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卷第二百四十三 治生(贪附)
治生
裴明礼 何明远 罗会 窦乂 贪 滕蒋二王 窦知范 夏侯彪之 王志愔 段崇简 崔玄信 严升期 张昌仪 李邕 裴佶 元载 张延赏 卢昂 崔咸 崔远 一江一 淮贾人 龙昌裔 安重霸 张虔剑
治生
裴明礼
唐裴明礼,河东人。
善于理生,收人间所弃物,积而鬻之,以此家产巨万。
又于金光门外,市不毛地。
多瓦砾,非善价者。
乃于地际竖標,悬以筐,中者辄酬以钱,十百仅一二中。
未洽浃,地中瓦砾尽矣。
乃舍诸牧羊者,粪即积。
预聚杂果核,具黎牛以耕之。
岁余滋茂,连车而鬻,所收复致巨万。
乃缮甲第,周院置蜂房,以营蜜。
广栽蜀葵杂花果,蜂采一花 逸而蜜丰矣。
营生之妙,触类多奇,不可胜数。
贞观中,自古台主簿,拜殿中侍御史,转兵吏员外中书舍人。
累迁太常卿。
(出《御史台记》)
唐朝人裴明礼,是河东人。
裴明礼非常会料理生活,操持家业。
他收购世间遗弃的物品,积攒到一定数量后再卖出去。
这样,他积赞了万贯家财。
同时,裴明礼又在金光门外,买下一块荒芜不长庄稼、蔬菜的土地。
这块土地尽是瓦砾。
因此没有人购买,卖不上好价钱。
裴明礼想了个办法,在这块地里竖立一根木杆,上面悬挂一筐,让人拣地里的石头瓦砾往筐里投掷,投中的人奖励他钱,吸引许多人都来投掷。
上千个投掷的人,仅有一二个人投中。
还未等这些人投掷熟练,地里的瓦砾已经拣拾尽了。
于是,裴明礼又将这块土地让人放羊。
这样,地里又积满了牛粪。
之后,裴明礼事先拣拾搜聚各种果核撒在这块地里,再用牛犁将它翻起来。
一年以后,地里长出茂盛的杂果树苗。
裴明礼,一车挨一车地载到集市上去卖。
又赚到了许多万钱。
于是,裴明礼又在这块土地上建造房屋,在院子的周围安置蜂箱养蜂贮蜜。
地里全栽上蜀葵,蜜蜂采一花 酿蜜又传授花粉。
蜀葵与蜂蜜都获得丰收。
裴明礼善于经营管理,象这样的事例很多啊!都是新奇的事,多得数不过来。
唐太宗贞观年间,裴明礼自古台主簿升任殿中御史,又转任兵部员外中书舍人,最后升任太常卿。
何明远
唐定州何明远大富,主官中三驿。
每于驿边起店停商,专以袭一胡一 为业,资财巨万。
家有绫机五百张。
远年老,或不从戎,即家贫破。
及如故,即复盛。
(出《朝野佥载》)
唐朝时,定州人何明远特别富有。
他主管州中的三个驿站,便在驿站旁边建造旅店,供来往客商住宿,专门以赚取相商的钱为主业,家中财产多达很多万。
他家还有五百张织绫机。
何明远年老了,不能再任军职了,他家开始贫困破败。
待到恢复原来的样子后,立即又兴盛起来。
罗 会
长安富民罗会以剔粪自业,里中谓(“谓”原作“识”,据明抄本改。
)之鸡肆,言若归之积粪而有所得也。
会世副其业,家财巨万。
尝有士人陆景一陽一,会邀过所止。
馆舍甚丽。
入内(明抄本“入内”作“内人”。
)梳洗,衫衣极鲜。
屏风氈褥烹宰,无所不有。
景一陽一问曰:“主人即如此快活,何为不罢恶事。”
会曰:“吾中间停废一二年,一奴一婢死亡,牛马散失。
复业已来,家途稍遂。
非情愿也,分合如此。”
(出《朝野佥载》)
长安有个富翁叫罗会,以清除粪便为职业。
街坊邻里都称他为“除粪夫”,是说他因为清除积攒粪便而发家致富的。
罗会家世代都以清除积攒粪便为副业,家中有财产许多万。
一次,有个叫陆景一陽一的知识人,罗会邀请他在他家住宿。
陆景一陽一看到罗会家的房屋建造装修得特别豪华富丽。
他的妻了也梳洗打扮,穿着的衣服极其艳丽。
屏风、毡褥等一应陈设,应有尽有。
而且自己家宰杀、烹煮牲畜。
陆景一陽一问罗会:“罗先生日子过得这样富裕安乐,为什么还继续从事清除粪便的肮脏污秽的工作?”
罗会说:“我中间曾停工不干了有一二年。
怎奈一不干清除粪便这行当,家中一奴一婢仆夫死去,牛马逃散丢失,眼瞅着家业就要败落。
后来,恢复这一行当后,家道才逐渐恢复过来。
不是我情愿干这除粪的行当啊!”分析起来,罗会命中注定他就该干除粪的工作。
窦 乂
扶风窦乂年十三,诸姑累朝国戚。
其伯检校工部尚书一交一 ,闲厩使宫苑使。
于嘉会坊有庙院,乂亲识(“识”原作“与”,据明抄本改。
)张敬立任安州长史,得替归城。
安州土出丝履,敬立赍十数辆,散甥侄。
竞取之,唯乂独不取。
俄而所余之一辆,又稍大,诸甥侄之剩者,乂再拜而受之。
敬立问其故,乂不对。
殊不知殖货有端木之远志。
遂于市鬻之,得钱半千,(“千”原作“斤”,据明抄本改。
)密贮之。
潜于锻炉作二枝小钎,利其刃。
五月初,长安盛飞榆荚,乂帚聚得斛余。
遂往诣伯所,借庙院一习一 业,伯父从之。
乂夜则潜寄褒义寺法安上人院止,昼则往庙中。
以二钎开隙地,广五寸,深五寸,密(“密”原作“慕”,据明抄本改。
)布四千余(“千余”原作“十五”,据明抄本改。
)条,皆长二十余步。
汲水渍之,布榆荚于其中。
寻遇夏雨,一习一 皆滋长。
比及秋,森然已及尺余,千万余株矣。
及明年,榆栽已长三尺余。
乂遂持斧伐其并者,相去各三寸。
又选其条枝稠直者悉留之,所间下者,二尺作围束之,得百余束。
遇秋一陰一霖,每束鬻值十余钱。
又明年,汲水于旧榆沟中。
至秋,榆已有大者如鸡卵。
更选其稠直者,以斧去之,又得二百余束。
此时鬻利数倍矣。
后五年,遂取大者作屋椽。
仅千余茎,鬻之,得三四万余钱。
其端大之材,在庙院者,不啻千余,皆堪作车乘之用。
此时生涯已有百余。
自此币帛布裘百结,日歉食而已。
遂买蜀青麻布,百钱个疋,四尺而裁之,顾人作小袋子。
又买内乡新麻鞋数百两。
不离庙中,长安诸坊小儿及金吾家小儿等,日给饼三枚,钱十五一交一 ,付与袋子一口。
至冬,拾槐子实其内,纳焉。
月余,槐子已积两车矣。
又命小儿拾破麻鞋,每三两,以新麻鞋一两换之。
远近知之,送破麻鞋者云集。
数日,获千余量。
然后鬻榆材中车轮者,此时又得百余千。
雇日佣人,于宗贤西门水涧,从水洗其破麻鞋。
曝干,贮庙院中。
又坊门外买诸堆弃碎瓦子,令功人于流水涧洗其泥滓,车载积于庙中。
然后置石嘴碓五具,锉碓三具。
西市买油靛数石,雇庖人执爨。
广召日佣人,令剉其破麻鞋,粉其碎瓦,以疏布筛之,合槐子油靛。
令役人日夜加工烂擣,候相乳尺,(明抄本“尺”作“入”)悉看堪为挺,人臼中熟出。
命工人并手一团一 握,例长三尺已下,圆径三寸。
垛(明抄本“垛”作“筑”。
)之得万余条,号为法烛。
建中初,六月。
京城大雨,尺烬重桂,巷无车轮。
乂取此法烛鬻之,每条百文。
将燃炊爨,与薪功倍,又获无穷之利。
先是西市秤行之南,有十余亩坳下潜污之地,目曰小海池。
为旗亭之内,众秽所聚。
又遂求买之,其主不测,乂酬钱三万。
既获之,于其中立标,悬幡子。
绕池设六七铺,制造煎饼乃糰子,召小儿掷瓦砾,击其幡标,中者以煎饼米一团一 子啗。
不逾月,两街小儿竞往,计万万,所掷瓦已满池矣。
遂经度,造店二十间。
当其要害,日收利数千,甚获其要。
店今存焉,号为窦家店。
又尝有一胡一 人米亮因饥寒,乂见,辄与钱帛。
凡七年,不之问。
异日,又见亮,哀其饥寒,又与钱五千文。
亮因感激而谓人曰:“亮终有所报大郎。”
乂方闲居,无何,亮且至。
谓乂曰:“崇贤里有小宅出卖,直二百(“直二百”三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千文,大郎速买之。
(“之”原空缺,据许本、黄本补。
)又西布(明抄本、许本、黄本“布”作“市”)柜坊,巢钱盈余,即依直出钱市(盈余即依直出钱市八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之。”
书契曰:“亮语(语原作与,据明抄本改)乂曰:“亮攻于览玉,尝见宅内有异石,人罕(“见宅内有异石人罕”八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知之。
是捣衣砧,真于阗玉,大郎且立致富矣。”
乂未之信。
亮(“立致富矣未之信亮”九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曰:“延寿坊召玉工观之。”
玉工大惊曰:“此奇货也,攻之当(“奇货也攻之当”六字原空缺,据黄本补)得腰带夸二十副。
每副百钱,三千贯文。”
遂令琢之,果得(“遂令琢之果得”六字原空缺,据黄本补)数百千价。
又得合子执带头尾诸色杂类,鬻之,又计获(“鬻之又计获”五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钱数十万贯。
其宅并元契,乂遂与米亮,使居之以酬焉。
又李(“使居之以酬焉又李”八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晟大尉宅前,有一小宅。
相传凶甚,直二百十千,又买之。
筑(“千又买之筑”五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园打墙,拆其瓦木,各垛一处,就耕之术。
太尉宅中傍其地(“宅中傍其地”五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有小楼,常不噉焉,晟欲并之为(“为”原作“焉”,据黄本改。
)击球之所。
他日乃使人向(“日乃使人向”五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乂,欲买之,乂确然不纳。
云:“某自有所要。”
候晟沐浴日遂(“沐浴日遂”四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具宅契书,请见晟。
语晟曰:“某本置此宅,欲与亲戚居之。
恐(戚居之恐四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俯逼太尉甲第,贫贱之人,固难安矣。
某所见此地宽闲,其(宽闲其三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中可以为戏马。
今献元契,伏惟府赐照纳。”
晟大悦。
私谓乂(悦私谓乂四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不要某微力乎,乂曰:“无敢望,犹恐后有缓急,再(再字原空缺,据黄本补,明抄本作“当”。
)来投告令公。”
晟益知重。
乂遂搬移瓦木平治其地如砥,献晟为戏(“为”字原空缺,“戏”原作“献”,据明抄本补改)马。
荷乂之所惠。
乂乃于两市。
选大商产巨万者,得五六人。
遂问之:“君岂不有子弟婴诸道及在京职事否。”
贾客大喜,(“大喜”二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
)语乂曰:“大郎忽与某等,致得子弟庇身之地,(“地”原作“弟”,据明抄本改。
)某等共率草粟之直二万贯文。”
乂因怀诸贾客子弟名谒晟,皆认为亲故。
晟忻然览之,各置诸道膏腴之地重职,乂又获钱数万。
崇贤里有中郎将曹遂兴当夜生一大树,遂兴每患其经年枝叶(“年枝”二字原空缺,“叶”原作“菜”,据黄本补改。
)有碍庭宇,伐之又恐损堂室。
乂因访遂兴,指其树曰:“(“树曰”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中郎何不去之。”
遂兴答曰:“诚有碍耳,因虑根深本固,恐损(“根深本固恐损”六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所居室宇。”
乂遂请买之,仍与中郎除之。
不令有损,当令树(“有损”当令树五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自失,中郎大喜。
乃出钱五千文,以纳中郎。
与斧銆(明抄本“銆”作“钺”)匠人议伐(“匠人议伐”四字原空缺,据黄本补)其树,自梢及根,令各长二尺余,断之,厚与其直。
因选就众(“其直因选就众”六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材,及陆博局数百,鬻于本行。
乂计利百余倍,其一精一干率是(“倍其一精一干率是”六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类也。
后乂年老无子,分其见在财等与诸熟识亲友。
至其(“熟识亲友至其”六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余千产业,街西诸大市各千余贯,与常住法安上人经营。
(“法安上人经营”六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不拣日时供拟,其钱亦不计利。
乂卒时年八旬余,京城和(“八旬余京城和”六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会里有邸。
弟侄宗亲居焉,诸孙尚在。
(出《乾馔子》)
扶风有个叫窦乂的小男孩,才十三岁。
他的诸位姑姑,都是历朝的国戚。
他的伯父任检校工部尚书,卸职后,转任闲厩使、官苑使,在嘉会坊有官祭的宗祠。
窦乂的亲戚张敬立任安长史,在被接替返回京城时,带回来十几车安州的特产丝鞋,分送给外甥、侄儿们。
都争抢着去拿,唯独窦乂不去抢拿。
过了一会儿,还剩下一车丝鞋,都是大号的,诸位外甥、侄儿们挑剩下的。
窦乂再次拜谢收下了这一车鞋。
张敬立问他为什么要人家挑拣剩下的?窦乂不语。
其实是他竟不知道窦乂在经商方面有春秋时期子贡的远大目光。
窦乂将这一车丝鞋拉到集书上去卖,换回来五百钱,偷偷贮藏起来。
暗中去铁匠辅打制了二把小铲,将铲刃磨得很锋利。
五月初,正是京城长安榆树钱黄熟的季节,满城飞落着。
窦乂扫聚到榆钱十余斗,然后到伯父家说:“想借住在嘉会坊的宗祠内学习 功课。”
伯父答应了他。
窦乂每天晚上都偷偷寄宿在附近的褒义寺法安上人院中,白天则回到宗祠来,用二把小铲开垦院里的空地,挖成宽五寸、深五寸的浅沟共有四千多条,每条长二十多步。
打水浇灌,将榆钱播种在沟内。
过了几天,下了一场透雨,每条沟里都长出了榆树苗。
等到秋天,小树苗已长到一尺多高,很是茁壮,大约共有榆树苗一千万多株啊!到了第二年,榆树苗已长到三尺多高。
窦乂手持利斧间伐树苗,株距三寸,挑选枝条茁壮直挺的留下来。
间伐下来的小榆树,窦乂将它们捆成二尺粗的柴捆,共有一百多捆。
这年秋天天气一陰一冷,连降大雨。
窦乂将这一百多捆榆柴运到集上去卖。
每捆卖钱十多枚。
第三年,窦乂依旧为榆苗提水浇灌。
到秋后,榆树苗有的已长成鸡蛋那么粗啦。
窦乂又挑选枝干茂盛的留下来,用斧砍间伐,又得榆柴二百多捆。
这时卖了后,已获利好几倍啦。
又过了五年,当年植种的小榆树苗已经长大成材。
窦乂挑选粗大的,伐下来制成盖房屋用的椽材一千多根,卖得三四万钱。
又挑选出枝杆大的制成打造车乘的木料,不只一千多根。
到这时,窦乂的生活用度已经富富有余,钱帛、布匹、裘皮衣服,什么都有,只是每天食用的食物需要现买而已。
窦乂购买蜀郡产的青麻布。
一百钱买一匹,裁成四尺宽,雇人缝成小布袋。
又购买内乡产的新麻鞋几百双。
窦乂每天都不离开宗祠,召来长安各条街坊里巷市民家的小孩,有些朝廷金吾卫士家的孩子也来到这里。
每天发给这些小孩三张饼,十五文钱。
再发给他们每人一只小布袋。
到了冬天,让他们拣拾槐树籽,收上来。
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就收集槐树籽两车。
又让小孩们拣拾破旧的麻鞋。
每三双破旧麻鞋换一双新麻鞋。
远远近近都知道这件事情,来用旧麻鞋换取新麻鞋的人不计其数。
几天后,就收换得旧麻鞋一千多双。
然后,又卖作车轮的榆材,得钱十多万。
按天雇用仆役,在宗贤两门的溪涧中,用水洗涤破麻鞋,晒干,贮存在宗祠院中。
又在坊门外买下几堆遗弃的碎瓦片,让工人在流水涧将泥滓洗去,用车运到宗祠院内。
然后置买了石嘴碓五具,锉碓三具。
西市买油脚几石,雇用厨役煮熬。
再多召按日计酬的仆役,让他们用锉碓锄切破麻鞋,用石嘴碓捣碎瓦片。
再用疏布筛子筛过,和上槐子、油脚,让仆役们日夜不停地捣烂。
待到捣成乳状,细看可以作成棍棒时,将它们从臼中趁热取出来,让工人们双手用力转握。
做成长三尺以下,圆径三寸的长棒,一共有一万多条,堆放在一起,称为“法烛”。
唐德宗建中初年,盛夏的六月,京城长安连降大雨,一尺长的一根柴薪贵如平常同样大小的桂木。
就这样,满街巷没有一车柴薪。
窦乂于是将贮存的法烛拿出来卖,每条卖钱百文。
买的人拿回家去用它烧饭,火力是一般柴薪的一倍。
窦乂卖掉全部法烛,又获利无其数。
初时,长安西市秤行的南边有一处水洼,人们管它叫小海地,约有十多亩大小,成为了市楼(按:古代观察、指挥集市的处所,上立有旗。
)以内,倒放垃圾的地方。
窦乂又将这块地方买下来。
这块地皮的主人也不测量一下有多少亩,只收取了窦乂三万文钱。
买下这个小海池后,窦乂在它的中间立一木杆,杆顶悬挂一面小旗。
再围绕着地沿塔起六七座临时小房,雇人制作煎饼、一团一 子等食品。
召呼小孩投掷石块、瓦片击木杆上面的小旗。
击中的,奖给煎饼或一团一 子吃。
两街的小孩争相前来投掷小旗。
不到一个月,大概来投掷石头、瓦块就有上亿人次。
所掷的石头、瓦块已将池子填满了。
经过测量,在填平的这块地皮上建造了门市房二十间。
正是繁华市区,租出去,每天单房租就可以收取几千钱,获利甚多。
这些店房今天还存在呢,叫窦家店。
曾经有个叫米亮的一胡一 人,流落在街头。
窦义每次看见,都给他一些钱。
整整有七年,都是这样。
从来也不问米亮为什么落到这样地步。
一次,在街市上窦乂又遇见了米亮。
米亮向他述说饥寒之苦,窦乂又给了他五千文钱。
米亮特别感激,对人说:“我米亮一定会报答窦乂的大恩大德的啊!”窦乂刚刚闲下来,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米亮就来见他。
说:“崇贤里有一套小宅院要出卖,要价二十万钱,你赶紧将它买下来。
还有西市一家代人保管舍银财物的柜坊,很赚钱,你也可以按价出钱将它买下来。”
写房契这天,米亮又对窦乂悄悄说:“我擅长鉴别玉石。
我曾看见这家屋内有一块特殊的石头,很少有人留意它,是一块捣衣石。
这块岛衣石,是一块真的于阗玉啊!你窦乂会立即富起来的啊!”窦乂没有相信米亮的话。
米亮说:“你若是不相信,呆会儿到延庆坊召来一位玉工,让他给鉴定一下。”
玉工来后看到这块捣衣石,大为惊讶地说:“这是一块奇异的宝玉啊!经过加工,可以雕琢出腰带扣板二十副。
每副卖百文钱,还能卖三千贯文钱呢!”于是,窦乂雇来玉工将这块捣衣玉石加工成腰带扣板,卖钱几百贯,又加工成盒子,执带头尾等各种东西,卖得钱几十万贯。
之后,窦乂将这座买下的宅院,连同房契一块儿赠送给米亮,让他有个居住的地方,算做对米亮的酬谢。
还有一件事,太尉李晟住宅边有一座小宅,传说是凶宅里面经常闹鬼,要价二十万钱,窦乂将它买了下来。
四周筑上围墙,拆去房屋,将拆下来的木料、房瓦,各垛一处,准备辟成耕地。
太尉李晟家宅,有一座小楼挨着窦乂买下的这块地,经常无人照看。
李晟想将窦乂买下的这块地,跟小楼所占的地方合并到一块儿,建造一座击球场。
一天,太慰李晟请人代他向窦乂提出买地的事,窦乂明确回答说不卖这块地方,说:“我留下这块地方也有用处的。”
待到李晟又承受新的皇恩时,窦乂带着房契去见太尉李晟。
说:“我买下这座宅院原打算借给一位亲属居住。
但是,恐怕离太尉府第太近,可以俯瞰到您府上的一切。
都是贫贱没什么修养的人,很难安分守己。
因此,我没有借给这家亲属住。
我看到这块地方很宽阔、闲静,可以修建个跑马场。
今天,我特意来府上向太尉进献房契,只希望大人您能收下我的这份心意。”
太尉李晟非常高兴。
私下对窦乂说:“不需要我帮你办点什么事情吗?”
窦乂说:“我没敢有这个奢望。
但是日后有什么急着要办的事情,我再来找太尉您。”
太慰李晟更加看重窦乂了。
于是,窦乂搬走堆放的木料、房瓦,雇工将这块空地平整成象磨刀石一样平坦坚实后,送给太尉李晟为跑马场,使得太尉承受了他的好处。
之后,窦乂在京城长安的东西两个集市上,挑选家财万贯的大商人五六个,问他们:“你们没有孩子及亲属的子弟在京中和外面各道中干事的吗?”
这些富商们听了后非常高兴,说:“窦乂没有忘了我们啊!待到您为我们的孩子办得有人照看的好差使,我们一定送您二万贯表示酬谢。”
于是,窦乂带着这些富商们的孩子的名氏简历去拜见太尉李晟,都说是自己亲朋好友的孩子。
太尉李晟高兴地答应下来,都给安排在各道裕的州郡担任重要的职务。
于是,窦乂从这些富商们那儿获钱几万。
崇贤里内中郎将曹遂兴在庭院中离窗户很近的地方长着一株大树。
曹遂兴即怕这株大树的枝叶遮挡住房的光线,又怕砍伐它弄不好砸坏了堂屋。
窦乂知道这件事后,来到曹家,指着这株大树对曹遂兴说:“中郎怎么不将它砍伐了呢?”
曹遂兴回答说:“是有些碍事。
但是考虑到它根深本固,弄不好伐倒后砸坏堂屋。”
窦乂于是要求将这株大树买下来,仍旧将它伐倒,却保证一点也不损坏他家的堂屋,而是让树自己去掉。
曹遂兴听后非常高兴,答应将树卖给窦乂,只收五千文钱。
窦乂买下这株大树后,跟伐树的匠人商议采取从稍到根砍伐的方法,将它伐成每段二尺多长的若干木段,工钱从优。
结果,既避免了砸坏堂屋,又从中挑选出好材雇匠人制成赌一博 用具。
在自己的商行中出卖,获利一百多倍。
窦乂的善于经商,一精一于盘算,都象这件事情啊!窦乂老年时没有子嗣,将他一生积攒的钱财分别赠送给了他的亲朋好友。
至于其它的产业,街面各大商店,每个店都价值一千多贯,委托给他少年时曾经借宿过的法安上人家经营,不必挑选日时,随时供给他生活用度,所有的钱都不计算收取利息。
窦乂活到八十多岁才去世。
死后,在京城长安和会里留下一座宅院,送给了他弟弟的儿子居住。
这一族人,现在还在那里。
贪
滕蒋二王
唐滕王婴、蒋王恽,皆不能廉慎。
大帝赐诸王名五王,(明抄本五作臣,臣下空缺三字,按《新唐书》七九滕王元婴传作赐诸王綵五百,此有脱讹)不及二王。
敕曰:“腾叔蒋兄,自解经纪,不劳赐物。”
与之,(明抄本“与”下空缺三字,无“之”字按《新唐书》七九滕王元婴传作“给麻二车”,此有脱字)以为钱贯,二王大惭。
朝官莫不自励,皆以取受为脏污。
有终身为累,莫敢犯者。
(出《朝野佥载》)
唐朝时,滕王李婴、蒋王李恽,都不能清廉自慎,而是贪得无厌。
皇上赏赐其他李姓皇室五王,就是没有滕、蒋二王的份。
皇上下敕书说:“滕王叔、蒋王兄,能够自己照料自己,不需要劳驾皇上我赏赐你们财物。”
这封敕书送到滕、蒋二王那里,二王误以为是赐给他们钱财呢。
看完敕书后,非常羞愧。
从此,满朝的文武百官都自己严格要求自己,都以巧取豪夺与收取贿赂为贪脏枉法,认为这样做贻害终生,没有一位官员敢于违犯。
窦知范
唐瀛州饶一陽一县令窦知范贪。
有一里正死,范令门内一人,为里正造像,各出钱一贯,范自纳之。
谓曰:“里正有罪过,先须急救。
范先造得一像,且以与之。”
结钱二百千,平像(百千原作千百,平像二字原空缺,据《说郛》二改补)五寸半。
其贪皆类此。
范惟有一男,放鹰马惊,桑枝打伤头(“伤头”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破。
百姓快之,皆曰:“千金之子。
易一兔之命”)(出《朝野佥载》)
唐朝时,瀛州饶一陽一县县令窦知范贪婪成性。
一次,县内一乡的里正死了,窦知范让族人为这个里正建造塑像,每家出钱一贯。
钱收上来后,窦知范将这笔钱收归己有,说:“这个里正生前犯有罪过。
这笔建塑像的钱先派急用,本县令得先建造一座塑像,就用这笔钱吧。”
于是用钱二十万文,建造一座五寸半的塑像。
窦知范的贪婪无一耻都象这样啊!窦知范只生有一个男孩。
一次放鹰行猎,他的这个儿子骑的马受惊狂奔,桑树枝打伤他的头部而死。
全县百姓听说后人心大快,都兴灾乐祸地说:“县太爷的千金儿子,仅仅换了一只野兔的命!”
夏侯彪之
唐益州新昌县令夏侯彪之初下车,问里正曰:“鸡卵一钱几颗。”
曰:“三颗。”
彪之乃遣取十千钱,令买三万颗。
谓里正曰:“未便要,且寄鸡母抱之,遂成三万头鸡,经数月长成,令县吏与我卖。
一鸡三十钱,半年之间成三十万。”
又问:“竹笋一钱几茎。”
曰:“五茎。”
又取十千钱付之,买得五万茎。
谓里正曰:“吾未须笋,且林中养之。
至秋竹成,一茎十钱,积成五十万。”
其贪鄙不道,皆此类。
(出《朝野佥载》)
唐朝时,益州新昌县令夏侯彪之刚来上任时,下车问一个里正说:“这地方鸡蛋一文钱买几只?”
里正回答说:“能买三只。”
夏侯彪之听了后,派人取来一万文钱一交一 给里正,让里正代买三万只鸡蛋。
说:“我不马上要这三万只鸡蛋。
先将鸡蛋放在你这里,用母鸡孵化成三万只鸡崽,过了几个月长成大鸡后,我让县吏为我卖了它们。
一只鸡卖三十文钱,半年期间,我就可以积攒成三十万钱。”
夏侯彪之又问竹笋一文钱能买几根?里正回答说:“能买五根。”
于是又取钱一万文一交一 给里正,让里正代他购买竹笋五万根。
并对里正说:“我并不须用这些竹笋;暂且放在竹林中让它生长,到秋长成成竹,一根卖钱十文,就可以积成五十万文钱。”
这位夏侯彪之县太爷,他的贪婪成性、卑鄙无一耻,就是这个样子啊!
王志愔
唐汴州刺史王志愔饮食一精一细,对宾下脱粟饭。
商客有一骡,日行三百里,曾三十千不卖。
市人报价云十四千,愔曰:“四千金少,更增一千。”
又令买单丝罗,匹至三千。
愔问用几两丝。”
对曰:“五两。”
愔令竖子取五两丝来,每两别与十钱手功之直。
(出《朝野佥载》)
唐朝时,汴州刺史王志愔在饮食上非常讲求,食不厌一精一,脍不厌细。
然而,给宾客却吃刚刚脱去的糙米。
一次,一位商人有一条驴出一售。
这条驴一天能行三百里路,曾经有人给他三万文钱,他都没有卖。
这次,市场上的经济人报价说十四千。
王志愔听了后说:“四千文钱少,我再加一千。”
还有一次,王志愔手下人去给他买单丝罗,每匹三千文钱。
王志愔问织一匹单丝罗得几两丝?代买的人回答说:“五两。”
于是,王志旻让家童取来五两丝一交一 给代买人,又按每两手工费用十文钱,取出五十文钱同时一交一 给买人。
段崇简
唐深州刺史段崇简性贪暴。
到任追里正,令括客。
云:“不得称无。
上户(“上户”下原有“上户”二字,据明抄本删。
)每家(“家”字原缺。
据明抄本补。
)取两人,下户取一人,以刑胁之。”
人惧,皆妄通。
通讫,简云:“不用唤客来,但须见主人。”
主人到,处分每客索绢一疋。
约一月之内,得绢三十车。
罢任发,至鹿城县。
有一车装绢未满载,欠六百疋。
即唤里正,令满之。
里正计无所出,遂于县令丞尉家,一倍举送。
至都,拜邠州刺史。
(出《朝野佥载》)
唐朝时,深州刺史段崇简为人贪婪残暴成性。
段崇简上任后,立即追逼乡的里正,命令里正让各户征召佃户。
说:“不得说没有佃户。
上等户,每家召取二人。
下等户,每家召取一人。
不来的,可动用刑法。”
乡人们都惧怕,都说召取了。
之后,段崇简发布命令说:“不用招唤佃户来,但必须见到佃户的主人。”
佃主来到后,段崇简处罚每个佃户白绢一疋。
约在一个月内。
共收得白绢三十车。
于是段崇简辞官返京。
途经鹿县时,有一车没有装满白绢,还少六百疋白绢,好装满这辆车。
里正们一时无法可想,于是到县令、县丞县尉家筹取。
筹到一千二百疋白绢,呈一交一 段崇简,比他要的六百疋还多筹了一倍。
就是这样一位贪婪无比的脏官,回到京城长安后,又被授予分州刺史。
崔玄信
唐安南部护崔玄信命女婿裴惟岳摄受(明抄本“受”作“爱”。
)州刺史。
贪暴,取金银财物向万贯。
有首领取妇,裴即要障车绫。
索一千疋,得八百疋,仍不肯放。
捉新妇归,戏之三日,乃放还。
首领更不复纳,裴即领物至扬州。
安南及问至,擒之。
物并纳官。
裴亦鏁项至安南,以谢百姓。
及海口,会赦免。
(出《朝野佥载》)
唐朝时,安南都护崔玄信任命自己的姑爷裴惟岳代理受州刺史。
裴惟岳贪婪残暴,非法收取金银等财物价值达万贯。
一次,有位土著头人要娶媳妇。
裴惟岳向这位头人索要做车幔帐用的绫子一千疋。
头人给他八百疋。
还是不肯放过人家。
将头人的新娘抢回府衙,戏弄了三天,才放新娘回去。
这位头人还是不肯一交一 纳余下的那二百疋绫子。
于是裴惟岳亲自将这些绫子运到扬州。
安南方面及时派人追到扬州,逮捕了裴惟岳。
他运到扬州的一切财物也收为官有。
裴惟岳被戴上枷锁押送回安南,准备让他向安南的百姓们谢罪。
走到海口,上面送来敕令敕他无罪。
严升期
唐洛州司仓严升期摄侍御史,于一江一 南巡察。
性嗜牛肉,所至州县,烹宰极多。
事无大小,入金则弭。
凡到处,金银为之涌贵。
故一江一 南人呼为金牛御史。
(出《朝野佥载》,明抄本作出《御史台记》)
唐朝时,洛州司仓严升期兼侍御史,在一江一 南巡察。
严升期非常喜爱吃牛肉,他巡察所到的州县,宰杀了许多牛做成菜肴给他吃。
事情无论大小,只要送上金银等物就全没问题了。
凡是严升期巡察到的地方,金银的价格猛然上涨。
因此,一江一 南人称严升期为“金牛御史”。
张昌仪
唐张昌仪为洛一陽一令,恃易之权势,属官无不允者。
鼓声动,有一人姓薛赍金五十两,遮而奉之。
仪领金,受其状。
至朝堂,付天官侍郎张锡。
数日失状,以问仪。
仪曰:“我亦不记得,但姓薛者即与。”
锡检案内姓薛姓者六十余人,并令与官,其蠹政也若此。
(出《朝野佥载》)
唐朝时,张昌仪任洛一陽一县令。
仗恃张易之的权势,手下的僚属们没有不顺从他的。
一次,惊堂鼓响。
有一个姓薛的人带着五十两黄金进入公堂,用衣袖遮挡着将黄金偷偷送给了张昌仪。
张昌仪得到黄金后,接受了姓薛的状纸,回到京城将状纸一交一 付天官侍郎张锡。
几天后要审理案子,张锡问张昌仪:“你上次一交一 给我的是什么人的状纸?”
张昌仪回答说:“我也不记得了。
只要见到姓薛的就送上去。”
张锡回到官衙中查检,见桌案内放有六十多个姓薛的人的状纸。
将这些伏纸一并都送了上去。
唐朝武则天执政期间,政治腐败到这种地步了啊!
李 邕
唐一江一 夏季邕之为海州也。
日本国使至海州,凡五百人,载国信。
有十船,珍货数百万。
邕见之,舍于馆。
厚给所须,禁其出入。
夜中,尽取所载而沉其船。
既明,讽所馆人白云:“昨夜海潮大至,日本国船尽漂失,不知所在。”
于是以其事奏之。
敕下邕,令造船十艘,善水者五百人,送日本使至其国。
邕既具舟具及水工。
使者未发,水工辞邕。
邕曰:“日本路遥,海中风浪,安能却返?前路任汝便宜从事。”
送人喜。
行数日,知其无备,夜尽杀之,遂归。
邕又好客,养亡命数百人,所在攻劫,事露则杀之。
后竟不得死,且坐其酷滥也。
(出《纪闻》)
唐朝时,一江一 夏人李邕在海州为官。
一次,日本国派遣唐使来到海州,一共五百人,带着国书,乘十只船。
船上装载的都是珍宝,价值好几百万。
李邕见了这些珍宝后,将五百名遣唐使安排在驿馆住下,一切生活用品都给以优惠,但是禁止他们随便出入。
当天夜里,李邕派人将日本遣唐使船上的珍宝尽数取走,将船沉入海中。
天亮后,对所有驿馆的人谎称:“昨夜海潮特别凶猛,日本国使臣的船全都漂失得不知去向。”
于是,李邕将这件事上报给朝廷。
皇上发下来文书,命令李邕造十艘船,派遣船工五百人,送日本使臣回本国。
李邕接到文书后,准备了船与水手。
临出发前,水手们向李邕辞行时,李邕暗示水手们说:“日本国离这非常遥远,海中风浪又大,怎么能够返回来呢?此去任凭你们自己见机行事了。”
水手们听了这话不由得大喜。
起程在海上行了几天,趁日本国使臣没有准备,在一天夜里将他们全部杀死,驾着空船回到海州。
李邕喜欢收养门客,共收养了亡命徒几百人,用这些人从事抢劫的活动,事情败露就杀掉。
李邕后来没有得到善终,而是因为他的残酷无度被反坐,处以殛刑。
裴 佶
唐裴佶常话,少时姑夫为朝官,有雅望。
佶至宅,会其退朝。
深叹曰:“崔照何人,众口称美,必行一贿也。
如此安得不乱?”
言未讫,门者报曰:“寿州崔使君候谒。”
姑夫怒,呵门者,将鞭之。
良久,束带强见。
须臾,命茶甚急。
又命酒馔,又命术为饭。
佶姑曰:“前何踞而后恭。”
及入门,有德色。
揖(明抄本“揖”作“挥”)佶曰:“憩学中。”
佶未下阶,出怀中一纸,乃赠官絁千匹。
(出《国史补》)
唐朝人裴佶,曾经讲过这样一件事:裴佶小时候,他姑夫在朝中为官,官声很好,被认为是清官。
一次,裴佶到姑夫家,正赶上姑夫退朝回来,深深叹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崔昭何许人也,众口一致说他好。
一定是行一贿了。
这样下去,国家怎么能不混乱呢。”
裴佶的姑夫话还未说完,守门人进来通报说:“寿州崔刺史请求拜见老爷。”
裴佶的姑夫听了后很是生气,呵斥门人一顿,让门人用鞭子将崔刺史赶出府门。
过了很长工夫,这位崔刺史整束衣带强行拜见裴佶的姑夫。
又过了一会儿,裴佶的姑夫急着命家人给崔刺史上茶。
一会儿,又命准备酒宴。
一会儿,又命令做食饭。
送走崔刺史后,裴佶的姑姑问他姑夫:“你为什么前边那么踞骄而后又那么谦恭?”
裴佶的姑夫面带有恩于人的神色走进屋门,挥手让裴佶离开这里,说:“去,到学堂休息去。”
裴佶出屋还没走下门前的台阶,回头一看,见他姑夫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赠送粗官绸一千疋。
元 载
唐元载破家,藉财物,得一胡一 椒九百石。
(出《尚书故实》)
唐朝时,宰相元载获罪被抄家时,在他家抄出一胡一 椒九百石。
张延赏
唐张延赏将判度支,知一大狱颇有冤屈,每甚扼腕。
及判使。
召狱吏,严诫之,且曰:“此狱已久,旬日须了。”
明旦视事,案上有一小帖子曰:“钱三万贯,乞不问此狱。”
公大怒,更促(“促”原作“惧”,据明抄本改。
)之。
明日,复见一帖子来曰:“钱五万贯。”
公益怒,令两日须毕。
明旦,案上复见帖子曰:“钱十万贯。”
公遂止不问。
子弟承间侦之,公曰:“钱至十万贯,通神矣,无不可回之事。
吾恐及祸,不得不受也。”
(出《幽闲鼓吹》)
唐朝时,张延赏即将担任度支使。
他知道有一宗大案子是个冤案。
每每提起这宗大案都扼腕叹息。
待到张延赏担任度支使后,召见掌管讼案、刑狱的官吏严加训戒,并且责令他们说:“这宗案子拖得太久了,你们必须在十天之内将它审理完。”
第二天来到府衙办公,见桌案上放着一张便笺上写:出钱三万贯,请你不要过问这宗案子。
张延赏看后大怒,更加督促这宗案子。
第三天,又在书案上看见一张便笺,上写:出钱五万贯。
张延赏看后更加气愤,责令两日内必须审理完毕,结案。
第四天,书案上依然放着一张便笺,上面写着:钱十万贯。
张延赏看后再也不过问这宗案子了。
孩子们得知这件事情后,找机会问张延赏为什么不继续过问这宗案子啦?张延赏回答说:“钱出到十万贯,能通神啊!没有不可转回的事情。
我恐怕遭到祸患,不得不接受了啊!”
卢 昂
唐卢昂主福建盐铁,赃罪大发,有瑟瑟枕大如半斗,以金床 乘之。
御史中丞孟简按鞠累月,乃得以进。
召市人估之,或云宝无价。
或云美石,非真瑟瑟地。
(出《国史补》)
唐朝时,卢昂主管福建盐铁。
他贪脏的罪行被举发后,在抄没家产中,抄出一只碧宝石的枕头,有半斗那么大,置放在黄金制作的床 上。
在处理卢昂贪脏的案子时,御史中丞孟简审讯、查办了整整一个月,才有突破性的进展。
召见珠宝商人来评估这只碧宝石枕,有的珠宝商人说这只碧宝石枕是无价之宝;有人说是美石,不是真的碧宝石。
崔 咸
唐中书舍人崔咸尝受大僚之知。
及悬车之年,与表表上。
崔时为司封郎中,以感知之分,极言赞美。
便令制议行,值无厚善者,一章而允请。
三数月后,门馆日沉寂,家人被窃骂。
后甚悔,语子弟曰:“有大段事,慎勿与少年郎议之。”
(出《幽闲鼓吹》)
唐朝时,中书舍人崔咸曾经受过一位高官的赏识。
崔咸在七十二岁的时候,为这位高官写了一个表章上报朝廷请求表彰这位高官。
这时,崔咸任司封郎中,从感恩的角度,在表章中极力赞美这位大僚。
皇上下来命令,让议论一下并且让崔咸为这位大僚写表彰的文章。
其实,这位大僚并没有什么美善的德行值得赞美的,写一章就可以了。
三五个月后,崔咸还在门馆中写这篇文章。
谁也不到门馆去。
家里的晚辈人都在私下骂崔咸老了老了还拍马庇。
崔咸非常后悔,对家中子弟们说:“有重要的事,一定不要跟你们年轻人说啊!”
崔 远
唐崔远将退位,亲厚皆勉之。
长女贤,知书,独劝。
相国遂决退。
一二岁中,居闲躁闷。
顾谓儿侄曰:“不得诸道金铜茶笼子,近来忽四掩也。”
遂复起。
(出《幽闲鼓吹》)
唐朝时,宰相崔远将退职回家。
亲朋中关系密切的人,都鼓励他不要退下来。
只有他的大女儿知书达理,劝他退职。
于是崔远听从大女儿的话,决定退职回家。
崔远退职在家赋闲了一二年,呆得心情郁闷烦躁。
对儿子、侄子们说:“自从退职回家后,再也没有得到各道属员们送的金的、铜的茶笼子。
近些日子,总共才有四个人来跟我玩猜枚的游戏啊!”于是,崔远又重新出山作官。
一江一 淮贾人
一江一 淮贾人有积米以待湧价。
(“价”字原缺,据明抄本补。
)画图为人,持米一斗,货钱一千,又以悬于市。
杨子留后余粲,杖杀之。
(出《国史补》)
一江一 淮有一位商人,积存许多米不卖等米价上涨。
这位米商,让人画一个人,手中端着一斗,旁边写上:每斗米价一千文钱。
之后,将这幅宣传画悬贴在米市上。
扬子留守余粲知道这件事情后,将这位米商逮捕到官衙中,活活将他施用杖刑打死。
龙昌裔
戊子岁旱,庐陵人龙昌裔有米数千斛粜。
既而米价稍贱,昌裔乃为文,祷神冈庙,祈更一月不雨。
祠讫,还至路,憩亭中。
俄有黑云一片,自庙后出。
顷之,雷雨大至,昌裔震死于亭外。
官司检视之,脱巾(“巾”原作“申”,据明抄本改。
)于髻中得一纸书,则祷庙之文也。
昌裔有孙,将应童子举,乡人以其事诉之,不获送。
(出《稽神录》)
戊子这年大旱,赤地千里。
庐陵人龙昌裔囤米几千斛,趁机高价出卖。
稍后,米价跌下来一些,龙昌裔于是写祷文,祈求上天再有一个月不下雨,之后亲自到神冈庙去祷告。
龙昌裔祷告完毕后,在回家的路上坐在一座亭子里稍休息一会儿。
忽然有一片黑云自神冈庙后涌过来。
少顷,雷雨大作,龙昌裔被震死在亭子外面。
官司检视龙昌裔的一尸一体,解去他的头巾,在发髻中查到一张写着字的纸,就是他写的那篇祷文。
龙昌裔有个孙子,将去参加童子举试。
乡邻们将他的这件事告诉了举试官。
于是他的孙子没有被获准举选。
安重霸
蜀简州刺史安重霸渎货无厌。
州民有油客者姓一邓一 ,能棋,其家亦赡。
重霸召对敌,只令立侍。
每落一子,俾其退立于西北牖下。
俟我算路,乃始进之,终日不下十数子而已。
一邓一 生倦立且饥,殆不可堪。
次日又召,或有讽一邓一 生曰:“此侯好赂,本不为棋,何不献赂而自求退。”
一邓一 生然之,献中金三锭。
获免。
(出《北梦琐言》)
前蜀王朝时,简州刺史安重霸贪得无厌。
州中百姓中,有一位姓一邓一 的油商,能弈棋,家中也比较富裕。
安重霸将他找来对弈,只让他站着弈棋,不许坐下。
一邓一 油商每布下一子后,安重霸立即让他退到西北窗下站在那里,待自己盘算好棋路,才布子。
下了一天不过只布下十几个子罢了。
一邓一 油商又累又饿,几乎到了体力支持不住的程度。
第二天,安重霸又派人召见一邓一 油商继续弈棋。
有人告诉一邓一 油商说:“这个刺史喜爱受贿,他找你的本意不是为了弈棋啊!你怎么不向他献上贿赂而求得不去呢?”
一邓一 油商听了这个人的话,献给安重霸白银三锭,这才免去站着弈棋之苦。
张虔剑
张虔剑多贪。
镇沧州日,因亢旱民饥,乃发廪赈之。
事上闻,其嘉赏。
他日秋成,倍斗征敛。
常言自觉言行相违,然每见财,不能自止。
时人笑之。
(出《北梦琐言》)
张虔剑生性好贪。
他任沧州刺史时,因为天大旱百姓饥饿,马上打开府里的官仓发放粮米赈济饥民。
这件事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很是赞赏张虔剑。
可是等到秋后收成定了,张虔剑却加倍征收旱时赈济的粮米。
张虔剑常常说他自己也觉得说的与做的相违背。
然而,一见到钱财就想贪占,不能自我约束自己。
听的人,都讥笑他。