几天。

既而兴世子到京,入正大位,乃将谳案入奏,当即批准,由狱中牵出江彬,如法捆一绑,押赴市曹,凌迟处死。

李琮为江彬心腹,同样受刑。

钱宁本拘系诏狱,至是因两罪并发,一同磔死。

又有写亦虎仙,亦坐此伏诛。

惟张忠、许泰,待狱未决,后来竟夤缘贵近,减死充边,这也是未免失刑呢。

了结江彬一党一案。

闲话休表,且说杨廷和总摄朝纲,约过一月有余,每日探听迎驾消息,嗣接谍报,嗣皇已到郊外了,廷和即令礼官具仪。

礼部员外郎杨应魁,参酌仪注,请嗣皇由东安门入,居文华殿,择日即位,一切如皇太子嗣位故例。

当由廷和察阅,大致无讹,遂遣礼官赍送出郊,呈献嗣皇。

兴世子看了礼单,心中不悦,顾着长吏袁崇皋说道:“大行皇帝遗诏,令我嗣皇帝位,并不是来做皇子的,所拟典礼未合,应行另议。”

礼官返报廷和,廷和禀白太后,由太后特旨,令群臣出郊恭迎,上笺劝进。

兴世子乃御行殿受笺,由大明门直入文华殿,先遣百官告祭宗庙社稷,次谒大行皇帝几筵,朝见皇太后。

午牌将近,御奉天殿,即皇帝位,群臣舞蹈如仪。

当下颁布诏书,称奉皇兄遗命,入奉宗祧,以明年为嘉靖元年,大赦天下,是谓世宗。

越三日,遣使奉迎母妃蒋氏于安陆州,又越三日,命礼臣集议崇祀兴献王典礼,于是群喙争鸣,异议纷起,又惹起一场口舌来了。

正是:

多言适启纷争渐,贡媚又来佞幸臣。

欲知争论的原因,且从下回详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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