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王铎薛昭纬孔纬宇文翰千字文《太平广记》卷第二百五十二 诙谐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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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 - 卷第二百五十二 诙谐八

太平广记

卷第二百五十二 诙谐八

李曜 王铎 薛昭纬 孔纬 宇文翰 千字文语乞 山东佐史 罗隐 卢延让 俳优人 王舍城 不调子 司马都 吴尧卿 李任为赋

李 曜

唐尚书李曜罢歙州,与吴圆交代。

有佐酒录事名媚川,聪明敏慧。

李颇留意,而已纳营籍妓韶光,托于替一人,令存卹之。

临发洪饮,不胜离情,有诗曰:“经年理郡少欢娱,为一习一 干戈间饮徒。

今日临行尽一交一 割,分明收取媚川珠。”

吴答曰:“曳履优容日日欢,须言达德倍汍澜。

韶光今已输先手,领得蠙珠掌内看。

(出《抒情诗》)

唐朝时尚书李曜罢任歙州。

与新上任的吴圆交代所留之事。

其中有个陪酒妓女名叫媚川,生得聪明可爱。

李曜对她早已留心,可是自己已经纳了营中的歌舞妓韶光为妾,只好托付给吴圆,希望他多给些照顾。

临行之前大饮,李曜别情难舍,作诗道:“经年理郡少欢娱,为一习一 干戈间饮徒。

今日临行尽一交一 割,分明收取媚川珠。”

吴圆答诗道:“曳履优容日日欢,须言达德倍汍澜。

韶光今已输先手,领得蠙珠掌内看。”

王 铎

唐中书令王铎,位望崇显,率由文雅,然非定乱才。

出镇渚(渚原作清,据许本改)宫,为都统,以御黄巢。

携姬妾赴镇,而妻妒忌,忽报夫人离京在道。

铎谓从事曰:“黄巢渐似南来,夫人又自北至,旦夕情味,何以安处?”

幕僚戏曰:“不如降黄巢。”

王亦大笑。

洎荆州失守,复把潼关,黄巢传语云:“令公儒生,非是我敌,请自退避,无污锋刃。”

于是弃关,随僖皇播迁于蜀。

再授都统,收复京都,大勋不成,竟罹非命。

(出《北梦琐言》)

唐朝的中书令王铎,地位和名望都很显著,循规蹈矩而又文静儒雅,但不是平定乱世之才。

朝中命他为都统,出镇渚宫,以抵御黄巢的进攻。

上任时只带了姬妾,妻子十分妬忌。

一天,忽然有人来报,说夫人已离开京城,正在向这里来的路上。

王铎对部下说:“黄巢渐向南来,而夫人又从北至,这一天的滋味让人太难受,让我如何安静下来。”

幕僚戏言道:“我看不如投降黄巢。”

王铎也大笑。

到了荆州失守时,王铎又被派去把守潼关。

黄巢传来话说:“你是个读书人,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请你自己退走回避吧,免得脏了我的刀刃。”

王铎于是放弃潼关,随着僖皇迁移到四川。

后来又授于他都统之职,命他收复京城,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获难死于非命。

薛昭纬

唐薛昭纬未登第前,就肆买鞋。

肆主曰:“秀才脚第几?”

对曰:“昭纬作脚来。

未曾与立行第。”

(出《北梦琐言》)

唐代人薛昭纬没考中之前,到鞋店买鞋。

店主诙谐地问:“秀才的脚第几(多大)?”

薛昭纬答道:“昭纬是带着脚来的,没有给它立下次序。”

孔 纬

唐宰相孔纬尝拜官,教坊伶人继至求利市。

有石野猪独行先到,有所赐,乃谓曰:“宅中甚阙,不得厚致,若见诸野猪,幸勿言也。”

复有一伶至,乃召俯阶,索其笛,指笛窍问曰:“何者是《浣溪沙》孔子?”

伶大笑之。

(出《北梦琐言》)

唐一人孔纬拜相的时候,教坊的乐手相继登门来求吉利钱。

有个石野猪自先来到,孔纬对他有所赏赐,并说:“家里不宽裕,不能给得太多,要是见到其他野猪,希望别说我赏过你。”

后来又有一个乐手来,孔纬便把他召到台阶下,要过他的笛子指着上面的眼儿问道:“哪个是吹《浣溪沙》的孔子?”

那个乐手大笑。

宇文翰

唐道士程子宵登华山上方,偶有颠仆。

郎中宇文翰致书戏之曰。

“不知上得不得,且怪悬之又悬。”

(出《北梦琐言》)

唐朝的一个道士叫程子宵的,登华山的顶端时,偶而摔过几个跟头。

郎中宇文翰给他写信戏言说:“不知上得不得。

且怪悬而又悬(皆双关语)。”

千字文语乞社

敬白社官三老等:切闻政本于农,当须务兹稼穑,若不云腾致雨,何以税熟贡新?圣上臣伏戎羌,爱育黎首,用能闰余成岁,律吕调一陽一。

某人等,并景行维贤,德建名立,遂乃肆筵设席,祭祀蒸尝,鼓瑟吹笙,弦歌酒宴,上和下睦,悦豫且康,礼别尊卑,乐殊贵贱,酒则川流不息,肉则似兰斯馨,非直菜重芥姜,兼亦果珍李柰,莫不矫首顿足,俱共接杯举觞,岂徒戚谢欢招,信乃福缘善庆。

但某乙某索居闲处,孤陋寡闻,虽复属耳垣墙,未曾摄职从政,不能坚持雅操,专欲逐物意移,忆内则执热愿凉,思酒如骸垢想浴,老人则饱饫烹宰,某乙则饥厌糟糠,钦风则空谷传声,仰惠则虚堂一习一 听,脱蒙仁慈隐恻,庶有济弱扶倾,希垂顾答审详,望咸渠荷滴历。

某乙即稽颡再拜。

终冀勒碑刻铭,但知悚惧恐惶,实若临深履薄。

(出《启颜录》)

敬告地神及三老等:深知国计民生根本在于农业,因此必须致力于耕耘。

可是如果长期干旱无雨,拿什么纳税贡赋?皇上又怎么能安定边疆,爱惜百姓?又怎能丰衣足食,曲乐和谐激昂?我们这些人,都是德行高尚,修身立名的人,因此才摆筵设席,备以丰厚的祭品,鼓瑟吹笙,弦歌齐鸣,酒宴丰美;上下和睦,愉悦欢畅;尊卑各有礼节,贵贱各有所乐;祭祀的酒川流不息,上供的肉像兰花一样馨香。

不仅摆蔬菜姜芥,兼有珍贵果品。

所有的人无不翘首顿足,一齐端杯举觞。

这哪里是为消愁取欢,而是相信只有真诚善良的庆祝才能获幸福。

然而某些人却独居闲处,孤陋寡闻,虽然也一再注意倾听着社会的动向,但终未做官从政。

这样的人不能坚守高尚的情操,一心想追逐物质享受。

幻想在家端起热的,希望再有凉的,想起酒来就像满身污垢需要洗澡那样渴望。

希望老人能饱食烹宰的美味,而我就是饥饿也满足于糟糠。

我们盼望着那难得的佳讯,真心诚意地等待着恩惠的降临。

承蒙您的仁慈恻隐之心,能济弱扶倾,希望能看得清楚回答的详细,使所有渠塘的荷花都淋透雨水。

我一定叩首再拜,还将修碑刻铭。

我们已诚惶诚恐了,就像是走在薄冰上。

山东佐史

唐山东一老佐史,前后县令,无不遭侮。

家致巨富。

令初至者,皆以文案试之,即知强弱。

有令初至,因差丁造名簿,将身点过。

有姓向名明府者、姓宋名郎君者、姓成名老鼠者、姓张名破袋者,此佐史故超越次第,使其名一处,以观明府强弱。

先唤张破袋、成老鼠、宋郎君、向明府,其县令但点头而已,意无所问。

佐史出而喜曰:“帽底可知。”

竟还即卖之。

(出《启颜录》)

唐朝时山东有一个县衙中的老官吏,前后来过几任县令,没有不受过他侮辱的。

后来家中极富有。

凡是新来的县令,他都是先以文案试试他,便知道他的水平高低。

有这么一个县官,刚刚到任时,让人制了一个点名簿,然后对每个人查点。

这其中有姓向名叫明府的,有姓宋名叫郎君的,有姓成名叫老鼠的,有姓张名叫破袋的。

这个老官吏点名时,故意打乱名字的次序,使这些人名重新排在一起,以观察那位县官是强还是弱。

他喊道:“张破袋,成老鼠,宋郎君,向明府。”

只见那县官仅点头而已,没有追问的意思。

这老吏出来后喜滋滋地说:“底细一眼可看透。”

竟然还卖弄炫耀自己。

罗 隐

唐罗隐与周繇分深,谓隐曰:“阁下有女障子诗极好,乃为绝唱。”

隐不喻何为也。

曰:“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

是隐题花诗。

隐抚掌大笑。

(出《抒情诗》)

唐代的罗隐与周繇情谊很深,周繇对罗隐说:“阁下有一首题在屏障上描写女人的诗好极了,可称得上绝唱了!”罗隐不明白此话何意,周繇背诵道:“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

这是罗隐的题花诗。

他击掌大笑。

卢延让

唐卢延让业诗,二十五举方登第。

卷中有“狐冲官道过。

狗触店门开”之句,租庸调张浚亲见此事,每称赏之。

又有“饿猫临鼠穴,馋犬舔鱼砧”句,为中书令成汭所赏。

又有“栗爆烧毡破,猫跳触鼎翻”,为蜀王建所赏。

卢谓人曰:“平生投谒公卿,不意得力于猫鼠狗子也。”

人闻而笑之。

(出《北梦琐言》)

唐朝时有个叫卢延让的人,致力于诗歌写作。

考了二十五次,方考中进士。

试卷中有“狐冲官道过”、“狗触店门开”之类的句子、租庸调张浚亲眼见过这些诗句,每每称赞他的诗写得好。

还有“饿猫临鼠穴”、“馋犬舔鱼砧”的诗句,也被中书令成汭所赞赏。

还有“栗爆烧毡破”、“猫跳触鼎翻”,也为蜀王建所欣赏。

卢延让对人说:“平生投拜公卿门第,想不到得力于猫、鼠、狗!”人们听了都很发笑。

俳优人

唐咸通中,俳优人李可及滑稽谐戏,独出辈流,虽不能托谊谕,然巧智敏捷,亦不可多得。

尝因延庆节,缁黄讲论毕,次及倡优为戏。

可及褒衣博带,摄齐以升座,自称三教论衡。

偶坐者问曰:“既言博通三教,释迦如来是何人?”

对曰:“妇人。”

问者惊曰:“何也?”

曰:“《金刚经》云:‘敷座而座’,或非妇人。

何烦夫坐然后儿坐也。”

上为之启齿。

又问曰:“太上老君何人?”

曰:“亦妇人也。”

问者益所不谕。

乃曰:“《道德经》云:‘吾有大患,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傥非为妇人,何患于有娠乎?”

上大悦。

又问曰:“文宣王何人也?”

曰:“妇人也?”

问者曰:“何以知之?”

曰:“《论语》云:‘沽之哉,沽之哉,我待价者也。

’向非妇人,待嫁奚为?”

上意极欢,一宠一 锡颇厚。

(出《唐阙史》)

唐咸通年间,杂耍艺人李可及滑稽而善开玩笑,而且超出一般人。

虽然有点荒唐,但他的乖巧机敏也是不可多得的。

曾有一回延庆节时,道士和尚讲论完毕后,接着要演杂戏,李可及便穿戴上大袍宽带,整理衣装后升座。

自称对儒、佛、道三教无所不知晓。

偶尔一位坐着的人问道:“你既然说通晓三教,那请问释迦如来是什么人?”

李可及说:“是妇人。”

提问的惊奇道:“什么?”

李可及道:“《金刚经》在谈到释迦如来时说:‘敷座而座’。

如果不是妇人,那为什么不厌其烦地讲夫坐然后儿坐呢?”

皇上听后乐得张开嘴。

那人又问:“太上老君是什么人?”

李可及道:“也是妇人。”

提问的更加不明白。

李可及于是说道:“《道德经》上引过太上老君的话,‘吾有大患,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倘若太上老君不是妇人,怎么会患有身孕呢?”

皇上大为高兴。

那人又问:“文宣王(孔子)是什么人?”

李可及说:“妇人。”

那人道:“怎么会知道他是女人?”

李可及道:“《论语》记载着文宣王的话呀,‘沽之哉,沽之哉,我待价者也。

’如果不是妇人,为什么要等待出嫁呢?”

皇上心里极欢悦。

于是赐赏极丰厚。

天复元年,凤翔李茂贞请入朝奏事。

昭宗御安福楼,茂贞涕泣陈匡救之言。

时崔相胤密奏曰:“此奸人也,未足为信,陛下宜宽怀待之。”

翌日,宴于寿春殿,茂贞肩舆披褐(明抄本肩作乘,褐作甲),入金銮门,易服赴宴。

咸以为前代跋扈,未之有也。

时中官韩全诲深结茂贞,崔相惧之,自此亦结朱全忠,竟致汴州迎驾,劫迁入洛之始。

以(明抄本始以作祸矣)王子带召戎,崔胤比之。

先是茂贞入关,放火烧京阙,居人殆尽。

是宴也,教坊优人安辔新,号茂贞为‘火龙子’,茂贞惭惕俯首。

仍窃怒曰:“他日会杀此竖子。”

安闻之,因请告,往岐下谒茂贞。

茂贞见之,大诟曰:“此赋一胡一 颜敢来邪?当求乞耳。”

安曰:“只思上谒,非敢有干也。”

茂贞曰:“贫俭若斯,一胡一 不求乞?”

安曰:“京城近日但卖麸炭,便足一生,何在求乞?”

茂贞大笑而厚赐之。

(出《北梦琐言》)

唐朝天复元年,凤翔李茂贞请求入朝奏事,昭宗召见于安福楼,李茂贞眼泪纵横地陈述了自己救国的主张。

此时宰相崔胤密秘上奏说:“李茂贞是个奸人,不可轻信,陛下应宽怀些对待也。”

第二天,皇上在寿春殿赐宴,李茂贞素装乘轿,进入金銮门,换了衣服才去赴宴。

人们都以为自前代帝王以来,专横跋扈,这样的事从未有过。

当时,中官韩全诲与李茂贞结一交一 很深,崔胤对他畏惧。

从此以后,也结一交一 了朱全忠。

后来到了把皇上强行从开封迁至洛一陽一时,便让王子带护驾,崔胤守于左右。

此前李茂贞进关,放火烧了京城,居民几乎逃尽。

有回宴会,教坊乐手安辔新称李茂贞是“火龙子”,李茂贞不安地低下头,而背地里怒道:“日后定杀这小子。”

安辔新听说后,便请求到岐下去拜见李茂贞。

李茂贞一见他就大骂:“你这奸贼还有什么脸回来见我,当来求乞!”安辔新道:“只是想拜见,决不敢有任何冒犯。”

李茂贞道:“像你这样的贱骨头,为什么不求乞?”

安辔新道:“京城这几天虽只卖麸子和烧炭,这就治得很好了,为何还要求乞?”

李茂贞大笑,厚赏与他。

光化中,朱朴自《毛诗》博士拜相。

而朴恃其口辩,谓可安致太平。

由藩王引导,闻于昭宗,遂有此命。

对扬之日,而陈言数条,每言臣必为陛下致之。

洎操大柄,殊无所成,自是恩泽日衰,中外腾沸。

内宴日,俳优穆刀绫作念经行者,至前朗讽曰:“若见朱相,即是非相。”

翌日出宫。

时人语曰:“故为相自古有之,君子不耻其言之不出,耳恭之不逮。”

况未(明抄本未作今)丧乱,天下阻兵,虽负荷奇才,不能为计。

而朱朴一儒生,恃区区之辩,欲其整乱,祗取辱焉。

宜其涓缕未申,而黜放已至,故大为识者之所嗤也。

(出《北梦琐言》)

唐朝光化年间,朱朴由《毛诗》博士拜为宰相。

朱朴依仗自己能言善辩,说他可安抚天下。

于是由藩王的引荐,才使昭宗听说他,因此才有此任命。

昭宗召他对答的那天,朱朴陈述了几项治国之策。

每句话后都说臣一定要为皇上尽力,到握有大权时,没有任何成就,必然是皇恩一天不如一天,内忧外患连绵不断。

有一天宫中设宴,艺人穆刀绫扮做念经的人,走到朱朴面前大声讥讽道:“似乎见到朱相时,又觉得他不相了。”

第二天出宫,有人议论道:“做宰相的自古有之,君之不耻笑有话不多说的,而耻笑那些态度谦恭却又做不到的人。

何况国家尚未丧乱,天下驻有重兵,虽然身怀奇才,却拿不出大计。

朱朴不过是一介书生,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想要整治乱世,只能是自取其辱。”

难怪他刚刚任职,便被罢官。

因而被熟悉他的人一大为讥笑。

太祖入觐昭宣。

昭宗开宴,坐定。

伶伦百戏在焉。

俳恒圣。

先祝帝德,然后说元勋梁王之功业曰:“我元勋梁王,五百年间生之贤。”

九优太史一胡一 趱应曰:“酌然如此。

昭宗不怿,如无奈何。

趱又自好博奕。

尝独跨一驴,日到故人家棋,多早去晚归。

年岁之间,不曾暂辍。

每到其家,主人必戒家童曰:“与都知于后院喂饲驴子。”

趱甚感之。

夜则跨归。

一日非时宣召,趱仓忙索驴。

及牵前至,则觉喘气,通体汗流,乃正与主人拽磑耳。

趱方知自来与其家拽磨。

明早,复展步而至,主人亦曰:“与都知抬举驴子。”

曰:“驴子今日偶来不得。”

主人曰:“何也?”

趱曰:“只从昨回宅,便患头旋恶心,起止未得,且乞假将息。”

主人亦大笑。

以趱之黠也如是,而不知其所乘,经年与人旋磑亨利,亦数为同人对衔揶揄之。

(出《玉堂闲话》)

朱全忠(即后来杀昭宗称帝的梁太祖)进见昭宗,在昭宣宫设宴。

坐下之后,演出了歌舞杂技。

……先颂扬皇上的功德,然后叙说元勋梁王朱全忠的功绩说:“我元勋梁王,五百年间方出这样一个贤人。”

九优太史一胡一 趱应声道:“当然是这样……”陪宴的臣僚无不大惊失色。

朱全忠只是笑了笑,皇上却很不高兴,而无可奈何。

一胡一 趱一向喜好下棋。

经常独骑一驴,到朋友家去玩,多是早晨去晚上才回来。

一年之间,从不间断。

每到朋友家,主人必然要告诉家童说:“到后院去把都知的驴子喂上。”

一胡一 趱很感激他。

直到晚上才骑驴回去。

一天,在不该召见的时候突然传来皇上要召他进宫,一胡一 趱慌忙去找驴。

等把驴牵到他跟前,只见那驴喘息不止,满身流汗,原来是正在给主人拉磨。

由此,一胡一 趱方知每次来都要给他家拉磨。

第二天早晨,一胡一 趱徒步而来,主人又说:“给都知侍候好驴子。”

一胡一 趱说:“驴子今天偶尔不能来了。”

主人说:“为什么?”

一胡一 趱说:“从昨日回去,驴子便患上头旋恶心症,动弹不得,而要请假休息。”

主人一大笑。

想不到象一胡一 趱这样聪明的人,也不会知道自己骑的驴竟常年在给人家拉磨渔利,因而多次被同事所嘲笑。

王舍城

伪蜀王先主,未开国前,西域僧至蜀。

蜀人瞻敬,如见释迦。

舍于大慈三学院,蜀主复谒坐于厅,倾都士女,就院不令止(伪蜀王先主至就院不令止四十五安原缺,据黄本补)之。

妇女列次礼拜,俳优王舍城飘言曰:“女弟子勤苦礼拜,愿后身面孔,一切似和尚。”

蜀主大笑。

(出《北梦琐言》)

伪蜀王的先主时期,还没有建国。

有个西域的和尚来到这里。

蜀人都对他很崇敬,如见佛主释迦牟尼。

他住在大慈三学院,蜀主前往回拜,坐在大厅上,此时全城的男女,凡是来拜见的都不加制止。

妇女们排着队依次向他行礼。

艺人王舍城道:“女弟子们勤苦礼拜,希望他们下跪时的后身,完全像个和尚。”

蜀先主大笑。

不调子

有不调子,恒以滑稽为事。

辈流间有慧黠过人,性识机警者,皆被诱而玩之。

尝与一秀士同舟,泛江湖中,将欲登路,同船客有驴瘦劣,尾仍偏,不调子坚劝秀士市之。

秀士鄙其瘦劣,勉之曰:“此驴有异相,不同常等。”

不得已,高价市之。

既舍楫登途,果尪弱,不堪乘跨。

而苦尤之。

不调曰:“勿悔,此不同他等。”

其夕,忽值雪,不调曰:“得之矣,请贯酒三五杯,然后奉为话其故事。”

秀士又侺俯贯而饮之。

及举爵,言之曰:“君不闻杜荀鹤诗云:‘就船买得鱼偏美(明抄本鱼作驴,美作尾),踏雪沽来酒倍香’乎?请君买驴沽酒者,盖为杜诗有之,非无证据。”

秀士被买而玩之,殊不知觉,至是方悟焉。

(出《玉堂闲话》。

有个叫不调子的,常常以滑稽的方式戏弄人。

有许多聪明狡黠、灵性而又机警的人,也都被他诱一惑 而玩耍。

有一次,他曾与一个秀才同坐在一条船上游一江一 ,快要靠岸时,见同船的游客中有人牵了一头瘦劣而又长了根偏尾巴的驴,不调子便力劝秀才一定要买下来。

秀才嫌弃那驴子太瘦劣,不调子劝勉道:“这驴子长相特异,不同寻常。”

没办法,秀才只好以高价买下。

不久,他们便离船上路,那驴果然身体瘦弱得不能骑。

秀才很苦恼。

不调说:“别后悔,这驴绝对不同于别的驴。”

那天晚上,忽然下起雪来。

不调子又道:“这驴你买对了。

请你买上三五杯酒。

然后我给你讲个这样的故事。”

秀士又勉强买来酒与他喝。

等到举杯时,不调子道:“你难道没听过杜荀鹤诗中是怎样说的吗?‘就船买得驴(鱼)偏尾(美),踏雪沽来酒倍香’。

请你买驴买酒,这是杜诗中讲过的,并非没有根据。”

秀才被人玩耍了,自己竟然还不知道。

一直到此时才醒悟。

司马都

前进士司马都居于青丘,尝以钱二万,托戎帅王师范下军将市丝。

经年,丝与金并为所没。

都因月旦趋府,谒王公,偶见此人,问之。

其人貌状,魁伟一胡一 腮,凶顽发怒,欲自投于井。

都徐曰:“何至如此,足下吒一抱之髭须,色斯举矣;望千寻之玉甃,井有人焉。”

王公知之,毙军将于枯木。

(出《玉堂闲话》)

前进士司马都住在青丘,曾拿了二万钱托戎帅王师范部下的军将给他买丝。

可是过了一年,丝和钱都没影儿了。

司马都因月初到府上去拜会王师范,恰巧遇上那个人,便向他问起这件事。

那人的相貌魁梧高大,满脸一胡一 子,样子十分凶狠,却想要去自尽投井。

司马都道:“何必如此,你乍起大一胡一 子,怎会是这样的面色。

你看看这口深井吧,下面可是有人啊。”

王师范闻知此事,把那个人杀于枯木下。

吴尧卿

唐吴尧卿家于广陵。

初佣之保于逆旅。

善书计,因之出入府庭,遂闻于搢绅间。

始为盐铁小吏,性敏辩,于事之利病,皆心记能调,悦人耳目。

故丞相李蔚以其能,自首任之。

高骈因署尧卿知泗州院,兼利国监,寻奏为刺史。

制命未行,会军变,复归广陵。

顷之,知浙西院,数月而罢。

又知扬州院,兼榷粜使。

伪朝授尧卿御史大夫。

尧卿托附权势,不问贵贱,苟有歧路,纵厮养辈,必敛袵枉以金玉饵之。

微以失势,虽素约为之死一交一 ,则相对终日,不复与言。

趋利背义如此。

权贵无不以贿赂一交一 结之。

故不离淮泗,僭窃朱紫,尘污官省。

三数年间,盗用盐铁钱六十万缗。

时王启知两使句务,下尧卿狱,将穷其事,为诸葛殷所保持获全。

及城陷,军人识是尧卿者,咸请啗之。

毕师铎不许,夜令尧卿以他服而遁。

至楚州遇变,为仇人所杀,弃一尸一衢中。

其妻以纸絮苇棺殓之,未及就圹,好事者题其上云:“信物一角,附至阿鼻地狱;请去斜封,送上阎罗王。”

时人以为笑端。

(出《妖乱志》)

唐朝时,有个叫吴尧卿的人,家住在广陵。

最初曾受雇于行路途中。

此人很有心计。

因他经常出入于官府,官一场上的人一般都知道他。

开始只是个管点儿盐铁事物的小官。

但此人敏锐而又很有口才,对于许多事情的利弊都能放在心上并能做很好的调节,使人很高兴。

丞相李蔚认为他很有能力,便开始启用他。

高骈先授他知泗州院兼利国监,不久又奏请皇上任他做刺史。

皇上的任命令还未下来,恰逢军变,他只好又回广陵。

不久,又知浙西院,数月后罢职,又知扬州院并兼任榷粜使。

伪朝廷还授于他御史大夫之职。

吴尧卿一向依附权势,不讲贵贱,苟且于斜路,即使是一奴一仆之辈,只要与己有用,也必然是恭敬地以钱财为诱饵去拉拢。

对那些稍稍失去权势的人,虽然平时与人家结为生死之一交一 ,而到此时即使相对终日,也不再与人家说一句话。

见利忘义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而对于权贵,则无不以钱物贿赂而去一交一 结,他因此不离淮泗地方,使官风腐败,三年多时间,竟盗用盐铁钱六十万缗。

当时王启主管两使句务,将吴尧卿捉拿下狱,要将此案追究到底,后被诸葛殷所保而未获死罪。

到了城被攻陷时,军人中认得吴尧卿的,都请求把他吃了,毕师铎不准许,晚上叫他换了衣服逃走。

他逃到楚州又遇变乱,被仇人杀掉,弃一尸一于大道上。

是他妻子用纸絮苇棺将他入殓,但也未埋入坟墓。

好事者在棺上题道:“这就是一个凭证,终于归至无间地狱;让他去请求斜封灵官吧,这次是去找阎王。”

当时人都以此为笑谈。

李任为赋

天成年,卢文进镇一邓一 。

因出城,宾从偕至,舍人韦吉亦被召。

年老,无力控驭,既醉,马逸,东西驰桑林之中,被横枝骨挂巾冠,露秃而奔突。

仆夫执从,则已坠矣。

旧患肺风,鼻上瘾疹而黑,卧于道周。

幕客无不笑者。

从事令左司郎中李任,祠部员外任瑶,各占一韵而赋之。

赋项云:“当其厅子潜窥,衙官共看,喧呼于麦垄之里,偃仆于桑林之畔。

蓝搀鼻孔,真同生铁之椎;腼甸骷髅,宛是熟铜之罐。”

余不记之。

闻之者无不解颐。

(出《玉堂闲话》)

后唐天成年间,卢文进镇守一邓一 州。

因为要出城,宾客从属一起到来,舍人韦吉也被召请。

韦吉已年老,没有控制马的力气,何况已经酒醉,马又狂奔乱跑,在桑林中东西驰骋,帽子也被树枝挂掉了,露着光秃秃的脑袋四处奔窜。

等仆人将马勒住,他早已坠地。

韦吉过去患过肺风病,鼻子上留有黑色斑疹。

此刻卧于路旁,幕客无不看着发笑的。

从事令左司郎中李任、祠部员外任瑶各选一韵写一首赋。

李任在赋中写道:“当仆人偷看,衙官们一起来看时,他正在麦垅里呼叫,仆卧在桑林旁边。

那蓝青的鼻头,真像一个生铁槌;那满脸愧色的瘦弱的身体,宛如一个熟铜罐。”

其余的就不引用了。

听说的人无不开颜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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