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回东方横请玄黄吊挂公孙胜破九陽神钟却说当《荡寇志》第一百七回 东方横请玄黄吊挂 公孙胜破九阳神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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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寇志 - 第一百七回 东方横请玄黄吊挂 公孙胜破九阳神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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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回 东方横请玄黄吊挂 公孙胜破九阳神钟

第一百七回 东方横请玄黄吊挂 公孙胜破九陽神钟

却说当日李应在镇陽关上,望见飞虎寨烟尘陡乱,震响之一声不绝,大惊失色。

魏辅梁登关一看,惊道:“此必地雷轰炸也。

怎的二位邹将军,不听我言语,中了一奸一计?”

李应及众头领听了,无不骇然。

不移时,有几个败兵逃来道:“不好了!飞虎寨敌兵坚守多时,忽然槍炮绝声,寨门大开。

二位邹头领统众入寨,那厮重复转来夺寨,相持许久,那厮退去。

全寨地雷轰发,邹渊首先轰死。

邹润急忙夺门逃出,不防脚下地雷又发,亦随即殒命。

小人幸不当地雷道路,得以脱命,看那城墙,已尽行轰陷。”

李应听罢大怒道:“万不料陈希真这贼道,放出如此毒计来!”辅梁道:“二邹真卤莽!槍炮忽绝,寨门大开,显是一奸一计。

但此事却也奇怪,邹将军进城多时,地雷方发,点地雷的果是何人?”

看官,原来这巧法亦是刘慧一娘一的,名唤“钢轮火柜”。

其法用五寸正方钢匣一个,下铺火药,上有一轴,轴上一轮八齿,每齿含一片利锋玛瑙石,旁有一枝钢条,一逼一近玛瑙尖锋。

那轴一头有盘肠索,连着一个法条大轮,又一头有小捩子捺住,旁设机轮,与自鸣钟表相似。

走到分际,拨脱了捩子,那法条轮便牵动盘肠索,拽得轴轮飞旋,玛瑙尖锋撞着钢条,火星四迸,火药燃发。

当日希真与慧一娘一等破了飞虎寨,欲依辅梁密计,诈败一阵,以使辅梁深见信于李应,又不甘心空弃这飞虎寨,清晨差五千掘子军,将各城墙上都栽埋了地雷,通了药线,只等贼兵到来,便将十数个钢轮火柜,开好机括,四路接着药线处埋下,弃寨而逃。

二邹不知就里,果中其计。

当时地雷炸发,将飞虎寨城垣雉堞,尽行化为灰烬。

祝永清等重复入寨,廷玉到希真处报捷,兼请再攻镇陽关。

希真道:“目下未有心腹勇士,魏老一人恐其掣肘,不如缓图为妙。”

当时希真假攻镇陽关,永清假由飞虎寨攻卖李谷,攻了五日,辅梁替李应设了一计,夺回飞虎寨。

希真、永清一齐收兵,回归山寨。

那李应因二邹阵亡,飞虎寨城郭尽坏,懊恼之极,便对众头领道:“自今日以往,有不听魏先生吩咐者,定以军法治之。”

众头领无不凛然。

辅梁道:“陈希真那厮真是名不虚传,他于既败之后,尚能覆我偏师,毁我城池。”

李应便请辅梁住城中,辅梁道:“小弟山野疏散,烟霞成癖,不乐嚣居城市,吾兄必如此留我,是又拘囚我矣。

吾兄勿忧,脱有风吹草动,小弟无不前来。”

李应知不可留,因叹道:“先生真高人也。”

辅梁辞别,仍坐着香藤轿回山。

李应率众头领到飞虎寨,招魂哭奠了二邹,安一抚兵马,一面差人将此事并辅梁谋划,报知宋江。

且说宋江在莱芜,与吴用督修城池墩煌,又闻知天彪等俱已奉旨升任,兵权愈大,清真山已奉旨改为清真营,设兵一万六千名,又调登、莱、青三府兵丁各一万二千名戍守,合计清真营兵,共五万二千名。

宋江、吴用震惧,商议新泰、莱芜亦用重兵把守,便差人到山寨调花荣、史进、穆洪、黄信、朱武、杨林、鲍旭、孟康、陶宗旺、陈达、李忠、周通十二位头领,带十万人马前来,合计现在新莱二县之鲁达、武松、李逵、张清、杨雄、石秀、李俊、张横、欧鹏、邓飞,共有二十二位头领。

宋江便与吴用议定,派史进、朱武、陈达、鲍旭、孟康、陶宗旺、李忠、周通领五万人马,镇守莱芜;花荣、李俊、穆洪、李逵、杨雄、石秀、黄信、欧鹏、杨林领五万人马,镇守新泰,其余发回山寨,仍守旧职。

分派已定,吴用又教传取李云、汤隆、凌振三人前来,以便制造器械。

令方发,忽接到一件信息,乃是盐山紧急事务。

原来宋江自那年盐山败绩,施威、杨烈被斩之后,即派朱仝、雷横帮同镇守。

宋江与吴用商议,教盐山且自坚守,俟这里东南两处头绪清理之后,再到北方用兵;又每年拨运梁山钱粮,去养给盐山,以免其无食借粮,扰动官军,所以盐山一向平安。

这日合当有事,同时撞出两起祸来。

一起是梁山解运钱粮上的事。

原来梁山运粮到盐山,分两路进发,一路由运河直达盐山,一路由大清河出海口,海运送到。

都系扮作客商,私通关津,一路无阻无碍,习以为常。

这日,那河北广平府总管陶震霆,到清河县阅兵,查出宋江运河解粮一事,大怒道:“我境下岂容盗贼私行运粮!”便饬将弁严拿将来。

陶震霆手下岂有弱将,一声令下,将弁飞速前去,将贼兵打杀无数,拿得几个活的,交县严刑审讯,方知宋江还有大清河一路解运钱粮,便飞速移咨山东大清河一带将官,一体查拿。

适值张应雷调任山东济南府总管,接得移文,大怒道:“官兵如此怕贼,还当了得!我拿了他,看他敢来犯这济南府!”便发兵由大清河追上,把宋江的粮船都追拿转来。

将宋江两路钱粮,一概没入官府,这是一起。

还有一起,乃是盐山自己撞的祸。

那邓天保、王大寿、朱仝、雷横谨遵宋江的命,紧紧自守。

无端有两伙好汉,慕公明哥哥大义,要来入伙,因梁山路远,就在盐山结纳。

一伙是山东海丰县蛇角岭的头领蟠海龙泰会、喷一雾豹张大能、铁臂熊万俟大年;一伙是河北吴桥县虎翼山的头领拔山熊赵富、搅海大将赵贵、索命鬼王飞豹,各啸聚六七千人,两家各在本山附近村坊,搜括些油水,作贽见之礼,到盐山来聚大义。

不觉恼动那位天津府总管邓宗弼,即刻点起本部人马,不取他处,直攻盐山。

那虎翼山赵贵、王飞豹率领喽另外来救。

那邓宗弼早已在他来路上,埋伏停当。

笨贼不知就里,正中其计,伏一弩一齐发,赵贵及一干人马,俱死于乱箭之下。

王飞豹领后队,没命鼠窜逃回。

那武定府总管辛从忠闻报,也不同剿盐山,便点本部人马攻讨本治下蛇角岭。

谅那伙贼人,如何对付得这位辛天将。

交锋一阵,万俟大年吃辛从忠蛇矛洞胁而死。

众贼大惊,退入山寨,死守不出。

那盐山两路援兵俱断,邓宗弼兵势浩大,将盐山一团一团一围住。

邓、王、朱、雷四人力战几阵,兀自没半分便宜,只得到梁山求救。

卢俊义闻报,忙遣燕青、呼延绰领兵赴援,中途被张应雷邀击,只得逃回。

卢俊义差人到莱芜报知宋江。

宋江闻报大怒,与吴用商议道:“新泰、莱芜形势未成,军师未可轻离,待小可亲去一走。”

便一抽一动新泰头领杨雄、石秀,领兵八千名,由小清河出海口,沿海赴盐山,与邓宗弼大战一阵。

邓宗粥兀自当不住,忽陶震霆领兵前来助战,杀得宋江大败,兵马损折二千。

宋江退入盐山,官兵悉力攻围。

正在危急之际,忽然盐山四面大雾,密密层层,迷得咫尺不辨人影,喜得宋江连称天佑,忽报公孙军师来也。

原来数月以前,公孙胜因想起陈希真九陽钟利害,便辞了山寨,径赴蓟州,寻罗真一人去。

此日转来,路过盐山,闻得宋江被官兵攻围,十分紧急,忙使个一逼一雾法,挡住官兵。

既说到此,且将官兵如何措置,权搁一搁起。

且说公孙胜那日到了蓟州二仙山,未进路口,遇见一个邻人,知道老母半年前已经去世。

公孙胜大惊,放声大哭。

奔到墓前,恸哭不已。

坐了好歇,遂拔步到紫虚观来。

守门童子远远望见,定睛一看,道:“清师兄回来了,昨日师父正说起师兄。”

公孙胜道:“师父在松鹤轩么?”

童子道:“在那里。”

二人一路说,一路走。

公孙胜是走惯熟路,便进了紫虚观,转湾抹角,径到松鹤轩来。

看见真一人正在云一床一上定一性一,公孙胜便参拜了,问了安。

真一人开言道:“一清,你也倦而知返了。”

公孙胜道:“正是。

一向违了师范,未来请安。

老母弃养,一切殡葬,深蒙师父照应。”

真一人便与公孙胜叙话,却绝不问起山寨中事务。

公孙胜未便开言,只得陪着诺诺答应而已。

便在观中净室住下,早晚伺候真一人。

忽一日,真一人论及形气源流,公孙胜忆及九陽钟一事,便请问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正法邪法,同是一法。

世有妄人,偷窃正法,以诈害万姓,为害不浅。

他不具论,只恐有一种炼就纯陽异宝,绝非陰魁之伦,不畏烈日,不畏雷霆,不畏污秽,却公然于光天化日之下,肆其毒害,实无法以御之。

因想吾师有玄黄吊挂,乃纯陰至静之宝,未识可以制之否?”

真一人道:“可。

玄黄吊挂乃先天静一之炁所成,故能以静制动,以定胜嚣。

但我辈炼此法宝,原为深山修养时捍御外魔,若用此以与世人斗法,窃恐外魔未除,内魔先起了。”

公孙胜听罢,遂不便再说下去。

又是数日,公孙胜却耐不得,便对真一人道:“东京陈希真,吾师知之否?”

真一人道:“陈道子乃得道之士,汝等远不及也。”

公孙胜道:“吾师尚未知其详,现在他啸聚猿臂寨、青云山两处,害生灵,诈财帛,无所不为。”

真一人愕然道:“陈道子怎么也错了念头?”

公孙胜道:“不但此也,他仗些道术,于要路祭炼九陽钟,诈害百姓。

倘能破除了他,使他改悔,亦是无量功德。”

真一人叹道:“同是道中人,何苦伤些和气。

况且你急须回心,从此也不必再出山了。

宋公明气焰将终,汝尚不知悟耶?”

公孙胜汗流浃背,从此不敢复则声。

退人私室,每静夜思想真一人之言,颇觉一毛一骨竦然。

真一人又每日与他谈些玄妙,如此多日,渐把公孙胜心猿伏锁,意马收缰。

自此公孙胜便随真一人日日行些内观之法,倒也静而忘返。

忽一日,罗真一人赴邻县一道友之请,吩咐公孙胜与童子看守洞府。

真一人去了三日不返,公孙胜在观中,忽想来此一月有余,未曾观玩山景,遂信步出山门。

一路松陰下,转湾抹角,各处闹观,清幽之趣,果然不减当年。

在一亭下略坐,望见前面一带楼阁,公孙胜认得是移情楼,便闲步过去。

原来这楼已有人改造过,较当年分外壮丽。

公孙胜又闹步一回,不觉出了一片苍莽长郊。

公孙胜正欲回山,腹中觉饥,又去观已远,因想前面村市人烟繁密,不如就彼买些糕饼充饥,便走到前村。

忽听得有人说:“我们去渔陽驿看闹热去。”

公孙胜暗想:“是什么闹热?”

吃了糕饼,便顺路到渔陽驿,果然人头挨挤,异常热闹。

公孙胜就在一茶棚坐下,茶博士过来泡了一碗茶。

公孙股坐着,听那些人哄哄讲动,方知是种经略征辽得胜,红旗报过此也。

公孙胜猛然想起梁山之事,心中暗惊道:“不好了,赵头儿原说待老种征辽得胜,便要教他来奈何我梁山,令番到其时了。

叵耐云陈二处又专喜和俺山寨作对,我此来原为求本师道法,先破那希真,本师不肯付法,如何是好?”

想了一回,没摆一布处,猛记起真一人的话道:“既如此,且管了自己要紧,他们的事只好由他。”

便坐下吃茶闲看。

也是合当有事,忽听得背后有人叫道:“你这人好无信!只说就来就来,等了你两个多月不来,你那哥哥急坏了!”公孙胜吃一惊猛回头看时,乃是两个后生,自在那里打话,并非山寨中人寻来。

公孙胜念头被他提动,好生焦急,只得重复坐下。

背后真有一人寻来,叫道:“请师兄,为何在这里?”

公孙胜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道士从人丛中挨将过来。

公孙胜定睛一看,认得那道士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横字,是通州白云山师伯张真一人的徒弟。

当时相见了,叙了些阔别的话,便会了两处茶钞,两人携手出了茶棚,离了渔陽驿,到了一所僻静凉亭。

东方横道:“久闻师兄聚义梁山,今日为何仍归此地?”

两人本极知己,公孙胜便将陈希真九陽钟怎样利害,宋公明怎样受困,自己怎样来求玄黄吊挂,罗真一人怎样不许的话,说了一遍,便道:“如今我只得再求本师,借我吊挂,方可复到梁山。”

东方横道:“这使不得。

令师既如此说,不可不依,将来诚恐悔之不及。”

公孙胜道:“我非不知,争奈宋公明哥哥处失了信,如何是好?”

东方横道:“既如此,待我假称本师张真一人之令,向令师借这吊挂与你,你去一破那钟,随即回来。”

公孙胜道:“这使不得,岂可欺骗师长。”

东方横道:“且待我通州去了转来,再作计较。”

公孙胜便邀东方横到前村沽饮三杯,又谈些闲话。

东方横谢了,告别赴通州去。

公孙胜仍回紫虚观。

真一人已归,各无言语。

过了半月有余,东方横自通州来,与公孙胜观前松陰下遇着,便在石上坐地叙谈。

东方横问起玄黄吊挂求到否,公孙胜道:“不曾。”

东方横道:“怎好?我在本师张真一人前,亦替你求过,求本师来说个情。

奈本师的话,也和你令师的话一样。

看来只得依我起先的法儿,赚了来再说。”

公孙胜只是踌躇不决。

东方横道:“由你!你既要你那哥哥处不失信,又要师父前不说谎,那有两全之道?”

公孙胜道:“只好缓商。”

东方横道:“有甚商!你既怕去,待我替你到梁山去一转。”

公孙胜道:“吾兄肯替一我去,却是妙极。

只是须本师前禀明,方可行得。”

便同去见罗真一人。

东方横参拜了,禀了安,先叙了些别话,公孙胜便提起玄黄吊挂,因拜禀道:“弟子并非好勇斗狠,不过与宋公明结义一场,也难为他伦常不谬,如此次破了九陽钟,也算报答他过了,此后入山,可无遗憾。”

真一人道:“你为谁来?”

公孙胜道:“此次不必弟子亲往。”

东方横接口道:“弟子愿代清师兄一住。”

真一人叹道:“业缘所到,虽铜墙铁壁阻挡不得。

一清,你既锐意欲往,我岂能留你?东方贤弟乃张师兄高足,岂是我可以遣发的?一清,你自去罢了。”

便到室内取出玄黄吊挂,付交公孙胜,肩上拍了两拍,道:“自一爱一,自一爱一。”

公孙胜大喜,顶礼拜谢,便到住房一中草草收拾了一口,叩别了真一人,与东方横同出观门。

东方横道:“师兄早去早回,勿忘令师慈训。”

公孙胜应了,拱手辞别,取路下山。

到了一柏陰亭下,公孙胜便息一息肩,忽想玄黄吊挂在包一皮袱里,恐致秽亵,不如放在箱里,便打开包一皮袱取将出来。

忽见一鹿,到亭边迎面来张。

公孙胜猛抬头,不防那鹿将手中玄黄吊挂衔去。

公孙胜急前去夺,那鹿已飞奔而去。

公孙胜大惊,急就那行李上,掣出那把松文古定剑来,那鹿已跑到前面岭上,走远了一大段路。

公孙胜忙使天罗法,遁住了那鹿,只见那鹿在岭上乱窜。

公孙胜急追上去,那鹿见有人来追,一发乱逃,不觉坠一落陡壁之下。

公孙胜在壁上看时,那鹿与玄黄吊挂同在溪边磐石上。

公孙胜纡途盘下,到了溪边,取回那玄黄吊挂,那鹿已不见了。

公孙胜喘一息略定,知是真一人指醒他,心中十分凛凛。

收了玄黄吊挂,觅路到了亭下,喜行李一物不失,便收束好了。

不说一路晓行夜宿。

单表那日到了盐山,知公明连战十余日不利,被困山中,忙使一逼一雾法护住盐山,便进寨内见宋江。

宋江喜出望外,忙教迎入。

宋江便将前番几疑公孙失信,今番果不失信的话,叙了一番。

公孙胜也将上项情事述了一番,与邓天保、王大寿相见了。

宋江便吩咐治筵,与公孙胜接风。

公孙胜将取到玄黄吊挂的事说了,宋江大喜。

当时公孙胜在盐山聚义厅上,连作了七日的法,起了七日大雾。

那邓宗弼与陶震霆只得商议收兵而回,辛从忠亦早退兵去了。

宋江等在盐山安息了十余日。

宋江、公孙胜、杨雄、石秀提了原来人马,由盐山起行,邓天保、王大寿、朱仝、雷横候送。

宋江等仍由海道进小清河,不日到了莱芜。

吴用等见了公孙胜,又闻得了玄黄吊挂,皆大喜。

吴用告知陈希真打兖州,扫平飞虎寨,坏了邹渊、邹润。

宋江大怒,便传令即日兴兵,就请公孙军师同行。

公孙胜道:“且慢,那吊挂虽然到手,用法却费周折。”

宋江、吴用齐问何故,公孙胜道:“本师说此宝着挂在钟上,其钟无故自碎。

今此事如何做得到?其次,须在一百八步以内,但任用一人,只待其钟响时,将吊挂向钟招展,口念‘灵宝元宗粉碎虚空’八字,其钟亦应声而碎。

若出一百八步以外,须步斗布罡,持咒掐诀,许多禁法,方可破得。

至出三百六十五步以外,无济于事矣。

那钟系纯陽炼就,响彻九里之外,虽持吊挂之人无所妨害,但一吊挂不能广庇众人,进了九里界内,持法之人早已孤身只影,如何布置?当思良法。”

吴用绉眉道:“若如那年张家道口,任凭生人行走,并不稽查,我们只须黑夜进去,莫说一百八步,再近些也可去得。

今闻其移在新柳营,不知他如何情形。”

宋江道:“且待我统兵到彼,发人去探看形势。”

吴用道:“是极。

但不可打草惊蛇,哥哥此去须假作回兖州之势,俟探得形势,骤然进兵。”

宋江便教吴用仍守新泰、莱芜。

这里再一抽一动新泰头领黄信、杨林,随同宋江、公孙胜、杨雄、石秀,带领一万人马,向新柳营进发。

不日到了新柳西境外,距新柳尚有三站多路,前队杨雄、黄信早已假向兖州去。

当日宋江传令安营下寨,使教石秀去新柳营探路。

石秀道:“非是小弟不肯去,委实那年陈希真夺这青云山时,小弟在此地厮杀过数次,恐有人认识小弟面貌。”

宋江点头,便差杨林去。

杨林去了五日转来,回报道:“小弟探得那钟在新柳城西门外禹功山上,离城七里。

小弟便到禹功山去,在山脚边一小酒店坐下。

闻说那钟楼周围一百四十四步,都是红一墙拦住;里面外面,守钟军士五百名;那守钟头领,姓苟名英,也甚了得。”

宋江道:“你混进他三百多步内去看过否?”

杨林道:“他山上都有稽查,不能混入。”

宋江道:“山高几何?”

杨林道:“山高二里,那钟正在山顶。”

宋江看着公孙胜道:“这便怎处?”

公孙胜亦踌躇无计。

杨林道:“那山脚边,却任凭生人行走。”

宋江道:“终在三百六十五步以外,何济于事。”

公孙胜忙道:“杨兄弟,你且说山脚边如何情形。”

杨林道:“那里是个客商聚集之所,五方赶集之人却也不少,所以有三五爿酒店、饭店、茶店,还有一个肉铺,并有菜行、油行、粮食行之类,一切炊饼果糕摊,也有好几处。

却都是店屋,并无住家。”

公孙胜道:“你在酒店时,望见钟楼否?”

杨林道:“望得一逼一明,六角挑一起,彩画壮丽。”

公孙胜道:“山势陡峻否?”

杨林道:“山势却陡峻。”

公孙胜道:“山脚坡上还可上去否?”

杨林道:“小弟到的酒店,正在山坡上。”

公孙胜道:“如此,还好设法。”

宋江忙问何故,公孙胜道:“望见钟楼一逼一明,其近可知。

山高虽有二里,然因其陡峻直上,并非平地,若计其平距,当不过三四百步。

又坡上尚可进去,定当在三百六十五步界内矣。”

宋江道:“既如此,只好烦贤弟改扮了,亲去一走。

须早一日进去,小可统大兵随后就来。”

公孙胜领诺。

当时宋江传令召转杨雄、黄信,安排人马。

公孙胜扮作一个小行贩,着了草鞋,穿一件旧短布衫,内系麻布抹胸,中藏那玄黄吊挂,挑一副旧箩担。

缓缓取路,走了三日,到了禹功山边,叫一声苦,不知高低,那些店面尽行收拾,房屋尽行封锁。

原来苟英因探得宋江逗留境外,七八日不去,便知他不怀好意,一面飞报青云山上陈希真,并新柳城内视万年、王天霸,一面传谕山下商贾等尽行徙去。

公孙胜见了如此情形,只得撒了箩担,拣条僻路上山。

天色已晚,且喜不撞见一人,便留心寻个安身之所。

且喜走出小路,接着大路边有几个空篷庐,公孙胜便踅将进去,掩好篷门。

新秋天气,一一夜微凉,直到黎明,公孙胜挖开后窗一张,却喜那钟楼紧对看见。

公孙胜晓得未公明进兵就在此刻,便取出玄黄吊挂在手,就在篷庐内,将一切禹步禁咒,色一色准备停当。

只听得山下人喊马嘶,那钟已喤地飞声。

公孙胜忙开篷窗,将吊挂向仲招展,却也作怪,那钟安然不动,山下却震倒了二百名前冲的喽啰。

山上公孙胜,山下宋江等,一齐大惊。

公孙胜晓得脚下必在三百六十五步界限之外,趁那钟声未绝,不暇多计较,便飞步出庐抢上山来,将吊挂再向钟招展,方才听得那钟山崩崖倒的一声响亮,好一似铙钹下地,金鼓喧天,一片声纷纷坠一落,把那口九陽神钟化作粉碎铁片。

苟英大惊,众军士尽皆失色。

宋江望见钟破,便催动全军,排山倒海价杀上。

苟英对众军士道:“事已如此,新柳城危在顷刻,我只得和你们排死挡他一阵,让新柳营好准备。”

众军士应了。

苟英仗着短剑,领众杀下山来,与宋江大队迎着,呐喊混战。

苟英力杀二十余人,宋江前队大乱。

怎奈寡不敌众,苟英并一千军士,都死于阵云之中。

那班被钟震倒的贼兵,也都踏成烂泥。

公孙胜早由小路逃回本阵。

宋江见苟英已死,便催军飞速攻新柳营。

祝万年、王天霸早已准备停当,两下敌住。

却说陈希真自打兖州回寨,奉得朝廷褒一宠一收复蒙陰的恩旨,陈希真加都监衔,祝永清、陈丽卿、栾廷玉、栾廷芳均加防御衔,其部众亦照官兵例赏恤。

希真等舞蹈谢恩,大开庆贺筵宴,众英雄无不欢喜。

七日宴毕,休息军马,满拟再过半月,重整戈甲,再攻兖州。

不料事出意外,这日忽接到苟英飞报,知宋江屯兵新柳境外,希真当时升厅,聚集众将商议。

希真道:“那厮知我新柳营有九陽钟,却胆敢打从这路来,我料他必有破我之法,此事我须亲去一走。”

说罢,便教祝永清、陈丽卿、刘慧一娘一守寨,自己带领真祥麟、谢德、娄熊,并五百名军汉,到新柳营来。

行至中途,离禹功山有八里之遥,忽听得一片声响亮,震天盈地,便道:“不好了,九陽钟坏了!”便催众人速赴新柳营。

只见宋江兵马已蚁附南门,希真领兵绕道进山脚土闉,由新柳北门入城。

祝万年等迎人,希真方知苟英力战阵亡,悲伤不已。

希真守城,宋江攻城,两边都是就敌,相持五日,毫无破绽。

宋江对公孙胜道:“陈希真手下真无半个弱将,我只道破了他的钟,这新柳城唾手可得,谁知竟有如此难攻。”

公孙胜道:“请再攻几日,如若不破,待小弟与他斗斗法看。”

宋江依了。

一面四路设伏,防青云山、猿臂寨两处兵马来袭。

这里加紧攻城,又是三日,宋江毫无半分便宜。

公孙胜已将丁甲神将祭炼停当,宋江大喜。

是日天高气爽,风清日暖,宋江将兵马出营,在新柳南门外列成阵势,高叫:“对面城主出来,今番和你分个输赢!”只见陈希真已在城上,大笑道:“宋贼,我岂惧你,你要来便来!”宋江大怒,把鞭向后一挥,左有杨雄,右有石秀,领兵呐喊一声,直到濠边,一面将箭矢往上飞射,一面掘土填濠。

那边希真,左有谢德,右有娄熊,策众一面用防牌抵御,一面矢石飞下。

宋江见不能取胜,只得鸣金收军。

那公孙胜早已披发仗剑,出马阵前,口中念念有词,那天地登时昏暗,喝声道:“疾!”只见大风怒起,彤云中众目共见,无数金甲神兵杀奔城上。

宋江大喜。

忽见城内万道金光射一出,那些神将个个都倒戈控背而退,霎时不见,只见希真披发持镜立在城上。

希真便将罡气尽布在乾元镜上,那万道金光直射一到宋江阵前,耀得宋江人马一眼光瞀乱,不能抬头。

只听得城上擂鼓呐喊,希真兵马已开城杀出也。

宋江大惊,忙传令拔阵飞奔。

公孙胜忙使个太陰云道法,就地起了十里祥云,蔽住金光,宋江兵马方得归营。

希真亦收兵而回。

两边各收了符法。

宋江对公孙胜道:“这贼道如此利害,怎好?”

公孙胜道:“行军打仗原不可全仗法术,我兵锐气未堕,且设法攻击,休要退却。”

宋江道:“军师之言甚是,我亦想此番劳师远来,不得半分便宜,就此退兵,实不甘心。

况且兖州飞虎寨被他轰成白地,现在赶紧修筑,工程浩大。

我若此处退兵,他必随去滋扰,兖州飞虎寨永无完工之日矣。”

当时宋江、公孙胜两人商议攻城之法,接连攻了七日,不能取胜。

这日黎明,忽然大雾,须臾雾势紧密,迷得目无所见,竟同黑夜。

宋江前营,忽然人声大乱,喊杀连天。

宋江大惊,弄得不知什么头路。

若不亏这番雾气腾腾,怎生教新柳城边,杀退雁行鹳阵;镇陽关下,重看虎斗龙争。

毕竟那雾中喊杀是甚缘故,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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